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那兩塊銘牌不在他手上,他又是怎麽追查到綠教的?


    段倚心中疑惑,便問道:“殿下是如何追查到綠教的?”


    李倓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其實……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


    段倚略一挑眉,李倓轉頭看了朱邪狸一眼,朱邪狸立刻拿出了一本冊子,遞給了段倚。


    李倓看著段倚說道:“還請大理寺卿先看看這本賬冊吧。”


    段倚在翻開冊子的一瞬間,麵色就變得十分驚愕。


    其實剛剛在看到這本賬冊的時候,他心中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隻不過覺得這年頭賬冊都長得很像,未必就是他想到的那一個。


    結果沒想到,居然還真是。


    他看了沒兩頁就合上賬冊,臉色略顯 蒼白,卻還是表情冷淡說道:“寧王殿下拿出這麽一本不知所謂的賬冊,是想說明什麽呢?”


    李倓微微抬了抬下顎說道:“在大理寺卿眼裏,這本賬冊就是不知所謂嗎?”


    段倚昂頭說道:“不然呢?這本賬冊來曆不明,若是這都能成證據,那案子也太好破了一些。”


    李倓含笑說道:“的確如此,所以這樣一本有理有據的賬冊都不能成為證據,當初大理寺卿是怎麽覺得一時心軟收留了江湖浪人的朱邪世子有罪的呢?當時的大理寺卿似乎更加沒有證據吧?”


    段倚一噎,忽然有點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這樣一個言辭鋒銳的少年,這怎麽會天真柔軟?


    他臉色一沉說道:“殿下不辭辛苦跑來,莫非就是來諷刺下官的嗎?”


    李倓搖了搖頭:“不不不,當然不是,正如你所說,這個賬本隻能作為一個懷疑的證據,但是加上供詞的話,就已經成了鐵證,段卿還要一力頑抗嗎?”


    段倚頓時臉色蒼白:“供詞?他們……他們……怎麽能。”


    他說完之後,忽然驚醒,仿佛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樣,直接站起來說道:“下官身體不適,就不招待殿下了,殿下請便!”


    段倚說完就踉踉蹌蹌往後宅走去。


    李倓看著他原本挺直的背影便的岣嶁,並未阻攔。


    而他不說話,朱邪狸就更不會擅自做主,他轉頭看著李倓問道:“阿恬?”


    李倓站起來說道:“我們走。”


    出了段府之後,李倓也沒上馬車,就這麽跟朱邪狸走在路上。


    難得今日天氣晴朗,他忽然有點不太想那麽早回府。


    朱邪狸自然是順著他的,隻不過天氣寒冷,他擔心李倓受凍便從馬車上拿下來一件狼皮大衣。


    那件狼皮大衣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還是他曾經送給李倓的那張白狼皮所做。


    朱邪狸一邊細心的替李倓穿上,一邊說道:“天氣寒冷,你身體不好,多穿一點。”


    李倓沒有拒絕他的關心,看著朱邪狸細心的幫他係領口衣扣,一時之間忽然覺得就這樣也挺好的。


    他的那些隱秘在心底的情愫,就這樣掩埋下去,不說出來他跟朱邪狸還能是十分親密的好友。


    朱邪狸幫他整理好衣服之後,一抬頭就看到李倓目光清亮,溫溫軟軟地看著自己。


    特殊處理過的溫軟皮毛將他小半張臉都遮擋了起來,越發顯得年少。


    朱邪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隻可惜帶著襆頭影響了手感,李倓的那頭黑發也是十分柔軟的。


    李倓穿上了衣服,身上暖心裏更加暖,看著走在他身旁的朱邪狸問道:“你不冷嗎?”


    朱邪狸搖了搖頭,伸手握了握李倓的手說道:“看,你的手比我還涼。”


    李倓沒想到他會突然過來牽一下手,一時之間不知道為什麽就特別緊張,仿佛回到了當年純情到跟喜歡的人碰碰手都害羞的時候。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有沒有紅,隻能低頭將臉埋進柔軟的白狼毛之中,裝作風很大的樣子不說話。


    而朱邪狸也目不斜視,仿佛自己剛剛真的隻是想要證明自己的手不冷一樣。


    隻不過他手中似乎還留著李倓的餘溫,隻是輕輕的一觸及分卻讓人更像將那雙手護在手裏仔仔細細捂暖。


    李倓悶頭走了半天,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跟心跳終於恢複正常之後,才抬起頭。


    同時心中也有點納悶,平時朱邪狸著急的時候也會握住自己的手腕,之前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啊。


    難道手掌跟手腕的差別這麽大嗎?


    一旁的朱邪狸此時也調整了過來,開口說道:“大理寺卿好像有點奇怪。”


    李倓也回過神來輕輕嗯了一聲說道:“他仿佛是故意露出破綻一樣,不對,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破綻。”


    朱邪狸點頭說道:“我也這麽想,他好歹是做到了大理寺卿的人,哪怕再因為背後有人,但這些年來他破過的案子都是證明,他這個人不可能心裏那麽脆弱,更甚至他很堅強,如果他不想讓我們看出什麽,完全能讓我們找不出任何證據。”


    李倓沉默半晌說道:“準備結案吧。”


    朱邪狸有些意外:“什麽?不查了?”


    李倓說道:“沒辦法繼續了,再繼續下去,我們隻會被他們當成攻訐別人的棋子,安祿山想通過我們攻訐李林甫,段倚也想通過我們攻訐別人,隻不過目前還看不出他的目的,但從之前你說他跟李林甫之間的仇來講,他的目的或許也是李林甫。”


    朱邪狸問道:“李林甫倒台不是你的希望嗎?”


    李倓嚴肅臉說道:“我的確希望李林甫趕緊下台,但不是這種方式,你要知道,李林甫被逼到了絕路肯定不惜拉其他人下水的,到時候說不好,整個朝堂都會震蕩,他這麽多年來門生故舊多少?全部都查一遍,然後呢?隻要涉及到了李林甫,到時候無論有罪沒罪恐怕都要被抓起來,那麽多人被抓起來,朝廷怎麽運轉?”


    朱邪狸了然:“所以你更希望慢慢來?不過這次機會錯過了,下一次再找機會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李倓倒是不在意:“想要抓李林甫的把柄可太容易了,若不是阿爹偏袒他護著他,他早就被搞下去了,怎麽可能還有今日風光?”


    朱邪狸看著李倓,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李倓並不是完全怕李林甫倒台朝廷混亂。


    說白了,朝廷的長名榜就是為各個位置補充新生力量所做的準備,確保某些位置空缺之後就有人能夠及時填補上去。


    李林甫倒台或許朝廷會元氣大傷一陣,但說會有太大的影響是不可能的。


    李倓隻是在擔心他們會被拖下水,確切說是擔心自己會被拖下水。


    段倚針對他的那個行為已經讓李倓生出了警惕,如果隻是他自己的話,李倓並不害怕。


    畢竟他背後有聖人娘子撐腰,然而他未必護得住朱邪狸。


    在參透了李倓這層用意之後,朱邪狸更加覺得自己太過弱小,拖了李倓後腿。


    然而李倓現在想的是:你們越是想要讓我做什麽,我就不做什麽,想要把我當棋子,你們當棋手?不好意思,棋盤掀了,拜拜吧您呐。


    至於擔心朱邪狸,有,但是並不多,朱邪狸身份畢竟不同尋常,無論是李林甫還是安祿山,都不敢太過逼迫。


    就算是段倚那天過來口口聲聲說要捉拿朱邪狸歸案,實際上不也並沒有強硬帶走嗎?


    如果段倚真的不擇手段想要將朱邪狸抓捕歸案的話,那麽無論李倓他們再怎麽小心對方也能找到機會。


    李倓回去之後讓朱邪狸將供詞整理一下,然後將唐堂喊了過來。


    唐堂在見到李倓之後,一雙大眼睛十分渴望地看著李倓問道:“大王,要殺誰?”


    李倓:……


    這孩子是沒救了嗎?


    自從自己召喚出他之後,除了讓他去刺殺了一次安祿山,剩下就沒讓他再殺人了,還以為這樣能夠削弱一下他心中的殺氣,讓他感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結果還是沒用?


    李倓心很累地坐下問道:“那天你取得這兩塊銘牌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那個機關不算。”


    唐堂沉默了一下說道:“有。太容易了。”


    李倓略一思索就明白對方說的應該是東西拿到的太容易,那麽也就是說段倚的確是有意放人進去拿東西的,就算不是唐堂換一個身手差不多的江湖俠客 都可能順利拿走。


    那麽……剩下的這塊銘牌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李倓把玩著剩下的那塊銘牌,一時之間覺得有點沒有頭緒。


    他索性先把銘牌放下問道:“孟知涯最近在做什麽?都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唐堂眼睛一亮說道:“他最近在幫你蓋樓啊,最高的那一棟已經快好了!”


    李倓頓時一個哆嗦:“什麽?這麽快就好了?他認真了嗎?不會是危樓吧?”


    唐堂冷漠說道:“施工已經兩個月了。”


    李倓微微一愣,不由得有些感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居然都快兩個月了。


    他問道:“孟知涯建了多高?”


    唐堂聽後眼睛亮晶晶說道:“樓高四十米左右!”


    李倓心裏估算了一下,不由得十分驚訝,這都有十層樓高了。


    當然他驚訝的不是高度,而是孟知涯蓋樓的速度。


    畢竟論高度的話,洛陽的天堂明堂那才是真正的壯麗輝煌,明堂高兩百多丈,大約八十六米,而天堂更高一些超過了百米,據說在天堂的第三層是能夠俯視明堂的。


    所以盛唐時期的建築工藝哪怕沒有到達磚木工藝的頂峰,也差不了哪裏去。


    而且據說這兩座建築每天勞役萬人用了一年的時間建完。


    然而他給孟知涯的經費和人手肯定是不能跟武則天比的,所以對方兩個月建起了在這樣的樓,是在讓他意外。


    他忽然有點想去看看他的高樓,正在他盤算著回長安一趟的時候,朱邪狸整理好了供詞和結案論述過來。


    李倓連忙讓唐堂先回去,然後繼續看手上的那個銘牌。


    朱邪狸過來之後問道:“還在想?”


    李倓點點頭:“嗯,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朱邪狸從他手裏接過銘牌翻來覆去看了看,忽然說道:“這塊銘牌上的圖案……我好像在哪裏見到過……你等我想想。”


    朱邪狸皺眉思考半晌,最後一拍手說道:“我想起來了,之前我曾與楊暄有過一麵之緣,當時他身上帶著一枚玉牌,上麵的圖案跟這個一樣!”


    李倓抬頭看向他問道:“你確定?”


    朱邪狸用力點了點頭,李倓轉頭對巴坤說道:“去將楊二郎請來。”


    楊二郎說的就是楊昢,他在家中行二,又正巧是寧王友,隻不過最近還在被李倓壓著讀書,感覺自己都快讀傻了。


    楊昢十分興奮地跑過來問道:“表弟,你喊我過來作什麽?是不是不用讀書了?”


    李倓挑了挑眉:“我讓你讀的都讀完了?”


    楊昢頓時臉一垮:“好難啊。”


    他真覺得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子,可是他這個便宜表弟非壓著他讀書,家人看他終於有人管,並且管得住,直接把他扔給了寧王,並且還送了很多好東西過來,讓寧王繼續管教。


    自從踏進寧王府那天開始,他的日子就變得水深火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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