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人不是海賊嗎?我對海賊可沒有什麽好感……”


    天月時輕輕地咬著筷子,目光沉靜地看著達倫。


    在過去800年無數次穿越時空的旅途中,她見識到了常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風光。


    時代的變遷,歲月的變幻,大海浮沉,國家毀滅又新生,世界的局勢變幻不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無論在哪個時代,海賊都是混亂和掠奪的代名詞。


    更別說她剛來到這時代,就被海賊人販子給騙走了,差點被賣了當奴隸。


    種種因素加起來,天月時對海賊自然沒有什麽好感。


    真是個三觀很正的妹子啊……達倫眼前微微一亮,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本來他還擔心因為世界線的影響,天月時會對光月禦田有什麽不一樣的想法。


    自己得費些唇舌去說服她,沒想到天月時竟然這麽懂事,那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那你不怕我也是壞人嗎,阿時?”


    達倫笑著道。


    “不,我不怕,達倫先生。”


    天月時微笑著說了一句,旋即微微低下頭,有些羞澀地低聲道:


    “而且達倫先生這麽帥氣,怎麽可能是壞人呢?”


    達倫一愣,啞然失笑。


    這個理由他還真倒沒想到。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非常合理。


    一邊是高大帥氣、從人販子把你救下的海軍;


    一邊是腫成豬頭、愚蠢莽撞好似一頭怪物似的海賊;


    該選擇誰,該相信誰,簡直一目了然。


    “隻是達倫先生,那個自稱光月禦田的家夥……我看他所穿著的衣服,好像就是和之國的服飾?”


    天月時這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麽,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你應該憋了很久了吧,阿時?”


    達倫饒有興致地看了天月時一眼。


    後者攥緊拳頭,有些被點破內心的不好意思,紅著臉點頭承認。


    “是的。”


    她穿越時空的目標是前往未來的和之國,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個身穿武士服的人,自然會忍不住心生好奇、多加留意。


    隻是此前她隱隱約約覺察到達倫好像對光月禦田充斥著敵意,所以一直不敢開口詢問。


    現在隨著兩人逐漸熟悉起來,打開了話匣子,她才吞吞吐吐地問了這個藏在心底的問題。


    然而出乎天月時意料的是,達倫竟是坦誠地笑著道:


    “沒錯,那家夥的確是和之國的人。”


    他並不打算欺騙天月時。


    表麵看似柔弱的阿時,實則內心堅強,聰明伶俐。


    過多的隱瞞,一旦被她察覺到,或許她表麵上不說什麽,但心裏麵絕對會喪失對自己的信任。


    與其這樣,還不如坦坦蕩蕩地說出真實。


    女人最討厭男人欺騙她。


    無論在哪個世界中,這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所以作為男人,要麽足夠真誠,要麽就欺騙到底。


    但達倫並不喜歡欺騙自己喜歡的女人。


    “光月禦田,和之國光月一族的繼承人,和之國九裏大名,天生異相,實力強大。”


    達倫笑容坦蕩,耐心地給天月時講述起來:


    “他是一個極具冒險精神的男人,從小就對世俗的規則不屑一顧,對名利權勢以及家國都沒有太多的留戀之情,一心崇尚出海冒險,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但正如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樣,和之國多年來處於‘閉關鎖國’的政策之中,跟外界的接觸幾乎為零,和之國的國民更是被嚴令禁止出海。”


    “所以,光月禦田最後決定放棄了自己的家族、地位、子民、乃至於國家,登上了白胡子海賊團的船,成為了一名自由自在的海賊。”


    “總的來說,光月禦田是個瀟灑不羈、特立獨行、大大咧咧的人物……在和之國,討厭他的人幾乎對他恨之入骨,崇拜他的人也數不勝數,把他當做天生神異的英雄豪傑。”


    “而且我相信你也猜到了,當時他之所以出現在那座島嶼上,是因為他聽到了你的呼叫聲……他是來救你的。”


    說到這裏,達倫察覺到天月時的眸子深處閃動了一下,赫然是印證了自己的說法。


    “那麽,說完‘天下無敵的英雄豪傑’光月禦田,就來說說我本人。”


    達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摸出一根香煙點燃。


    伴隨著海風吹拂著煙霧和臉龐,他難得地說出了自己的往事。


    “我出身四海之中最為混亂的北海,從小沒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天賦,從一名最普通的海軍列兵開始,一步一步地攀登到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勢。”


    “為了獲得力量,我比任何人都要拚命地訓練,經常練得吐血;”


    “為了軍功和晉升,我不憚於使用任何的手段對付海賊和敵人;”


    “我曾經在一夜之間屠滅了一個數千人的黑手黨家族,也曾用卑鄙的手段暗殺過那些反對我的貴族和政要;”


    “除了明麵上的職位,我還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控製著大片海域的地下勢力。”


    “我每天的非法收入不計其數,睡過的女人更是連我自己都完全記不清……”


    “貴族們在我的威嚇下瑟瑟發抖,海賊在我的管轄海域幾乎絕跡,而也正是這樣的原因……我的治下犯罪率竟是出乎預料地低得可怕。”


    “我殘忍、貪婪、無情、出手狠辣,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敵人,當然也絕不背叛我的朋友。”


    海島邊,篝火旁。


    海軍準將彌漫著煙霧的臉龐中,一雙深邃的眼神寫滿了回憶。


    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


    隻有海浪拍打著礁石,嘩啦啦的聲音不斷回響。


    “阿時,回頭你很快就會知道,我,羅傑斯·達倫,並不是什麽好人。”


    “除了那些赫赫的戰功和所謂的‘怪物’之名,這片大海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會在心裏頭罵我一句“海軍最大敗類”。”


    說到這裏,達倫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轉頭看向旁邊跪坐在那裏,靜靜傾聽的和服女子,微笑道:


    “現在你後悔了嗎?”


    “沒有選擇光月禦田那個人人稱頌的‘英雄豪傑’,反而選擇了我這個敗類。”


    ···


    ···


    ···


    ···


    求一切,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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