“走了也好,算是另一種解脫。”趙珊歎了一口氣。


    “嗯。”


    ——


    一切情緒都維持在風評浪靜中,直到晚上。趙珊因為病症的原因,皮膚出現瘙癢情況,她開始瘋狂抓自己的肉,誰都攔不住。


    指甲翻過去,露出鮮紅的肉,模糊的血水。


    程梨走上去攔她,無果,反倒被她的指甲給刮傷了,趙珊還在不停地傷害自己。程梨看不下去了,音量加大:“要抓你抓我。”


    “我給你添麻煩了。”趙珊驚醒過來,語氣小心翼翼。


    這一句話,程梨他媽的差點沒忍住,掉下眼淚來,眼睛泛酸。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意味著長大,就是你媽開始看你臉色,對你小心翼翼。


    為防止趙珊再傷害自己,護士給她打了一劑鎮定劑,她才安靜下來。


    程梨陪了一她一會兒,後起身去上廁所。程梨坐在馬桶上,開始翻自己的包,把包倒了個底朝天,發現一根煙都沒有。


    “操。”程梨罵他。


    最終程梨拿手機給廖飛宇了條短信,在這過程中,她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手抖:“在哪?送包煙來我這,要最烈的。”


    不出五分鍾,程梨所在的廁所門被敲響,廖飛宇聲音低沉:“開門,是我。”


    程梨開了門,廖飛宇站在她麵前,問:“怎麽了?”


    “煙呢?”程梨伸出手掌,懶得跟他廢話。


    “沒帶。”廖飛宇的聲音懶散。


    他身上也沒煙,收到程梨消息的時候,他當然是擔心程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那你滾。”程梨語氣絲毫不客氣。


    廖飛宇抿了抿嘴唇,臉色漸冷。程梨想到自己胡亂發脾氣的樣子,忽然捂住自己的臉的:“我現在抖得厲害。”


    程梨那雙棕色的眸子蘊著水,看得廖飛宇心底一顫,她說:“你能不能讓我冷靜下來?”


    “比如?”廖飛宇問。


    “——要我。”


    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天生骨子裏壞透了,天生就是個賤女孩。哪怕此刻,程梨都是利用眼前這個男人,通過對他的發泄達到心理上的寬慰。


    一切禮貌和克製往往崩於一句話,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動作,然後是無盡的情緒在釋放。


    廖飛宇吻她吻得很用力,一下兩下,她的動聽的聲音漸漸變得破碎。


    似發泄一樣,程梨掐著他的手臂,深深的指甲印留在他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上。


    甲板上的一條魚,翻了個身,然後被至於風浪中,無法動彈。


    程梨的聲音漸漸變得嘶啞,然後呼吸急促,臉頰上的汗在往下流。


    廖飛宇的表情是漫不經心的,他紅著眼,不停地喊著:“小雀斑。”


    一遍又一遍,似世界最動聽的蠱惑。


    第57章


    程梨向經紀公司那邊請了假,這幾天一直在醫院陪著趙珊。


    第三天,腎.源庫還是沒有適配消息。廖飛宇和程梨站在醫院的吸煙區,程梨手指裏夾著一根香煙,煙霧漫起,聽到這個消息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有很大的情緒波動了。


    程梨抽煙抽到一半,直接將它碾滅在垃圾桶蓋上,煙頭攤在那裏,仍有一絲火光,餘煙往上飄。


    她轉身就要走,廖飛宇攥住她的手臂,開口問:“去哪?”


    “檢查,看我適不適合,”程梨看著他回答,語氣頓了頓,“我早該去了。”


    廖飛宇眼睛沉沉地看著她:“你覺得我會讓你去?”


    “腎.源消息出來後,我就去做了檢查,”廖飛宇唇角牽起一個懶散的笑,“合適。”


    “不行。”程梨拒絕道。


    她不想廖飛宇因為欠她,就去做這種補償,摘一顆腎給她。


    “你說了不算,”廖飛宇的眼底漆黑,定定地看著她,“我舍不得看你受苦。”


    程梨被他眼底洶湧的情緒看得心口一燙。廖飛宇想要做的事沒人能改變,可程梨知道怎麽讓他放棄。


    廖飛宇解了袖口的兩顆扣子,抬腳要走時。程梨抱著手臂,衝他的背影說話,語氣認真:“即使你這樣做,我也不一定會和你重新在一起。”


    所以,沒必要。


    廖飛宇輕笑一聲,他知道程梨的顧慮和負擔,這是他心甘情願做的事。他不求什麽,隻是,他開口:“這不是條件。”


    “我隻是想為你做點什麽,”廖飛宇回頭看著她,“非要有什麽要求的話,小雀斑,別躲我就行。”


    “好。”


    ——


    手術那天,程梨靜靜地坐在外麵。她聽著外麵的雲雀鳥叫,走廊裏空調機往下低落著水,她正發著呆,有一滴冷水砸在她臉上,程梨竟然不覺得冷。


    程梨抬眼看著手術正在進行的指示燈,忽然一下子就想通了,珍惜當下,她以後要把趙珊接到身邊來一起住。


    同樣的,她對廖飛宇的感情越來越複雜,但是很感激他為她做的一切。


    當醫生穿著綠色手術服出來,摘到耳側的口罩跟她說“手術一切都順利,兩邊都沒事”的時候,程梨終於舒了一口氣,一顆心終於落定。


    從此雨過天晴。


    趙珊留院的時候,程梨也逼了廖飛宇跟著一起休養,兩邊都在悉心照顧。廖飛宇倒是挺享受程梨的照顧,還動不動就占程梨便宜,好像一下子那個囂張又散漫的少年回到她身上了。


    好在廖飛宇年輕力盛,很快就恢複過來,加上他公司有要緊事處理,休息了一段時間就提前趕回北川了。


    程梨陪了趙珊好一段時間,文姐天天給她打電話,她裝沒有看見。趙珊還不理解他們年輕人的工作嗎?知道這件事後,當下就趕了程梨回去。


    程梨趕回京川後,又回到了馬不停蹄的生活中。她和廖飛宇還有一些聯係。廖飛宇知道太緊地纏著程梨,她會反感。


    隻能改為迂回戰術,每次都行著資本家的便利,在程梨麵前晃蕩。


    他知道程梨最迷他什麽,他就在她麵前那樣,好似他誰也不當回事,又在彎腰討好程梨。


    程梨依然是一線歌手,一有活動,粉絲就舉著燈牌和應援幅在底下大喊“老公”。她隻要側著臉,衝台下一笑,足叫人沸騰。


    至於江一凡,他現在已經火得如日中天。廖飛宇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早在程梨答應陪他去桃源時,他就撤銷了一切打壓江一凡的指令。


    不僅如此,廖飛宇還把自己的公關團隊借給了江一凡。


    廖飛宇的公關團隊,是一支鋒芒的劍。在接手江一凡事件的第一時間,團隊就為他製定了一套方案。


    江一凡有喜歡的男人是真,所以他們幹脆讓江一凡公開主動出軌,並聯係了各大媒體,給他寫專訪。


    從被爆醜聞,到順勢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公關把這一舉動打成勇敢又自由,江一凡成了彩虹運動的支持者。


    這一舉,敬生而平等,敬自由說愛。


    一時間,江一凡在媒體的推動下,成了勇敢的發聲者,有關他的話題討論量驟增,他也因此身價大漲。


    不僅如此,廖飛宇還送了他兩個代言。


    借東風,上青雲。程梨對廖飛宇這一招都感到絕,他確實一個掌控一切,並擅長利用手中的力量逆風翻盤。


    周六,江一凡約程梨在蘭bar見麵。兩人聊近況,依然親如往昔好友。兩人坐在吧台上,程梨揮手向調酒師要了兩杯加冰的龍舌蘭。


    程梨手臂盈盈纖白,舉著酒杯朝江一凡碰杯,笑了笑:“合約情侶的事情,真的對不住。”


    是因為廖飛宇生她的氣,卻把他卷進去了。


    江一凡率先喝了一口酒,眼睛溫和:“因禍得福,說起來是我應該說謝謝,我以後終於可以在大眾麵前說出他的名字了。”


    湊巧的是,廖飛宇也在這個酒吧,隻不過他窩在二樓的vip 卡座。酒吧的各色燈光如泡影一般打在他們的臉上,又轉瞬即逝。


    酒吧裏的縱情男女在舞池裏不停地晃著頭,扭動著腰肢,近而麵貼麵地接吻。什麽樣的都有。


    世上每一對陷入激情愛戀的男女,這種大概率都是發生在酒吧,同樣,背叛也是。


    廖飛宇懶散地窩在沙發上,他指尖夾著香煙,半抽不抽地擱在下巴上,偶爾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


    鄰座的女人很快注意到這位正點的男人。他側對著她,脖子後麵的紋身透著幾分囂張。燈光切換,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淩厲分明的下頜線,透過他胸口的白襯衫。女人隱隱能看到裏麵緊實的,令人血脈膨脹的肌肉


    女人很快就濕了,她想要廖飛宇上他。


    女人舉著一杯酒靠過去搭訕,還未接觸到他半分,廖飛宇眼睛都沒看她,聲音透著冷意:“滾。”


    女人訕訕地走了,眼神透露著不甘心。


    同伴手裏晃著酒杯,笑道:“哎,你看樓下那位是怎麽樣,是個尤物。”


    廖飛宇垂著眼睫順勢看下去。要不說二樓vip卡座設計好,坐在樓上,能看到樓下的一切。無論是誰往誰酒杯裏倒藥,還是誰手把手搭在同伴不搭的位置上,都能看見。


    樓下的女人穿著黑色的長裙,露出的兩條胳膊又細又白,她穿著十厘米的高根,在聊天的時候,瑩白的腳趾下意識地蹭在一起,蹭得他心底發癢。


    女人的身段好,盈盈可握的腰,挺翹的臀,尤其是那張冷豔的臉,上麵的小雀斑清晰又特別。


    他隻想要她。


    於是廖飛宇下去找她了。


    彼時的程梨還不知情,還喝了一點酒,有些言不由衷。江一凡認真地問她:“你會重新和廖飛宇在一起嗎?”


    程梨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不知道。”


    “那你現在還和他纏在一起?”江一凡問。


    站在身後的廖飛宇也想要聽這個答案,他甚至屏住呼吸有些緊張,像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一樣。他在想,程梨可能會答,舊愛仍在,甚至她說恨他,也總歸是好的。


    程梨手指搭著酒杯,想了一下,語氣有些輕:“因為他可憐唄。”


    其實程梨還有後半句話沒有,江一凡愣一下又提了個問題把她之前說的話給打斷了:“因為他道德綁架你?”


    程梨同江一凡之間,是很多年的朋友了,都懂彼此的梗的。其實江一凡是想逼程梨承認,她就是還愛著廖飛宇,哪有其它這麽多複雜原因。


    可程梨一直是個愛開玩笑的主,她抱著酒杯,下巴磕在玻璃板上,語氣有些輕嘲:“人家摘了一顆腎給我媽,我程梨再沒心也得懂得討好他吧。”


    程梨話語輕鬆又無辜,卻像一把隱形的刀將他捅得鮮血直流。她看他太愛她,像個哈巴狗在一樣,終日趴在她腳底下,搖尾乞憐,隻想她能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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