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自己家又多了幾個人借住,阿飄狀態的白老大夫婦倆,心情很沉重。


    白太太:“咱們女兒怎麽傻乎乎的?什麽人都往家裏領!”


    白老大無奈道:“那兩個人,看起來倒也不像是壞人……”


    “壞人會把壞字寫在臉上嗎!”


    “呃,那好人也不會在臉上寫個好字啊。”


    “你跟我抬杠是吧?小貞羽才三歲,她要被人騙去賣掉了,我看你哭不哭!”


    “哎,哎,這話說不得,說不得啊!”


    ……


    他們倆在半空中鬥嘴,別人聽不到,江檸聽得到。


    江檸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他們這才不吵了,委屈巴巴地落了地。


    白太太瞬移到江檸身邊,請求道:“江小姐,你可得跟小貞羽說說,別隨便信陌生人的話呀!我們做父母的,看著是真著急……”


    江檸:“她又不傻,不會什麽人都信的。”


    小貞羽是看起來傻乎乎,其實聰明著呢。


    下午的時候,江檸還特地仔細地觀察過。


    有陌生人看到小貞羽獨自一人蹲在馬路邊玩石頭,想要抱一抱她,她可跑得飛快,連一句話都不跟人家說呢。


    更何況,江檸見過二十年之後的白貞羽。


    如果白貞羽真是個傻的,恐怕早就是好幾個娃的媽了,還能走出大山,來到繁華的大都市嗎?


    白老大倒是看得開一些:“說到底,我們都已經死了,還能怎麽樣呢?擔心也是白擔心!”


    一聽這話,白太太更焦慮了:“江小姐,那個……能不能麻煩你,想想辦法,讓小貞羽更快看到我們?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有太多話想要對孩子說了!”


    江檸搖搖頭。


    她不會讓人打亂自己的計劃。


    必須等她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她才會給小貞羽吃下那兩顆藥丸,讓小貞羽重新見到自己逝去的父母。


    現在的小貞羽,畢竟還隻是個三歲的孩子。


    她都不懂死亡是什麽意思!


    想要讓她理解,什麽是阿飄,什麽是活人……恐怕就更難了。


    不過,小貞羽早晚會長成大貞羽,她早晚會知道一切的真相,理解現實的殘酷。


    所以,江檸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向小貞羽撒謊。


    在這種嚴肅又殘忍的事情上撒謊,後果恐怕非常嚴重……江檸有這種不太妙的預感。


    她還是決定,用自己在這個時代所剩不多的時間,慢慢地讓小貞羽接受現實。


    “好了!你別總是麻煩江小姐了。”白老大連忙拉住了自己的妻子:“江小姐願意幫助我們,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白太太眼眶一紅,淚水滾滾落下。


    她不說話了。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冒犯了。


    現在的她,沒有任何資格,去要求江檸做什麽事情。


    “放心吧。”江檸還是寬慰了他們一句:“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希望小貞羽一輩子平安順遂的人。”


    她轉身進了屋子。


    仍留在門外的白老大夫妻倆,歎息一聲,身形隱入黑暗。


    屋子裏。


    村長已經擼起袖子,開始替小貞羽家打掃衛生。


    江爸和江媽坐在長椅上,打量著這個簡陋的家。


    “這就是小貞羽的家?她的爸爸、媽媽已經……唉,可憐的孩子。”江媽心酸不已。


    想到這個孩子跟自己的女兒檸檸差不多大,卻已經成了孤兒,再也享受不到父母的寵愛,江媽的眼眶就紅了。


    “孩子她爹,我們不如……”


    她期待地看向了江爸。


    話還沒有說出來,江爸就拒絕了:“別瞎出主意!人家還有堂叔、嬸嬸呢,又不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正說著呢,外麵就響起了白嬸敲門的聲音,還伴隨著白嬸的埋怨:“死丫頭,你瞎跑什麽!讓你在村委會等著,你耳朵聾了?快開門……我給你端了飯來。”


    村長正好走到門邊上。


    他隨手開了門。


    看到村長的那一刻,白嬸心頭一驚:“唉喲,村長你……你怎麽也在?”


    村長沒搭理她,隻是看了一眼她所謂的“飯”。


    那是飯嗎?


    隻是半個切下來的紅薯罷了!


    “你就打算給你侄女吃這個?”村長眉頭緊皺:“她才三歲,你連一口白米飯都不舍得?”


    白嬸哼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心虛:“我們家又不是什麽富貴家庭,今晚我兒子也是吃的這個……”


    村長:“是嗎?帶我去看看。”


    白嬸想要攔著他,卻攔不住。


    於是,村長提著掃把就進了她家的門,看到了桌上沒吃完的紅燒肉,還有蒸得白白胖胖的大饅頭,以及一大盤的蒸香腸!


    村長回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想要說點什麽,卻又覺得,好像無言以對。


    跟這個女人說多少話,恐怕都是浪費!


    她是不會聽,也不會改的。


    “村……村長,我又沒說不讓拖油瓶過來吃飯。”白嬸小聲地說道:“她要是願意來,要是張口要了,我還能不給嗎?”


    村長歎了口氣:“算了。依我看,小貞羽不能跟著你們,我另外替她想個出路吧。”


    白嬸愣住了:“啊?”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村長又折返回白貞羽家了。


    他看向了江氏夫婦,認真地問道:“你們願不願意收養這個可憐的孩子?如果願意的話……”


    江媽眼睛一亮,立刻站起來表態:“願意啊,肯定願意!這麽好的孩子,我能不要嗎?”


    江爸拽了她一把:“你坐下!”


    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擅自做主?


    怎麽著也得問過家裏女兒的意見吧!


    否則,以後家裏必定雞犬不寧。


    更何況,如今白貞羽這個孩子,顯然跟那個姓江的姑娘更親近,走哪兒都黏得緊緊的。


    白貞羽可未必願意跟著他們夫妻倆走。


    “我覺得不行。”江檸提出了反對意見:“村長,人家小貞羽的堂叔不會同意的,無論是誰強行帶走小貞羽,都會惹出事來。”


    小貞羽也立刻抱緊了江檸的大腿:“我不要堂叔和嬸子,我要跟檸檸姐姐走!姐姐收養我吧!”


    她雖然喜歡那邊的漂亮大姐姐和大哥哥,但她還是更喜歡檸檸姐姐。


    “你知道收養是什麽意思嗎?”江檸低下頭,看了一眼抱緊自己的小不點:“你要跟我走的話,可永遠見不到爸爸、媽媽了哦。”


    白貞羽一聽這話,果然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她緩緩鬆開了小手。


    她以為“收養”是什麽小遊戲呢。


    江檸的話,終於讓她有了些許不安的感覺。


    這,可能不是她想象的那種,類似於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我……我還是……要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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