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朝著那個方向拚命一拋,手臂帶動整個身體的力量讓她狠狠跌坐在地上,一切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可讓夏璃完全沒有料到的一幕發生了,那頭野獸發出一聲似貓的叫聲,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突然調轉身型往草叢裏一躥,很快沒了影子!


    她此刻感覺身體完全不是自己的,雙手麻木僵硬,隻看見大雨中那道黑色的身影朝她走來,越來越來清晰,像跨越世紀,銀河,無數的時空,要麽遙遠,卻又那麽真實!


    直到他黑亮的眸子完完全全映入她的瞳孔,他身上的t恤全部被撕碎,渾身透著原始的野性和強大,就這樣彎下腰直接將她提了起來!


    夏璃怔怔地看著他,在那一瞬間,內心的焦慮、恐懼、擔憂全部衝撞在一起突然朝他爆發出來:“你不要命了?你憑什麽認為我會丟下你先走?”


    他再次朝她逼近一步,高大的影子像漫天的火海同時壓向她,銳利的眸子直穿她的心底,聲音裏的陰霾像從遠古穿越而來,帶著無數的沉痛死死盯著她:“你沒丟下過嗎?”


    一句話像釘子一樣將夏璃釘在原地,渾身動彈不得!


    他眼裏刮起凜冽的寒意,雨水從他鋒利的眉骨滑落而下,他逼近一步大手穿過她的後腦將她的臉瞬間拉到麵前,嘴角掛著譏諷的冷意:“你喂了黑子一口水,它就能拿命來報答你,我為你撐起一片天的時候,你拿什麽報答我了?就像你對黑子那樣,把它丟在這被那頭雲豹分屍!你就是個沒有心的女人!嗬,你可以走!我不會丟下它!”


    夏璃瞪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那裏流淌出滾燙的液體,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的喉嚨哽著一股氣,上不去下不來,隻是這樣看著秦智然後狠狠將他一推就轉身大步朝汽車走去!


    才邁開兩步突然身體猛地懸空,她失聲驚叫,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秦智扛到肩上,他單手禁錮住她的腰,夏璃不停地掙紮朝他怒吼:“放我下來!秦智!我叫你放我下來!”


    他也來了火,對她凶道:“勞資不是你下屬!少命令我!”


    夏璃雙手在他身前拍打著他,他已經將那件破爛不堪的t恤扔掉,結實的身體,賁張的肌肉透著強大的力量,直接拉開車門把肩膀上的女人扔進副駕駛,將車門踢關上阻隔了外麵的暴雨。


    夏璃坐在車內,一顆心還在狂跳不止,大口喘息著,透過車玻璃看見秦智再次折返回去,從灌木叢中抱起無法動彈的黑子,又拉開後座將黑子放了上去,才回到駕駛座把車子重新往回開!


    路上兩人一言不發,秦智麵色嚴峻緊鎖著眉,夏璃表情也不大好,不時回過頭看看黑子,它張著口,隔一會微弱地嗚咽一聲,聽得夏璃握著門把的手越來越緊,麵色發白。


    車子開回了土屋,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土屋前麵居然停了一輛完全陌生的黑色進口越野車。


    兩人對視一眼,秦智直接拉開車門抱起後座的黑子大步往裏走,夏璃下了車看見他腰間破了一大塊口子還在流血,也趕忙跟了進去!


    所有人剛起床不久,看見他們兩個都呆了,一起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問:“你們去哪了?急死我們了。”


    “黑子怎麽了?”


    “我靠,智哥你衣服呢?”


    麵對一窩蜂的問題,秦智隻是鎖著眉說了聲:“讓開,莊子找床幹淨的被子來,打熱水!”


    大家全走過來圍著黑子,露出驚恐的表情。


    隻有夏璃站在門邊看著木桌邊上兩個完全陌生的男女,男的個子很高,穿著灰色襯衫有些微胖,女的身材苗條,打扮入時,化著精致的妝,一直盯著秦智。


    郝爽抬頭看見夏璃的表情,走過來對她說:“他們兩個剛剛才摸到這裏,比你們早一步,雨太大不敢往前走了。”


    那個男的抬起頭看見夏璃,微微一怔,她渾身濕透,長發搭在胸前,淺灰色的瞳孔閃著幽暗的光,那狼狽的樣子落在她身上反而有種禁忌的蠱惑,在這深山老林裏猛然出現這樣一個女人,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看得那男人愣了一瞬才抬起手對她招了下,夏璃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這裏沒有獸醫,秦智和莊子隻能暫時為黑子清理傷口,然後止血,把受傷的地方包紮起來,再將它裹在幹淨被褥裏。


    夏璃到屋後將身上的泥衝洗幹淨,再進屋時,黑子已經被放置在角落,莊子和楊師傅討論找木板修樓梯的事,她沒看到秦智,便走到莊子旁邊問了句:“他呢?”


    “智哥在裏屋換衣服吧。”


    夏璃剛準備進去,回身看見地上的消毒液和止血噴霧,順手拿了起來進了通鋪,不巧秦智剛脫了褲子,隻穿了條黑色的緊身內.褲,精壯的身材一覽無遺,讓夏璃的腳步僵在門邊。


    第10章 我哪裏你沒看過……


    秦智察覺到動靜抬起頭掠著她,不疾不徐地從行李裏抽出一條疊好的牛仔褲。


    夏璃剛轉身回避,聽見他有些戲虐的聲音:“我哪裏你沒看過?”


    她淺灰色的眸子正好瞥見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往通鋪門口走來,伸手將門一關回過身靠在木門上坦蕩蕩地欣賞著他。


    秦智聽見關門的聲音抬眸掃了她一眼,其實要說起來夏璃對這個男人的身體並不熟悉,僅有的坦誠相待也是在那樣混亂的夜晚,她已經沒有太深的印象,而八年後的他,褪去年少時的稚嫩,更加沉穩內斂,也更加高大成熟,寬厚的胸脯,精瘦的窄腰,性感的長腿對她來說都那麽陌生,卻又養眼得讓她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秦智眼眸沉了一下,快速套上長褲,嘲弄地看向她:“三十如狼還是有點道理的。”


    夏璃不理會他的調侃徑直走過去對他說:“幫你弄下傷。”


    秦智冷冷地丟下句:“不用。”然後又扯出件幹淨的條紋襯衫。


    夏璃直接奪過那件襯衫扔在一邊:“坐好。”


    秦智回眸低頭看著她,她眼裏是不容置喙冷靜,就這麽沉沉地瞪著他,他幹咳了一聲回頭屈腿坐在地鋪上,夏璃蹲下身將消毒水灑在紗布上,然後擦在他腰間的傷口處,秦智疼得嘶了聲:“不會輕點?”


    “就這手勁,要不你自己來。”


    他摸了根煙沒搭話,夏璃低頭看著他的傷口嘀咕了句:“現在知道疼了,剛才不是挺生猛的嗎?我看你這傷得趕緊去打狂犬。”


    他清了清嗓子:“這傷是昨晚搞的。”


    夏璃愣了一下,昨天夜裏二樓突然塌陷,她和林靈聆聽見響動衝進來時,秦智已經爬到廢墟裏,隻不過事發突然,誰也沒在意他受了傷,怪不得他一夜未睡,疼成這樣!


    夏璃手指有些輕顫,哽了一下:“還真是舍己救人,不是說我沒有心嗎?救我幹嗎?”


    秦智回頭邪笑道:“挺自信啊,我說過救你了?你以為你二十一枝花?”


    她有本事明著諷他小弟弟,他就有辦法暗著戳她年齡,果不其然夏璃沒好氣地拿止血噴霧給他胡亂噴了一通,又拿紗布給他貼上,有氣無力地往他對麵的地上一坐,眸色有些黯淡:“你剛才應該弄死那個東西。”


    夏璃看出秦智第一箭隻是威懾,沒有下死手。


    秦智嘬了口煙眯著眼:“知道那啥玩意嗎?雲豹,不是一般的一級保護動物,身上披著紅皮書的。”


    夏璃抬起頭看向他:“紅皮書?”


    “瀕危,你能在華嶺這地方碰見,回去可以買彩票了。”


    夏璃卻並沒感覺看到那隻瀕危保護動物有什麽幸運的,她低著頭問了句:“你說…黑子能不能挺得過去?”


    秦智沒出聲,抽了口煙眉間蹙起,半晌才接了句:“看它造化。”


    說完抬眸睨著她:“怎麽?良心發現了?”


    夏璃就坐在他麵前,腰上還紮著那件衝鋒衣,白色t恤濕了後,肉色內衣的輪廓清晰可見,她發現跟這人說話聊不到幾句就要被他夾槍帶棒地弄一下,幹脆站起身打算出去,手腕卻突然被他扯了一下,他回身將那件剛拿出來的條紋襯衫扔給她:“換上再出去。”


    夏璃接過衣服看了他一眼,他雙手往地鋪上一撐肆無忌憚地盯著她:“你哪裏我沒看過。”


    夏璃舉起襯衫就準備砸他,他倒是反應快,從包裏又扯了件短袖出了房。


    夏璃將濕掉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上他的襯衫,長長的正好可以蓋到膝蓋上麵當裙子穿,她拿著換下的衣服走出通鋪,幾個男人站在樓梯處準備動手修補樓梯,她繞到後麵將她和秦智的衣服洗了。


    低頭時,餘光瞥見一雙黑色高跟鞋從屋裏踏了出來,門檻上有些泥,高跟鞋正好停在門檻前,沒再向前一步。


    夏璃的視線順著那雙性感的高跟鞋一直延伸到麵前女人s型的曲線上,微皺了下眉,隻掠一眼,夏璃便清楚麵前這女人跟自己不是一路人,所以也沒搭話。


    倒是這女的對她開了口:“剛才那個人是你男人啊?”


    夏璃自顧自洗著衣服頭也不抬地問:“一屋子男人,你說哪個?”


    “給你衣服穿的那個。”


    夏璃這才直起身子好好打量了她一番,女人應該年齡不大,和林靈聆差不了多少,長得嬌小玲瓏的,不過身段比例倒是很好,妝化得濃,有些輕熟女的姿態,一身名牌,看著像是哪個大城市出來的小資女。


    在夏璃打量她的同時,那女人也在默不作聲地打量夏璃,眼尾裏盛著些許盛氣淩人的高傲。


    夏璃收回視線低下頭繼續搓著手中的衣服淡淡道:“我認識你啊?”


    女人輕笑一聲:“我叫倪敏,就是想和你打個招呼,我對那個男的有點意思。”


    夏璃將衣服擰幹,雙手往水槽上一撐斜睨著她:“關我屁事?”


    倪敏聳了聳肩轉過身:“那就好。”隨後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夏璃又撇了眼屋前停著的那輛越野車,眉峰漸漸攏了起來,越來越感覺事情有些不尋常。


    ……


    屋裏,莊子用手肘搗了下秦智逼問道:“智哥,說,你們早上出去到底幹嗎的?你怎麽連衣服都沒了?不會荒野大戰都玩過了吧?”


    郝爽就站在他們旁邊,秦智橫了莊子一眼:“嘴上沒把門的我給你找把鎖。”


    莊子有些不依不饒地說:“你和夏美女真沒什麽?”


    “嗯。”


    莊子忽然神清氣爽順手把郝爽一摟笑著說:“小郝啊,你們夏部長單著吧?”


    秦智蹲下身抽了一塊木板,將鐵盒裏的釘子全部倒了出來。


    郝爽結結巴巴地說:“夏部長應該有未婚夫的。”


    莊子一愣,蹲在地上的秦智沒有動,手指捏住一顆螺絲在指尖撚了下。


    郝爽看莊子的反應有些好笑,相處了兩天也熟悉了,便對他好心提醒道:“你可別對我們夏部長打什麽主意了,她未婚夫是個留洋的博士,幾年前就跟夏部長求婚了,要把她一起帶到國外呢。”


    莊子來了興致扒著郝爽:“那你們夏部長怎麽不跟他走啊?”


    郝爽撓了撓頭:“我也不清楚,我那時候還沒調到蕪茳,不過我們夏部長又不是靠男人的那種女人,我就欣賞她這骨氣。”


    莊子不屑道:“那算什麽未婚夫,求個婚就是未婚夫,那我跟她求個婚我還是她未婚夫呢。”


    一旁的秦智拿了塊木板爬到木梯上對莊子冷冷地說:“把那個遞給我。”


    郝爽被莊子的話逗樂了,也湊過去幫忙說道:“那可不一定了,聽說盛博士明年就回國了,我們單位裏同事給夏部長介紹的男的她都沒答應,肯定在等著盛博士。”


    莊子“嘖”了聲抬頭看向秦智:“哥,以你這腦袋瓜子,當年要不是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麻省理工,你現在指不定都博士後了!”


    夏璃正好拿著才洗完的兩件衣服進來,聽見莊子這話抬頭看向秦智,秦智的視線跟她撞上又迅速移開,涼涼地對莊子說:“幹活!”


    夏璃問村婦要了兩個衣服架子,又搬了個板凳站上去將自己那件白色t恤和秦智的衝鋒衣掛在門口的木架上然後進屋睡覺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堂屋,秦智才看著那兩件掛在一起的衣服有些出神。


    白天的這場雨不像前一天一直下個不停,中途斷斷續續停了幾次,楊師傅和秦智莊子商量,如果到晚上雨勢減小,那麽明天一早他們就出山。


    夏璃連續幾個晚上沒有睡好,這一覺便睡得有些昏天暗地的,朦朧中感覺不時有人從她身旁走過,也聽到一些人說話的聲音,幾次掙紮想起來,但大概人的體能到了極限昏昏沉沉便睡到了傍晚,等她醒來的時候,其他人晚飯都吃過了!


    她出了屋子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樓梯居然又給他們搭了起來,就連二樓屋頂的窟窿都臨時拿瓦片堵住了,他們的行李暫時被清理了出來,但是還放在二樓,秦智站在木梯上加固樓梯,暫時還無法把行李拖下來,怕吃不住重量。


    夏璃到後麵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林靈聆對她說:“夏部長,鍋裏給你留了肉饃。”


    夏璃點了點頭往後灶走去,掀開大鍋後,看見林靈聆擠了進來堆著笑意:“夏部長啊。”


    夏璃拿起肉饃靠在後麵睨著她:“說。”


    林靈聆看了眼外麵悄咪咪地說:“晚上人太多,肉饃不夠分,智哥說沒胃口,所以剩下了一塊。”


    夏璃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肉饃,雖然饃做得粗糙,倒是口中肉香四溢,她抬起頭看著林靈聆嘴角微勾:“你想說什麽?”


    林靈聆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轉了轉笑著說:“哈哈,沒什麽沒什麽。”


    “對了,那兩個剛來的人是做什麽的?”


    林靈聆收起了笑容想了想:“說是搞谘詢的,不過…”


    夏璃朝她點了下頭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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