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下他能不能封王有什麽用呢?


    李談摸著下巴思索半天,轉頭看向執夷。


    正在啃蘋果的執夷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它悄咪咪地轉頭偷瞄了一眼李談,在發現李談正在看它的時候,心裏的不安更加濃厚了一些。


    李談趴在書案上看著執夷說道:“執夷啊,蘋果好不好吃?”


    執夷伸出舌頭舔了舔嘴,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別的不說,李談給它準備的蘋果的確都很好吃啊。


    李談聽後笑了笑說道:“想不想多吃一點?”


    執夷聽到這裏忽然就歎了口氣說道:“你想讓我幹什麽就直接說吧,別用蘋果來勾·引我啊。”


    李談頓時大笑,笑完才說道:“你去找朱邪狸啊,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我都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怎麽配合他?”


    執夷認認真真啃完懷裏的蘋果之後,這才歎了口氣說道:“我今天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知道又要跑腿了,你有什麽話要跟他說嗎?”


    李談說道:“我想見他。”


    執夷問道:“就這個?”


    李談點了點頭:“對啊,就這個。”


    執夷無奈:“你們兩個現在是惜字如金啊。”


    李談心說等見麵了就不是惜字如金了啊。


    執夷翻窗走了,李談看著窗外發呆。


    說實話,如果換個人來,比如說李歸仁說的那些什麽安守忠崔乾佑之類的,李談此時此刻應該已經開始製定策略了。


    可是換了朱邪狸,他居然不知道該怎麽搞。


    真的要打的話,他跟朱邪狸之間就真的有裂隙了啊。


    無論有什麽計策,真打起來都不可能沒有傷亡,到時候朱邪狸手上就真的有大唐子民的血,而至少在那一刻他們兩個是實實在在的敵人。


    李談糾結的不行,然後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夢到他跟朱邪狸真的兵戎相見,然後他一刀砍在了朱邪狸身上,接著就被嚇醒了。


    他醒來之後坐在床上隻覺得心跳快的仿佛要從胸腔跳出來。


    等徹底清醒之後才安慰自己:沒關係,他從來不用刀,那個夢肯定是反的。


    然後就開始盼著執夷的蹤影,無論如何執夷總能帶回一些消息來,比如說朱邪狸的打算之類的。


    不過他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等來執夷的身影,一時之間不由得十分焦急。


    為了不讓手下看出來他現在的焦急程度,李談直接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對著書案發呆。


    本來他是想要寫一封奏疏送去蜀中,然後再寫信給李俶問問長安的情況的,結果現在寫兩句話思路就會跑偏,等寫完之後無論是奏疏還是信都寫的一團亂。


    他索性將毛筆扔到一邊開始發呆。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忽然聽到窗子有些微響聲,不由得眼睛一亮,知道這大概是執夷回來了。


    他連忙跑到一邊打開窗子一邊說道:“你怎麽去了這麽久?現在才……”


    說到一半,他就消音了,因為他看到窗外沐浴在月光之下的不是毛茸茸的執夷,而是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在最初的錯愕之後,李談瞬間眼睛一亮,也不管兩個人中間還隔著一道窗,直接伸手攬住朱邪狸的脖子,緊緊抱住他說道:“印星,我好想你。”


    朱邪狸回抱住他側頭親了親他的臉頰,一臉滿足說道:“我也想你。”


    就在李談想要繼續說什麽的時候,忽然聽到執夷的聲音:“你們兩個夠了啊,要抱進去再抱啊,先把我放出來!”


    李談愣了一下,感覺到胸腹之間被踹了兩腳,這才鬆開手,然後就看到執夷的頭從朱邪狸的衣服裏探出來,一身呆毛淩亂地看著他:“你們兩個是要壓死我嗎?”


    李談一邊把他揪出來一邊讓開窗子讓朱邪狸進來,同時說道:“誰讓你躲那裏的,你是沒有腿嗎?還要印星帶著你?”


    執夷恨恨的用尾巴抽了他手腕一下,然後就跑去找它魂牽夢縈的蘋果去了。


    而李談跟朱邪狸自然而然的又抱在了一起,躺在了軟塌上。


    李談笑得眉眼彎彎,剛剛那些煩惱在看到朱邪狸的一瞬間仿佛都不翼而飛,他低聲問道:“怎麽沒說一聲就過來了?你的人距離這裏很近了嗎?”


    朱邪狸沒有回答,直接親了下去,等他再放開的時候,李談已經氣喘籲籲,忘記了自己剛剛的問題。


    而朱邪狸卻一臉滿足地抱著李談,一邊親吻他的額頭一邊說道:“沒有,還沒到晉州,不過我脫離了大部隊讓下麵人給我打掩護,先行一步。”


    李談略有些情動,覺得兩個人難得見一麵,結果一見麵就說公事似乎不太好,但橫亙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也的確很大。


    最主要的是朱邪狸能夠留在這裏的時間並不多,若是讓別人看到反賊派來的大將從寧王的房間走出去……怕是要出事情。


    李談勉強將心思拉回來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明天你就讓李歸仁帶兵去收複晉州,我盡量拖一拖行軍時間,能不影響蒲州就不影響蒲州了,對了,讓他帶他自己的人馬。”


    李談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對李歸仁下手?”


    朱邪狸應了一聲說道:“嗯,我沒想到他會投降,這樣的話你想對他下手還要顧及他人言論,不如我來替你解決他。”


    李談這才明白朱邪狸為什麽會跑到這裏來,或許就是來為他解決問題的。


    或者說朱邪狸每次出現都是來幫他解決問題的。


    他想了想說道:“那殺了李歸仁之後呢?”


    朱邪狸說道:“之後?之後我就要回去勤王了啊。”


    李談微微一愣:“勤王?”


    朱邪狸笑著說道:“讓李歸仁去守晉州,你去打洛陽。”


    李談震驚:“打洛陽?現在?”


    他之前的確有打洛陽的打算,隻不過這要等到他確保長安沒有任何威脅之後才會去。


    而且攻打洛陽之前還要詳細計劃一番,畢竟安祿山南下中原第一個目標就是洛陽,洛陽在他手中經營已久,就算沒有打造成鐵桶,怕也不是那麽容易拿下的。


    如今朱邪狸卻讓他去打洛陽,這讓他十分驚訝,畢竟時機可不算成熟。


    朱邪狸說道:“不用擔心,洛陽如今外強中幹。”


    李談問道:“安守忠和崔乾佑真的被你搞死了?”


    這是李談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畢竟但凡洛陽有大將看守,朱邪狸應該都不會讓他去冒險。


    朱邪狸點頭說道:“沒錯,如今洛陽並沒有什麽守將,或者說能比得過你的沒有。”


    李談說道:“可還有個安祿山呢。”


    朱邪狸嗤笑一聲:“安祿山?他如今身體情況已經十分糟糕,雙眼幾乎不能視物,就算他再怎麽厲害也像是去爪拔牙的老虎,不足為慮。”


    李談問道:“安祿山的身體已經差到這個樣子了嗎?”


    朱邪狸點頭:“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疑神疑鬼,對所有人都心懷戒備。”


    李談十分好奇問道:“那你怎麽讓他相信你的?”


    朱邪狸說道:“我並不需要讓他相信我,隻要讓他懷疑那些人就可以了。”


    李談追問:“可這樣更不容易吧?”


    朱邪狸解釋道:“也沒那麽難,首先你要能摸清楚安祿山想的什麽,你要知道自打他從範陽起家,他手中的權利就並不穩,之前安慶宗在範陽已經經營一段日子,能拉攏到身邊的都拉攏了,再加上安祿山是逃回範陽,無比狼狽,這讓他原本手下那些人對他的敬畏降低了許多。”


    李談聽到這裏便說道:“所以其實就算安慶緒不殺安慶宗,他也不會放任安慶宗繼續活下去的吧?”


    朱邪狸卻說道:“安慶緒也的確是沒有殺安慶宗,他們兩個是一母同胞,在有共同敵人的時候,就算想要爭位也要看情況。”


    李談問道:“共同的敵人?”


    朱邪狸點了點頭:“安祿山對他們兩個一直不怎麽喜歡,他真正喜歡的是跟段氏所生的安慶恩,心裏想的也是想要立安慶恩為太子。”


    李談問道:“那安慶宗到底是怎麽死的?”


    朱邪狸淡淡說道:“當然是安祿山動手,隻不過他擔心真的給安慶宗隨便弄個罪名的話,會引起很多人的反彈,索性便搞了一出兄弟相殘,正好將能威脅到安慶恩的安慶宗和安慶緒兄弟二人一網打盡。”


    說到這裏他笑了笑又說了句:“否則我也不可能這麽容易就脫身。”


    李談瞬間明白,這就是朱邪狸摸到了安祿山的脈,之後就算他被抓起來,隻要他跟安祿山說是因為安慶宗有反意就夠了。


    安祿山既然一直在懷疑自己的兒子,那就不會懷疑朱邪狸的話,那麽朱邪狸的行為就不是挑撥兄弟,致使骨肉相殘,而是對他忠心耿耿,不惜對皇子出手。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墊底,所以朱邪狸被安祿山放出去打契丹和奚部,一方麵是想要磨練朱邪狸,另外一方麵也是不想讓他被安慶宗和安慶緒的人報複。


    從事後來看,可以讚歎一下朱邪狸對人心的把握,然而在當時朱邪狸也的確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做這件事情。


    李談心疼的親了親他之後又問道:“那崔乾佑和安守忠呢?他們兩個之前是追隨安慶宗和安慶緒的嗎?你怎麽對付他們的?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朱邪狸搖了搖頭說道:“這兩個人是忠於安祿山的,不過他們並不是全無破綻,這兩個人……你不知道,他們兩個受到漢化影響極深,在安慶宗和安慶緒死後安祿山有意立太子的時候,他們兩個覺得還是應該遵循漢人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


    李談問道:“哦?現在安祿山最大的兒子應該是……安慶和吧。”


    朱邪狸點點頭:“對,就算不是安慶和,安慶恩前麵還有幾個兄長,也就是說除非前麵的兄長都死光了,才能輪得到他。”


    李談搖頭:“不,安祿山還可以選擇將段氏立為皇後,這樣安慶恩就是嫡子,什麽問題就都不存在了。”


    朱邪狸說道:“對,安祿山的確有這個想法,隻不過,以安守忠崔乾佑為首的將領們都不太同意立安慶恩。”


    李談有些奇怪:“為什麽?”


    朱邪狸說道:“因為安慶恩還太小了,安祿山如今的身體……所有人都覺得他堅持不了多久,到時候安慶恩年幼,恐怕無法掌握朝政。”


    李談十分感慨:“崔乾佑跟安守忠也是對安祿山忠心耿耿。”


    朱邪狸笑道:“可惜不知道安祿山是不是腦子也生病,眼裏隻看得到他的愛妾和愛子,對於這些人的進言無動於衷,一心想要立段氏為皇後,結果在下詔書的前一天,段氏暴斃。”


    李談震驚:“是有人下手還是巧合?”


    朱邪狸含笑看了他一眼,李談瞬間明白:“你下的手?可是……”


    朱邪狸到底是怎麽做到連安祿山的後宮都能伸手的?


    朱邪狸說道:“嚴格說來也不是,尹子奇有一個妹妹也是安祿山的妾室,我隻是給他們提供了我沙陀一族特有的無色無味的毒藥而已。”


    李談木了一下:“所以……尹子奇也被卷進去了?後來呢?”


    “還有什麽後來呢?安祿山震怒,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尹子奇的妹妹,所以如今尹子奇大概也跑到不知道什麽地方躲起來了,至於安守忠和崔乾佑,本來是沒他們兩個的事情的,隻不過我引導了一下,讓安祿山懷疑這兩個人不想安慶恩當太子是因為想要扶植一個傀儡,等他百年之後竊奪大燕基業。”


    李談聽後滿臉問號:“崔乾佑和安守忠支持的人都比安慶恩大吧?他怎麽就相信了?安慶恩很優秀嗎?”


    朱邪狸一臉不屑:“跟安祿山一樣癡肥,呆呆傻傻的,連普通人家的孩子怕都不如。”


    李談更是不解,朱邪狸解釋道:“但是呢,架不住安祿山喜歡,在他眼裏這個孩子跟他很像,所以也是天縱英姿,其他兒子都太過蠢笨不如他,自然就相信了這個說法。”


    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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