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州在酒吧那夜給她的靈感,她想做給未來婚禮上的自己。


    可她不知道未來那個人會有多大的手,男戒圈號還是按照裴州的無名指設計的,畢竟做設計這些年已經讓她養成用眼睛測量的本事。


    景一安安靜靜趴在桌上望著這兩枚戒指發呆。


    她總喜歡自己想東西,這個時候世界是安靜的,可她大腦裏的世界卻又很生動有趣。她抓住了腦子裏的很多靈感,起身去陽台畫畫。雖然無法把作品麵向欣賞者,可我們自己才是我們人生裏最大的欣賞者啊。


    …


    小城的夜色總是這樣美。


    裴州下午在集團呆了三個鍾頭,三個鍾頭一直沒歇地忙各種工作。晚飯在市政酒局上吃的,喝了些白酒,司機在開車。


    從新城到裴家大院,穿過古鎮是最近的路。


    古樓屋簷上的紅燈籠裝點出一派繁華,一路經過的酒吧裏傳出各種節奏的音樂,來旅遊的小年輕居多,情侶或閨蜜在路邊拍照,他望見路口盡頭裴氏祠堂那個方向,想跟景一聊裴家的故事,也想帶她來古鎮裏玩,就算是走走路也會很愜意。


    拐彎時,裴州忽然道:“右拐,走春山路。”


    “裴總,春山路過去要繞一圈幸運巷。”司機以為他是喝多了。


    “我知道。”


    車子經過景一的院子,裴州等司機開出十幾米才喊停。


    他走下車,司機忙說:“您想散散步嗎?袁秘書說您多喝了兩杯……”


    “回去吧,我散步。”


    司機不可能把他一個醉酒人物放在外邊:“那我等您。”


    “趕緊回去。”裴州稍有些不耐,因為怕這邊交談聲太大被景一看到。


    他很少對人發脾氣,司機著實被嚇到,不敢原因,隻能將車開遠。


    裴州遠遠眺望見亮燈的二樓。


    陽台上坐著一個纖細的身影。他情不自禁彎起唇,朝景一的院子走,但他隻是想在樓下看一眼。


    他不敢這樣頻繁地跟她接觸。


    從知道她就是那晚的人不過才一天,他卻覺得這一天過得漫長而充實,像已經跟她認識一個世紀。


    他沒正大光明走在巷道上,貼著住戶的牆走。


    越靠近這座小院,陽台上的身影越清晰。他就停在對麵一戶人家的院牆下,這才瞧清景一今晚穿得很暴.露。裴州眯起雙眸,心裏很不舒服。雖然這邊住的都是老人居多,深夜裏不會再出來散步,也不會盯著別人院子瞧,但她一個獨居女性穿成這樣就不怕遇到壞心思的流氓?


    晚風裏漫過花香,景一院子裏有一種進口的藤本濃香月季,他上次聞到過,此刻聞在肺腑升起一股難抑的躁動,也是不爽。


    裴州從西褲口袋裏拿出手機,他沒景一的手機號碼,直接撥給她微信語音。接通鈴聲響起他才想到這是在她家樓下,忙掛斷。


    陽台上的人一點沒有反應,似乎完全沒聽到剛才手機在響。夜色遮擋不住那雙修長白皙的腿與妙曼的風景,他惱,重新撥了一遍。


    這次人終於後知後覺起身回房間了。


    裴州不敢在樓下說話,轉身走了漆黑的小巷子。


    嘶,手臂又被花刺給紮了。


    “裴總?”


    他沒馬上回應,跑遠了後才沉沉開口:“我聽說古鎮有小偷跑到幸運巷那邊了,你注意點,別亂坐在陽台上。”


    景一怔了下才說:“好的,謝謝您,您就是告訴我這個嗎?”


    “嗯。”


    “那西裝我什麽時候給您送過去呢?”


    “等我有空再聯係你。”


    景一從臥室裏拿著手機到陽台,收起畫冊,關好落地窗。正想回複她可以寄快遞過去。


    裴州恰好說:“也別寄快遞到裴氏,折疊會皺。”


    景一抿起輕笑,他猜得怎麽這麽準呐。


    “好的,我知道了。”


    “嗯,掛了。”


    “好的,裴總再見。”


    “再見。”


    景一覺得上司很禮貌,也禮貌地再回複了一句再見。


    那頭:“嗯,再見。”


    這個上司也太顧及員工安全和情緒了。


    裴州已經經過幾戶人家,他停下,望著那座小院瓦簷。他想衝進去質問她睡完就跑是該負責的,可他好像很懂她。這樣一個受過心理創傷的姑娘從大城市來到小城,她躲人言,避人心,他沒有走進她心之前,根本無法主動挑破那晚的事。


    圓月被雲層覆蓋,月光暗下來,他佇立好久,看雲層被風吹散,月光照亮整片夜色,跟自己影子走回裴家大院。


    洗完澡,裴州一邊係睡衣紐扣一邊打開揚聲器跟許鄭通話。


    許鄭在懟他:“找我什麽事?上回你問候我爹我還沒跟你算賬,有事別求我。”


    “求你?”裴州嗬一聲,“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你欠我幾千萬沒找你討債,該是時候還了。”


    許鄭笑起來:“行啊裴老板。”


    威爾酒店之前的經濟危機是裴州二話不說幫他擺平填上的,他給過裴州分股合同回報,但裴州也沒有簽。許鄭認真問:“說吧,還讓我給你打聽什麽事。梵鬱小姐的戀愛史?日程?獲獎經曆?”


    “我要你查查梵鬱的工作履曆,以及她在princess珠寶的所有事。”裴州走到落地窗前,遠眺成群低矮的院子與古鎮燈火,他眸色深邃,“還有,查查景一在princess珠寶的工作經曆,她怎麽被人說抄襲,跟誰關係最親近,我都要知道。”


    許鄭有些搞不懂了:“你是要追你的梵鬱小姐還是……”


    “嘴巴給我放幹淨點。”裴州道,“那晚的人是景一。”


    他將事情跟許鄭交代完,掛了電話,翻出白天拍的那張照片。


    她笑得比粉嫩的荷花還好看。


    她是清清白白的,他想幫她找證據還給她公道。


    *


    雜誌社裏,大家到得比往常早不少,眼裏精神滿滿,見到彼此都笑著打招呼。


    景一放下包打開電腦,知道是漲工資起的作用。裴州的確是個非常好非常好的投資人了。


    忙完最近這些稿件,她想起還有棕熊的事件沒做報道,市裏下過政策,意思差不多要表揚林業局護送棕熊回歸森林和裴州保護野生動物的愛心舉動。景一想起裴州說最近忙,也不好去打擾他。


    鼠標點開微信上的工作群,她沒過去主編室裏,在群裏發消息@陳柏。


    景一:主編,棕熊的稿子還要留版麵嗎?


    陳柏:留,放這期。也可以讓舟舟放在公眾號的推送上。


    沈舟:收到~


    景一:好的,不請裴總配合,我自己寫,您到時候幫我看看過不過,ok吧?


    陳柏:為什麽不請裴總參與?他如果發表幾句會更有深度。


    景一打出“裴總最近應該沒時間”還沒發送便刷到兩條新消息。


    裴老板:為什麽不請我配合?


    裴老板:我有空。


    裴氏置業ceo辦公室裏,裴州第一次自己登上這個微信號,親自在刷雜誌社的工作群。


    他惱袁津把他群名備注成裴老板,改掉,打了“裴州”。


    景一:是裴總本人嗎?


    景一感到詫異,因為投資人這個號幾次都是袁津在發言。


    裴州:是我笨


    手太快,他重新打字發送:是我本人。


    電腦這頭的景一有些想笑,編輯部裏也傳出幾聲低笑。


    沈舟坐景一旁邊,湊過來:“裴總真好玩。”


    景一彎起唇,回:那等您有時間我請教您。


    她發現裴州申請加她為好友,點擊通過。


    他很快發來消息:最近還是比較忙的,你來裴氏置業,我抽時間跟你討論。


    景一想了想,排版時間也快了,回複:好的,那我現在出發來請教您。


    裴州:打車過來,別開車。


    景一沒多問原因,這個非常好上司說的話總都是有道理的,她回:好的。


    ceo辦公室裏,裴州整個人躺靠進椅背,一堆合同剛簽完,袁津過來整理。他點燃一支雪茄,辦公室裏沒外人,索性長腿交疊搭在辦公桌上,煙霧吐出,被他吞盡兩口。


    他勾起唇:“給我換成富春山居吧,不夠醇。”


    袁津詫異了下,裴州從前很少指定香煙牌子,他一般隻是繁忙後用煙抵消疲憊,袁津找來富春山居為他點燃。


    裴州換掉煙,煙霧毫無阻撓衝進喉嚨,醇香擴散在舌齒間,骨髓細胞叫囂的舒適令他貪戀,他從前沒覺得這種用健康換的飄飄欲仙有什麽好。他似乎懂,他隻是在用煙克製想抱景一的衝動。


    “把窗都打開。”不能嗆到他的女神仙。


    袁津打開窗,在助理室忙完,起身拿起幾份快遞文件袋去前台:“這個寄一下,北京趙總。”


    他轉身就瞧見了景一。


    她穿著淺色的亞麻上衣和闊腿褲,明明渾身都很寬大,身材曼妙之處卻在衣料搖曳裏盡顯。


    景一禮貌地跟袁津打招呼:“您好袁秘書,裴總在嗎?”


    “景編輯。”袁津道,“裴總在,馬上要開會,你找他有什麽事?”


    “我有份稿件想請教裴總。”


    “抱歉啊,裴總恐怕沒辦法見你。”袁津記著上次景一來公司送雜誌,整個集團傳遍裴州交了女朋友,事後裴州沉著臉說以後不要放景一進來。


    景一稍怔,微笑:“是不是裴總忙還沒有交代您,是他叫我過來的。”她已經過了一樓接待大廳前台那關,怎麽可能會被請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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