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卻沒有注意到他這一瞬間的失神,站起來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


    葉滄說完就有些後悔,他一時口快叫住了沈淮,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迎著沈淮疑惑的目光,他腦子飛速轉動,想起了自己最近刷微博的時候看到的東西。


    他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


    問沈淮:“我很像個孩子嗎?”


    沈淮有些怔愣,打量了一下葉滄,剛滿二十歲的青年,滿臉的膠原蛋白,高瘦的身材雖仍舊帶著一絲青澀,可他的身上卻不帶一絲青年人的毛躁,堅定成熟,這種矛盾的氣質在他的身上顯現出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沈淮驟然收回目光,低聲問:“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葉滄打開微博,道:“因為她們都叫我崽崽。”


    沈淮有些無語,但麵對葉滄一定要個答案的堅持,隻能無奈解釋:“這種粉絲被稱為媽粉,她們是以媽媽的心態對待自己的偶像,以此類推還有女友粉、老婆粉和事業粉。”


    葉滄恍然:“哦,我懂了。”


    他又點開一條微博,舉一反三:“那這種cp粉呢?他們又是什麽心態?”


    沈淮:“……”


    沈淮好不容易解釋清楚了cp粉是什麽。


    葉滄摸了摸下巴:“三十年後的人們都這麽開放了?”


    沈淮:“……”


    葉滄皺著眉頭,沈淮以為他反感,便道:“其實大家都是開玩笑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懂,這沒什麽。”葉滄擺擺手,隻是仍然皺著眉頭,“我就是不滿他們為什麽要把我跟厲子航拉一起,一點都不配好嗎?!”


    他抬頭看了沈淮一眼:“經紀人你跟我的cp就好很多啊!唉,她們真是沒有眼光。”


    沈淮:“……”


    第15章


    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前一天還是風和日麗,第二天便狂風暴雨,《明日之星》六進五的比賽就是在這樣一個日子進行。


    粉絲們披著雨衣打著傘,早早就在演播廳外麵等著。如今選手們都各自有了應援的顏色,粉絲們便連雨衣顏色都涇渭分明。


    曹芸穿著綠色的雨衣,忽視掉不遠處紅色陣營裏姚佳寧投過來的譴責的目光,興奮地和旁邊的“葉子”們討論這一場比賽。


    “你們聽過滄滄這場要唱的那首歌嗎?”


    “沒有,我找遍了整個網絡都沒有找到這首《穆赫蘭大道》,這會不會是滄崽自己寫的啊!”


    曹芸聞言,便道:“應該不是,我特意去找過原唱飛鳥樂團,這個樂團大概是三四十年前的,音樂風格似乎很冷門,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哇!”


    迎著四周敬佩的目光,曹芸得意地挺了挺胸,不枉她在圖書館查了兩個晚上。


    有人急忙問:“那你聽過這首歌嗎?好聽嗎?”


    曹芸頓時蔫了下來,她搖頭:“沒有,他們當年發行的數量很少,而且這首歌據說隻發行了黑膠唱片,連磁帶都找不到。”


    周邊的幾個姑娘都發出了歎息。


    前幾天網上突然爆出葉滄與方寄青等人一同走出星藝的照片,不少人懷疑葉滄背景不簡單,甚至質疑他之前的晉級有問題。


    葉子們在網上和黑子們大戰三百回合,就在她們摩拳擦掌,準備接著保護自家哥哥的時候。


    《明日之星》節目組卻突然發了一條微博。


    第一依然是聲明節目組沒有黑幕,所有的比賽都是公平公正。


    第二是證實葉滄這一場比賽的曲目《穆赫蘭大道》因為編曲困難,所以找了外援幫忙。這並不與節目組的規則相違背,但這場比賽過後,為了絕對的公平,將不再允許選手找外援,統一由節目組安排編曲和錄音室。


    這條微博發出來後,葉子們對節目組心存感激,不少網友也對他們幹脆利落負責任的態度點讚。


    節目組原本是被迫發的微博,沒想到效果不錯,那點怨氣也沒有了。


    不少網友在微博下哈哈哈。


    【那些說不公平的難道沒有請外麵的編曲嗎?有本事你也可以請方寄青啊!】


    【有天分的,名師稍稍點撥就能考九十,沒天分的,讀了十幾年書還是隻能及格。】


    【ls太過真實,引起不適,已經舉報了】


    因為事情解決的很快,網友們也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反倒在微博下玩起梗來。


    還有一些人,對節目組透露的葉滄比賽歌曲感興趣,誰知一查,網上竟然找不到這首歌的消息。


    最後還是一名音樂學院的教授說出了這首歌的來曆。


    音樂最繁盛的時代,曇花一現的樂團,特殊的音樂風格。


    這一切元素都讓觀眾們對這首歌的期待值達到了最高。


    ——


    後台。


    厲子航這一周被爺爺搞得心力憔悴,幹脆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將手機關了,一心準備這一場比賽的歌曲。


    因此,他是到了比賽現場才知道葉滄這一期要唱的歌曲。


    厲欒是搖滾迷,收藏了許許多多的唱片和磁帶,厲子航小時候跟爺爺在老宅住過一段時間,頑皮的時候將這些唱片拿出來聽,這也是他音樂最初的啟蒙。


    《穆赫蘭大道》這首歌他也聽過,雖然不太喜歡這首歌,但印象還是很深刻。


    隻是他沒想到葉滄竟然會拿這首歌來做比賽曲目。


    葉滄這場比賽攻擂的兩名選手能力並不算太強,隻要他像前兩場一樣穩定發揮,以評委們對他的欣賞,直接晉級是沒有問題的。


    爺爺倒是對葉滄盲目自信,這一場居然還來了現場。


    不過厲子航卻不緊張了,畢竟爺爺現在在他眼裏,就跟那些瘋狂的追星girl沒什麽區別,還是對家的。


    不行,一想起來又心塞了。


    厲子航滿腹怨氣上台表演,他憋著氣,反倒比以往任何一次表現都好。


    同組的攻擂者欲哭無淚。


    幾乎是毫無懸念地攻擂失敗,厲子航成為第一名晉級五強的選手。


    在結束了這一場之後,就是葉滄出場。


    就在觀眾們期待滿滿的時候,節目組相當雞賊地進了廣告。


    後台的葉滄走出化妝間,沈淮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說不出話來。


    葉滄這一次將頭發染成了金色,還化了煙熏妝,金色邊框的眼鏡,細細的金色鏈子從鏡架延伸至腦後。


    他穿著複古風的襯衣和長褲,金色的惡魔領針更添了幾分小心思。加之蒼白的皮膚,淡漠的眼神,就像是剛剛走出棺材的吸血鬼領主。


    葉滄過於漂亮的容貌完全無法壓過他的氣場。


    不止是沈淮,就連來叫他上台的工作人員也怔住了。


    葉滄卻忽然一笑,又勾住了沈淮的脖子,吸血鬼領主秒變斯文敗類。


    沈淮回過神,皺著眉頭把他的手拉下來。


    工作人員目光躲閃,小聲道:“葉滄,輪到你上台了。”


    葉滄“嗯”了一聲,又看向沈淮。


    沈淮無奈道:“知道了,我會在觀眾席看著你的。”


    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毛病,自從那天之後,每次比賽都要求自己站在台下看他。


    葉滄看著沈淮往觀眾席走去,才將頭轉向工作人員:“走吧,我們也準備上台了。”


    ——


    葉滄一踏上舞台,他的裝束就引發了粉絲們的尖叫。


    然而當他在舞台中央站定,將話筒插入話筒架之後,現場就像按了消音鍵一般,完全安靜下來。


    然而前奏一出來,現場就懵逼了。


    木吉他彈奏音樂輕快,帶一點複古的味道。


    但這背景樂裏的汽車鳴笛聲,人群喧嘩聲,還有隱隱約約傳來與主調完全不符合的背景音樂又是怎麽回事?


    是放錯了音樂還是什麽原因?


    然而很快,其他的音樂漸漸加了進來,它們取代了這些背景聲音,營造出一片奢靡繁華的場景。


    與此同時,幹冰製造的煙霧散去,燈光和投影完全還原了上個世紀好萊塢的場景,複古而奢華,仿佛直接將人帶入了那個瘋狂又美麗的時代。


    沒有人知道葉滄是什麽時候開口唱歌的。


    沒有歌詞,他的聲音仿佛也成為了一種樂器,時而哼唱,時而低吼。曲風偏迷幻搖滾,卻又仿佛並不那麽簡單。


    觀眾們被帶入了歌曲中,不少人閉著眼睛享受這光怪陸離、亦真亦幻的場景。


    站在舞台上的葉滄,仿佛穿越了一個世紀,漫步於好萊塢鼎盛時期的穆赫蘭大道上。


    即便是不喜歡這首歌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台上的葉滄實在太有魅力,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葉滄唱到了興頭上,從吉他手中拿過吉他,即興彈奏了一段。


    他仿佛並不將這當成是一場決定他命運的比賽,而是像演唱會一般,自在灑脫。


    評委席上的夏飛激動地差點把手裏的筆給拗斷。


    待到歌曲尾聲,舞台上的燈光全部熄滅,隻剩下最中央的一束光落在了葉滄身上,所有的音樂都停止,隻有吉他輕輕地撥動著。


    葉滄半閉著眼睛,握著話筒,唱出了整首歌唯一的一句歌詞。


    “再見,輝煌時代。”


    原曲在好萊塢電影最輝煌的時候寫下了這首歌,奢靡繁華的背後是曲終人散的頹唐。


    他們仿佛早早就預見了這個時代落幕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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