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事,後麵幾日,劉玉一直待在陳府,沒有出門。


    陳惜瑤更是因此生了病,在榻上躺了好幾日,劉玉每日陪陪陳惜瑤,檢查玉針堂送來的成品。


    玉針堂的成品,從兩日完成一件,逐漸變成一日一件繡品,到一日兩件,品質一件比一件要好。


    還有繡品花樣,她畫了後麵一年半會流行的圖案,根據流行圖案結合以前與當下的,創造出三款最新的。


    玉針堂目前已經有五件精品成衣,十多件普通的,還有手絹手帕,各種繡花款式。


    劉玉打算這兩天選個黃道吉日開張。


    “今日怎麽有空出來了?”陳三爺看著蹲在那塊地裏除草的劉玉,眼裏滿是溫柔。


    劉玉頭也不回地說:


    “下朝了,您坐坐,我馬上就好。”


    陳三爺恍若未聞,抬腳走到她的身邊蹲下,準備徒手拔草


    劉玉見狀,立馬攔住他:“用手拔,會割到手的,這裏髒,你去外麵坐。”


    “這裏髒,你還在這裏弄,交給下人就行了,何必親自動手呢!”他口上是這樣說,手卻強勢地拿過她手中的小鋤頭,不容拒絕開始快速做著她沒有完成的活。


    以前劉玉無法想像,陳三爺這樣清冷矜貴的男人,會除草,與田地掛鉤。


    看著他極其嚴肅又認真的表情,結合生疏笨拙的動作,還有那滿手泥,感覺很滑稽,還莫名有點可愛。


    “玉兒”陳三爺有些惱怒劉玉笑話他:


    “再笑,我就不客氣了哦!”


    “你想怎麽不客氣?”劉玉幾乎是下意識地問。


    陳三爺眸子裏精光一閃而過,他迅速伸出那隻髒手,點上劉玉鼻子。


    劉玉腦袋有瞬間卡住,呆愣著看著他,她是怎麽都沒想到,這會是陳三爺會做的事情。


    “三老爺,娘子,可以用晚膳了。”


    驚蟄跳脫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闖進來。


    仿佛剛才那動作不是他做的般,陳三爺輕咳一聲,把鋤頭隨手一丟,拉起劉玉,一本正經說:


    “咱們出去吧!吃完飯我有事,跟你說。”


    “好”


    立即有丫鬟端來了水,兩人洗完手後,又去了屋內更衣。


    時節已經進入深秋,驚蟄應季做了桂花鴨片、拔絲芋頭、蒸食、南瓜糯米飯…


    用完鈑後,劉玉準備像往常一樣,伺候陳三爺漱口擦手。


    “別忙了。”陳三爺把漱口水遞給一旁伺候的穀雨,拉著劉玉坐下,吩咐穀雨:


    “你帶她們都下去吧!”


    穀雨帶著所有丫鬟退出了屋,關上了門。


    他把她的手放入自己手掌心,包裹在大掌之中,


    “三爺,你有事就說吧!”


    劉玉抬眸回望著他,眼底多了抺從來沒有過的柔情。


    “玉兒,最近一段時間,我要離開燕京一趟,你在家中盡量別出門,實在要出門,你就帶上風墨。”陳三爺眼含不舍看著她。


    劉玉微微蹙眉:


    “怎麽就突然要離開?是去哪裏?”


    嶺南水災是退了,水災過後,伴隨而來的就是瘟疫,陳三爺怕她擔心,不打算告訴她。


    劉玉立即反扣他的手,緊盯著他:


    “三爺,你不能瞞著我,告訴妾身吧!不然妾身會不安心的。”


    從他說要離開燕京開始,自己的眼皮就開始跳。


    見他遲遲不吭聲,劉玉急了,脫口而出:


    “你不告訴我,妾身就不讓你去。”


    經曆過上次的事,陳三爺明顯感受到她對他不同了,


    她的眸子不再是死寂的沉寂,那裏麵有光了,


    有時也會因為他,露出別樣的情緒。


    此時她望著他的那雙眸子裏,清晰地寫滿擔憂,陳三爺說不出拒絕的話,沉吟片刻,他不再瞞著她,把今日在朝會上,發生的事情跟她說了。


    劉玉隻覺得腦袋一片嗡鳴。


    要是知道楊史忠去不了,會換成陳三爺,她說什麽都不會,因為起了憐憫心,設計讓葵婆婆假裝小偷,把楊史忠弄傷,頂多提醒他注意。


    嶺南之行是會丟了性命的,朝中那麽多人,怎麽會是陳三爺。


    “確定下來了嗎?”聲音是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顫抖。


    陳三爺點了點頭:


    “三日後就出發。”


    “這麽急?”劉玉抓住他的手驀地收緊:“就沒有轉換的餘地嗎?”


    給她時間,隻要給她時間,她一定會想到辦法不讓他去的。


    陳三爺搖了搖頭。


    “那你能拒絕嗎?”她說的很小聲。


    他還是聽清了,他說:


    “玉兒,被安排去嶺南的人,也番兩次出事,天家早就懷疑有人在背後搗鬼,第一批銀子早就撥了下去,可城外嶺南過來災民卻越來越多。”


    “就算不是我,也是內閣其他人,而且是我主動要去的。”


    老師叫了他與孔明,是他主動攬下這事的,隻有這樣,不日後張廉辭退下來,他才能更進一步。


    他主動要去的?


    劉玉該怎麽和他說此行有性命之憂呢?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一時半會兒,劉玉沒找到合適的理由,算了,顧不上他會不會生疑,直接問:


    “三爺,要是此番去嶺南,會有危險,你還會去嗎?”


    陳三爺絲毫沒有猶豫頷首,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他摸了摸她頭:


    “放心了,不會有事的,我都沒嚐到味,怎麽可能舍得去死。”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說出最羞恥的話,劉玉刷地連脖子耳尖都紅了,她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嗔怪道:


    “我跟你說認真的。”


    陳三爺哈哈一笑,手扶上她的腰,一個用力,她整個人就落入他的懷抱裏,聲音嚴肅認真:


    “我也是認真的,如今朝中是關鍵期,張首輔致仕在即,他有意扶持他的人,我們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嶺南這事成了天家心病,在楊史忠前麵有位人選也出事了,


    河壩已經在動工,天家這次派內閣的人去,不止要檢驗嶺南河壩,更有審查各縣官員的意思。”他手上就有份朱砂筆批複的嶺南各府各縣官員名單。


    劉玉沒想到他會跟她講朝中局勢,聽了這話,她才知道,上輩子她知道的事情,過於局麵性。


    也就是說,楊史忠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權力鬥爭下的結果?


    聽他說完,她好像更緊張了。


    陳三爺抱著她的手緊了緊:


    “我說這些,可不是讓你更擔心的,懂。”


    “嗯,妾身知道,天家會派人保護三爺的對吧!”


    “是,玉兒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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