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年頭除非分家,否則子女是不能有自己的房產的,這一條是明明白白寫進了律法,若是有人觸犯,那不好意思,要治罪的!


    所以他隻能上交。


    隻不過他剛走到門口就迎上了李俶,李俶見到他手裏拿著一張紙急急忙忙地模樣,便按住他的肩膀說道:“莫慌,渤海郡公已經與阿爹談過,這屋舍你大可留下,不過,平日裏你還是要住在東宮,偶爾可以過去玩耍。”


    李倓心裏頓時鬆了口氣,對於高力士心中添了幾分感激,一想到終於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不由得心中興奮,恨不得立刻去看。


    無論什麽時候,有一棟自己的房子就相當於有一個固定棲息地,心也會跟著安定下來。


    隻是此時天色已晚,已經到了宵禁時間,隻能眼巴巴等著明天。


    李俶見他仿佛籠中鳥一樣看著外麵的模樣不由得笑道:“好了,那是你的誰都搶不走,折騰一天你不累嗎?快去休息吧。”


    李倓聽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在宮外有宅子了,可李俶沒有啊,這不太對。


    雖然這宅子以壽禮名義送來,但他生日已經過去好幾天,這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所以高力士為什麽要送他房子?


    李倓心中疑慮去又沒人可問,也就不在李俶麵前顯擺,萬一刺激到大哥就不好了。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李倓到了國子學就拉著朱邪狸說道:“渤海郡公送了我一棟宅子,我覺得有點奇怪,等放課之後你和我一同去看看吧。”


    朱邪狸聽聞先是驚訝,而後有些遺憾,之前他就想送李倓宅子,但是一想到漢人規矩太多,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問道:“哪裏奇怪?”


    李倓將自己的想法說了說,朱邪狸也想不通便說道:“你心裏惦記著這事,上課也上不好,不如直接去吧。”


    李倓一愣:“你是說……逃課?”


    朱邪狸點了點頭,湊過來偷偷說道:“我知道有一處地方,極容易翻牆,走不走?”


    李倓怦然心動,逃課對於每個學生來說都有極大的吸引力。


    然而又擔心會被罵,國子學的先生那可是太凶了,不過你是什麽身份,該罰罰該罵罵。


    朱邪狸一看就知道他在顧慮什麽,湊到他耳邊說道:“別擔心,博士不會罵我們的,我們又沒有耽誤功課,更何況你下午還要講學呢,而後進宮,哪裏有時間去?”


    李倓一聽有道理啊,於是他就被朱邪狸拐著逃課了。


    一開始兩個人偷偷摸摸的感覺還 是挺刺激的,然而這種興奮在遇到翻牆的時候就化為了後悔。


    國子學作為國家最高學府,那牆跟宮牆都快有一拚了,雖然矮點也有限。


    朱邪狸翻牆是輕盈的,仿佛真的是隻貓一樣三下兩下就竄了上去,而到了李倓……他是撲騰著爬上去的。


    這還是因為有朱邪狸跳下來幫忙才上的去。


    說實話那一瞬間他特別想用青霄飛羽,反正門派輕功又不需要武器。


    可惜不行,所以他隻能費勁巴力的爬上去,然後重新認識了一下自己和朱邪狸武力值的差距。


    朱邪狸見他上去就又迅速竄上城牆,然後輕輕鬆鬆跳了下去。


    而李倓……李倓騎在牆頭上,頭一次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恐高。


    這個高度摔下去不會摔斷腿吧?


    而此時朱邪狸現在下麵對著他張開懷抱說道:“來,別怕,我接著你。”


    李倓聽著他的聲音語氣都十分輕柔,仿佛在哄小動物一樣,一時不由心中悲憤。


    他的一世英名大概要毀於一牆了,答應逃課大概是腦子進了水!


    哦,在這之前還毀在了雞腿上。


    坐在牆頭李倓一時間不由得頗為惆悵,形象崩成這個樣子,他還怎麽成為男主的人生導師啊。


    而朱邪狸站在下麵心情也跟哄小動物差不多,李倓此時看起來仿佛是頭一次通過洞口看外麵的小沙鼠。


    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會縮回窩裏的那種。


    他輕聲說道:“快下來吧,等等若是被巡邏學子見到,那可是沒逃成課,還要被罰了,別怕,有我。”


    李倓一聽頓時一驚,要是在這裏被抓到那可真是太冤了。


    於是他眼睛一閉,直接往下跳,跳的時候還要安慰自己:沒事,腿斷了他也能自己治好。


    好在朱邪狸是靠譜的,真的就接住了李倓。


    在抱住李倓的一刹那,他的第一反應是:跟夢裏一樣又香又暖。


    一時之間他都有些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抱著李倓的胳膊也不由得收緊。


    被緊緊抱住的李倓此時十分羞愧,看看他跳個牆都快把朱邪狸嚇死了,抱這麽緊估計是生怕他摔著。


    隻不過,朱邪狸怎麽還不放開他?嚇破膽了嗎?


    李倓忍不住推了推他說道:“快走快走。”


    萬裏長征第一步已經有驚無險的邁出去了還不趕緊跑等什麽呢?


    朱邪狸此時終於回過神來,連忙鬆開李倓,衝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倓忍不住想捂臉,你不好意思個什麽勁啊,我才該不好意思好嗎?


    你這樣襯得我臉皮很厚啊喂!


    臉皮很厚的李倓被拉著一路往前跑,國子學後麵是一大片田地,為了跑起來不太顯眼,他們都是沿著牆跑的。


    隻不過跑著跑著,李倓忽然聽到了狗吠之聲。


    他不由得慢下腳步低聲問道:“怎麽還有狗?”


    朱邪狸輕聲說:“為了防止學子逃課的。”


    畢竟國子學教育很全麵,像是李倓這種沒有掛就四體不勤的,實在太少,翻牆什麽的小意思。


    所以國子學的先生們就多加了一道保險。


    李倓咽了口口水:“這可怎麽好?”


    朱邪狸輕聲說了句:“等著。”


    然後李倓就眼睜睜看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


    朱邪狸一邊打開一邊說道:“家裏之前來了個不錯的廚子,做的蔥油餅味道不錯,便想拿來給你嚐嚐,現在隻好便宜那隻狗了。”


    李倓……李倓心情複雜,不由得開始思考他到底什麽時候暴露自己大吃貨國國民的本質的?


    難道就因為做了個夢,說了句夢話?


    李倓看著朱邪狸遠遠的衝著狗扔過去一塊蔥油餅,直接扔到了那條狗的身後。


    好在這狗大概沒經受過太嚴苛的訓練,轉頭聞了聞就低頭開吃。


    他以為這時候他們應該能過去了,結果沒想到朱邪狸迅速跑過去,在狗的脖子那裏輕輕捏了一下,那條狗瞬間就地躺倒,再無聲息。


    李倓震驚地看著他,朱邪狸對他招手說道:“沒事,就是暈過去了。”


    李倓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朱邪狸。


    他可真沒想到,這貨居然還是把偷雞摸狗的好手。


    朱邪狸大概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幼時頑皮,也經常這麽逃課。”


    隻不過那個時候都是朱邪盡忠帶著他逃,如今……也算是物是人非。


    倒是李倓十分震驚:“你居然也逃課?”


    太稀奇了,學霸居然逃課!


    朱邪狸應了聲:“嗯,小時候不願學漢學,覺得太難,就會逃課。”


    李倓忍不住問道:“後來怎麽學這麽好了?”


    朱邪狸頓了頓說道:“也沒什麽,隻是阿爹說以後就是大唐子民,自然是要學的。”


    李倓頓時明白朱邪骨咄支的意思,不就是依附之後猶如寄人籬下,怎麽能不摸清楚主人家的規矩和忌諱呢。


    他怕繼續說下去引得朱邪狸傷心便閉嘴不談。


    結果沒想到朱邪狸缺說道:“其實就算這樣當初學的也不好,還是要感謝三郎。”


    李倓:“啊?謝我?謝我什麽?”


    朱邪狸說道:“初到國子學,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有嘲弄有惡意還有的很……很下流,隻有三郎雖然冷淡一些,目光卻是清澈的。那時我便想這個少年郎必然是心思正直之人,便想親近,結果發現你讀的書我聽都沒聽過,慚愧之餘自尋若是一肚子草怕是要被三郎嫌棄,更不要提做朋友。”


    朱邪狸說到這裏輕笑一聲:“自那之後便開始沉心讀書,這一讀才明白,為何漢家能夠屹立中原。”


    李倓聽了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想他一屆學渣,居然也有被當成學霸的一天,問題是當他是學霸的那個人才是真學霸啊。


    心情複雜。


    兩個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那棟宅子所在的道政坊。


    當站在宅子門口的時候,李倓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整個人都僵硬成了雕像——那棟宅子根本不像是普通民宅,而是正正經經王府規製,並且從門前階梯與大門數量來看,全部都是親王建製的府邸。


    朱邪狸更是驚疑不定地問道:“渤海郡公……這是想做什麽?”


    李倓聲音飄忽說道:“他想我死……”


    朱邪狸聽到他聲音都有點不對,連忙握住他的手說道:“這其中必有蹊蹺,走,我和你一起去與渤海郡公當麵對峙!”


    朱邪狸雖然心中氣憤但整體還算冷靜,此時李倓已經回過神來,他有些費解:“我與渤海郡公從未有過摩擦,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想不通啊,難道……他是受了楊貴妃的命令?可是楊貴妃也沒有這個動機,現在她的仇人第一是安祿山,第二是李隆基,他能排得上前三號都是有排麵了。


    李倓首先想到的是楊貴妃,而朱邪狸卻將高力士與李林甫楊釗和太子等人聯係起來。


    他猜測在這一次可能是通過李倓打擊太子的一個圈套,隻是因為不確定,他也不敢隨意說出口。


    就在李倓納悶的時候,書童巴坤氣喘籲籲跑來說道:“三郎,三郎,聖人宣你進宮!”


    李倓瞬間神經緊繃,這個時間點……也太過恰好。


    逾製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有心人抓著不放,他這剛拿到的爵位怕也是要不翼而飛。


    朱邪狸低聲說道:“不慌,我與你一同去,為你作證。”


    李倓此時反而冷靜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回去等我消息吧,放心,聖人還沒糊塗呢。”


    朱邪狸心中焦急,卻毫無辦法,生平第二次生出了無力之感,而每一次都是因為不能保護李倓而生出。


    他看著李倓的馬車揚塵而去,忽然就鎮定了下來,隻是逾製而已,不至於死人,皇室子孫哪怕就是謀反隻要沒有釀成大錯,最多也不過就是幽居別所,李倓這最多也就是被罰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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