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心鎮定了一下,婉轉地向葉璃表示了自己的無辜,更著重澄清梁宴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最後林蕊心提醒葉璃,梁宴或許是為了跟她賭氣才誤導自己她不去哈佛。


    林蕊心這樣精於世故,自然不會提寧澈——提寧澈就等於揭葉璃的短,說她不敢理會梁宴不讓她理會的人。


    其實林蕊心一點也不明白葉璃為什麽要跟梁宴作對,為了區區一個交換生名額,讓梁宴誤會她和寧澈有關係,根本得不償失。就算是在哈佛讀完本碩博,回國後也不過是替梁宴打工而已……


    林蕊心最會講話,片刻間就讓葉璃明白梁宴並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幫她,盡管林蕊心的姿態低到不能再低,葉璃仍舊氣到發抖。


    如果梁宴是因為喜歡林蕊心、愛慕林蕊心而這樣一言不發地讓學校換掉自己,葉璃或許都不會那麽憤怒,頂多傷心而已。


    梁宴居然會為了逗她吃醋做出這種事,他明知道她有多看重學業和前途,他的行為簡直匪夷所思。


    在一貫淡定的林蕊心臉上看出明顯的慌亂,葉璃突然就不想討厭她了,林蕊心說得對,她們挺像的,一樣仰人鼻息地活著,她再不喜歡她,也犯不上跟她過不去。


    葉璃平複了半晌情緒,終於擠出了一個笑:“你的意思我明白,這事兒和你沒關係。我還有事,先走了。”


    從咖啡店出來,葉璃給梁宴打了通電話,梁宴正在北京出差,今天早晨的飛機。她問清梁宴住那間酒店,說了句“你在酒店等我,我買最近一班高鐵票去找你”,便掛斷了電話。


    葉璃打車到高鐵站,順利搭上了去北京的高鐵,她越想越氣,無聲地哭了一路,她討厭梁宴,更討厭那個想要好好跟梁宴相處的自己。


    明明日日都要毫無尊嚴地委曲求全,她居然還會喜歡他,居然還會反思這兩年間相處模式怪異不全是因為梁宴,也是因為自己有問題。她怎麽會天真的、自戀的幻想梁宴其實挺在意自己、挺喜歡自己。還認為自己對梁宴而言很特別,並為梁宴不搭理別的女生、隻同自己相處而沾沾自喜。這樣可笑的她,連她自己都瞧不起。


    葉璃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出了火車站,她打了輛車去梁宴入住的酒店。去敲他的房門前,她特地到一樓大廳的衛生間補了個妝,遮住紅紅的眼圈,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弱勢和可憐。


    翻粉底的時候,她摸出一直扔在包裏的手機,發現梁宴打了無數通電話給她,還發了很多信息,問她現在在哪兒。


    葉璃敲開梁宴的房門時,已經淩晨兩點了,梁宴正為打不通電話、聯係不上葉璃而著急,看到她真的大半夜地跑過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之餘,皺眉訓斥道:“你要鬧也看看時間,深更半夜單獨搭車,知不知道有多危險?為什麽不接電話?我繞了一大圈找到你室友的電話,她們都說不知道你去了哪兒,我直接報警了。”


    朝夕相處十年,葉璃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傲慢冷淡的梁宴一下子講這麽多話,若是以前,她說不定會為了他臉上和語氣裏的焦急而竊喜,說不定會搖著他的胳膊撒嬌說對不起、下次再也不敢了。而這一刻,除了靜靜地冷臉看他,她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想說。


    遲遲等不到葉璃開口,梁宴冷靜了下來,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居高臨下地說:“任性也要有個度。一個交換生,至於你這樣鬧?”


    梁宴的態度成功讓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葉璃再次憤怒了起來,她走到沙發處,站在梁宴麵前,垂頭問坐著的他:“你憑什麽跟林蕊心說我不去哈佛,憑什麽讓學校換掉我?”


    梁宴看了葉璃一眼,氣定神閑地說:“我不插手,你也該為了避嫌自動放棄。學校那麽多,為什麽非得申請寧澈要去的這所?”


    葉璃沒聽明白,問:“什麽寧澈?”


    “可以選擇的學校有四個,你知道寧澈要去哈佛讀博,就不該申請這所。”


    “……什麽寧澈要去哈佛讀博,我根本不知道。”葉璃怔了許久才搞明白前因後果,她閉了閉眼睛,說,“因為怕你不高興,我連跟寧澈講話都不敢,怎麽會知道他讀不讀博士,去哪裏讀博士?”


    寧澈一貫低調,葉璃沒主動問,之前見麵他也就沒特別說。


    梁宴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抬起手去牽葉璃的手:“那你現在知道了?德國的那所學校也不錯,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幫你再換一所,不過另兩個學校名額都滿了,要麻煩一些。”


    葉璃抽出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不需要。梁宴,我真的真的受夠你了,請你從今以後都別再插手我的事。”


    第18章


    從小到大,從沒有誰用這種冷冰冰的語氣對梁宴說過“我真的受夠你了”,何況說這話的還是十年來一貫在他麵前溫順乖巧的葉璃,梁宴自然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梁宴怔了片刻,很快收起臉上的意外,眉頭微皺地看向葉璃。


    過去的十年間,葉璃也不是沒衝他發過脾氣,畢竟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這次的態度雖然惡劣,但梁宴知道,她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冷靜下來就會繼續乖,並且還會怯怯地偷看他的反應,擔心他生氣。


    在相對沉默的兩三分鍾裏,梁宴記起了葉璃剛剛得知她可以去哈佛時的興高采烈,她從小性格就內斂,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刻很少,她不是會撒謊的性格,說了不知道寧澈要去讀博,就是真的不知道,那麽她那天的開心純粹是為了要去做交換生?


    葉璃很期待很想去,知道他找人換掉她的學校,發那麽大的脾氣也不是不能理解,雖然她這次鬧得有些過頭,但也怪他想歪了,大半夜的,他幹嘛跟小女孩計較……梁宴正準備“寬宏大量”地主動和解,重新收拾好情緒的葉璃卻先一步坐到了離他最遠的單人沙發上,從表情到姿態都充滿了戒備。


    梁宴再次蹙起眉頭,問:“不就是一個交換生,你既然這麽想去美國,當初我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國,你為什麽說想考國內的大學?”


    梁見庭原本打算送梁宴去美國讀高中,葉璃那時候剛上了一年初中,如果她想要一起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可她不願意,堅定地說要留下,原本無所謂出不出國的梁宴也莫名其妙地不怎麽想走了。


    梁見庭在別的事上很尊重兒子的意見,可學業不是兒戲,不能全聽小孩子的,堅持要送梁宴出國,這事兒激起了梁宴的逆反心理,為了和爸爸對著幹,他直接離家出走了,梁見庭本想借著這件事好好糾正一下兒子的脾氣,哪知明玥黏梁宴,死活不肯跟寶貝兒子分開,一定要跟去美國陪讀,不想獨自留守的梁見庭被迫改了主意。


    梁宴跟誰都沒說過,他不肯出國,一半是討厭爸爸做自己的主,一半是怕自己走了,他的小尾巴會不適應,會被人欺負。


    現在看來,他當初不走是對的,留在z市念大學,課餘和寒暑假去公司上班,這四年間在實踐中學到的,遠遠大於學校,而出國進修的機會隨時都有,根本不稀罕。所以他不明白葉璃為什麽這樣氣急敗壞。


    兩人相處了十年,即使梁宴什麽都不說,葉璃也完全猜得到他此刻在想什麽。他一定覺得她大題小作、無理取鬧。


    葉璃望著滿身矜貴氣的梁宴,在心底感歎,人生真的很不公平,絕大多數人追逐了一生也難以企及的,有些人一出生就有,並不屑一顧。她辛辛苦苦、付出無數時間才實現的,少爺動一動手指就能碾得粉碎,僅僅因為他不高興。


    趕在梁宴失去耐心前,葉璃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因為這十年間,‘命好、運氣好、原先飯都吃不飽,如今要什麽有什麽’這樣的話聽了太多,我就希望總要有那麽一件事,是完全靠自己做到的。”


    淡然如她,也是有虛榮心的,想要向自己、向別人證明她不止是運氣好,也很聰明、很自律、很努力。人總要有個目標作為支撐,日子才會顯得不那麽難過,在那時候的她看來,留在國內中考、高考,用最公平的方式拿第一,就是最好的證明方式,哪怕除了她自己,沒人當一回事兒。


    葉璃上輩子拯救了地球,才這麽好命地遇到他——這話梁宴時常聽周圍的人說,也很享受自己是她人生轉折點的感覺,卻沒想過,葉璃是介意的。


    頓了頓,他問:“所以你是真的很想去哈佛?”


    不等葉璃開口,他又說:“好吧,這次怪我事先沒跟你說,這樣的機會以後多著呢,你喜歡哈佛,本科畢業後去讀研也可以,到時候我也差不多畢業了,可以陪你去。”


    美國什麽時候都可以去,隻除了現在——他這兩年要留在國內念書、工作,抽不出時間,也絕不能接受葉璃跟寧澈在異國他鄉同校。


    “梁宴,”葉璃的聲音平靜而清冷,“這十年來,我一直很感謝你,他們說的沒錯,我的運氣真的非常好,雖然對你來說把我撿回家就像撿流浪貓、流浪狗那麽簡單,但對我來說,這是改變一生命運的珍貴機會。”


    說到這兒,葉璃記起了十年前梁宴對明玥說“我要把她帶回家”的語氣,真的和撿流浪貓沒差。


    “我是你撿回家的,你因此理所當然地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覺得我事事都該聽你的,這點我認同。所以從小到大,我努力討你歡心,小心翼翼地不敢惹你生氣,我跟寧澈光明磊落,可怕你不高興,不管你在不在場,我都不敢跟他講話,因為你生氣了我的日子會不好過,而你呢,無事都要惹幾件出來,今天薑雲蘇,明天林蕊心,生怕我過得太舒服,生怕我不難過不生氣。”


    “你在誤會我知道寧澈也去哈佛卻不避嫌後,甚至問都沒問過我一句,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還偏偏把林蕊心換上去……你會留意她,會幫她,根本是看出我不喜歡她,故意不想我好過。”


    “我最怕你不高興,你最怕我不生氣——從小到大,你真的是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我,我們之間不存在平等。”說到這兒,葉璃笑了笑,“沒錯,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平等,我都明白的,也很感激你選了我當玩具當寵物,比起吃不飽、沒有未來,一點兒委屈、沒有尊嚴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我是心甘情願地服從你,心甘情願地討你歡心,哪怕糊裏糊塗地跟你發生了關係,我也覺得不應該反抗,覺得能有途徑回報你,總好過一直欠著你。”


    “不過,這次的事情一出,我覺得自己欠你的也還得差不多了,至少在我這兒,我跟你扯平了,我不想再繼續陪你玩了,咱們到此為止,你換個人尋開心吧。”瞥見梁宴的臉色從疑惑變成驚訝,葉璃又說,“你要覺得我還沒還夠,想怎麽樣盡管說,我都接受。”


    梁宴許久許久都沒應聲,聽到葉璃如此定義他們的關係,他簡直震驚了,消化了好一會兒,他才鐵青著臉問:“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會跟我在一起,不是因為對我有感情,而是因為感謝我把你從孤兒院帶出來,不想欠我的?”


    “不,我對你當然有感情。”見梁宴的眼睛亮了亮,似乎誤會了什麽,葉璃又補充道,“不過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我對你的感情是感激、是服從、是忠誠,就像寵物對主人那樣。過去現在和未來,不管你怎麽對待我,我都不會恨你怨你,畢竟你給了我最珍貴的機會,我永遠感激你。”


    比起梁宴,此刻的葉璃更討厭之前那個沒骨氣、自戀的自己,少爺給一點甜頭,她就感動就妥協就給自己找理由繼續。梁宴那樣對她,她還喜歡他,可真是賤啊。所以她寧願承擔惹怒梁宴的後果,也要隱去令她感到羞恥的感情,把他們的關係描述成“感謝你改變了我的命運,我哄你高興是應該的”。


    梁宴薄唇緊抿,盯著葉璃看了兩秒,“騰”得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背對著葉璃不再看她。


    見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葉璃知道此刻的梁宴氣到了極致。她有一點後悔,覺得比起林蕊心,自己太蠢太笨,那麽多年白白低眉順眼、委曲求全了,八成明天就要被打回原形。又有一點驕傲,她居然能把永遠懶洋洋、對什麽都不上心的梁宴氣成這樣,簡直有點了不起。


    梁宴在落地窗邊站了足足半個鍾頭,沒回頭也沒開口,葉璃身心俱疲,不想就這樣傻坐一夜,便起身往門邊走。她的手剛搭到門把上,便聽到梁宴問:“你剛剛說的那些,是真心的,還是為了氣我?”


    他的語氣似乎和往常沒什麽分別,一樣漫不經心,又似乎在竭盡所能地遮掩憤怒和緊張。


    葉璃回頭看向梁宴,見他也轉過身、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好像在試圖從自己的表情中判斷真心還是假意,葉璃下意識垂下眼睛,不與他對視:“我為什麽要氣你?我哪敢氣你。”


    “你跟我在一起這麽久,不是因為……喜歡我?”“喜歡”、“愛”這一類的詞梁宴很不習慣提起,總覺得從男人口中說出來寒磣露骨,在這一點上,他很像梁見庭。因此問完這句,他不自在地移開了眼,不想、也不敢再看葉璃的反應。


    葉璃沒想到梁宴會這樣問,她怔了片刻,突然笑了:“我喜歡你?你有什麽值得我喜歡的?我是喜歡你喜怒無常,前一刻還好好的、後一刻就給我臉色看?還是喜歡你一無聊了就換著花樣地逼我裝吃醋哄你玩?還是喜歡你喝醉了侵犯我,酒醒後一句不交代,幹脆拿我當床、伴?”


    “床、伴?”聽到這個詞,梁宴一臉難以置信。


    “不是嗎?梁宴,兩年了,你從沒問過我願不願意當你女朋友。”


    葉璃的聲音飄忽了一下,這是她最不願意說出口的一句話,她不願意讓梁宴知道,她曾滿心雀躍地期盼過他定義他們的關係,曾可笑的妄想過高攀少爺。


    於是,趕在梁宴回過神兒、問出口前,葉璃說:“當然,我也不需要你問,因為我不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的更新臨時改到晚上十一點,99隻小紅包補償-3-


    繼續求《玫瑰星座》的預收-3-


    第19章


    聽到這句“我不願意”,梁宴怔怔地看向葉璃,突然生出了種陌生感——就好像他從未了解過她。


    一開始為什麽會想要帶她回家呢?梁宴望著葉璃這張漂亮精致的臉,怎麽都回憶不起來她當初的模樣,不過第一印象還在,就是髒髒的瘦瘦的。


    如果葉璃沒有主動湊過來替護士勸他配合治療,他怕是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她這種環境的孩子。最開始他嫌她煩,大聲凶她讓她走開,媽媽看到了,教訓過他男孩子不可以沒風度後,笑著向葉璃道歉,不嫌髒地牽起她的手,要送她回病房。


    聽說她沒有家人,是孤兒院送來的,病好後賴著不肯回去,為此還刻意討好醫生和護士,明玥驚訝極了,畢竟沒有小孩子喜歡待在醫院裏,她問了又問,葉璃才低著頭、紅著臉說“在醫院好,能吃飽”。


    明玥心軟,不顧梁宴的反對,在病房洗手間給葉璃洗了個澡,還替她剪了指甲,梳了頭發,買了新衣服給她換。梁宴不吃的各種東西,也都進了葉璃的嘴巴。


    梁宴驚訝的發現,小叫花子洗幹淨後居然有點好看,不再多話地勸他乖乖打針、別讓護士姐姐為難後,也沒那麽惹人厭了。他也就沒再驅趕她,隔天看到她站在病房外,隔著門縫偷偷往裏看,他還主動說:“想吃什麽進來吃。”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小孩,好像什麽都沒吃過、什麽都沒見過,別人送來的英文繪本裏,小人魚尾巴上的彩色閃片都能讓她驚訝半天,她想摸又不敢摸,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怯怯地朝他笑,說這個真的好漂亮。


    插在瓶子裏的玫瑰花和向日葵她也喜歡的不得了,湊過去踮起腳尖聞了又聞。


    梁宴很喜歡看葉璃吃驚的樣子,所以一邊嫌棄她土,一邊和她分享別人送來的水果零食和玩具。有天下午,葉璃正坐在他床尾的沙發上抱著椰子喝椰汁,他奶奶來了,告訴他後天就能出院了,聽到這句話,葉璃一下子就怔住了,咬著吸管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待他奶奶走了之後,才問:“你和明阿姨後天就要走啦?以後都不來了?”


    他沒好氣兒地反問:“誰要一直待在醫院,你怕以後沒地方找吃的了?”


    葉璃動了動嘴巴,卻沒出聲。


    雖然她什麽都沒說,但是梁宴看得出,她很失落。等他們走了,她很快就會變回髒兮兮的模樣吧?醫院也不可能一直收留她……


    小時候的梁宴還是很容易心軟的,這點像他媽媽,他媽媽每次看煽情片都哭,他嘴上雖然嫌棄,對媽媽說電視劇都是假的,其實看的時候心裏也酸酸的。他想把葉璃帶回家,雖然她吃的有點多,又傻兮兮地看到什麽都覺得新奇,但挺聰明的,他隨便教點東西,她總是學的特別快。他媽媽一直遺憾沒能有個乖巧漂亮的女兒,把葉璃帶回家,就不用遺憾了。他家裏的好東西多著呢,她去了一定會眼睛發亮地吃驚好久。


    “喂,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家?我可以讓我爸媽收養你?”


    葉璃很是驚訝,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一個小孩子,又做不了主的。”


    梁宴脾氣大,聽到這話,馬上不高興了:“誰說的,我爸媽聽我的,你就說你願不願意。”


    葉璃想了好半天才點了點頭:“我願意的。”


    見她猶豫不決,梁宴不高興了,沒好氣兒地問:“你這是什麽態度?好像很不情願一樣。”


    “我沒有……就是怕你捉弄我。”


    他一凶,她的聲音就變小了,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梁宴再次心軟,扔了塊巧克力給她:“我說得出就做得到,不過你要想跟我回家,得保證以後聽我的話。你吃吧,等下我媽一來,我就跟她說。”


    葉璃接住巧克力,再也不遲疑:“我會聽你和叔叔阿姨的話的。”


    “不是他們,是我。”梁宴糾正道,“你隻能聽我一個人的話。”


    讓梁宴沒有想到的是,他媽媽居然怎麽都不肯帶葉璃回去,還說她和爸爸不可能因為他一時興起就收養一個孩子,麥麥妹妹不是玩具,真的收養了就要為她的人生負責。


    十二歲的梁宴從沒嚐試過願望落空,他已經和葉璃保證了一定會帶她回家,怎麽能食言呢?他覺得媽媽既然不想一直對葉璃好,一開始就不該理她,他們就這麽走了,葉璃會傷心失望的。


    幸好後來葉阿姨願意幫忙,不過他還是覺得很沒麵子,因為答應了葉璃會帶她回他家,還說隻要她不吵鬧、好好聽話,以後可以做他唯一的妹妹。因為這件事,他氣了媽媽很久,整整一個星期沒搭理她。


    他去美國做檢查前,媽媽怕他一個人無聊,曾問過要不要帶上妹妹一起去,給他做個伴,他因為在葉璃麵前丟了麵子以及生媽媽的氣,沒答應,賭氣說葉璃現在是葉阿姨家的妹妹,不是他家的妹妹。誰知道回來後,葉璃就跟在寧澈後麵、更喜歡寧澈了。他既氣她答應了隻聽他的話沒做到,又後悔沒帶著她一起出國。


    後來再回憶起這段,他十分慶幸他媽媽當初沒答應,不然葉璃就成他妹妹了,他高中的時候,就不想讓她再當妹妹、不準她再叫自己梁宴哥哥了。


    這些年,他有時候是會不耐煩、是會管著她,可那是因為她總犯傻。多數時候,他自認待葉璃還是很不錯的,他一直覺得她在別人麵前高冷,唯獨對他溫柔,事事都聽他的、處處遷就他的喜好是因為喜歡他。居然是因為感激,是為了改變命運才刻意討好他嗎?


    她願意跟他在一起,願意被他親吻、願意跟他親熱,居然是為了回報他?換一個人,比如當初幫她脫離孤兒院的是寧澈,她也願意用這樣的方式討好嗎?這一點梁宴完全不願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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