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寒程垂眸看著屏幕上的表情包。


    一隻嬌小的奶白色的貓,慵懶地躺在地板上,仰著臉看過來。


    那漂亮又有點小驕傲的模樣,倒是跟付千姿有幾分相似。


    下一秒,那張表情包被迅速撤回,緊跟著,文字也心虛似的撤回了,之後對方再沒半點動靜。


    紀寒程輕笑了下,大概猜得出原因。


    他抬指打上:【我看到了】


    付千姿:“……”


    所以說有的男人就是這麽壞,看到了就看到了吧,還非要說出來。


    她臉上有點發燙,不知道怎麽回,幹脆不回了。


    托著腮,拿小勺子攪了攪杯裏的咖啡。


    過了會兒,紀寒程發過來一條語音。


    有了之前的經驗教訓,付千姿點開之前,特地長按了下改成聽筒模式,這才把手機放到耳邊。


    略顯嘈雜的背景音裏,男人的聲線貼耳響起,無端撩人心弦:“過幾天就回來,乖乖在家等我。”


    付千姿輕咬了下嘴唇,心想:誰要等你呀。


    他不在,她就可以霸占一整張大床了好麽。


    ——


    不過,盡管表麵上不太在意,紀寒程不在家的日子,付千姿從心底裏來說還是很不習慣的。


    白天倒還好,她這幾天安排不斷,各種聚會各種趴,跟梁蔻一起打卡了好幾家網紅餐廳溫泉酒店,把這幾個月沒浪的部分補了個痛快,過得那叫一個有聲有色。


    但是到了睡覺時間,白天的浮華記憶褪去,偌大的別墅裏便顯得格外安靜了。


    付千姿以往睡覺總會被紀寒程攬進懷裏,連鼻間都盈滿他身上清冽微涼的氣息。


    這會兒好不容易脫離了男人的魔爪,按理來說應該睡的很舒服,可她倒是爭氣,第一天晚上就失眠了小半宿,第二天愣是到了兩點鍾才勉強睡著。


    紀寒程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付千姿靠在床頭,整個人都懶懶的,困困的,不想說話。


    他的聲音也不自覺放緩:“昨晚沒睡好?”


    付千姿“嗯”了聲,因為沒睡醒,腦袋昏沉,聲線帶著點兒慵懶,像無意識的撒嬌:“我睡不著,兩天了都。”


    “為什麽睡不著?”


    付千姿掀了掀眼皮,哪有為什麽,她要是知道為什麽的話,還用失眠這麽多天嗎。


    她有氣無力地哼哼:“不知道,不習慣。”


    後麵那三個字,簡直是脫離意識說出口的,付千姿反應過來,懊悔地想咬自己的舌頭。


    為什麽要說“不習慣”,怎麽聽怎麽像在埋怨他的離開。


    語音通話沒有撤回功能,紀寒程顯然是聽到了,他輕笑了下,意味深長道:“不習慣……是我不在身邊?”


    付千姿:“……”


    這狗男人自我感覺要不要這麽好啊,她還什麽都沒說呢,他都能腦補成她想他想的睡不著。


    “是睡前喝了咖啡。”她胡謅。


    “是嗎,”男人淡淡應了一句,“那以後不要喝了,還有——”


    說到這裏頓住了,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付千姿下意識問:“還有什麽?”


    就聽到他的聲音,尾音勾著笑意,低低地說:“這幾天穿我的睡衣睡覺。”


    付千姿:“……”


    她這會兒之所以無言以對,倒不是顧及什麽形象,而是對手太無恥太會調戲人,她除了罵他“呸,不要臉”之外,就沒有其他更強有力的反擊方式的了。


    兩方一對比,她跟沒見過世麵、惱羞成怒的小學生似的。


    感覺段數落後了敵人一截。


    她不說話,電話那頭男人居然還得寸進尺,聲線帶著點兒輕哄,低聲問她:“好不好?”


    被他溫柔的聲音蠱惑,付千姿下意識地看了衣帽間一眼。


    家裏每層各有一個衣帽間,主臥裏的這個是兩人共用的,放的都是應季衣物和最常用的配飾。中央一分為二,一半是紀寒程的表台,另一半則是她的首飾台。


    視線再稍稍偏一點兒,就能看到紀寒程掛在櫃子裏的睡衣了。


    這男人偏好深色係,他皮膚白皙,穿著黑色的睡衣,領口隨意敞開,suo骨半露不露的……看起來禁欲又色..氣。


    付千姿開了兩秒鍾的小車,小臉一紅,迅速把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她回他:“不要。”


    紀寒程像是確認,又像是再度誘..惑:“真的不要?”


    付千姿很堅定:“不要。”


    男人低笑,頓了頓:“那你不要偷偷穿。”


    “……”


    誰會偷偷穿啊,當他那睡衣是黃金做的嗎?


    付千姿哼了一聲,話說得也挺絕:“我才不會,偷偷穿是狗。”


    紀寒程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結果到了晚上,付千姿就啪啪啪地打了自己的臉。


    在第十次翻來覆去之後,她腦海裏不知怎的冒出了紀寒程的話,在當不當狗的邊緣試探了兩下,最終還是很沒骨氣地坐了起來。


    臥室裏的遮光窗簾半開,有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付千姿赤著腳,輕輕走到衣帽間,好像生怕被誰給當場捉住似的。


    她的手指掃過那一排睡衣,猶豫掙紮著幾度縮回手,最後咬咬牙,選了一件摸起來最舒服的。


    ……感覺自己就像個變態。


    轉念又想,她幹嘛這麽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呢?


    反正紀寒程不在家,她就算今晚把他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都穿一遍,那人也發現不了好麽。


    於是,她幹脆理直氣壯地在衣帽間裏換上,不知出於什麽心理,還開燈照了照鏡子。


    褲子太長了不合適,就幹脆沒穿,反正衣服也夠長。


    男人的睡衣在她身上明顯大了,上衣下擺柔順垂落,剛好遮蓋住臀..部,露出白皙修長的雙腿。


    付千姿衣架子好,就算套個麻袋也漂亮,何況是做工精致的男款睡衣,在鏡子裏看起來,倒像最近很流行的男友風,隨時能去走個t台秀什麽的。


    穿著紀寒程的衣服,那種熟悉的清冽氣息也一下子將她包裹,過了會兒才慢慢適應,消失不見。


    付千姿關了燈回到床上,闔上眼睛。


    聞著若有若無的,屬於他的氣息,竟然一夜安眠。


    ——


    當然了,付千姿是絕對不可能告訴紀寒程的。


    雖然兩人的關係經曆了他出差前夜那次大轉折,已經頗有那麽點兒步入正軌的感覺了,但一來誰也沒挑明,二來她前腳剛說完“偷偷穿是狗”,後腳就穿了他的衣服,怎麽想都太沒骨氣了。


    付千姿的算盤打得也挺好。


    她手上有紀寒程這次去歐洲所有的行程安排,隻要在他回來之前就換上自己的睡衣,那這次偷穿事件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因為有上次被抓包的經驗教訓,這一次付千姿還多留了個心眼,決定提前兩夜,就換上自己的睡衣。


    狗男人有可能提前一天回來,總不會提前兩天吧?


    簡直完美。


    這天晚上,付千姿泡過澡之後,開始看謝音推薦的懸疑片。她膽子其實不大,但偶爾會心血來潮地作那麽一下死。


    這部片子音效跟畫麵都很嚇人,付千姿從指縫裏看,也看得心裏瘮得慌,果斷關了pad,遠遠地丟到一邊的沙發上,裹著被子在床上躺下了。


    因為懸疑片那種壓抑恐怖的氣氛留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連紀寒程的睡衣也不太好用了,付千姿不知翻來覆去了多久,都沒睡著。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感覺有人打開了臥室的門。


    付千姿立即停下動作,閉上眼睛,頭皮都有些微微發炸。


    是誰?


    張姨晚上都睡在樓下的保姆房,從不上來,更不要說未經允許就走進她的臥室。幾個管家傭人,也是不在別墅過夜的。


    如果說是外來人員,就更不可能了。這間別墅外裝了全球最先進的安保和自動報..警係統,還有保鏢二十四小時輪班巡邏。


    但是,萬一呢?


    付千姿的心跳得越來越快,下意識地攥緊被子,感覺指尖的血越來越涼,都快沒知覺了。


    看不見的空氣裏,仿佛有根弦在拉緊。


    那進來的人關上了門,動作很輕,但門依然發出了一點響動。


    付千姿滿腦子都是變態殺人狂,被這聲音一刺激,整個人控製不住地顫..抖了一下,好險才沒尖叫出聲。


    下一秒,她聽見熟悉而略微低沉的聲線,在臥室裏響起:“千姿?”


    有那麽一瞬間,付千姿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不然為什麽這個變態殺人狂的聲音,跟紀寒程那麽像?


    她下意識地把腦袋從被窩伸出來,往門口看去。


    借著地燈的光,她看清男人穿著白色襯衣,身形、眉眼、氣息,都是熟悉的那個人。


    也不知怎麽了,大概有種劫後餘生的激動,付千姿一下子掀開被子,踩著軟軟的床墊朝他奔過去。


    到最後那幾步,她跑都沒怎麽跑穩,幾乎是撲進了男人的懷裏。


    紀寒程穩穩地接住她,把她抱起來,走了幾步,伸手打開臥室燈,聲線柔和得不像話:“做噩夢了?”


    付千姿這會兒說不出話,隻是搖頭,雙手環著他的肩,把腦袋埋在男人的懷裏,汲取著任何一點安全感。


    過了好久,她才低低嘟囔了一聲:“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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