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安慰道,“沒事,這小丫頭身體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嘛,別擔心。”


    話剛說完,三房的門終於開了,這個時候其他房的人也出來了,尤其是經過剛才大房那一出本就沒睡好,聽到張婆子的聲音,誰都不敢睡了,全都跑了出來。


    開門的是薛清夢,她剛把門拉開,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就被婆婆推開,直接進了屋子,張老頭也著急,到底是在兒媳婦麵前,隻能等在門口。


    張婆子一進去,心中就是一緊,之前隔著門她聽不真切,這會進了屋裏直奔給小孩子準備的小床,就聽到細弱的哭泣聲,時斷時續,聽的她心慌。


    近前一看,氣的不行,張家四個兒子的房間中,都專門有一張小床,就是給孩子還小的時候睡的,也方便夫妻兩個照看孩子。


    三房這邊兩個閨女早早的就去了女孩住的屋子,床就空了下來,平時放了不少雜物,自從知道肚子裏的很可能是個女兒,薛清夢就沒想過整理小床。


    現在一團小小的嬰兒被放在小床上唯一的角落裏,臉色漲紅,聲音時斷時續,嘴唇都隱隱顯出青色,一副馬上就要不行的樣子。


    張婆子看到這樣子的福寶心中的氣立刻升了起來,又被福寶的樣子嚇得不輕,當即手摸上福寶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人心驚,張婆子心中一陣絕望。


    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現在就能把老三兩口打死,“老頭子,王大夫應該還沒走遠,快點去追回來,福寶不好了。”她抱著福寶出來,著急的對張老頭說。


    這會三房門口圍了不少人,尤其家裏的男丁幾乎都出來了,聽到張婆子的話,張大牛最先反應過來,“奶,你別慌我現在就去。”他說著就打開大門,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人已經跑遠了。


    張婆子也不說話,抱著福寶就往上房走,一旁張老頭看出不對,趕緊扶住媳婦,也看清了娃娃的情況,看到之後也是一驚,這樣子可比小孫子厲害多了,心中當即就有不好的預感。


    王大夫夜裏走路走的慢,他又不讓張鐵柱送,就慢悠悠走在路上。結果還沒走到家,又被張家的大牛拉住了,“叔,王叔,快跟我走,家裏不好了。”


    王大夫聽的雲裏霧裏,還以為是小娃娃的病又重了,歎了口氣,想著到底是一條人命,說不定他還能試一試,也沒說什麽,跟著快步往張家去。


    結果到了沒有去大房的屋裏,反而直接去了上屋,他心中就知道不是之前那個娃子的事情,上房一般住的都是老人,趕緊快走幾步。


    進去之後一看兩個老的都好好的,張婆子直接將懷裏的福寶遞過來,“王大夫快給福寶看看,她也發熱了。”


    王大夫這才看到張婆子懷裏抱著的孩子,一看之下心中一驚,這孩子比別家的孩子小了不少,這些天他也給看過不少次,就是張家那個六個多月就出生的女娃,此時已經燒的臉色都不正常,嘴唇青紫,呼吸不暢,隨時都會過去。


    看到這個情況,他也顧不得別的,趕緊給小娃子看了起來,好半晌之後才道,“嬸,不是我不幫忙,這情況恐怕是不行了。”


    張家人都呆住了,他們家從來沒有孩子站不住的情況,哪怕之前人人都說福寶不足月出生,立不住,家裏也沒人相信,一家人看護的仔細,福寶也沒什麽大病,怎麽就不行了。


    “大侄子你再給看看,我知道你厲害,算是嬸求你了。”張婆子眼眶發紅,緊緊的抱著福寶。


    王大夫搖搖頭,“不是我不看,小孩子本來就不好用藥,她這又病的厲害,不用藥根本不行,用了藥孩子太小也受不住,我是真沒法子。”


    一旁知道福寶也發熱,把來福給侄女看著的張桂花一進來就聽到這句話,當即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還好被人扶了一把。


    她站穩之後直接衝過去,“王大夫,求求你救救這孩子吧,她還小,還小啊。”張桂花此時心中隻有那句福寶不行了的話,除此之外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想到自己兩個孩子,一個還病著不知道能不能好,另一個就直接被大夫說了不行,她隻覺得天旋地轉,心中一口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王大夫一眼看出情況不對,臉色一變對其他人道,“還不趕緊把人送到床上去。”其他人也看到此時張桂花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神渙散,嚇了一跳。


    張鐵柱趕緊將人扶住,這會也就張老頭還能保持理智,“先讓人躺到床上再說。”張鐵柱也顧不得這是爹娘的屋子,將媳婦放了上去。


    王大夫趕緊上前紮了幾針,張桂花像是被什麽刺激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其他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王大夫卻鬆了口氣,能哭出來就好,要是真發泄不出來才是大事。


    他心中歎息一聲,“其實也不是真沒辦法,我手中還有一個方子,對眼前的情況有些用,隻是這裏麵要用到人參,還必須是上了年份的才行,而且必須快,這女娃的情況拖不起,我要用半天的時間來製藥。”


    人參這東西許多人聽都沒聽說過,就算是聽說了也知道那是有錢人家才用得起的東西,一株十年份的人參就得十兩銀子,更別說年份更高的了,鄉下人家想都不敢想,所以之前王大夫才沒說。


    張家人也都沉默了,他們知道人參這東西有多貴,他們家根本就買不起,就算買得起現在這情況也拖不得。


    “人參,人參。”張桂花如同魔怔了一般念叨著,恨不能自己變成人參給孩子入藥。


    張婆子突然出聲,“老頭子,我記得咱大伯家前些年在山上遇到了一株人參吧,我把錢給你,問大伯買下來,以後若是有機會,咱們再還一株。”


    小一輩的還在茫然,張老頭和兒子們眼前一亮,也想了起來,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顧念銀子的時候了,他點點頭就見老婆子拿錢去了。


    一直站在眾人身後沒說話的薛清夢目光閃了閃,之前的事情她已經清楚了,男人隻要十兩銀子就能考中秀才。


    她心髒怦怦直跳,忍不住想若是這丫頭死了,銀子是不是就能給男人用了,反正就是一個丫頭片子,也不稀罕。


    第19章 治療


    家中的財物都是由張婆子掌管,現在在眾人的目光下,她打開了床頭的箱子,在裏麵摸索出一塊被放的嚴嚴實實的手絹包裹著的東西,將其塞給了張老頭。


    張老頭也沒想那麽多,當即就打算去大哥家,就在這個薛清夢突然小聲道,“爹,相公也正需要用銀子呢。”


    她聽的清楚,是問大伯買人參,大伯的那株人參她也聽人說過,是大伯十幾年前在山上意外得到的,不過大家都不確定,都將此事當個玩笑聽,都說要是真的家裏有人參,早就賣了搬到鎮子上了,薛清夢倒不在意人參的事,她更在意的是這麽多錢是要用在那個死丫頭身上,憑啥呀。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因為屋子裏這會安靜,福寶的哭聲也低不可聞,眾人都聽的清楚。張婆子當即一個眼刀掃過去,看到三媳婦盯著放銀子的手絹,當即就不給她留麵子了,“春桃,夏荷,把你娘扶到屋裏去。”


    這兩個是三房的兩個孩子,都是女兒,在家裏一向是隱形人的存在,春桃今年十歲,夏荷才七歲,兩人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明白,這會看到奶生氣了,也不敢說什麽,直接連拉帶拽的把娘拉走。


    薛清夢對上張婆子的眼神,就被嚇得走不動路了,順著女兒的力道離開,至於張長誌他今晚本來就挨了頓打,又被爹娘的話嚇懵了,對這個隻見過一麵的小女兒根本不在意,這會還在屋裏躺著。


    大房和二房,四房的人都麵麵相覷,年紀小的不怎麽懂事,都被拘在屋裏,現在上屋站著的都是懂事的孩子,自然明白剛才三嬸的話是什麽意思,這是想要讓爺奶把銀子給三叔,不管妹妹了。


    別說大人,就連小孩子都覺得她是瘋了,而張婆子根本就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王大夫雖然也被薛清夢的話嚇了一跳,但看張婆子的樣子,就知道沒事。看那小丫頭這會越發不好,他也不再耽擱,讓張婆子把孩子放到床上,一邊在小女娃身上揉捏,一邊道,“嬸,你也知道這小孩子本來就不好治,我也隻能盡力,她現在情況已經不好,我先給她做一下緊急處理,就要回去準備要用的藥材。”


    這也算是提前打個預防針,畢竟這麽小的孩子又發病這麽厲害,治不好也狠正常,他要提前提醒一下。


    張婆子點點頭,她現在心裏還有些亂,心中不停的向漫天神佛祈求,希望小孫女這次能好。


    張老頭回來的很快,跟著他來的還有張老大家的小兒子,算起來和張長誌的年齡差不多大。


    “嬸,福寶的身體怎麽樣了?爹娘讓我過來看看。”張老大家的小兒子叫石頭,是個標準的農家漢子,皮膚黝黑,帶著憨笑。


    張老頭兄弟幾個關係都不錯,張婆子平時也常見到石頭,這會看到他也過來了,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聽到他的話,臉上帶上愁容,“不太好,王大夫回去拿需要的東西了,一會就來了,家裏這會亂,你也別嫌棄,春妮給石頭倒杯水去。”張婆子一連串話說出來,家裏人也都各自忙碌起來。


    春妮給大伯家的小叔子倒水,這會張家上屋裏,隻有大房兩口子,和二房兩口子,其他人都被張婆子勒令睡覺去了。


    張桂花剛才是一口氣沒上來,才顯得嚇人,這會也已經緩了過來,隻是沒有平時精神,和石頭打了個招呼,就沒再說話。


    張石頭也看的出三叔家的小娃是真的不好了,心裏也擔心,不過這種時候他也隻能幹著急。


    好在王大夫的速度快,又是張鐵蛋和大房的大牛陪著一起去幫忙的,三人都拿了不少東西。


    王大夫一進來,張老頭就把手中的布包遞了過去,王大夫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株保存十分完好的人參,看模樣有也有個十幾年了,對如今正是合用。


    他也不再耽擱,當即開始處理藥材,張大牛也跟著忙碌,他是家中的大孫子,也不小了,如今家中的大事已經開始參與了。


    他年輕又腦子靈活,這會關係著家裏的小妹妹,更加用心,竟然幫了王大夫不少忙。


    其實按正常的製藥過程,王大夫祖傳的這張藥房是有些麻煩的,各種藥材的炮製不但繁瑣,還需要時間,特別是人參的處理,但現在情況緊急,他不得不根據情況調整,雖然很多藥性都浪費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


    最後熬出蓋住碗底的黃褐色藥汁,王大夫才稍微鬆口氣,“嬸,先讓娃子把這藥喝下去,剩下的我之後慢慢弄成藥丸子,這樣藥性也不會浪費。”


    張婆子點點頭,在一家人的目光下,張婆子和大媳婦兒媳婦一起合作,半強硬的將藥汁喂了下去。


    剛開始還看不出情況,王大夫也沒走,他這會開始精細處理手中的藥材,大牛就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等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福寶的情況開始好轉,雖然依然麵色漲紅,嘴唇的青白色卻褪去了不少,呼吸也順暢了一些。


    王大夫又看了看,點點頭,“看來是控製住了,我之前配出來的藥材還有三天的量,三天之後我就能把剩下的配好,到時候配成丸子就會好喂一些。”


    他猶豫了一下,道,“鐵柱哥家的小娃也可以喝點,好的更快。


    大房兩口子露出喜色,想到也在發熱的兒子,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張婆子,張婆子又不是惡婆婆,知道這藥對小孫子有用,餘下的還有藥材,她也不會阻攔,點頭之後,張桂花立刻歡喜的去忙了。


    臨走之時,王大夫還是將心裏話說了出來,”叔,嬸,這娃子之前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她本來就是不足月出生,身體本就比常人弱,這一次又病的嚴重,損了精氣,日後恐怕身體不會太好。”


    張家人一聽就知道王大夫這是在隱晦的告訴他們,福寶這情況以後估計離不了藥了,一家子心中各有所思。


    等鐵蛋和大牛去送王大夫的時候,福寶的情況已經好了不少,溫度也降了一些,不過這樣子夜裏肯定離不了人,張桂花這會已經去喂兒子喝藥了,春妮想了一下,小心的開口,“娘,福寶這樣子夜裏離不得人,爹和您到底年紀大了,不如我先照看著吧。”


    張婆子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沒事,我精神還行,又有照顧孩子的經驗,再說福明天鐵蛋還要和老大去鎮上,現在你大嫂這情況,也離不開,家裏的瑣碎東西也要你明天去買,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春妮聽了趕緊點頭,又說了兩句讓萬一有事就喊一聲,他們夫妻立刻過來,然後才離開。


    等回到屋裏,春妮小聲和丈夫道,“你說娘是不是真打算把福寶給大房啊?”“不知道,不管怎麽樣,都是咱家的娃。”張鐵蛋說的直接。


    春妮撇撇嘴,“我也沒說不是,就是看大房的樣子狠喜歡福寶,要我說不如就給大房好了,大哥大嫂喜歡,也能好好照顧,三弟妹那性格簡直就是沒法說,那可是她親女兒,結果就看了一晚還鬧出這麽大的事。


    以後福寶的身體算是不行了不說,還離不開藥了,我覺得別看娘現在不說什麽,過後還得收拾她。”


    張鐵蛋性子老實沉悶,聽著媳婦的話也不吭聲,心裏是讚同的,他今晚也看的清楚,老三家那個真的是為了男人的功名都不管女兒的死活了,不過也正常,福寶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就沒少鬧幺蛾子。


    “到底是侄女,不管怎樣,以後咱們也多看顧著些。”春妮絮叨著,心中也不知道是心疼侄女,還是心疼肉眼可見以後要花的銀子,對三房越發不滿。


    “嗯。”張鐵蛋聽了半晌,才嗯了一聲,春妮也不在意,兩個人明天還有事,也不再說,都睡下了。


    第20章 老鼠


    不得不說王大夫雖然隻是個普通的鄉下郎中,手上還是有些真本事的,用了他的藥後,當天淩晨,兩個孩子就都退了燒。


    不過因為兩個孩子都在發熱,怕他們的病情互相影響,福寶依然在上屋由張婆子照顧。


    張婆子到底上了年紀,這麽一夜過去之後,她顯得疲憊了不少,但看著小孫女臉上隻是略帶薄紅,額頭還有點發燙,其他的症狀都以退了下來,她覺得也沒那麽累了。


    張老頭因著老妻的關係,對這個小孫女也多了一份疼愛。“看樣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也別擔心。”他安慰張婆子,心裏卻在琢磨之後要怎麽辦。


    張老頭和二兒子最像,都是沉默寡言的老實性子,又疼媳婦,昨兒看那情況,就知道老妻舍不得這個女娃,王大夫的話他聽的清楚,就算老三以後真的不讀書,有這麽一個病弱的孫女在,家裏也不會少了用錢的地方。


    張家對外表現和村裏的其他人家沒有太大區別,頂多就是別人吃半飽,他們吃飽,別人吃稀的,他們吃幹的,也就比一般人家稍微好那麽一點點。


    實際上張家每年的收入可不少,這也得益於張家老兩口都有手藝。張老頭會做木活,這麽些年下來,就算資質一般,做出的東西也比年輕人強上不少,張婆子有一手好廚藝。


    她到底是怎麽學到的沒有人知道,因為張婆子是少年時逃荒到這裏的,她很少提起以前的事,隻是一手出眾的手藝加上年輕時出色的容貌,潑辣的性格,十裏八鄉不知道她的人很少。


    因為這手好廚藝她這些年也經常被人請去掌勺,吃過她做的飯的,每一個人不誇。


    後來四個兒媳婦進門,她也教了,大媳婦根本沒這個天賦,明明一樣的東西她就能做出豬食來,二媳婦強點,也隻是比一般人稍好點,三兒媳不用說,那就是個沒出息的,進了廚房沒兩天,就次次找借口就為了不進廚房,至於四媳婦倒是有幾分得到張婆子真傳。


    如今張婆子出去,都是四媳婦打下手,每次都能得到不少東西或者銀錢,畢竟能請的起張婆子的家裏都有些餘錢。


    加上幾個兒子都多多少少繼承了點張老頭的木工手藝,平時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去鎮上,縣裏打工,每年也能得個二三百銅錢,加上地裏的出息,張家一年的收入在四兩銀子左右,這裏麵大半都是用在了老三身上。


    所以這麽多年別人家看來隻覺得張家勞動力多,又都勤勞,卻也因為一個讀書人,始終過的苦哈哈的。


    之前張老頭還猶豫給三兒子一個教訓,過些天就讓家裏人給他捎點銀子過去,結果現在小孫女一病,他算是將這個打算徹底放下了。


    反正他和老婆子也對得起幾個兒子了,老四先不說,老大老二這些年是過的辛苦了些,可也享受了外人因為三兒子是個讀書人帶來的榮耀,至於三兒子供他讀書到如今這個年紀,一家人沒有對不起他的,以後他要是有本事就繼續讀下去,沒本事就回來種地。


    老婆子說的也沒錯,好好一個大男人還能被餓死,讓他吃點苦,也就知道自己的本分了。


    這以後小丫頭生病用藥都是事,反正他們兩個老的在這個家就不能分,至於他們百年之後,也顧不得了,就當是做老的對不起小的吧。


    心中記掛著銀子的事,張老頭和老妻說了幾句,就匆匆出去,他記得之前大王村有戶人家辦喜事,找他打家具,他當時猶豫著沒有接,現在就去問問。


    出了房門,張家人也都起來了,早飯已經做好放到正準備往堂屋端,張老頭拿了個餅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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