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裏也不是白白給你住的,”溫誠坐在小電瓶車的後麵,掰著手指頭開始數,“衛生要打掃,飯要做,花還要記得澆水……”


    “好。”負責開車的遊藝乖巧應著。


    “起床要記得疊被子,要開窗通風,哦對了,我家裏的格局你也清楚,所以不許耍流氓。”


    “嚓!”


    一路穩穩當當的小電瓶車突然拐出了一個閃電的尖銳弧度!被這麽一頂大帽子蓋下來,連心跳都停了半拍的遊藝臉上溫度直線上升,一邊握著電瓶車的把手勉強維持著方向,一邊心虛地反駁:“我沒……沒有。”


    滾燙的耳尖被身後伸過來的冰涼手指輕輕捏了一下。


    “哦——你沒有。”


    溫誠一句話拐出了七百個彎,直接讓紅暈蔓延到遊藝的整個後脖頸。


    “我真的是不小心。”遊藝出口的聲音幾乎全都含在了嗓子眼裏,含糊的仿佛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而且那次真的是太突然了。


    遊藝抿了下唇,唇縫中隻能靠自己臆想的回憶來感受到之前意外觸碰到的柔軟。


    但是溫誠的耳垂真的好白,而且小小的一枚,讓人很想……


    啊啊啊啊啊啊!


    這什麽時候!


    這什麽情況!


    瞎想什麽!


    遊藝下意識甩了下腦袋!


    “注意一些,”身後總是在各種情況下出現在他夢裏的男人笑著輕捶了一下他的頭,“車上還有別人呢,實習小司機。”


    遊藝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依靠什麽樣的意誌力將電瓶車停在了溫誠家的門口。


    他隻知道自己下車的時候,連雙腿都是軟的。


    ——說不清是嚇的,還是燥的。


    反觀一路瞎撩的溫誠卻麵不改色笑容燦爛舉止大方。打開門之後還扭頭問他:“會開車嗎?”


    不,不會,我還小。


    遊藝心底冷漠的小人在抱胸,卻被毫無理智的小人一屁股擠走,開開心心地老實回答:“去年拿到駕照之後就沒碰過車。”


    “那練一練吧。”溫誠從玄關旁的掛鉤上揪下來一把鑰匙直接塞到遊藝的手裏,“就當是公司配給的。”


    看著鑰匙上的車標,回憶了一下現在錢包裏的存款,遊藝忙換個姿勢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問:“這如果不小心剮蹭了一下,我是不是就要賣身給公司了?”


    “公司不一定需要,”正在換鞋的溫誠隨口笑著說,“我可以考慮考慮。”


    遊藝:“……”


    沒能撩成反而作繭自縛的遊藝紅著臉,不敢再說話了。


    溫誠家裏雖然大,但格局簡單,客房是不可能有的,目之所及處連床都僅僅隻有一張。


    “是啊,一張床怎麽辦啊?”溫誠站在他身後故意逗他,“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不不不不不不!”遊藝恨不得把手都擺成虛影,“沒關係,我打地鋪就好。”


    一個寧可在他家打地鋪都不想去住酒店的漂亮小孩。


    溫誠揉了下他的腦袋:“開玩笑的,沙發推開也是一張床,當時買的時候特意挑選過,還很舒服。”


    有了這麽一句話,可以不用接受那麽刺激的選擇,遊藝終於鬆了口氣。


    然後這口氣又在洗澡的時候被迫再次提起來。


    但是這一次溫誠卻沒有故意說什麽話來逗得他臉紅心跳,反而很主動地把之前浴室裝修時搭配的白色遮擋簾子找出來。


    當然,他隻負責找,將遮擋簾子掛起來這種體力活就自然是被遊藝主動攬下。


    “我們賢惠的大可愛,”溫誠靠在旁邊看著遊藝踩在椅子上掛簾子,好似隨口笑道,“想娶回家。”


    遊藝差點兒沒憋住,險些說出那三個字。


    我願意。


    第52章


    明明隔音那麽好, 但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水聲。


    溫誠放下手中一直沒看進去的劇本, 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下意識抬頭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當然,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很快就被他自己控製著收了回來,順便還喝了口旁邊保溫杯裏的枸杞水壓壓驚。


    溫熱的水劃過喉嚨, 舒緩了體內莫名燥熱的情緒,溫誠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開始懷疑起自己把大可愛叫回家的行為是不是更像在折磨他自己?


    不過比起溫誠洗完澡披著件浴袍就出來的騷操作,乖乖巧巧的遊藝穿著整整齊齊的睡衣——之前新手司機開著自己的賣身錢磕磕絆絆回到宿舍悄悄取走了行李箱——對著鏡子打量好幾遍,拍了拍那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被熱水蒸汽熏出來的滾燙臉頰,一直等到臉上溫度稍微降低一些,確定自己的儀表一切完美,這才小心翼翼地邁步出來。


    一出來就看到溫誠坐在書桌前揪麵前那盆綠蘿的葉子, 這人也不是拽掉,而是像捏著某人臉頰一樣一收一放,把手中的那枚可憐葉子折磨得有些蔫吧吧地垂下腦袋。


    “這還是我之前的那一盆嗎?”臉蛋紅撲撲的遊藝湊過來,帶著一身沒散幹淨的熱氣, “它好像在這邊生活得還挺好的。”


    這盆生活坎坷的綠蘿原本被凶巴巴的遊藝揪掉了葉子隻剩下光禿禿的嫩莖,現在沒有葉子的嫩莖被修剪掉, 新的綠葉又重新長出來, 綠油油一團一看就是在新家中過得舒適,生機勃勃。


    受到委屈的那枚葉子也在遊藝聲音響起的時候終於得到了自由, 無聲尖叫著撲回了自己大家族的懷抱。


    溫誠抬頭看著遊藝,穿著兔子睡衣的遊藝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麵前,比之前隻從視頻裏麵看到的模樣要更加可愛, 他這麽想著,也就笑著說:“挺可愛的。”


    這不知道是說麵前人還是說綠蘿的語氣讓遊藝臉上熱度更高。


    遊藝揪著自己的小兔子睡衣一角,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說:“我去洗水果!”


    就是說完後同手同腳僵硬著身體往廚房走的姿態暴露了自己緊張的心情。


    看到他這個樣子,本來在遊藝洗澡的時候還有些不太自在的溫誠瞬間平衡了,連臉上的笑容都加深三分,故意抬高音量多補充了一句:“兔耳朵也很可愛。”


    剛從袋子中拿出兩個蘋果的遊藝腳下一個踉蹌,第一反應就是迅速把帽子戴上,遮擋住自己紅彤彤的耳尖。


    這個動作其實並沒有給他想要的結果,因為帽子上麵兩隻自然垂落的長耳朵,隨著他的動作一搖一擺,真的更讓人生出幾分想調笑的惡趣味。.


    溫誠抬手擋住嘴角越來越燦爛的笑容,擔心這孩子切水果切到手,努力把那些小心思壓下去,不敢在開口逗他了。


    ……


    像是做夢一樣。


    等遊藝躺在的確很舒服的沙發床上,將被子拉到下巴,鼻尖埋在枕頭裏,這一天仿佛隻有在此刻才讓他終於有了一點點的真實感。


    從溫誠悄無聲息地來到學校給他一個驚喜,到溫誠和他同台表演,再加上因為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讓他最後住在了溫誠的家裏。遊藝整個人的狀態其實都是飄在半空中,腳下踩不到實地,一顆心也始終在興奮與忐忑間搖擺不定。


    隻有到了現在,屬於溫誠身上的清淡薄荷味道將他整個人籠罩著。包括他自己——用著溫誠的洗浴用品,連他身上都沾滿了溫誠的味道。


    就像是溫誠的那個擁抱。


    ……還有溫誠耳垂冰涼柔軟的觸感。


    遊藝抿著嘴無聲笑著,整個人沒忍住在被子裏麵打了個滾!翻身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中仿佛都異常刺耳,沒控製住小激動的遊藝嚇了一跳,忙悄悄抬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低矮床鋪。房間內沒有開燈,一片黑暗中其實他根本看不到那裏躺著熟睡的人。


    但是遊藝能在一片安靜之中捕捉到溫誠的呼吸,幾不可聞得淺淺呼吸聲始終沒有出現被聲音打斷的變化,昭示著這個人現在並沒有被吵醒。


    遊藝這才動作緩慢,小心翼翼地躺回去,不敢再有什麽動作,隻能身體不動任由自己腦袋中的那個小人瘋狂尖叫著,他嘴角還含著笑意,伴隨著無人可知的尖叫聲,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


    似乎被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影響,從熟悉的噩夢中驚醒後,有所預料的溫誠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睜著眼盯著漆黑的天花板,剛剛的夢中究竟有什麽他已經記不起來了,隻剩下神經深處因恐懼而緊縮的窒息感還抽搐一般刺激著他。


    這樣仿佛窒息的痛苦間斷性的熬過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視線所見已經能看到模糊的家具影子,溫誠這才慢慢將仿佛凝固的思維從噩夢中抽離,終於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整個後背已經全部被冷汗打濕。


    他吐出一口氣,左手習慣性的往床頭燈那摸,在已經觸碰到了那個旋轉的開關後,卻突然想到了什麽,指尖微頓,抬頭往沙發的位置看去。


    沙發上的那個漂亮小孩睡覺的時候臉對著外側,被子裹得很緊蓋得很高,腦袋半埋在枕頭裏。溫誠抬手比了一下,感覺他的臉這麽看隻有自己手指甲那麽大。


    這個沒什麽文化的認識反而讓溫誠無聲輕笑,他也不知道就這麽看了多久,還是幹渴的喉嚨不耐煩地提醒著他,溫誠這才動作小心地掀開被子一角,赤腳踏在柔軟的地毯上,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


    再好的保溫杯也不能整宿都維持著溫熱的溫度,裏麵剩下的半杯水已經涼透,一口下去本來喉嚨裏還仿佛在灼燒,這一下瞬間緩解不說,連心髒都透著讓人被迫清醒的涼意。


    溫誠倒是不在意這些,反正他做了噩夢之後基本上也很難再繼續睡下去。他放下杯子準備循著來時的軌跡悄悄回去繼續睜眼躺著的時候,睡相很好動也不曾動彈一下的遊藝突然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換成了仰躺的姿勢,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什麽。


    這一下著實讓溫誠好奇,往床邊走的腳步也就順勢換了個方向。


    遊藝也不知道是熱了還是怎麽,之前還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散開,右手也從被子中掙脫開,線條漂亮的手臂自然垂下,掌心時不時悄悄握緊鬆開,仿佛在夢中無意識地抓著什麽。


    在溫誠一步步走近,右腳堪堪站在沙發床的邊沿,這隻看似胡亂抓著的手正好握住了溫誠的小指,接著遊藝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似終於抓到自己的想要的,慢慢收緊,不動彈了。


    若不是遊藝始終閉著眼睛,溫誠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都已經醒了。


    他試探性地伸出另一隻手在遊藝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睡夢中的遊藝很自然地歪著腦袋蹭了蹭,眼睛還是閉著的,倒是嘴唇開合含糊不清地說了些什麽。


    溫誠湊近一點兒,還是聽不清。


    他彎下腰半蹲在沙發前,幾乎把耳朵貼在了遊藝的唇邊——


    “我陪著你的……”他終於聽到遊藝在睡夢中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我一直陪著你的……溫誠。”


    小傻子。


    像是暖光似的小傻子。


    溫誠的小指還被遊藝握在掌心,他順勢坐在沙發旁邊,手臂搭在沙發上側頭枕著,歪著腦袋看著這張漂亮的臉,耳邊是重複不斷的細微聲音。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溫誠。”


    那聲音一點點的、執著的將他的噩夢一塊塊敲碎,照進來光。


    “等你醒來就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了,”溫誠晃了晃被握住的手指,看他睡得很熟,小聲說,“隻會紅著小臉蛋探頭探腦地悄悄打量我。”


    “但是也很可愛。”他輕輕笑著,指尖悄悄地蹭著遊藝的臉頰,“怎麽樣都可愛。”


    溫誠睡著了。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在噩夢之後,伴著耳側細微含糊的聲音,就這麽維持著一個不太舒服的別扭姿勢重新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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