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貴妃逼問:“何為天意?若真是天意,當初我即自盡就不該再走這一遭。”


    李倓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那我也不是送子觀音啊。”


    楊貴妃:……


    眼見此路不通,楊貴妃便說道:“武賢儀新近去世,她留下一個兒子二十九郎,年紀尚幼,身體也並不好,還是需要母親照顧的。”


    李倓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便問道:“你想撫養二十九皇叔?這個我也幫不上忙啊,我總不好跟聖人提這件事情。”


    畢竟二十九皇子涼王李璿雖說年紀不大,但實際上好像還比他大半歲。


    楊貴妃微微一笑說道:“我當然不是讓你去說,這種事情你也說不上話,你讓李紹去說。”


    李紹?


    讓太子去說?


    李倓有些心情複雜,他能明白楊貴妃急切的需要一個兒子來保命的心情,不管這個兒子是親生的還是代為撫養。


    但是有了兒子的楊貴妃誰知道會不會想要更進一步,得到皇後之位?


    皇後的兒子可是有資格競爭太子的,到時候她又會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去爭一下太子?


    想到這裏李倓決定跟楊貴妃說開,直接說道:“太子未必會幫你說話。”


    楊貴妃沉默一下才說道:“你可以告訴太子,就算涼王交與我撫養,我也不會唆使他爭奪太子之位,我甚至還會讓阿釗轉而支持他。”


    阿釗?李倓腦子轉了一下才想起來這說的應該是楊國忠,楊國忠這個名字還是李隆基賜給他的,他的本名就叫楊釗,而此時的楊國忠其實還叫楊釗。


    李倓不想跟楊貴妃過多糾纏隻是點頭說道:“我可以去跟太子說,但是太子答應與否,就不是我所能保證的了。”


    楊貴妃輕笑一聲:“我也隻不過是想多要一個支持者而已,你讓太子放心,二十九郎年紀尚幼,聖人春秋已高,不會對他有所威脅的。”


    李倓驚悚地看了一眼楊貴妃,覺得這個女人大概是瘋了,居然這麽堂而皇之的說皇帝快要活不長,雖然還算是隱晦,但一般人都能聽出來啊。


    楊貴妃見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一部分,便起身說道:“好了,時間不早,我也不多留你了,回去吧。”


    李倓二話沒說轉頭就走,隻不過在臨出門前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轉頭看向楊貴妃問道:“武賢儀是怎麽去世的?”


    楊貴妃笑看他:“你猜。”


    楊貴妃是個美人,笑起來更加國色天香,然而此時她的那張笑臉在火光的映襯下,卻顯得略為陰森詭異。


    李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腦補太多,但就是忍不住汗毛直豎,轉頭就竄出了蓬萊殿,那模樣仿佛後麵有鬼追一樣。


    楊貴妃站在暖閣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仙人都這麽膽小嗎?”


    仙人膽小不膽小,李倓不知道,他現在已經快被自己的腦補嚇死了。


    剛剛他之所以問了這麽一句,主要是想起來那天早晨,李隆基聽說武賢儀去世的時候,臉上的震驚大於傷心,仿佛發生了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


    而李倓也沒聽說過武賢儀身體不好的傳言,就覺得忽然去世十分可疑。


    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是楊貴妃下的手,雖然楊貴妃沒有承認,但那個樣子跟承認了又有什麽區別?


    所以她早就想要認梁王李璿為子,一直在默默算計這鏟除武賢儀?


    李倓覺得他的三觀有點不好,在原著中雖然楊貴妃不複上一世的天真,變成了有仇必報的性子,但總體來講還是光明正大的,畢竟她有實力,身邊的男人都寵著她,她看誰不順眼都可以直接欺負過去。


    可他遇到的這位怎麽不太一樣呢?


    李倓現在特別想要掐著執夷的脖子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不過回到東宮之後,他還沒來得及回去找執夷,就被李俶在門口堵住。


    李倓下了馬車有些奇怪問道:“阿兄?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去睡?”


    李俶的表情略有些凝重,他低聲說道:“你隨我來,阿爹在光天殿等你。”


    李倓聞言也不緊張,直接說道:“正巧我也有事情要與阿爹說。”


    李俶見 他神情沒有任何異常,不由得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麽。


    太子李紹是在光天殿的側殿等著李倓,李俶跟他進去的時候,側殿之內除了伺候的李靜忠,再沒有其他人。


    李倓行禮之後看了一眼李靜忠,忽然覺得剛剛燭影之下的楊貴妃也算不上很陰森詭異了,畢竟這位更加可怕。


    李靜忠那個長相是真的醜,醜到李倓都不敢多看。


    李紹看著李倓行禮之後,坐在那裏半天沒說話,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


    半晌之後他才說道:“這兩日……聖人娘子可有說過什麽?”


    這句話問的沒頭沒腦,好在李倓也不傻,想了想說道:“聖人什麽都沒說,倒是娘子有些想法。”


    李紹挑眉問道:“娘子?她有什麽想法?”


    李倓深吸一口氣說道:“武賢儀去世,涼王殿下身體不好又年紀幼小,娘子打算收養涼王殿下。”


    李紹忍不住身體前傾:“什麽?”


    李倓說道:“娘子希望……阿爹能夠幫她一次,楊禦史也會幫助阿爹。”


    楊釗如今還是侍禦史,品級不算高,然而他簡在帝心,自從到了長安之後,官職一直在升,並且還混的如魚得水,跟大部分權貴都交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楊釗接下來還是會升職的。


    李紹一時之間陷入兩難境地,跟楊家結成同盟他是想的,畢竟現在能夠跟李林甫抗衡的隻有楊家和安祿山的勢力。


    如今安祿山又認楊貴妃為義母,相當於跟楊家結成了一塊鐵板。


    從勢力上來說,楊家反而比李林甫還要強大一些,畢竟安祿山還是封疆大吏。


    然而李紹也的確擔心,一旦楊貴妃有了自己的兒子,那麽涼王會不會被推出來,將來做個傀儡皇帝?


    曆史上這種事情可是層出不窮。


    李倓看著李紹皺眉地模樣,低聲說道:“阿爹,武賢儀去的太突然了。”


    李紹微微一愣,抬起頭看向李倓,一瞬間他就明白了李倓的意思,本來他還不太相信,然而看到李倓平靜的表情,再想想最近李倓去宮裏比他去的勤的多,或許得到了什麽消息也說不定。


    李紹長長出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時辰不早,你們去休息吧,三郎日後行走宮中要記得謹言慎行,對了,今日範陽節度使也跟著聖人娘子一同入宮,是為了什麽?”


    李紹本來是想問這個的,結果沒想到得到了一個更加爆炸的消息,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情。


    李倓聽了之後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對哦,安祿山進宮……是幹嘛去了?


    李倓作為聖人親孫,年紀還不是很大,跑到後宮都覺得不自在,生怕出點有關生活作風的流言蜚語,安祿山怎麽就這麽放心大膽的去了?


    李紹一看李倓滿臉茫然地模樣不由得驚訝:“他沒和你們一起?”


    李倓也覺得匪夷所思:“對啊,他半路就離開了,後來我去了蓬萊殿,把……咳,等聖人入睡之後才回來,這之中沒有見到範陽節度使。”


    他剛剛差點說漏嘴,說把李隆基哄睡之後,幸好沒說出口,否則怕是又要被追問。


    李紹若有所思說道:“此事我已知曉,你就不要到處亂說,日後宮中所見所聞,不得告知外人。”


    李倓立刻應道:“是!”


    李倓跟李俶退出光天殿,一路上李俶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到了內坊之後,李俶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三郎,聖人為什麽非要你晚上去宮中,宮中優伶那麽多,又何必……”


    李倓半真半假地苦笑一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聖人隻是說聽我彈箏他能睡著,其他人都不行。”


    他說到這裏裝作十分不解地樣子:“我怎麽不知道我的箏聲還能催人入睡?”


    李俶……李俶也很茫然啊,他更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一時之間也為難的很,他想勸李倓不要以藝侍君,他們是皇孫,不需要這樣放低身段。


    然而李隆基寵信李倓的理由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聖人無法入睡自然是非常嚴重的事情,正在這種情況下有人能讓他入睡,他們有什麽理由拒絕?


    更何況如果真的拒絕,到時候反而會被倒打一耙。


    可是這件事情放在別人身上他不會有什麽想法,但放在李倓身上,他就覺得受不了,他的弟弟,怎麽能跟那些優伶相提並論?


    然而他什麽都做不了,這個時候,李俶更加清晰的認識到權勢是多麽重要的東西。


    他歎了口氣說道:“你自己小心,若是真的無法應對就來跟我說。”


    李倓哭笑不得說道:“阿兄,那是宮裏,聖人雖然……但終究是親祖父,不會對我不好的。”


    李俶點點頭:“希望如此,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李倓目送李俶回到自己的院落,轉頭剛一進房門,眼角餘光就掃到一道黑影直衝他而來。


    他一伸手就接住了肉墩墩的執夷問道:“你可悠著點吧,這麽重,還衝這麽厲害,萬一把我撞出去,我怎麽跟人解釋?”


    執夷三下兩下竄上李倓的肩膀,用毛茸茸蓬鬆鬆的大尾巴掃了掃他的臉說道:“被我一撞就能撞出去,那你這身板也太弱了,弱雞宿主是沒有辦法幹掉安祿山,阻止安史之亂的親。”


    李倓:……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特麽還真無法反駁。


    他坐下來抱著執夷問道:“這個世界的劇情是不是會更改,我是說哪怕我沒有主動去改變,劇情也會有變化?”


    執夷哈欠打到一半,聽到這句話,張著小嘴想了一下才繼續打完這個哈欠說道:“宿主的任何行為都可能影響到劇情,所以還請宿主謹慎選擇。”


    “那連一個人的性格都會被影響到嗎?”


    執夷愣了一下:“什麽?”


    李倓說道:“楊貴妃用手段殺了武賢儀,這個手段肯定不是光明正大的,而原著之中不僅沒有這個劇情,楊貴妃也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執夷有些疑惑:“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倓木著臉說道:“因為要收養二十九皇子。”


    這是他今晚跟第二個人解釋了,哦,這不是人,這隻是一隻傻肥圓的小熊貓。


    執夷躺在他懷裏愜意地說道:“其實也不奇怪,原著這個時候女主男主都已經勾搭上了,女主有了愛人,有了依靠,就自然不需要兒子,可是現在她沒有,所以她肯定會選擇更加穩妥一點的方式來給自己鋪路。”


    李倓一聽覺得這個解釋似乎也沒什麽問題,便點了點頭。


    執夷卻忍不住問道:“楊貴妃和朱邪狸為什麽還沒有到互有好感的階段呢?這裏麵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李倓抬頭望天,十分慶幸因為朱邪狸能夠看到執夷,所以他現在很少帶著執夷出去,否則如果執夷知道男女主沒有互相看對眼全都是拜他所賜,怕是要弑主。


    李倓想到這裏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執夷啊,你希望我走劇情?”


    執夷聽出乎了其中潛藏的威脅,連忙說道:“當然不是,隻不過男女主如果沒有走劇情的話,我就不知道這個世界會是什麽走向了。”


    李倓一聽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也就沒有再多問,因為他還要備課,畢竟明天就是他算學講課初秀。


    他對自己的要求是可以不完美,但是不能犯錯誤,尤其是理論上的錯誤,畢竟到時候不一定有多少人等著找自己麻煩。


    第二天,李倓做好心理準備之後,覺得自己應該是不緊張了,然而在坐到案幾之後的一瞬間,他還是忍不住緊張的腿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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