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厲元朗見狀,火速衝上去一把將水慶章攔住。


    “不要管我,讓我隨她去吧……”水慶章淚流滿麵,極力掙紮。


    “水叔叔,您別這樣。”盡管厲元朗心情同樣不好受,可他堅強抑製住情緒,連聲勸慰:“您要是想不開,穀雨這輩子就完了,九泉之下的婷月也會埋怨您!”


    “什麽!”水慶章停止痛哭,驚訝看向厲元朗,“你在說什麽?穀雨怎麽了!”


    事已至此,厲元朗不在隱瞞,將穀雨遭受藥物傷害,性情大變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水慶章倔強的一把推開厲元朗的手,厲聲質問,“你這個當父親的是怎麽搞的,孩子弄成這樣子,你根本就不稱職!”


    厲元朗倒退兩步,深深自責道:“是我的原因,造成他如今這樣。原本打算把您接到楚中,讓穀雨和您一起生活。您是他的外公,看著他長大,您比我了解他,比我和他關係親近,您才是他人生的指路明燈,是他恢複正常的最大希望……”


    這番肺腑之言,傳遞到水慶章耳中,比什麽都管用。


    事實也的確如此。


    穀雨一生下來,水婷月就帶著他住在娘家。


    那陣子,水慶章一回家,別的先不管,第一件事就是看望外孫。


    可以說,他既當外公,又起到補充缺少父愛的作用。


    不至於讓穀雨的幼小心靈裏,出現偏差和認知上的錯誤。


    因此,當穀雨知道外公想念患病的外婆而無法相見之時,他才出此下策,把感冒病菌傳染給外公,以便外公生病住院,得以見到外婆。


    由此看出,在穀雨心靈深處,外公外婆的認同感要遠遠強於厲元朗這個親生父親。


    人就這樣,經常生活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


    血緣隻是骨子裏的認知,代替不了情感。


    聽聞自己的愛孫性格改變,水慶章十分擔憂。


    畢竟才七歲,是樹立正確人生觀的關鍵節點,如不能矯正過來,這輩子真的就毀了。


    收起活下去的抵觸情緒,水慶章接過厲元朗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角,跟隨厲元朗又去水婷月墓前看了看,心中已然萌生出巨大責任感。


    當二人從公墓走出來,天色已晚。


    坐在車裏的水慶章平複好心緒,一路上向厲元朗打聽穀雨詳細情況,做到心中有數。


    回到允陽,在所住酒店用了晚餐。


    為了便於照顧水慶章,厲元朗專門開了雙人間。


    他已經訂好明天飛往楚中的航班,並且和白晴取得聯係,商定落地後的事宜。


    窗外不時有禮花綻放的美景,預示著本年度最後一夜進入倒計時。


    因為各自都在想著事情,厲元朗和水慶章根本沒心思享受這一切。


    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水慶章突然發問:“元朗,你翻來覆去的是不是有心事?”


    反正也睡不著覺,厲元朗索性坐起來,望著另一張床上的水慶章,思索片刻說:“有一件事,真不知道該怎麽和您說。”


    水慶章長歎一聲,“我這麽一個一文不值的老頭子,除了能幫你出點主意外,也做不了什麽。”


    “水叔叔,您謙虛了。”於是乎,厲元朗便把昨晚和廉明宇相見的具體經過講述一遍。


    “你沒有表態要勸說你嶽父吧?”


    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水慶章一語中的,直搗事情本質要害。


    “沒有。”厲元朗十分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水慶章分析道:“誤會的另一種解釋,就是矛盾。普通人之間鬧矛盾,尚且需要時間修複,何況你嶽父和於勁峰了。”


    “他們有矛盾,那就是大事,畢竟身份擺在那裏,影響力自然很大,牽一發而動全身。”


    “你無需管他們到底因為什麽鬧矛盾,隻需知道有矛盾就行了。還有,這件事你不要問,最好不要知道。我相信,憑借你嶽父敏銳的洞察力,他也不會告訴你的。”


    “廉明宇嘴上讓你幫忙,實際是在試探你嶽父會不會把這件事說給你知道。”


    “你bsp;“你嶽父保密,是對你以及家人的負責任體現。一旦你們全家知道,事情性質可就變了。”


    “你嶽父是個儒雅之人,大局觀很強。他支持於勁峰,包括後續幫助於勁峰,絕不是趨炎附勢的軟弱行為。”


    “是因為當時的情況,他必須要這樣做。薛永相一事之後,大環境需要穩定,需要把殘餘清除幹淨。與其說他支持的是於勁峰,莫不如是為了社會安寧和穩定。”


    “那個位置換成李勁峰、王勁峰,你嶽父照樣會這麽做。”


    說到此,水慶章感歎道:“陸臨鬆果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能夠義無反顧的交出所有職務,僅從這一點,就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試想,他留下其中一個,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說實在話,換做是我,恐怕都沒這個魄力。”


    水慶章一席話,令厲元朗受益匪淺。


    到底是做過省級官員的人,哪怕是受過囹圄之災,看事情的角度和格局永遠都是那麽透徹和深刻。


    這一點,厲元朗自愧不如。


    真應了那句話,薑還是老的辣。


    次日中午,航班落地楚中機場。


    厲元朗和水慶章走出機場出口,老遠看見白晴和小蘭站在那裏迎接他們。


    而且,在白晴身邊還站著一個小男孩,正是穀雨。


    一晃,厲元朗也是許久未見兒子了。


    穀雨長高了,模樣越來越像水婷月。


    他和水婷月生的兩個兒子,模樣很有意思。


    穀雨像媽,鄭立像他。


    隻不過穀雨經受藥物控製後,性格讓人捉摸不透。


    鄭立不在他身邊,目前上不掌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信有鄭海欣的教育,鄭立差不到哪裏去。


    厲元朗快步上前,彎腰摸著穀雨的腦袋,眼神中全是慈父之愛。


    “叫人。”白晴提醒著穀雨。


    “爸爸……”


    從穀雨的表情看,的確比以前強多了。


    尤其那雙眼睛,清澈透明。


    “嗯。”厲元朗喜不自勝,一把將穀雨摟在懷裏。


    白晴望著這對父子抱緊的樣子,深有感觸。


    好一會兒,厲元朗才放開穀雨,指了指一旁的水慶章說:“兒子,這是外公。”


    “外公好。”穀雨衝著水慶章鞠了一躬。


    不得不說,一個七歲孩子能夠有如此禮貌,適當而得體,任誰都會誇讚。


    “乖孫好。”水慶章並未表現出激動,平靜的打著招呼,這讓厲元朗深感意外和不解。


    倒是對待白晴,水慶章雙手緊緊握住白晴的手,連聲說著感謝二字。


    短暫見麵後,幾個人乘車直奔那棟別墅。


    白晴已經安排四名保姆迎候。


    都是經過嚴挑細選,平均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各個身家清白,經驗豐富。


    還配了一輛商務車,有專門的司機。


    穀雨已經到了上學年齡,過完春節,就去附近一所名牌小學的一年級插班。


    總之,白晴把一切都考慮進去,做了非常妥善的安置。


    水慶章對於這裏全都滿意,生活無憂,又有外孫陪伴,不至於晚年寂寞。


    中午,厲元朗夫婦和穀雨陪同水慶章吃了一頓豐盛的團圓飯。


    水慶章情緒頗佳,破天荒喝了一小杯白酒。


    連日來的疲乏,身心勞累,吃過飯他就去樓上休息去了。


    穀雨還要接受家教的輔導,厲元朗見狀,便和白晴告辭離開。


    坐進車裏,白晴原本樂嗬嗬的表情,逐漸變得憂慮起來。


    厲元朗理解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我們這就回家看望爸爸。”


    白晴傷感的歎了一口氣,“爸爸不住在家裏,在省軍區總醫院。”


    厲元朗頓時一驚,“爸爸又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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