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螺紋大顆粒,超薄0.01毫米。


    沈雲黎望著購物車裏的東西,目光好像凝滯了,接著他緩緩扭頭。


    而喬眠迎著他幽深的目光,笑得明媚極了。


    .


    半個小時後,喬眠跟著沈雲黎回到家,剛進來環顧了下房子,她就安心極了。


    這種黑白灰的冰冷色調,一定沒有女人住進來。


    “林鬱晨現在做什麽呢?”喬眠進來就橫躺在了沙發上,身體的線條被身上的衣服勾勒得完美。


    她真的隻是累了,而在沈雲黎眼裏,卻是另一種解釋。


    他緩緩移開視線,把食材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到沙發上讓她枕著自己的腿:“提她做什麽?”


    喬眠忽然笑了,平躺著望著他:“那可是你當初要結婚的人。”


    此時此刻,由她嘴裏說出來,沈雲黎覺得無比諷刺,那種悔恨又重新席卷了過來。


    將她整個人都抱起來,抱在懷裏,沈雲黎在她耳邊輕輕蹭著:“對不起。”


    兩個人極度親密的姿勢,喬眠卻覺得遙遠極了,她緩緩推開他,接著輕佻的勾起嘴角:“不用對不起,隻要讓我知道林鬱晨過得不好就行了,這樣我會開心一點。”


    沈雲黎又將她拉近懷裏,從昨天相遇後就是這樣,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而沈雲黎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一次又一次將她拉回懷裏,好像這樣,他心裏才會安心一點。


    “甜甜。”沈雲黎撫摸著她的短發,深深地望著她的眼睛,咫尺的距離彼此雙眸隻有對方的倒影:“你高考前的那天晚上,我和她什麽都沒有發生。”


    喬眠愣住了,在他黑亮的視線下,回憶將她帶到那個她一直都不想碰觸的夜晚……


    眼眸的情緒一層一層加深,仿佛要掀起浪潮,但喬眠還是輕飄飄地開口:“無所謂,我不在乎。”


    五厘米的距離,兩個人的呼吸都纏繞在一起,沈雲黎呼吸越來越重,他明明看到她眼底的情緒,他明明看到了……但她說不在乎,沈雲黎就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不在乎。


    忽然間,他的心就很疼。


    她就像一陣風,輕飄飄的,什麽都留不住她。


    她的冷淡,她的漫不經心,沈雲黎生氣極了,但他能怎麽辦?打她嗎?他舍不得。罵嗎?一切都是他的錯。所以該怎麽辦?該怎麽懲罰她對他的漠不關心。


    察覺到男人的情緒,喬眠笑著說道:“怎麽,生氣了?但我是真的不在……”


    沈雲黎望著那片一張一合的紅唇,狠狠地吻了下去,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男人野性的撕咬。


    不知過了多久,沈雲黎放開她,兩個人都像剛從水裏被救起,呼吸紊亂。


    沈雲黎摩挲著她的唇角:“再說一遍。”


    “不在……”


    不等喬眠說完,沈雲黎的吻又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仿佛將所有的情緒都碾磨在了唇間。喬眠漸漸地呼吸不過來,想要逃開他的禁錮,但沈雲黎手掌固定在她腦後,讓她迎下所有屬於她的懲罰。


    片刻後,沈雲黎放開她:“再說一遍。”


    喬眠像條脫水的魚,拚命地呼吸,隻眼睛凶狠地望著他:“不……”


    沈雲黎又堵住了她的唇。


    牆上的掛鍾秒針一圈一圈的過去,房間內安靜極了。


    片刻之後,沈雲黎望著她已經被啃噬幹淨的粉唇:“在不在乎?”


    胸腔裏的最後一點空氣都消失了,喬眠拚命呼吸著,她真的相信,如果沈雲黎再不放開她,她就要失去意識了。


    不再嘴硬,即使此刻連呼吸都是纖細的,但喬眠還是笑得風情動人:“我在不在乎,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她輕柔的語調敲著耳鼓,沈雲黎放在她腰上的手臂,緩緩失力滑落下來,那種悲傷,就像是滴落在水裏的墨,散得安靜又濃烈。


    她坐在他懷裏,像條吐著紅信子的美人蛇,而毒液,早已經順著兩個人的纏|綿,深入到了沈雲黎的四肢百骸。


    “甜甜。”沈雲黎聲音忽然啞得說不出話,滑落的手臂又重新抱著她,比剛才更緊,“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你走了之後,我以為你去了廈門,我以為你不敢搭飛機藏在國內某個角落,我辭職走遍你所有喜歡的城市想要找到你,找到你再也不放開,但是甜甜……你太狠了,什麽聯係方式都不給我留下,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害怕你死了,我害怕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


    沈雲黎喉結上下滾動,那種無力的害怕隨著他的回想,再次麻痹了他的神經,男人通紅的眼角,終於有眼淚流了下來。


    滾燙的淚水落在喬眠手背上,然而她千瘡百孔的心仿佛已經喪失了共情能力,隻有那支黑洞洞的槍管,逼她回想在死亡麵前她有多愛沈雲黎。


    “那你知不知道,上周在巴黎,我真的就要死了。”


    第82章


    抱著她的那隻手臂徒然收緊, 沈雲黎知道她接下來說得會更殘忍,心裏掙紮著,抗拒又想知道三年來她發生的一切。


    慢慢推開他, 喬眠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 要不然,看著他的眼睛她不忍心那麽殘忍,說話前, 喬眠打開了電視。


    “上周巴黎攝影展的槍擊案, 那個人已經把槍對準我了,是譚時撲過來把我推開。”喬眠頓了頓, 忽然很想喝點酒。


    那些輪播的國際新聞潛意識地出現在沈雲黎腦海裏, 一瞬間,他覺得身體有些飄,那種懸在半空沒有一個著力點的失重感, 沈雲黎猛地把喬眠的身體轉過來,緊攥著她的手,又翻開衣領看她的脖子,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檢查:“有沒有受傷?”


    喬眠忽然笑了,纖細的手指點在他的唇上,無聲地挑逗:“昨天晚上不都看過了嗎?”


    “甜甜!”沈雲黎恨死了她這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好像什麽都走不到她心裏,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甜甜,看著你一點一點長大, 我也是第一次照顧孩子,不知道怎樣才算對你好,你也得允許我偶爾犯次錯。”


    喬眠仿佛沒有聽見沈雲黎的話,思緒隨著回憶沉浸在那支黑洞洞地槍口之下,身體微微發抖:“譚時明明不用救我的,他撲過來的時候,百分之百的可能會死。”


    眸光有些濕潤,喬眠垂下視線,對於譚時,她很複雜。


    雖然不想跟他糾纏,但她心裏什麽都明白。她知道,他的感情已經不是之前對於路邊小野花的喜歡了,但那又怎麽樣,他有女朋友,一個交了十多年的女朋友,已經成為親情的責任。


    喬眠從來都知道,無論譚時再怎麽喜歡她,他可能為了她去死,但是不會和女朋友分手。


    嗬,真是個可恨的男人。


    此時的喬眠對於沈雲黎來說,絕對不是溫暖的存在,冷得像寒冰,渾身豎起堅硬的冰淩刺得他渾身都是傷口,但他不想放開,他隻能緊緊抱著,因為放開就隻剩下了毫無意義的空虛,連這種痛他都感覺不到。


    一想到他們彼此分離的三年,有另外一個男人在她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沈雲黎就想把她揉碎在懷裏。


    感受到男人越來越緊的懷抱,喬眠也沒推開,隻是輕飄飄地開口:“不過你不用擔心,譚時有女朋友,我不會跟他在一起,他想讓我做他的情人,我沒答應。”


    沈雲黎瞳孔微微放大,他怔怔地望著喬眠,心髒仿佛一瞬間被撕裂……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怎麽能被別人這麽糟蹋……


    “他有沒有欺負你?”沈雲黎聲線冷硬。


    望著男人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睛,喬眠相信,隻要她說一個有字,他會馬上去把譚時撕碎。


    喬眠輕輕地挑唇,得逞的意味很明顯:“你是想問我跟他上過床嗎?”


    沈雲黎心裏有點顫,他承認他很想知道,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那就當作這是對他三年前的懲罰。但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譚時有沒有逼她做一些她不願意做的事,比如抽煙。


    望著男人的眼睛,喬眠趴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明豔動人:“是又嫌棄我了嗎?不過這應該是我未來男朋友擔心的事,和你關係不大,如果你想以家長的身份來指責我,那很抱歉,三年前你已經把我趕出門了。”


    男人掐在她腰上的手越來越緊,喬眠覺得隻要他的力度再重上一分,她的腰就要斷了。


    兩個人相擁,沈雲黎放開失控的雙手,在她肩膀上無力地輕輕蹭著:“甜甜,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以我們現在的關係,你覺得我們應該怎樣?”喬眠推開他,從桌子上拿出在超市買的安全套,扔到沈雲黎身上,“做不做?不做我就走了。”


    她是來跟他敘舊的嗎?當然不是。


    沈雲黎是個男人,麵前站著的是他瘋狂思念了三年的人,他當然想占有她,讓她完完全全屬於自己。但很明顯的,她心裏有打不開的結。


    “你們最好快點把腳本定下來,拍完了我還要回法國。”看他沒有拆開的意思,喬眠提起包準備離開。


    “你當我死了嗎?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回法國嗎?”沈雲黎看出來她打算離開,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喬眠頭也不會的轉身:“那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嗎?”


    沈雲黎上前抓住她的手,輕輕拉住她的手腕,而另一隻手緊緊握成拳頭泛著青白,他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這麽吵下去。


    “不去看看星野嗎?”沈雲黎把她的包扔回沙發上。


    聽見星野的名字,喬眠頓住了腳步,目光沒有焦距的落在地上,臉上所有表情都卸下去了。


    除了沈雲黎,她最害怕的就是看見星野。


    當初隻想離開那個城市,所有人都不要找到她,但星野對她那麽好,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愧疚,害怕……喬眠不敢麵對星野。


    沈雲黎知道她心裏難受,輕輕拍著她的背:“星野明天有個畫展,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沈雲黎不敢告訴她主題。


    .


    喬眠最終也沒有在沈雲黎那裏住下,也沒有回原來的酒店,隻在附近隨便找了個地方。而沈雲黎怕她再走,就在隔壁訂了間房,一整夜都沒睡。


    第二天上午十點的時候,沈雲黎開車帶喬眠一起到畫展的地點。


    畫展在一個美術館的第一層,附近是一個開放式的公園,環境很好。因為是周末人還挺多,沈雲黎和喬眠走在木質的小橋上,然後順著石子路走到美術館的入口。


    喬眠站在原地,看著人進進出出,不敢往前邁一步。


    沈雲黎和她並肩站著,也不催她,最終不知過了多久,喬眠終於進去了,而沈雲黎依舊站在外麵,把時間單獨留給他們。


    喬眠剛進去,眼睛就紅了。


    一眼望過去,每一張都是她的臉,有些她記得,而有些全是星野想象的。喬眠眼淚止不住,她往裏走了幾步,被一副巨大的畫吸引了。


    整麵牆上,隻有那一張畫。


    流光溢彩的燈光下擺著一個生日蛋糕,蠟燭散發著暖黃的光暈,女孩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閉著眼睛許願,而身邊的男人望著她的眼神充滿寵溺與愛意,另外兩個男人手上拿著禮物……


    十八歲成人禮,生日快樂。


    噎在胸口的氣被喬眠極力壓抑著,她用力地呼吸,眼淚模糊了雙眼,隻剩下了暖黃的光線。


    十八歲生日是喬眠心裏永遠的痛,而星野用另一種方式幫她實現了,沒有林鬱晨,沒有爭吵,隻有他們四個。


    拿紙巾擦了擦淚,喬眠望著巨幅畫作下麵的男孩,穿著白色t恤和藍色牛仔褲,無論身邊的人變得再怎麽複雜,他永遠都是那麽幹淨。


    仿佛受到感應,星野直覺地扭頭,就發現不遠處哭得淚流滿麵的女孩。


    好像瞬間就失去了呼吸,星野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心髒狂亂地跳,隻眼神凶狠地望著不遠處的女孩。


    兩人對視的那一瞬間,喬眠害怕極了,星野會不會怪她?會不會不理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喬眠朝星野快步走過去,然後一把將他抱住。


    “對不起,對不起……”麵對他的無動於衷,喬眠緊緊抱著,但始終不敢抬頭,“對不起……”


    星野喉結上下滾動,他抿了下嘴唇,穩住呼吸說:“什麽時候回來的?”


    喬眠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前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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