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史上最波折的新郎,忽然從天而降一個媳婦,結果連蓋頭都沒揭開就離開了,好不容易媳婦來找他了,結果卻傷了腳腕,於是這才住了幾天,又得分開了……


    “我走了。”他對賀齡音道。


    賀齡音掩蓋著心裏的舒暢與開心,柔聲道:“嗯,路上小心。不必擔心我。”


    武錚點點頭,將從軍營裏調來的幾個士兵留下把守北院,又叮囑張伯有什麽事及時向他稟報,便跨上獵風,疾馳而去。


    不在軍營,不在武錚身邊,既有訂做的輪椅讓她可以隨意走動,又有一個伶俐的小丫頭可以搭把手幫她,賀齡音頓時覺得輕鬆了很多,話都比平時多了一些,拉著張伯和芯兒聊了好一會兒,很快便熟了起來。


    晚上,賀齡音在芯兒的侍候下沐浴完畢,便回了左廂房就寢,而芯兒則住在她旁邊的房間。


    安然地睡下之後不久,賀齡音忽然被耳邊低低嗚咽聲驚醒。


    好像有個人在她耳邊哭……


    賀齡音嚇得毛骨悚然,一時不敢睜開眼睛,隻低聲道:“錚哥?”


    也許是武錚回來了?


    可是這嗚咽之聲並沒有停下,也沒有人應答她。


    她嚇得猛地睜開眼睛。


    嗚咽聲在她睜眼的同時消失了。


    一室黑暗,賀齡音什麽也看不見,她鼓足勇氣試著摸了摸自己的耳邊這一塊地方,空蕩蕩的,沒有人。


    剛剛的聲音應該是院子裏吹過的風吧……她呼出一口氣,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或許剛來一個新地方,不太習慣所致。


    可是……這門窗緊閉的屋內,又怎會有風聲?


    賀齡音想到這一點,便又緊張起來。


    就這麽睜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仍然得不到答案,不過方才那聲音沒再出現了。她強迫自己別再去想,於是又閉眼睡去。


    可是,當她一閉上眼睛時,那陣低沉悲戚的嗚咽聲又來了。


    這一次她沒有急著睜眼,而是閉著眼睛靜靜地感受了一下——


    這聲音就貼在耳邊!


    而且與風吹過庭院的聲音不同,她耳邊的聲音,的確是低沉的嗚咽聲……


    好像有人在貼在她耳邊哭似的……


    可是,方才她探過了,她身邊絕對沒人!


    賀齡音嚇得渾身都癱軟了,趕緊睜開了眼睛。


    嗚咽聲隨即停止,隻有一室的黑暗與寂靜。


    賀齡音完全不敢動,連臉都不敢轉過去……她身側明明是沒人的!那麽貼在她耳邊的那陣陣嗚咽聲,是誰傳出來的呢……


    鬼!


    一個字突然躥入腦海,賀齡音頓時嚇破了膽子。


    她打小就怕黑又怕鬼,長大後好不容易不太怕黑了,卻仍舊相信鬼怪的存在,也害怕身邊有鬼魂或者怪物。


    這下,她完全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喊:“芯兒!”


    好在芯兒及時回應了她:“夫人!您怎麽了?芯兒馬上過來。”


    不一會兒工夫,芯兒披著外衣,拿著一盞燈敲響了門。


    有人來了,賀齡音終於有了力氣,黑暗中她摸不到放在床邊的輪椅,於是便麻利地翻身下床,單腿跳到門口,打開了門。


    “夫人,您怎麽了?”芯兒扶著賀齡音進了屋,將燈盞放到桌上。


    在燭光的照射下,賀齡音回身看向自己所睡的床,那上麵除了被子與枕頭外沒有別的東西了,更沒有旁人。


    那麽……她耳邊的聲音……


    真的是鬼!


    賀齡音渾身直冒冷汗,抓緊了芯兒:“芯兒,你晚上睡覺時,有沒有聽見……有人在你耳邊嗚咽?”


    芯兒渾身一抖:“夫人您別嚇我,我沒聽到什麽聲音啊……”


    賀齡音緩緩冷靜下來:“或許……是我聽錯了?芯兒,你陪我睡吧。”


    “嗯。”芯兒安慰著賀齡音,將她扶去床邊,“或許夫人是白日裏太勞累了,所以晚上出現了幻覺。芯兒陪夫人睡。”


    賀齡音被芯兒攙扶著回到床上。


    芯兒回身去滅了燈,摸黑回到賀齡音身邊躺下,對賀齡音道:“夫人,睡吧。”


    “嗯。”賀齡音再次閉上眼睛,嚐試入睡。


    可是,耳邊還是響起了嗚咽之聲!


    隻是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身邊有人的緣故,嗚咽的聲音輕了很多。


    但是,已經足夠令賀齡音嚇得不敢再閉眼了。


    芯兒見她又被驚醒,連忙道:“夫人,我去找張伯來?”


    “不用。”如果在她身邊響起的聲音真是鬼怪,找張伯也沒用。


    賀齡音想了想,道:“芯兒,你把燈點上。”


    屋裏有光,她才不怕些。


    芯兒連忙下床將燈芯點燃,屋子裏亮了起來。


    “夫人,您再試一試入睡?燈亮著,我也在這裏。”


    賀齡音撫了撫胸口,最後一次嚐試閉眼入眠。


    可是隻要她一閉上眼睛,她的聲音又會響起淒苦的嗚咽之聲!


    “我不睡了……”賀齡音睜開眼,徹底放棄了睡覺的想法。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她撞鬼了?


    此刻她忽然想起了武錚,若是武錚在這裏就好了。


    賀齡音熬了一晚上沒睡。


    芯兒也是個盡責的實在人,要陪著她一塊兒熬,被她勸睡了。


    中途,她也有好幾次困得睡過去,可是一閉眼入睡,那可怕的聲音又響起在她耳邊,生生地將她驚醒。


    第二天一早,滿麵憔悴的她就將這件事告訴了張伯。


    張伯馬上派人去軍營裏請武錚來。


    武錚很快就趕來了,不過他也覺得奇怪,有形的敵人他見多了,但是像賀齡音所說的,隻在她耳邊嗚咽的聲音他倒是從未在北院裏聽到過。


    “會不會是這樣……”張伯猶豫了一番,才說道,“我聽人說,有一些孤魂不去投胎,常常遊蕩在人間,他們因是沒有形狀的野鬼,所以並不能傷人害人,隻是會故意嚇人。不過那些陽氣盛的人他們沒法近身,所以常常挑一些身子柔弱的人下手……北院的西廂房將軍您鮮少回來住,會不會因此便有孤魂遊蕩在此,恰好碰上了將軍夫人,便起了嚇人之心?”


    賀齡音回想起來,芯兒過來陪她時,那些嗚咽之聲便弱了一些,若是張伯所說的緣故,那便說得通了,因為芯兒身上多了一些陽氣,幫她抵禦了一些侵擾。


    聽她這麽一說,武錚哼了一聲:“如果是這樣,那麽有我在的地方,那些孤魂野鬼是不敢近身的。”


    他看著憔悴的賀齡音:“今晚我留下來。”


    第10章 共枕


    以往武錚留宿北院,也是住在這間房間內,不過從未聽到過什麽嗚咽之聲。


    對於鬼怪之說,他也是將信將疑。


    他自己是從未遇到過鬼的,也從未聽住過北院的爹娘說過撞鬼之事。不過,按照坊間的說法,鬼怪都怕陽氣,他們武家一家人都陽氣重,鬼遇到他們早跑了,撞不到也是自然。


    對於賀齡音撞鬼一事,他倒更怕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嚇賀齡音。


    因此,天色將晚之時,他檢查了廂房內的每一處角落,確定沒有藏人之後,便讓賀齡音先睡,自己則假裝離開,出了北院之後轉到東廂房的屋頂潛伏著。


    西廂背麵是牆,右麵也是牆,右麵臨著芯兒住的屋子,因此也是一麵牆,隻有正麵是門窗。


    若是有人裝神弄鬼,無論從門窗潛入,還是從屋頂潛入,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若是無人潛入,賀齡音還是聽到了耳邊的嗚咽之聲,那便真的是孤魂野鬼在作怪了。


    那他再與賀齡音同住一屋,以陽氣驅散鬼怪。


    賀齡音聽了武錚的計劃,還得一個人住一屋,她應當是該怕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武錚來了之後,她就感覺沒什麽好怕的了,於是乖乖點頭。


    晚上,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屋子裏點著燈。


    賀齡音右手握住武錚送給她的哨子,便放緩了呼吸,慢慢嚐試著入睡……


    又來了!


    或許知道有武錚在,她心裏充滿了底氣。當耳邊再度響起戚怨的嗚咽聲後,賀齡音果決地睜開了眼睛,並馬上扭頭往聲音來源處看去,什麽也沒看到之後,她便明白了果真是鬼魂作祟,立刻吹響了哨子。


    幾乎是同時,武錚便破門而入:“又聽到了?”


    賀齡音點點頭:“嗯。”


    武錚這次守在屋頂,全程連眼睛都不敢眨,灌注了十二萬分的精力盯著西廂房,可以保證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在這種情況下,賀齡音還是聽到了嗚咽聲,那麽果然是鬼魂在纏著她。


    “別怕。”他靠近了賀齡音,想令她感到安定些,“今晚我跟你一屋睡。”


    武錚讓賀齡音重新回床上睡,自己則將事先準備好的涼席攤開,準備依舊睡地上了事,但是賀齡音怯怯地拉住了他:“上、上來睡吧……”


    武錚莫名地咽了咽口水:“我睡覺喜歡亂動,怕弄傷你的腳。”


    “沒事的,我避開一些即可……”賀齡音攥緊了衣角,她也很害怕與男人同床共枕,但是,她更害怕糾纏了她兩晚的孤魂野鬼。


    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武錚看著滿臉懼怕的賀齡音,默默握緊了拳頭,在心裏發誓,如果那可惡的孤鬼還敢來纏著他媳婦,就算是虛無的影子他也給揪住打碎了不可!


    於是,武錚卸去了外衣、鞋襪,躺在了賀齡音身邊。


    賀齡音分出一大半被子來,糯糯道:“你也蓋一些吧。”


    武錚本來不需要蓋被子也不覺得冷,可是當她主動分出被子來時,他完全拒絕不了。


    “你自己多蓋一點,別著涼了。”他將大部分被子都推了回去,讓賀齡音蓋好,自己隻拉過被子一角,借機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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