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程輕笑了一下,覺得付千姿這會兒看起來就像是某種警惕的小動物,生怕他又過去踩她的尾巴。


    其實他原本沒有想過要拆穿什麽,既然付千姿想玩裝淑女的遊戲,他也不介意配合,到她自己厭倦為止。


    但自從那天在醫院,付千姿抓著他的衣服,發了一通哭哭鬧鬧的小脾氣之後,他才發覺自己一直很期待再次見到那樣生動鮮活的她。


    何況付千姿看起來也憋得挺慌的樣子,連和朋友到pub玩,都要謊稱是去聽音樂會。


    所以,不如就讓他來做這個壞人。


    ——


    “啊啊啊啊……你看到沒,這種禁欲總裁和富貴花的組合是真實存在的嗎?是不是哪對明星在炒cp啊?真人秀嗎?”


    展示廳裏,店員a忍不住悄悄拉了拉店員b的手,示意她看某個方向。


    店員b往那邊看了眼,也是“臥槽”了一聲:“我看的霸總係列小說男女主有臉了!”


    “是吧,男清冷女美豔,而且倆人看著都好貴。”


    “噗哈哈哈…好貴是什麽形容詞。”


    “哎就是很高級啦!!”店員a捧心狀,“不行了,我好想去給他們倒杯水,順便近距離觀測一下。”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引起了旁邊一個正在選耳機的短發女人的注意,那女人側頭看了眼,繼而眼前一亮。


    ——


    付千姿跟梁蔻解釋了一下通話突然中斷的事。


    當然了,她沒說自己被紀寒程抓了個現行——這件事太丟人了,就應該一輩子深埋心底,誰提誰是狗。


    她隻說手機不小心摔了,這會兒在商場。


    掛完電話,付千姿正要站起來,冷不丁背後被誰輕輕拍了一下。


    她轉過頭,看見一個短發的女人,朝她笑得很燦爛:“付千姿!果然是你呀!”


    付千姿有那麽幾秒鍾沒認出她是誰,有些生疏地拉開了距離:“你是?”


    “是我啊,阮小月!大學的時候我們一個寢室的你忘啦?”阮小月是個自來熟,看她沒認出自己也不尷尬,依舊笑得很燦爛,“我剛看著側臉就有點像,還不敢認呢。好多年沒見了吧!”


    說到寢室,付千姿隱約記起來那麽一點點。


    她從小沒有住校的習慣,人生中唯一一段住校經曆就是在大學軍訓的時候,她們整個學院統統被拉到城郊某部隊,接受了一個月的軍姿洗禮。


    阮小月就是她那個時候的室友之一。


    說起來兩個人還算是有點交集的,因為阮小月這個人比較熱情外向,跟誰都是一副很熟的樣子,從不怕冷場。


    “是好久不見了。”認出來之後,付千姿朝她微笑。


    其實也沒什麽可聊的,畢竟大學那會兒交集甚少,寒暄了幾句之後,對話漸漸走向尾聲。


    紀寒程一直很耐心地坐在邊上,隨手翻閱店內的新品期刊。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呀,又幸福!”阮小月感歎著,“那你現在是已經和梁先生結婚了……”


    “嗎”這個字的尾音隨著紀寒程淡淡轉過來的視線,就這麽突兀卡死在了阮小月的嗓子眼裏。


    付千姿感覺到,這一刻,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


    付千姿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是今天過後,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買一本黃曆掛在牆上,以後必須仔細翻翻才能出門。


    黃曆上肯定會寫,今天對她而言,諸事不宜。


    蹦迪被抓這事兒也就算了,畢竟歸根到底是她自己幹的;但是這個不知道從哪裏殺出來的阮小月,話裏話外怎麽就能給人一種她跟梁子安有過一腿的感覺呢?


    還在紀寒程的麵前說出來了。


    阮小月就算平時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認錯人了。”


    然後,她又沒忍住,下意識地用一種驚異的目光看著付千姿。


    那目光稍微解讀一下,大概就是“付千姿你不是要跟梁先生結婚的嗎怎麽現在身邊換了個人”?


    付千姿也不知道她這種錯誤的認知是從哪裏來的,剛想開口解釋,紀寒程卻先她一步有了動作。


    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自然而然地牽起付千姿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


    然後,視線淡淡掃過阮小月,點了點頭:“你好,我姓紀,是千姿的丈夫。”


    阮小月的魂都被麵前這個男人的氣質給震飛了。


    剛才她顧著跟付千姿說話,默認了旁邊的人就是梁先生;後來更是陷入認錯人的尷尬裏,一時間也沒顧上注意這個男人的臉。


    這會兒看見正臉,阮小月隻想原地化身為土撥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嚎上那麽一串。


    阮小月二十五歲了,每天在微博上看各種帥哥,也看得審美疲勞了,一顆少女心並不是隨時隨地,說蹦就能蹦起來的。


    但眼前這位紀先生,怎麽說呢,不僅臉長得無可挑剔,更難得的是身上那種斯文中透著點兒敗類氣質的感覺。


    西裝革履,身形挺拔,往那一站便有種出眾的氣場。


    剛才他慢條斯理地牽起付千姿的手,還摩挲了一下她纖細的手腕,眼神溫柔又露..骨,流露出一種不動聲色、刻在骨子裏的占有意味。


    一下子就讓這個看似淡漠的男人,多了些深不可測。


    看得她當場都有點血液沸騰。


    阮小月居然有點結巴了:“你,你好,我叫阮小月,是千姿的大學同學。”


    大學的時候,付千姿因為長得美豔,家裏有錢,在學校裏非常有名。阮小月作為跟她同過寢的女生,自然與有榮焉,平時也會不自覺地多關注她一點。


    有一天,阮小月看到付千姿從一個男人的車上下來。


    那個男人她並不陌生,是隔壁名校的學長。


    軍訓結束之後,他跟她們寢室還吃過一頓飯,自我介紹叫梁子安,是付千姿的朋友,也是高中校友。


    梁子安長得很帥,舉手投足間有一股儒雅範兒,放到小說裏那妥妥的是男主標配了。後來在學校裏碰到的幾次,他看起來也對付千姿也很照顧。


    更關鍵的是,那天他送付千姿到學校的時候,是早晨八點鍾。


    稍一遐想,阮小月就默認了他們是情侶關係。


    再後來,阮小月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付千姿是追不上的,因為人家從小就有個未婚夫,從高中起感情就可好了。


    於是她自然而然地就認為,梁子安就是那個注定要跟付千姿結婚的男人。


    至於麵前這位紀先生……阮小月想了想,果斷在心裏給他安了個霸道總裁橫刀奪愛的劇本。


    居然還有點小帶感。


    ——


    回去的時候,氣氛不知怎的一路沉默。


    付千姿拿不準紀寒程這會兒的態度。


    那男人向來藏得挺深的,雖然撩起她的時候不手軟,好像對她有點興趣,但付千姿總覺得這不過是一種夫妻之間的情..趣,也許從心底裏,紀寒程是沒那麽在乎她的。


    看這狗男人多淡定啊,從店裏出來,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似的,搞得付千姿白白心虛了一場,還擔心他誤會。


    這是有多不在乎她,才會對自己腦袋上那頂疑似綠色的帽子不聞不問?


    就不會問她一下“梁先生”是怎麽回事嗎?


    就很氣。


    轉念想想,難道她很怕他誤會嗎?又不是真的恩愛夫妻。


    於是付千姿也不發聲了,一路上高貴冷豔地環著手臂,高跟鞋都比平時踩得響了一些。


    坐進副駕之後,她兀自側頭看著窗外。


    “我到sin pub。”紀寒程上車之後,付千姿才輕撩了下眼皮,告訴他地址。


    紀寒程沒回答,付千姿以為他沒聽見,睜開眼睛看過去,準備再說一遍。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在車內交匯。


    這是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四壁漆成鐵灰色,光線也稀疏昏暗。


    紀寒程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微微側頭看著她,整個人仿佛被周圍的暗淡浸染,平狹的眼輕眯著,眸光略深,一時間讓人辨不清情緒。


    狹小的空間裏,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付千姿本能地覺得空氣有點發涼,手指下意識撫摸上自己的手臂:“紀寒程?”


    下一秒,男人兀的俯身靠近。


    他的手直接繞過付千姿身前,按在她身後的靠背上,聲音低沉危險:“和誰聚會。”


    付千姿被他冷不丁沉下來的氣場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答:“就,梁蔻她們。”


    紀寒程淡淡應了一聲,眸光直直地看向她,意有所指:“梁子安的妹妹。”


    付千姿感覺他說“梁子安”的時候,聲線沉了沉,仿佛帶了意味深長,聽著居然有那麽點兒變態氣質。


    她沒來由的有點緊張:“是。”


    說起來,梁子安也是他的高中同學,他怎麽好像對人家挺有敵意的?


    紀寒程凝視著她,仍是慢條斯理的語氣:“梁子安,就是你同學口中的‘梁先生’?”


    付千姿驚了下。


    雖然都姓梁吧,但紀寒程又不知道梁子安跟她表過白,居然解碼解得這麽快?


    她剛想開口,發現兩個人距離太近了,彼此呼吸的氣息都交..纏在一起。


    於是往後靠了靠:“今天是梁子奇的生日,又不是他。”


    說完之後,發覺這句話似乎暗示了她跟梁子安有過什麽需要避嫌的事,於是補充一句:“再說了,就算是梁子安的生日,我有什麽不可以去的?我們之間又沒什麽,隻是這麽多年的朋友。”


    紀寒程不作回應,眸光深了深,半晌,低低地問:“隻是朋友?”


    “是啊,”付千姿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麽突然糾結起了這個,忽然心念一動,漂亮的眼睛輕輕眯起來,“你聽我同學亂說,就誤會我們了?不會是在吃醋吧?”


    說這話的原意,是想在紀寒程麵前扳回一城,順便調侃調侃他。


    但付千姿發現,因為她以前追過他,這話聽起來就不像調侃,反而特別像故作驕傲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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