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領舞一當,以後什麽打算?”戴雲心問。


    趙西音沒多想,“沒打算啊,就好好跳唄。”


    “電影一上映,機會隻會越來越多,跳舞是熱愛,也該是職業。”戴雲心問:“你的職業規劃是什麽?”


    這可太正式了,趙西音舔了舔唇邊的一滴醋,還饞著,“我真沒想那麽多,上次張一傑也問了我同樣的話。”


    “你怎麽說的?”


    “我就想好好跳舞呀。”趙西音抿了小口菊花茶,清香縈繞齒間,“我覺得他說的那些太複雜了,我也不感興趣。”


    戴雲心歎了氣,“你這無欲無求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


    趙西音憨憨一笑。


    “這樣吧,”戴雲心說:“張一傑那邊給你什麽合同,你也別簽了,好好把這次任務完成,沉下心做事兒是對的。”


    趙西音如搗蒜泥,直點頭。


    “到時候呢,你直接來我這邊,以後怎麽發展,怎麽跳,去哪兒跳,我來給你親自把關。”戴雲心語重心長道:“二十六了,不小了,哪能沒點依身傍命的東西?”


    趙西音沒往深處想,有什麽說什麽,“那也是跟您公司簽合同呀?”


    “什麽話。”戴雲心不高興了,“簽給別人還不放心簽給我了?”


    那真太過分了,趙西音咧嘴笑,“沒有沒有,怕給您添麻煩。”


    戴雲心痛心疾首,“就你這不爭不搶的性子,以後被人賣了還得替對方數錢!我不看著你點,我也不放心。”


    趙西音心裏有數,這一聲師傅不是白叫的。


    七歲跟在戴雲心身邊學舞,沒收一分錢學費,心血那是實打實的栽培在了她身上。如果她還有這點怪責心思,那真是枉為人、禽獸不如了。


    “對了,你和周啟深最近怎麽樣?”戴雲心隨口問。


    趙西音捏緊了筷子,語氣平靜,“不怎麽樣。”


    戴雲心看她一眼,頗有深意,“斷了糾纏也好,你要真複了婚,指不定還有什麽麻煩,對你以後的職業生涯也沒幫助。”


    她把剛才拿走的半碟餃子又放了過來,輕輕擱在趙西音麵前,寬宏大量道:“吃吧。”


    戴雲心還有事,一頓午飯後就走了。


    接力賽似的,岑月的電話立刻響起,清脆悅耳的聲音聽著喜慶,“趙西瓜,下午咱們一塊兒逛街唄。”


    趙西音驚訝,“你不是回山西了嗎?”


    “又回來了呀。”岑月說:“我就回去看了看我爸,他特嘮叨,我連夜逃跑回首都,尋找黨的光輝庇護。”


    趙西音聽得直樂,“胡扯。”


    “那你來不來逛街嘛。”


    “來。”趙西音往地鐵站去,“老地方見。”


    兩人看了部電影,電影實在難看,出來後吐槽了一路,直呼浪費票錢。後來去青山研究所吃蛋糕,美味彌補了遺憾,好心情一下子又恢複了。


    岑月嚐了一口她點的,忽然問:“趙西瓜,顧和平是不是在追你朋友呀?”


    趙西音嗆得直咳嗽,“啊?啊。沒吧,我就之前聽說過,但最近好像沒這方麵的苗頭。”


    岑月哦了聲,麵無表情幹大事兒的模樣。


    趙西音咽了咽,“不是,小月亮,你真的喜歡顧和平?”


    “喜歡呀。”岑月坦然道:“他是我喜歡的長相。”


    嗐!敢情是為顏值折腰,這也太荒謬了,“他不是缺錢的人,你要喜歡這種,我讓我姑姑幫你物色一個?”


    岑月搖搖頭,“我不要贗品。”


    趙西音憋著笑,“行行行,那祝你成功。”


    之前還擔心,但看岑月這態度,頂多就是“花錢養小白臉”的心態。不動真情,那就不至於傷筋動骨。相比較而言,她更擔心黎冉。這丫頭是認死理的性子,至情至性。看著大大咧咧,但很長情。趙西音問過幾次,黎冉都是一臉“老娘第一”的爽利語氣,“呸!就姓顧的這種花花公子還想追我?倒貼我都不要!”


    孰真孰假,誰又摸得準呢。


    吃完小塊蛋糕,兩人還是有自製力,沒敢多吃晚飯。正商量晚上去哪兒逛呢,岑月眼睛一亮,忽說:“你不是一直想學鋼管舞嗎?”


    趙西音眨眨眼,“怎麽學?”


    岑月抿抿嘴巴,像偷吃糖的小孩兒一樣,“我們去酒吧好不好?!”


    趙西音想了想,也是躍躍欲試,“行。”


    ——


    miy酒吧。


    老程嫌外頭吵,嚷了一聲:“誰在那兒近啊,搭個手關下門。”


    顧和平叼著煙,眯眼清點手裏的牌,“我去,這dj打的什麽碟啊,鬼吼鬼叫的,牌都打不好了。”


    關了門,還吵的很。


    周啟深心煩意燥,牌一收,往桌中央一扔,起身走到吧台邊,一口威士忌直接喝光。老程提醒著:“不能這麽喝法啊,剛才不還說頭疼嗎?”


    “喝,讓他喝。”顧和平特欠揍,“喝出個肝腸寸斷,喝他個胃出血,再進一次醫院,我就能幫著再把小西騙過來。”


    老程笑眯眯的,“會說話就出本書。”


    顧和平踢了踢周啟深的鞋尖,“老板,給稿費。”


    周啟深閉了閉眼,一副拒人千裏的架勢。


    鬧歸鬧,但顧和平和老程這一刻真不敢再往過分的地方說。他們也知道趙西音身上發生的那件事了,就在跨年夜的前一天,兩人都在周啟深家待著,他房子大,晚上在臥室打個地鋪,三個人睡一間屋子。


    半夜的時候,周啟深夢魘嚇醒,整個人猛地坐起,一背的汗,大口大口吐氣。老程真嚇著了,踹了顧和平一腳,離得近,趕緊開燈啊!


    光亮裏,才發現周啟深眼裏混著紅血絲和淚,就這麽崩潰得失聲痛哭。那樣的哭聲,那樣的絕望,老程這麽穩得住的人,差點都潸然。也是那晚,周啟深說了一切。


    “酒真少喝點,這東西傷肝,您現在這身體承受不住。”顧和平對酒保使了個眼色,東西收得幹幹淨淨。


    老程問:“小西那邊,你究竟怎麽打算的?”


    換做以前,他一定威風凜凜地說:“再追一次唄,遲早複婚。”


    但現在,他真不敢說了。


    心虛,情怯,愧疚。


    周啟深闔著眼,倒是講了一句真心話,“我不敢再承諾了,或許,她離開我能生活得更好。”


    顧和平點點頭,“極有可能。”


    老程蹬他一腳,“還是兄弟嗎?”又看向周啟深,“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單方麵的割舍,對小西其實又是一種傷害。你若真決定放手,那約個時間,兩人好好吃個飯,把話敞開了說,斷幹淨,分徹底,以後兩不相幹,也犯不著藕斷絲連。怎麽樣,你行麽?”


    周啟深煩躁得睜開眼,一臉戾氣。


    不慣他,又問一遍,咄咄逼人:


    “回答,你行不行?”


    紮心還是老程歹毒,一紮一個準,絕不讓人有苟延殘喘的機會。顧和平拍手,拍得啪啪響,“妙啊,老程,但你這麽能說,怎麽還沒把昭昭娶進來呢?”


    “我靠!”老程怒了,這幾年的傷心事啊!“顧和平我跟你沒完!看你什麽時候栽!”


    顧和平哈哈大笑,眉間如春風,風流倜儻做派十足。


    正說著,門邊一陣鬧騰。


    服務生正巧端著果盤進來,老程隨口問了句,“外頭怎麽了?”


    服務生說:“鋼管舞表演,挺吸引人的。”


    這事兒顧和平來勁,第一時間溜了出去,沒幾秒,又連滾帶爬地跑回來,“我操!周哥兒,真他媽絕了,你媳婦兒變妖精了!”


    小西?


    周啟深反應過來,健步如飛地紮了出去。


    一樓舞池,燈影糜絢,晃人眼睛。熱氣騰騰的台中央,垂直支柱悠悠旋轉。趙西音和岑月猶如雙飛燕,都是簡單動作,稍一點撥,趙西音就上了道,幾個來回嚐試,竟也有模有樣起來。


    倆姑娘不知從哪兒弄了這套著裝,白色緊身短袖,一抬手就能露出纖細腰肢,褲子倒是自己的,腿和臀,包裹得像蜜桃似的。趙西音鬆開長發,一旋一轉,頭發絲兒亂了,幾縷虛晃晃地遮住眼鼻,眼神浸了水般勾人,那種與身俱來的嫵媚,再無隱藏地拋了出來。


    舞池跟瘋了一樣,女人搖曳,男人呼聲歡暢,氣氛別提多燥熱。


    顧和平都他媽驚呆了,一眼看中岑月,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


    想不到這丫頭片子這麽有貨。


    他目光癡愣,沉浸沒三秒,就被周啟深一巴掌呼在了眼睛上。


    “臥槽!!手指摳進我眼珠子了!!”顧和平嚎叫,“我他媽又沒看你媳婦兒!!這麽多男人都在看,你丫是不是都得讓他們瞎啊!!”


    另一邊的老程飛快轉過身,十分自覺地閉上眼睛,“周哥兒……我有昭昭的。”


    看她妖氣衝天,看她火辣濃烈,看她千秋絕色。周啟深靜靜立在二樓欄杆邊,目光升溫至沸騰。


    他忽然丟下一句話,


    “——老程,我不行。”


    然後邁步就往樓下去。


    不多久,忽然“嘭”的一聲巨響,音樂停了,光暗了,人群噓聲了,黑暗中,再沒人看得見福利了。


    周啟深手起刀落,廢話不多說,直接把總電閘給拉了。


    這一刺激,老程忽然回過味。


    ……


    -以後兩不相幹,也犯不著藕斷絲連。怎麽樣,你行麽?


    -我不行。


    第61章 山不過來,我過去(3)


    電閘一拉, 場麵夠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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