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江媽就替江檸準備好了用來拜訪陶教授的新年禮物。


    “你陶爺爺喜歡喝茶,這兩罐茶葉要帶上。”江媽這麽說著,往袋子裏裝了兩個金燦燦的茶葉罐:“你們早去早回,晚上還是等你們吃飯。”


    江檸眯起眼睛:“這罐子,看著不像是銅做的呀。”


    江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這茶葉可比金子貴,用金子做的罐子來裝它,算是金子占了便宜。”


    “哇哦。”


    江檸表示,長見識了。


    原主是天生的豪門千金,自己可不是。


    所以,看到這麽奢侈的東西,還真有些舍不得往外送。


    江檸尚且如此,白貞羽就更加舍不得了。


    倆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好了,就這些東西。”江媽遞過來兩個禮盒,又拍了拍江檸的肩膀:“出門在外,照顧好小白,她是嬌弱的女孩子,知道麽!”


    江檸扯了扯嘴角,忍不住說道:“老媽,我也是女孩子。”


    江媽故意抬高了嗓門,質問:“那你嬌弱嗎?”


    “嬌弱啊。”江檸攤了攤手,慢悠悠地轉一圈:“你看我,手無縛雞之力。”


    江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厚臉皮!別耍寶了,趕緊走吧。”


    她這個女兒啊,拿著刀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時候,可沒有一點兒嬌弱的樣子。


    那時候,家裏三個女傭都拽不住她,簡直是一頭瘋牛!


    如今,還真讓她裝起來了。


    也不知道白貞羽這個傻孩子,會不會被她騙到?


    等到江檸她們倆出門了,江爸這才從書房出來。


    他也忍不住吐槽自己的妻子:“你這是有了兒媳婦,忘了女兒啊!瞧瞧你現在這樣子,我都替檸檸難受。”


    他還是站在江檸這邊的。


    看待江檸她們倆這份感情,他始終不是特別讚成,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他也不知道孩子他媽怎麽這麽喜歡白貞羽!


    好,他承認,白貞羽這孩子不錯,心地善良,知道感恩,也知道努力上進,但畢竟是個外人吧?


    這麽疼惜一個外人,冷落自己家的親女兒,合適麽!


    這個時候,江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瞧,這就是男人!


    想事情就這麽簡單。


    “你都替檸檸難受了,小白就不如你心細,就不會心疼檸檸?”


    “小白在咱們家,一直是提心吊膽的,就像是林黛玉進賈府,那是生怕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咱要是不多給點關照,多說點好話,人家能住得安穩,吃得下飯,睡得著覺?還不得跑嘍!”


    “至於咱檸檸,你別看她沒心沒肺的,實際上精著呢。”


    “她要是真不樂意留小白,咱們就算做得再多,她也有辦法連夜把人弄走。”


    “她啊,這是當了甩手掌櫃,把留人的工作甩給了咱們,她還得了便宜賣乖呢。”


    聽自己的愛人這麽一分析,江爸的表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這裏麵居然還有這麽多說道?


    合著她們母女倆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合夥套路人家白貞羽呢。


    江爸感到有些害怕,忍不住問道:“你以前應該沒有這麽套路過我吧?”


    江媽挑了挑眉,眼底藏著一抹小小的得意:“不知道!”


    “看來是有。”


    江爸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


    “唉,你們女人真可怕。”


    正說著話,江媽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小聲問道:“孩子她爹,你還記不記得,大概二十年前,咱們去滇城那個小縣城的事情?”


    “記得啊,怎麽了?”


    江媽嘿嘿地笑了兩聲,道:“昨晚我睡不著,去翻了翻以前的相冊。你猜怎麽著,我翻到了一張照片,很有意思。”


    “什麽照片?”


    “你等著,我去拿來給你看看。”


    幾分鍾後。


    江媽抱著一本黑色的相冊下樓來了。


    那個時候,她有一台老式的相機,寶貝得很,帶著它去逛過好幾個城市,拍了不少的照片。


    如今,這都是歲月的印記了。


    “喏,你瞧瞧這個。”江媽抽出一張照片來,遞給孩子她爹。


    江爸定睛一看,這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破舊衣服,頭發亂糟糟,滿臉惶恐的小女孩,大概也就兩三歲的樣子?


    照片裏,江媽蹲在她身邊,正在給她梳頭發。


    “這是誰家的小孩?”江爸沒什麽印象了。


    “你真是忘性大啊!”江媽一臉無奈:“你忘了,她父母雙亡,沒有親戚願意接手,她一個人坐在村委的門檻上,眼巴巴看著別人吃雪糕。那時候你還說,這孩子真可憐,要讚助她上學呢?”


    她這麽說了,江爸還是想不起來。


    這也不能怪他。


    這些年,像這樣可憐的小孩,他見到太多,也幫了太多了。


    不可能每個都記住的。


    “我那個時候說,沒人要她,幹脆咱們把她帶回來,給檸檸當個伴呢。”江媽說道:“本來他們的村長都說可行了,結果下午那孩子就被親戚接走了,這事兒也就算了。”


    說到這裏,江爸隱約有了印象。


    “哦,是有這麽回事。”


    “你看,她是不是小白?”江媽有點激動:“這孩子,從小就長得標致,臉的輪廓,鼻子眼睛,都沒太大的變化呀。”


    “唉,那個時候,我要知道她和檸檸會有今天……”


    江爸沒好氣地笑了一聲:“行了吧你!要是她們倆真的從小一塊兒長大,發展出感情了,你得罵白貞羽忘恩負義,還得棒打鴛鴦,毫不客氣地把人轟走。”


    他很清楚地知道,如今孩子她媽的“開明”,隻是無奈之舉。


    如果有得選,他們都不會接受,江檸現在的歸宿。


    說到底,都怪陸續那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如果沒有他攪和江檸的人生,那一切都會截然不同。


    “唉,這都是命啊。”


    江媽也歎了口氣,重新合上了相冊。


    “我反正認命了,隻要家裏平平安安,一團和氣,我就善哉善哉了罷。”


    ……


    ……


    江檸這邊。


    她們快到陶教授家樓下了。


    巧的是,在這兒,還能遇到個熟人。


    “喲,輪椅蘿莉。”江檸遠遠地就跟人打了招呼:“又在這兒裝殘疾人呢?”


    聽到這個稱呼的程留衣,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江小姐,你這個人,真的很沒有禮貌。”


    “我覺得還好吧。”江檸笑嘻嘻地上前,幫他推了一把輪椅:“你隻是跟我不熟,熟了就會知道,我這個人其實隻是有點幽默而已,實際上是個熱心善良的一般好市民。”


    “對了,程店長,你來這兒幹嘛?”


    程留衣從她手裏搶回輪椅控製權,冷冷地說道:“拜師。”


    撂下這倆字,他就準備迅速離開江檸能荼毒到自己的範圍。


    “拜師?你該不會是去拜陶教授?”


    噶——


    輪椅硬生生刹住。


    程留衣情緒複雜,回頭看她:“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


    江檸回頭,看向正在買冰糖葫蘆的白貞羽。


    白貞羽晃了晃手裏的兩根冰糖葫蘆,作為回應。


    江檸寵溺地笑了笑。


    莫名吃了一嘴狗糧的程留衣,嘴角在抽搐。


    得了。


    他就不該停下輪椅,多問這句廢話!


    趕緊走人。


    省得被戀愛的酸臭氣腐蝕了他香香的新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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