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開飯時,我們村支部書記和他兒子國忠良帶著幾位精壯的民兵,拿著棍子、繩子闖了進來。國支書站在夥房外邊,雙手叉著腰,氣洶洶地說:


    “去,把那個騷狐狸揪出來!”


    國忠良滿臉赤紅,喃喃著:


    “爹……算了吧……”


    “窩囊廢!要你有什麽用?”國支書罵道。


    “你們去!”國支書命令民兵。


    民兵們麵有難色,互相看著。


    國支書很生氣地說:


    “看什麽?去呀,出了事我兜著!”


    臨時工有不言語的,有靠邊看熱鬧的,“電流”她們歡欣鼓舞。我縮在人堆裏不敢伸頭。


    幾個民兵拿著棍子要往夥房裏闖。


    美男子江大田挺著胸脯站在門口,大聲說:


    “你們想幹什麽?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是誰?我找我的兒媳婦,你管得著嗎?”國支書靠上來,蠻橫地說,然後又對民兵們下令,“進去,抓她出來!”


    江大田亮出兩把菜刀,一手攥一把,堵在門口,說:


    “我看看你們哪個敢進?!”


    國支書說:“給我先把這個小子拿下!”


    幾個民兵提個棍子湊上去。


    廠支部書記來了,說:


    “光天化日,鬧起土匪來了!”


    國支書說:“你放屁!”


    廠支部書記說:“原來是你?這裏是國家的工廠,不是你的一畝三分地,把你那些威風找塊棉花絮包包擱起來!”


    國支書說:“什麽國家工廠,是妓女院!”


    廠支部書記說:“滾!你再鬧我就給縣裏打電話。”


    國支書說:“你把我嚇出一舌頭汗水!先把這個老混蛋抓起來!”


    孫禾鬥領著幾個警衛提著大槍跑來。跑來,站定,拉著槍栓,吼:


    “誰敢動俺書記一根汗毛,就打他個透氣窟窿!”


    方碧玉從江大田身後擠出來,說: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走吧!”


    有人說:“方碧玉會武術!打他個四仰八叉!”


    國支書冷冷地說:“你幹的好事!”


    方碧玉說:“是幹了!”


    國忠良說:“碧玉,你跟我回去吧,咱成親,過日子。”


    方碧玉說:“你晚了,我已經和別人困了覺了。”


    國忠良嗚嗚地哭起來,哭著用拳頭捶自己的頭。


    國支書罵道:“窩囊廢!打,打死她,爹再給你找個好的!”


    國忠良說:“爹,她……我不打……”


    國支書說:“你不是我的種,早知你這麽窩囊,還不如一生下來時放尿罐裏淹死你……”


    方碧玉說:“國忠良,你打吧!”


    她把頭伸到他的麵前。


    國忠良捂著頭蹲下,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國支書從民兵手裏奪過一條棍子,一棍打到方碧玉的腰上。她一聲沒吭,搖搖晃晃地跌倒了。


    國支書扔下棍氣咻咻走了。


    國忠良也被民兵拖走了。


    好多人說這個大個子男人真窩囊。


    江大田把方碧玉扶起來。


    江大田喊:“李誌高!李誌高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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