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司鐸大將軍開口道:“陛下,若不邀請北燕,其他諸國定會說大晉氣量小,沒有包容之氣度,既然是大國盛會,卻少了曾經的霸主參與,未免不太合適,還請陛下三思。”


    司鐸大將軍向來說話比較直爽,況且他說得也在理,他剛說完,朝中有不少大臣表示讚同,隻是當觸及到顧城安那冰冷的眼神之時,又立馬噎住了嘴。


    顧城安轉著手裏的藍色琉璃珠,接下來是久久的沉默,殿內陷入沉寂,眾臣大氣都不敢出,隻有司鐸大將軍依舊挺直腰板站在那,堅持自己的想法。


    當初沒有司鐸,顧城安僅憑自己在宮外積累的那點勢力,根本不足以製衡靖王,完成權杖顛覆,這其中少不了司鐸的助力。


    自始至終,司鐸都毫無條件地站在他這一邊,顧城安向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凡是施恩過他的人,他不會忘。


    手裏的琉璃珠握緊,沉默才被打破,顧城安做出妥協,“好,聽司將軍的。”


    請北燕,不代表請北燕帝,到時候隻是使臣和使者前來,北燕帝定不會親自前來,不然,這一次,他恐怕也不會給司鐸麵子。


    司鐸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顧城安一眼。


    其實在這件事情上,他也沒那麽堅持,心中對北燕也存有憤意,但經年往複,每屆的大國盛會雲萊各個強國除非是麵臨被吞並的,沒有缺席之說,不然這個盛會也就失去了意義,所以他才站出來張口一說。


    治理國家,最怕一言堂,總要有人主動站出來表達意見,先帝在位的時候,他是這麽做的,新帝掌權,他自然也會這麽做。


    於外麵的百姓而言,顧城安總總政策是□□,可隻有司鐸能看見其中的精妙之處。


    想要萬世太平,總有一個朝代的子民要做出犧牲。


    …


    顧城安的妥協,成為了散朝後大臣們圍著小酒桌、窩進私廂房裏談論的熱點話題。


    眾人都覺得顧城安太寵司鐸大將軍了,而寵……實則是表象的,其深層用意,是想借司鐸壓製有名無實了兩年的國舅爺兼右丞相曲歡跡。


    為什麽有名無實呢,因為皇後都銷聲匿跡快兩年了,死在哪了都不知道,隨著時間流逝,顧城安對皇後的思念肯定漸漸就淡了,眾臣皆以為顧城安這是在後悔把曲歡跡架到這麽高的位置來,又不好直接把人放下去,自然得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想辦法收走曲歡跡手中的權利。


    即便今日朝堂之上,跟人家曲歡跡一點關係也沒有,半點風吹草動,眾臣眼睛都往曲歡跡身上盯,巴巴地看著這個國舅眼還能在右丞相的高位上坐多久,心心念念想看權謀大戲。


    而國舅眼的親妹妹,當今皇後娘娘,此時隻著一件樸素淡雅的水藍色裙襦,手裏捧著一盤梨花酥在金晟宮的東殿裏轉悠。


    因著殿內鋪了厚厚一層柔軟的毯子,曲柚光著腳爬下床,見床邊的小案上放了一盤梨花酥,她眉梢一挑,心悅地將梨花酥捧起來吃,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特別大,寬闊十分,心想這裏就是她和顧城安的家嗎?這也……太過奢華了吧。


    在殿內逛悠了好一會,連個人影都沒見著,隻有四隻雪白的小肉團在她腳邊跑來跑去,曲柚就地在柔軟的地毯上坐了下來,手裏裝有梨花酥的盤子落到毯子上,她隨手抱了一隻小肉團到懷裏,撫摸它還沒長全的白色毛發。


    另外三隻小狗狗費力地蹦躂著小短腿,也想爬到她懷裏來,她水眸泛出柔光,彎唇失笑,幹脆將小肉團們全部往懷裏抱,裙襦下一雙修長纖細的腿平落下去,好騰出多點地方任小肉團們在她懷裏滾。


    似乎有腳步聲,懷裏的肉團們突然“汪汪汪”大叫起來,還凶兮兮地從曲柚懷裏蹦下地,朝殿門口衝去。


    “回來。”曲柚喊了一聲,她尋聲望去,眼見著兩個宮女裝扮的姑娘急匆匆跑進殿。


    兩人看見她那一刻,一雙眸子瞬間紅了個底,怔怔地呆在殿門口。


    四隻小肉團很有靈性,被曲柚那麽一喚,也憑著自己不太聰明又比普通狗要聰明一些的小腦袋察覺出來人並不是壞人,有好人的氣息,凶叨叨地又汪了幾聲,扭頭瞅了瞅曲柚,蹦躂著小短腿朝曲柚跑回去。


    兩個女子還怔怔愣愣地站在門口,就那麽盯著她,有淚水啪嗒啪嗒砸下來。


    曲柚看著她們,分明不認識,可莫名覺得她們好眼熟,見她們哭成那樣,一時間鼻頭不自禁都跟著犯酸了起來,眸子竟也紅了,腦海再次抽疼了一下,閃過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畫麵。


    畫麵裏有這兩個女孩。


    “娘娘——!”馬菊花終於找回神,喊破了嗓音朝曲柚衝過去。


    流雲的身子還在顫,她抖著手抹掉淚,含緊下唇片,也朝曲柚衝過來。


    因為兩個人實在太激動,那麽一撲,竟將曲柚撲到在地毯上,馬菊花是以大逆不道地姿勢壓在曲柚身上緊緊地抱住曲柚。


    闊別兩年的重逢,是怎樣的驚心動魄,作為奴才的她們已經顧不得什麽尊卑有別,這一刻,隻想抱緊曲柚,生怕隻是一場夢,若不抱緊點,人就消失了。


    “汪汪汪!”小狗狗們都以為自己的主人受到了欺負,急得團團轉,張開小嘴巴想對著流雲和馬菊花的腳咬下去,看著她們眼淚汪汪的樣子又下不去嘴,最後還是選擇繞著三個人轉圈圈,慌忙中大寶撞到二寶的屁股,摔在地上滾了一圈,場麵一度陷入混亂。


    曲柚剛想推開馬菊花,流雲就抱了過來,她眉頭皺起又鬆下去,眼睛越來越紅。


    雖然流雲跟曲柚的感情更深,可馬菊花太過感性,流雲心裏比她的情緒更重,可也比她更快的冷靜下來,先自己爬起來,然後趕緊將馬菊花從曲柚身上扯開,“別嚇著娘娘了,你忘記陛……忘記公子說過什麽了?”


    顧城安都跟她們說了,曲柚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也可能不會記得她們。


    兩個人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後,對曲柚跪了下來,眼淚還在簌簌地流。


    “你們起來吧。”曲柚將兩個人扶起,唇角彎了起來,眸底的淚瀅卻沒有退去。


    跟流雲和馬菊花見麵,就想當初跟顧城安遇見一樣,即便她不記得她們是誰,但潛意識裏是熟悉的,湧出來的思念和暖心也是真實的。


    “娘娘,奴、奴奴婢叫流雲,是您以前的陪嫁宮女,她、她叫馬菊花,是您的貼身宮女,您平時都叫她小花。”


    因為太過激動,流雲的舌頭都打結了,知道曲柚失憶了,她主動介紹自己和馬菊花。


    馬菊花對曲柚重重點頭,黯淡了兩年的眸子此時亮晶晶的。


    “流雲……小花?”曲柚試著喊道。


    兩人紅著眸子點頭。


    “嗯,我會慢慢想起你們的,給我一點時間。”


    可能因為潛意識的,曲柚還沒反應過來兩個人對自己的稱呼有問題,似乎下意識地覺得兩個人就是應該這麽稱呼自己,這麽稱呼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


    她跟流雲和馬菊花說了一會話,才猛地反應過來,“你們……叫我什麽?”


    “娘娘啊。”馬菊花脆生生地回答道。


    她剛回答完,就被流雲掐了一下,兩人終才意識過來她們都叫錯了口,不,不是叫錯,而是顧城安讓她們先不要告訴曲柚他的真實身份。


    完了完了。


    兩個人慌慌張張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跟曲柚說實話,恰時門口出現那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


    “參見陛……公子。”兩個人趕忙跪下來行禮,盯著顧城安那一雙用金絲線勾勒了龍紋的長靴,一時間想改口吧,又覺得似乎沒必要了,忌憚顧城安的命令還有又改了口。


    “出去吧。”男人說。


    兩個人依言退下。


    曲柚盯著顧城安身上的龍袍看,驚地差點沒站穩。


    顧城安唇角染上笑意,他走過去,雙手扶住曲柚搖搖欲墜的小身子,知道小丫頭膽子小,經不住嚇,可是有些事情他也沒辦法隱瞞。


    曲柚思親心切,他得快些讓她和家人相聚,屆時,他再不想讓曲柚知道他和她的真實身份……也不可能,不如親自告訴她。


    舍不得讓曲柚戴上那沉重的鳳冠,他也得舍得,在以後的日子裏,他會努力將那鳳冠變輕。這皇宮之中,會因為曲柚的存在而有所改變,他想要改變,誰敢違抗?


    曲柚被顧城安扶住,半天沒反應,顧城安長臂滑至她身後,摟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將她往懷裏扣,下頜抵到她軟軟的肩頭上,放肆地聞她身上的馨香,漸漸的,他輕輕吮上她凝白如雪的天鵝頸。


    他就是喜歡極了曲柚這副怕怕的,又呆呆的模樣,也軟軟的,軟得讓他沉醉其中,想……吃了她。


    剛重逢,怕嚇著曲柚,顧城安一直忍著,想讓曲柚多適應一些他們的關係,如今,到了宮裏,他等不及了。


    第72章 他原來...


    幾坨肉團撲過來貼到顧城安腳邊,用小腦袋蹭顧城安的腳,小尾巴搖啊搖,對於熟悉的人,小狗狗們那叫一個熱情。


    被幾坨肉團拱來拱去,本來情浴正濃的顧城安抽抽嘴角,將懷裏的軟人鬆了鬆,低頭去看那些小東西。


    他眼裏的小東西昂著小狗頭,圓圓的小眼睛盯著顧城安看,還吐出小舌頭,滿小臉激動又開心,可它們比普通狗有靈性,被顧城安那麽一盯,竟感受到了顧城安眸子裏的嫌棄,屁股處那歡快搖動的小尾巴忽的頓了一下,搖動的頻率變小。


    小狗狗們縮縮脖子,非常識趣地跑開。


    肉團們跑開時,狗眼睛裏寫滿傷心和害怕,顧城安不由心頭一悸,他沒想到這雪原狗竟這麽有靈性,這會子他倒生出幾分疚意來。


    肉團們不知道跑去了哪裏,顧城安懷裏的人兒還是一動不動,沒有反應,他低下頭去,雙手將曲柚的小臉捧出來。


    “柚柚。”他喚了一聲。


    像是被顧城安喊回了神,曲柚終於有了反應,她躲開顧城安的手,從他懷裏退出來,對顧城安跪了下來,“見過陛下。”


    他……竟然就是那個暴君。


    複雜的情緒盤桓進曲柚的腦子裏,亂亂的,懼意在心裏油然而生,突然間,她覺得自己離眼前的這個男人好遠。


    顧城安眉骨一跳,他就知道……


    女孩的小臉蛋浮上敬畏和忌憚,濃密的眼睫毛下垂,遮蓋住一雙漂亮的眼睛,鼻尖微紅,不知道是不是想哭鼻子,櫻桃似的小嘴瓣在微微的顫。


    顧城安沒有將曲柚扶起來,而是蹲下身,將曲柚的小手輕輕扯過來握住,他握了一會那小手,捏上曲柚粉粉的耳骨,“怕我?嗯?”


    跟旁人自稱慣了“朕”,到了曲柚這裏,顧城安不想那般自稱。


    你是暴君,我能不怕嗎?


    曲柚不說話,頭又低了一些,忽的想起她跟顧城安在一起的這幾日放肆時光。


    她指甲長了讓顧城安給她剪,話本看完了讓顧城安去給她買,晚上洗臉泡腳的時候都是顧城安親自伺候,早上的時候也是顧城安叫她起床,現在突然告訴她,顧城安是皇帝,而且是那個脾氣很不好的暴君,這叫她一時間除了錯愕和驚訝,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她腦子還在亂哄哄的,肩膀遽然被眼前的人輕輕一推,身體竟不聽使喚地朝後倒去,腦袋要磕到地毯上時,一隻大掌快速伸過來接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腦袋安穩地送到地麵,然後眼前的人整個壓了下來。


    “夫……陛下,你要做什麽?”


    顧城安將曲柚的小身子整個圈在身下,眼看著女孩兩邊白嫩的麵頰染上紅綢,雙目溢出另一種緊張。


    顧城安沒說話,唇落到曲柚的鼻尖,輕輕得蹭了蹭,滑下去,鼻息吸了一口曲柚小臉上淡淡的清香,唇張開,含住曲柚小小軟軟的嘴瓣。


    這幾日曲柚其實早就習慣了這樣,顧城安總是變著法地親她,她從一開始的害羞和害怕,漸漸的已經懶得拒絕他,心跟他的貼在一起,因而也變成一種心甘情願,此時此刻這遭吻,竟比往日任何時候更如風細雨,沒有半點壓迫感,他親著她,像是在耐心又溫柔地品嚐著什麽美味,一點一點的。


    曲柚僵在身側並蜷在一起的小手徐徐鬆開一些,顧城安清痩溫軟的指尖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唇也移到那,再從那裏一路描繪至其他地方,逐漸往下。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曲柚的衣裳被剝落,顧城安將她從地毯抱到龍榻上……


    -


    兩個時辰過後,曲柚腦袋從被子裏伸出來,臉蛋兒還氳著怎麽也散不去的紅,水眸裏淺著淚瀅。


    顧城安半倚在床頭,上半部分光著,露出堅實健壯的腹肌,目光往上移,清晰可見,他左邊肩膀處有兩塊深紅的牙印,右邊胳膊處有指甲掐出來的淺紅印子,男人垂著眸,盯著從被子裏露出來的那張小臉看,越看越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那怎麽止也止不住揚得老高的唇角,昭示著前不久剛發生了多麽讓顧城安愉悅的事兒。


    曲柚看了顧城安一眼,又縮回被子裏。


    她怎麽也意料不到方才會發生那麽可怕的事情,顧城安他……果然就是個暴君!


    被子裏的粉人破天荒的膽子大了起來,她實在忍無可忍,手伸到顧城安的大腿處重重一掐。


    顧城安卻沒反應,唇角依舊翹著,似乎那疼痛不存在似的,或者說,那點疼,他甘之如飴。


    ……


    曲柚蒙在被子裏怎麽也不肯出來,顧城安怕她把自己悶壞,掀了掀唇,爬下了床。


    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身上的被子被拍了拍,男人渾厚的嗓音傳來,“去叫人給你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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