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還坦然地和他對視,隻可惜到底還是有點心虛,沒坦然幾秒,就飛快地進了辦公室。


    紀寒程看著她的背影,心情挺好地笑了下。


    ——


    因為狗男人臨分別時還要惹她,付千姿很是懷恨在心。


    到了下班的點,她刻意磨蹭了好久才出工作室,並且已經在心裏計劃好回去之後就叫張姨在書房鋪床。


    到了樓下的咖啡廳,付千姿在侍應生的指引下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位置,在那裏看到了紀寒程,對麵還坐著個孟景同。


    咖啡廳裏這會兒沒什麽人,很是安靜,隻有舒緩優雅的鋼琴曲調流淌,空氣裏,隱約飄著某種薰衣草味的淡香。


    紀寒程正在看平板電腦,他這會兒戴著金絲邊眼鏡,穿著件淺灰色的西裝,遠遠地看著,斯文又矜貴。


    孟景同則在低聲匯報著什麽,眉宇間帶著一貫以來的那種嚴肅和一絲不苟。


    明明是最輕鬆有情調的場所,卻活生生讓這兩人硬掰成了會議室那種落針可聞的肅靜氣氛。


    付千姿不知怎的有點想笑,她踩著高跟鞋走過去,孟景同起來微微鞠了一躬:“夫人。”


    她徑自在紀寒程身邊坐下,支著頭,很識大體地說:“你們先說正事。”


    孟景同用目光請示了紀寒程一下,紀寒程示意他繼續。


    付千姿側頭看紀寒程的平板電腦,全是密密麻麻的數據英文和報表。她看得頭暈,端起他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得直皺眉。


    恍然間想到自己高中的時候曾經拿著高數題去問他,他在紙上寫的解題步驟,也充滿了各種看不懂的符號。


    自己和他,好像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連興趣愛好都難得有一點相同。


    卻可以像這樣互相喜歡。


    付千姿彎唇笑了笑,低頭打開手機,卻看到了一條紀開誠的好友添加申請,上頭寫著:【嫂子,我要爆料】


    她下意識側頭,看了眼紀寒程。


    後者有所察覺,大概是以為她無聊,一隻手從桌子底下伸過來,安撫般地輕輕握住她的手。


    對麵的孟景同其實看見了,差點卡了一下殼,幸好還是以過硬的職業修養扛了過去,沒被這兩人的恩愛閃到失了智。


    付千姿知道紀寒程誤會,也不解釋,就把左手給他牽著,右手點了“通過”。


    沒幾秒鍾,紀開誠的消息就發了過來:【嫂子,雖然你和我四哥毫不留情地給我塞了一嘴巴狗糧,但我是個大度的男人,就決定不記你的仇了】


    【你有空去翻翻四哥的錢包西裝口袋書桌抽屜什麽的,可能會找到驚喜】


    【瘋狂暗示.jpg】


    付千姿看得一頭霧水。


    紀開誠這人怎麽不挑重點說,是什麽“驚喜”也沒告訴她,而且提供的範圍還那麽廣,要她去玩什麽找貓貓的遊戲嗎?


    她幹脆問:【什麽驚喜?】


    【是個能讓我四哥丟臉但是讓你很開心的東西】紀開誠還賣起了關子。


    付千姿:【他是你四哥,你這麽出賣他?】


    紀開誠振振有詞:【他在一個失戀的人麵前秀恩愛,是人做的事嗎?】


    【我要讓他知道,虐狗,狗也是會反抗的!】


    ——


    因為紀開誠這條狗的英勇反抗,付千姿直到回了家還在思索紀寒程倒底瞞著她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出了咖啡廳,孟景同沒和他們同行,紀寒程親自開車,付千姿坐在副駕,因為正在思索“難題”,就比平時沉默了些。


    進了家門,付千姿的注意力才被拉回來。因為她發現張姨居然沒有備飯,而紀寒程卻脫了西裝外套,慢條斯理地折起襯衫的袖子。


    “你要做飯啊?”她很新奇。


    倒不是不知道他會做,隻是紀大總裁親自下廚,總讓人覺得他沒怎麽安好心。


    紀寒程“嗯”了聲:“不是你說要吃?”


    付千姿想起來自己前幾天朝他撒嬌的時候,的確說過工作好辛苦想要吃愛心晚餐,別的同事都有老公送愛心午餐就我沒有……雲雲。


    他還真的記住了啊。


    付千姿在心裏偷笑,表麵故作嚴肅道:“那書房還是要睡的啊,你別想用這個來收買我,我這就去叫張姨準備——書房沒有床,你隻能打地鋪了。”


    紀寒程輕笑了下:“那墊子要軟一點的。”


    這狗男人還嬌貴上了,付千姿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兀自轉身去找張姨了。


    張姨聽說先生要在書房打地鋪,第一反應就是兩人吵架了,正想勸兩句,但看夫人的態度又不是很像。


    最後隻能自作主張地把這個歸結為夫妻情趣,按照吩咐去鋪床了。


    完工的時候付千姿欣賞了一下,覺得很滿意。


    傍晚的夕陽從玻璃窗戶裏落進來,兩側是深色的真絲窗簾,木質地板反著深棕色的光,偌大的書房中央,突兀地出現了一張地鋪。


    付千姿坐上去試了試,感覺並不是太軟,於是又叫張姨加了一層被褥墊在下麵。然後她才走進臥室,把紀寒程的枕頭拎出來,瀟灑地往地鋪上一扔。


    就有種大仇得報的喜悅。


    ——


    付千姿下樓的時候,紀寒程正在切菜。


    她趿拉著拖鞋過去,雙手撐在流裏台上:“紀寒程,床給你鋪好了。”


    紀寒程“嗯”了聲。


    他站在案板後麵,整個人頎長挺拔,微微低著頭,握刀的手指白皙修長,被頭頂的冷色調燈光一打,有種清清冷冷的漂亮。


    “你真的要睡書房啊?”


    紀寒程抬眸輕笑:“舍不得?”


    “我才沒有,”付千姿否認,她環著手臂轉過身,背對著他,“我是怕你反悔。”


    過了一會兒,她又轉回來,認真地看他做飯。


    平時家裏做飯都有專門聘請的廚師,付千姿的印象裏,就沒見紀寒程下過廚,所以一直以為他也就是看菜譜燒飯表個心意的那種程度,還做足了“就算狗男人燒得再難吃自己也不可以呸呸呸”的心理建設。


    結果卻發現,紀寒程的動作熟練,刀工又快又穩,一點都不像是個新手。


    付千姿倚在流裏台邊看他忙碌,做甩手掌櫃的同時還不忘發問:“紀寒程,你什麽時候學會做菜的?”


    紀寒程回她:“在國外讀書的時候。”


    付千姿“噢”了一聲,腦補了一下他一個人租住在公寓裏,不得不自己做飯的場景,不知怎麽的還覺得有點可憐。


    於是付千姿小小地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紆尊降貴地朝一捆小青菜伸出了玉手:“那我幫你洗一下好了。”


    肉是不洗的,有味道。


    青菜就……勉勉強強。


    ——


    因為做飯的時候聞到了香味,付千姿對今天的晚餐就有點期待。


    到最後飯菜上桌,她還拿著手機調好角度拍了一張,故意拍進了紀寒程修長白皙的指節,然後低調發了個朋友圈。


    菜的味道並不辜負她的期待。


    付千姿這人其實嘴很挑,不吃蔥薑蒜,不吃動物內髒,不吃芹菜香菜等有氣味的菜。


    就連喜歡吃的東西,也要有特定做法,比如土豆,切成絲或者切成片她是碰都不肯碰一下的,煮熟之後還能保持形狀的西紅柿也是同理。


    所以紀寒程是先用榨汁機把西紅柿榨成汁,炒過之後才跟牛腩一起燉的。這樣做出來,西紅柿的味道已經完全融進了湯汁裏,恰好中和了牛肉的膩味,酸鹹微辣,十分下飯。


    還煮了幾顆高山小土豆,皮薄薄的,咬下去軟軟麵麵的,有股清香。


    都是她喜歡的食材,她喜歡的做法。


    付千姿沒忍住多吃了一小碗的飯,吃完之後又怪紀寒程,做得太好吃想害她長胖,末了一定要拉他在院子裏散步消食。


    已經是十一月底初冬的天氣,家中溫度恒定,四季如春,到庭院裏卻有些冷。寒風刮到人身上,不一會兒就手指冰涼。


    紀寒程替付千姿披上薄薄的大衣外套,牽著她的手,邊散步邊聽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付千姿偶爾側頭看他,看到男人英俊清冷的側顏,手上傳來的溫度卻很溫暖,內心也慢慢地升起一點兒甜意。


    院子裏全麵鋪設了高級木地板,踩在上麵有輕微的“篤篤”聲響錯落著,偶爾兩人的腳步聲重疊在一起,好像無意間尋得了某種默契。


    到後來,付千姿就很幼稚地一定要跟他保持同步,紀寒程也輕笑著放緩了步子配合。


    路過玻璃溫室,付千姿走進去像個女王般地巡視了一圈,還興致勃勃地把從園丁那裏學來的知識跟紀寒程介紹。


    終於等到消食差不多完畢,兩人一起走進家裏,付千姿把玻璃溫室裏剪下來的新鮮玫瑰花給張姨,要她處理一下放在臥室裏。


    然後,就進了浴室泡澡。


    差不多泡了二十多分鍾,付千姿起身出來,發現紀寒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臥室裏。


    他不是應該在書房看文件嗎?


    付千姿下意識地抓緊了浴袍帶子:“你不是睡書房嗎?”


    紀寒程輕笑了下,起身跟她擦肩而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氣息淡淡地拂過她耳畔:“我來洗澡。”


    付千姿不知怎的更氣了,轉身道:“樓下不是也有浴室嗎,為什麽你要洗我洗過的?”


    紀寒程腳步輕頓,側眸望著她,眸光似乎意味深長:“你說呢?”


    付千姿:“……”


    因為有她的香味?


    不,她不想說。


    ——


    紀寒程洗完澡,果然隻親了親她,多餘的什麽事也沒做,就去了書房。


    付千姿伸手慢慢擦掉額頭上的水珠,是他剛才吻下來的時候滴落的,忽然有點小小的後悔。


    兩個人分別那麽多天,重逢的第一晚,居然是分開睡。


    她一個人躺在大床上,覺得空空蕩蕩的,十分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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