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看著兩個人別扭的樣子,心裏存著疑惑。今天的林愛娟是她相處幾天以來,最開心的時候,那個原因,就是沈奎明。


    已經五點,沈喬來不及多想,直接去廚房煲湯做飯了。現在隻有讓自己忙起來,才能先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她之所以不想回去,還有一個原因,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葉穀秋,那個雖然好心卻打亂她計劃的人。


    林愛娟照例沒有幫忙,一個人在房間塗塗畫畫,等到沈喬喊開飯才走了出去。


    “愛娟,今兒元宵,吃點湯圓吧!”沈喬把飯盛好遞了過去。


    “小喬,謝謝你,我好久都沒有和別人一起過元宵了,也好久沒和別人生活那麽長時間了。我很感激你。”林愛娟看到圓滾滾的湯圓,一時之間再也沒忍住,一滴淚落了下來。


    沈喬感到突然又意外,無措地從桌子上拿了一個手帕遞過去,一臉疑惑:“愛娟,這是怎麽了?你先擦擦淚,不是吃湯圓嗎?怎麽還哭起來了。”


    “我……已經兩年都沒吃過湯圓了,自從我上個對象出國以後。”林愛娟伸手接過,把頭往後一仰,憋住了淚才又看著沈喬,燦爛一笑,卻更讓人覺得悲傷。


    “愛娟,別難過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這麽優秀,還怕什麽呢?”沈喬走到林愛娟的身邊,輕輕拍著人的胳膊,慢慢勸慰。一直知道她有故事,卻沒想到是這麽悲傷的開頭。


    林愛娟冷笑一聲,從凳子上站起,走到那副中國畫的身邊,慢慢悠悠,不緊不慢:“小喬,你知道我為什麽想讓你陪我嗎?是因為我見你的第一麵,就覺得你和兩年前的我很像,都那麽有拚勁兒有活力,真好。”


    “愛娟……”沈喬終於解開了自己的疑團,走到她身邊,心疼地喊了一聲,這個人究竟經曆過什麽,才會變成現在奇怪的人,順著她的目光,是那副山水畫。瞥了一眼,身邊的人眼眶濕潤起來,指指畫,輕聲開口:“愛娟,這幅畫有什麽故事嗎?”


    “這就是我前對象畫的,是不是很有才華?那個叫沈奎明的就很像他,他來的這幾次,我都把他當成了我的那個對象,所以,我才快樂,所以,我才又年輕起來。”林愛娟閉上眼睛,整個人陷入甜蜜的回憶中。臉上露著的笑容,沈喬隻在今天見過。


    突然,她猛地睜開了眼,眼神變得淩厲,語氣幽幽:“可是他走了,那麽快就又走了,他肯定是嫌棄我了,又嫌棄我了。”說完,人就縮到了角落,雙手抱腿,一直在重複那句:“又嫌棄我了!又嫌棄我了!”左看右看,整個人變得恍惚起來。


    沈喬被她一喜一悲的轉換嚇住,看她情緒穩定下來,趕緊走過去,一起蹲下:“愛娟,他沒有,他隻是暫時的離開了。你別這樣想。”一臉擔憂。


    “嗬嗬……”林愛娟被安慰得放聲大笑,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又起身坐到凳子上,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是不是嚇到了?我剛才那樣很恐怖吧,可是我的前任對象看到我這個樣子,還是執意出國,就因為他嫌我髒。是,我髒了,髒得特別徹底!”眼裏忍了很久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沈喬的心髒又一下子被揪起,“愛娟,你……”看人的眼神都心疼起來。


    “不用可憐我,他在元宵節走的那一天我心就已經死了。你知道嗎?都是我姐夫的弟弟幹的好事,毀了我的清白。而我的好姐夫,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用我家人威脅我,讓我閉嘴,就連我姐姐都來勸我,你說可笑不可笑?”林愛娟靠在凳子上,一臉淡然,笑的很歡,仿佛這與她無關。


    沈喬對她的了解一下子加深,怪不得要在營業執照上寫錯誤的信息,突然覺得語言沒有力量,她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半天,說出自己的疑問:“你為什麽選擇告訴我?”


    “投緣吧!你像我年輕時候,相處的這幾天,你讓我覺得放鬆,我想和你做朋友,既然要成朋友知己,我當然需要告訴你我的故事了,盡管它聽起來很糟糕。”把事情這樣說出來,連林愛娟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很少會去揭這塊傷疤,卻又想誠實地告訴沈喬。


    “愛娟,我知道我沒有立場,不過既然選擇和人坦白,你應該就放下了,以後對自己好一點,忘記這些事情,你會發現,我們的周圍還是特別美好。還有那件事情,我支持你去告他,給自己一個公道。”


    第312章   盛大的煙花


    沈喬跟著坐了過去,認真地說著。


    林愛娟長呼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淺淡的釋然,慢慢開口:“不說了,我也沒有證據,就像你說的,放過自己。跟著你生活的這幾天,我好像都有拚勁了,所以才會將塵封的心事說出來吧!小喬,我會努力變回以前的自己,我太懷念那樣的我了。”說完,轉過頭,眼神堅定地看著旁邊的人。


    兩個人相識一笑,忽然覺得,好像認識了好多年,沈喬拉過她的手,欣慰地說:“愛娟,你能這樣想,願意這樣說出來,我覺得你已經很強大了。對了,你的花店是真有這個想法,還是隻為了為難李老板啊?”


    林愛娟被問的有些尷尬,吐吐舌頭,老實交代:“嗯,我不了解,隻是為難。”


    “那你有要是並非真心,不如來我的奶茶店,我今年打算再開一個分店,你過來一起幫忙,怎麽樣?”沈喬腦子一轉,提出自己的建議。


    “奶茶店?”林愛娟皺著眉想了一下,腦子裏沒有概念,沒等沈喬解釋,接著說:“既然你提出了,我就去試一試吧!聽起來還不錯的樣子!”


    “愛娟,你這麽聰明能幹,把花養護好的人,做起其他的一定不會差。”沈喬對她的直接滿意極了,點點頭,繼續補充:“不過,我這個奶茶店現在不缺人,等另一個分店開起來了,我再請你去,可以嗎?”


    林愛娟對能去的早晚並不介意,欣然同意。


    話都說開了,沈喬又把人拉到餐桌上,“好,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就來過個開心的元宵節。”


    “小喬,我還來不及問,下午叔叔說得穀秋是你對象嗎?”林愛娟把元宵碗輕輕推到了一邊,專心吃起沈喬炒的幾道家常菜。


    沈喬心被忽地戳了一下,不自然地點點頭,“對,我們年關前幾天辦的婚宴。”


    “丈夫啊?我錯了,之前自私地想讓你陪著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感染了我,現在雖然天黑著,我把你送回去怎麽樣?”林愛娟有些愧疚,放下手中的筷子,認真提議道。


    此時的沈喬完全沒這個打算,總覺得因廠址這個事生了疙瘩,低下頭,佯裝不在意,“天太黑了,不安全。不回得好。”


    “是嗎?”林愛娟注意到人的不對勁,故意反問道,沒有回應,接著說:“你是和他有別扭嗎?按照我的經驗,這個時候,想見的人無論怎樣都迫不及待的。”


    “愛娟,你誤會了,我隻是怕你回來不安全。”


    “就讓那個叫穀秋的送我回來不就好了。”林愛娟快速接上。


    沈喬吞吐了半天,沒了理由,她現在是真的不打算去見葉穀秋,她以為,那個男人明白她的個性,不會輕易去求人幫忙。而現在,正因為他的一句好意,自己做的努力全部白費。


    看著眼前人一副明白的樣子,不再隱瞞:“好吧,愛娟,我承認,我生他的氣了。”


    “這才像話,我都對你老實坦白,你隱瞞真相實在不夠意思。”林愛娟完全沒有意外,反倒老師一樣嚴肅教訓起人,“不過,一切隨你,我不會幹涉你的。”


    話剛說完,房子外麵砰砰的聲音聽得真切,林愛娟聽了一陣子,壓不住好奇,自己在這個地方已經住了兩年。幾乎每年都有放煙花的人,卻從來不會聽見這麽大而密集的聲音,走了出去。竟然在院子中就能看到滿天的煙花,兩三個一起綻放,還一個接著一個。


    驚喜地喊人,“小喬,別吃了,你快出來看。”


    沈喬聽見聲音,暫時放下自己的糾結,走了出去,被煙花驚豔到,情不自禁地感歎:“這些煙花,好美啊!”


    說著,兩個人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五顏六色的光在空中閃耀著,全都綻放成一朵又一朵的花。


    兩個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心情突然被這些煙花拯救。


    林愛娟更是拽住人的胳膊亂搖:“小喬,我從來沒見過這麽近,這麽盛大的煙花,我覺得我們的煩惱糾結全都像塵埃一樣,太渺小了。”幾乎是喊出來的。


    “是。”沈喬發泄心情一樣,張開嗓子喊了一句。


    “還有啊,不知道是不是你來的原因,以前從來沒有在我家前麵的那塊空地那裏,放過煙花,這是第一次。”林愛娟笑的眼變成了月牙,感歎著美麗的煙花。


    “怎麽會是因為我呢?”沈喬覺得有些好笑,至於煙花,她前世裏看過比這更為壯觀的,花形比這更精致漂亮的,一時之間,感觸少了些。


    在林家不遠處的空地裏,四個人正在一個接一個地點煙花,手忙腳亂,一個人看著帶來的幾箱盒子裏隻剩了幾個,心裏放鬆起來。


    煙花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鍾,終於停止。沈喬和林愛娟可惜了一陣,便回屋了。


    幾個放煙花的人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剛剛這一頓亂跑,就是為了讓煙花不中斷,這個差事真的累人。


    等緩過來勁,兩個人才顫顫悠悠地走到另一個挺直身板,遙看前麵房子的人身邊,“葉大哥,這煙花放完了,你答應給我們的錢。”


    葉穀秋被突然打斷,走到車裏打開車燈,各給了兩人二十塊錢,“抱歉,我不能送你們到市中心了,多給你們五元錢算作補償。”


    語氣冷冷,聽得兩個人激動不已,一把接過,連連彎腰道謝:“好,哥,不送的好,謝謝謝謝。”說完,兩個人興奮地走開了。


    一直靠在車上休息的黃子濤,見人都走了,喊喊又成眺望姿勢的人,“穀秋哥,這你想小喬姐直接把人帶回去不就行了,又是放煙花又是凝望的。”


    “子濤,我再待一會,我們就走。”葉穀秋頭也不回,聽不出任何感情。


    “好吧!我真是搞不懂!”黃子濤幹脆不管人,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百無聊賴。這是下午自己去葉家,想問問什麽時候上班,這才碰上被抓了過來。沒想到不僅沒問著,人也成了苦力。


    躺在座位上,頭往窗戶上一靠,竟然睡著了。


    “子濤,你醒醒。”說話間,葉穀秋已經係上了安全帶,沒有反應,又拍了一下人。


    第313章  偷摸約會


    黃子濤才悠悠轉醒,葉穀秋瞥了一眼,沒等人反應過來,就直接踩了油門,一個調轉頭,直奔黃子濤的家裏。


    ……


    檀溪鎮的一條大馬路上,李大寶坐在路邊等了好久,中午時候,趁人不注意,當著張秋華的麵在鳳凰木下麵埋了張紙條。臨走時候,還特意給人做了做手勢,想著人看明白了,才回家裏,精心為晚上的約會準備許久。


    這會遲遲不見人影,心裏生出失落,想著張秋華可能沒有看到,正要轉身走人,不遠處傳來急匆的腳步聲。再看身影,有些熟悉,一下子笑的露出幾顆牙,也跑了過去。


    等走近,正是自己等的人,“秋華……”


    “嗯,大寶。”張秋華忙完家裏的活,才得空出來,離說好的時間差了一個小時,心裏愧疚,才跑了一路,累得氣喘籲籲。


    李大寶聽得有些心疼,衣服一脫,放在馬路牙子上,扶人坐了下來,“出來的晚也不用跑,我肯定不會早走的。”仔細交代一句。


    張秋華臉上一紅,輕輕地點了點頭,喘氣的聲音終於小了些,瞥一眼坐在旁邊的人,嘴角隱隱露著幾分得意,笑著打趣:“大寶,你笑什麽呢?”


    “咱們能出來約會,這樣坐在一起,我心裏高興。”李大寶沒有猶豫,直接說了出來,一隻手搓著衣角,暗暗想有小動作。


    張秋華對他的話感同身受,輕嗯了一聲,才接著說:“就是偷偷摸摸的,大寶,你說一會不會在這碰見熟人吧!”


    “你放心,這條路半荒廢了,不會有人來。”李大寶指了指馬路,信心十足,見人長呼了一口氣,神情放鬆下來,輕聲開口:“秋華,我想明天去部隊之前見你一麵。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們永遠這樣暗地裏約會,我李大寶沒本事,以後也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大寶,怎麽突然這麽正式起來?現在這樣,我反倒覺得是輕鬆的,對了,我和我媽說了我們的事,她理解我,也支持我們。”張秋華坐在地上,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


    李大寶驚喜一笑,有些不敢相信,“秋華,劉姨真的願意把你交給我,那這樣就不會逼著你去相親了。這比我過節都開心。”手激動地順勢一抓,直盯盯看著人。


    “對,大寶。”張秋華覺得心跳砰砰加快,腦子一片空白,隨口應一句,隻覺得被抓著的手要出汗了。


    李大寶的手不聽使喚般,還覆在人的手背上,兩個人同時低下了頭,臉上泛起紅暈。


    四周一片寂靜,心跳聲顯得更為突兀,張秋華不再看人,把頭側到了一邊,手就靜靜放在那。


    李大寶手心緊張地出了汗,趕緊撒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確定幹淨了,才悄摸摸把手又伸過去,把另一個人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手裏。


    “大寶……”張秋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回應,看著手,心裏覺得一陣甜蜜。


    “秋華,就牽這一會,我去部隊,怕是好久都見不著你了。”李大寶盯著人的眼睛,滿目深情。


    張秋華倒也不是扭捏之人,想了想便輕點了頭。


    手心出汗變得黏人,各自抽回手一擦,又心照不宣地繼續把手遞過去,重新牽上。李大寶對這樣的瞬間,心動不已,什麽話都忘了說。


    覺得時間過去好久,張秋華才輕輕晃晃手,“大寶,我們該走了,時間不早了。”


    “秋華,你瞧我這記性。”說著,人不舍地放開了手,等自己從地上坐了起來,就再伸出手扶著張秋華。


    兩人都站了起來,李大寶把自己的衣服一收,才想起來口袋裏自己裝了兩個煙花。


    手拽住要走的人,耍寶似地拿出來,在張秋華麵前晃了起來,嘴邊得意:“秋華,我都忘了,我特意去買了兩個煙花,想放給你看來著。”


    張秋華看著兩個圓滾滾的東西,才明白過來,自己一直覺得硌得慌的東西是什麽,一笑,接著開口:“大寶,你帶火了嗎?”


    “當然,秋華,你在這等著,我放給你看。”李大寶鬆開人的手,捧著兩根煙花,跑了幾步遠,確保距離安全,才把兩個煙花放在地上,先後點了起來。


    一點完,人就光速地跑到張秋華身邊,一把拉過人的手,笑著退後幾步。


    遠處火星點點,兩個人雙手緊緊地握著,一起等待,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奇妙。


    “砰……砰……”


    兩個煙花瞬間在天上先後散開,交叉重疊,讓人震撼。


    “秋華,元宵節快樂,這煙花專門給你放的。”李大寶轉過頭,眼角含笑,一臉幸福地深情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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