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語拿起手機,指腹因為有不斷泌出的冷汗,好半天才解開鎖。魏郯曾經給她留了一個試飛大隊的固定電話號碼,她試著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被值班人員接了起來。聽說是要找魏郯,對方客氣地說他馬上有飛行,不能接聽,可以中午一點以後再打。如果有急事,也可以告訴他,他代為轉告。


    陸時語隻是想確認魏郯有沒有事,聽到這裏,連忙借口說自己中午再打,掛斷電話。


    一顆突突突亂跳的心終於漸漸踏實下來,她換衣服去上班。


    與此同時,幾千公裏外的試飛大隊機場,魏郯駕駛著我國自主研製的最新型戰鷹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起飛了。


    一架飛機設計出來,必須要經過試飛員這一關,隻有試飛員試飛定型了的飛機才能真正交到中國空軍手中。


    機場塔台內,管製員們帶著耳麥,聚精會神地看著幾麵顯示屏。大隊長和田政委等其他人也在盯著屏幕中檢測到的飛行數據和飛行軌跡。


    今天的天氣格外得好,萬丈光芒從四麵八方湧來折射進機艙,而艙外的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藍。


    那麽純粹,像藍色的水晶。


    魏郯看著儀表盤,穩穩地壓杆蹬舵。


    今天他要完成三個科目。


    其中還包括著一個和失速尾旋齊名的極限飛行——眼鏡蛇機動。


    這個科目如同開車在高速路上跑200碼時突然急刹車,而且飛行員的身體還是倒立的,幾個g的過載壓會對飛行員的身體造成強烈衝擊,這也是一般飛行員無法輕易做到的。


    在所有人的緊張與期待中,魏郯駕駛著戰鷹,人機合二為一近乎完美地完成了這個科目。


    塔台裏,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神色。


    最後隻要再飛一個低空科目,魏郯就可以結束今天的試飛了。


    大隊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


    可就在這時,檢測器響起了刺耳的空情預警警報。大家看到飛機像隻斷了線的風箏,驟然下跌。


    魏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操作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飛機失控了。機艙內的警報係統“嘀嘀嘀”地狂叫,數字儀表盤的指針已經完全錯亂。


    飛機高度還在不斷掉著,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因為是低空科目,飛機距離地麵隻有不到千米,此刻早已經沒有了跳傘的可能。


    塔台裏所有人都急地站了起來,大隊長雙目赤紅,青筋暴起,搶過一隻耳機大吼:“01,01,收油門,減速!”。


    魏郯緊咬著腮幫,嚐試著放鬆拉杆、收油門。


    但駕駛杆失靈了。


    他告訴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還救地回來。


    一定能救回來。


    中午一點半,陸時語提著早已涼透的外賣在微波爐裏加熱了一會兒,回到醫生辦公室。


    她坐在了辦公桌前,吃了幾口,有人敲門。從玻璃窗望出去,竟是俞景蕙。


    陸時語驚訝極了,急急咽下嘴裏的飯菜,起身去迎。


    “蕙姨,您怎麽來了?”


    “我一個大學同學在你們這兒住院,今天來看看她。順路給你帶了家裏燉的湯。”


    俞景蕙注意到她正在吃飯,心疼道:“這個點兒才吃午飯呐,每天都這麽忙嗎?”


    陸時語笑著點頭,給她倒了杯水,“現在還算好,換季的時候人更多。您吃過了嗎?”


    “吃了吃了,我們幾個同學一起吃的。”俞景蕙本身也是中醫師,自然知道醫院的情況。她放下保溫桶,打開蓋子,濃鬱的雞湯香味瞬間飄散開來。


    “你工作這麽忙,頓頓吃食堂外賣,估計也補不到什麽營養。我雖然沒你媽媽手藝好,不過燉湯還可以,你嚐嚐。知道你們年輕人都愛美,我把上麵的浮油都撇掉了。”


    “謝謝蕙姨。”陸時語擰開保溫桶,盛了一碗雞湯小口喝著。


    “一家人不用客氣。”說完,俞景蕙悄悄打量陸時語的臉色,見她臉上沒什麽變化,心裏稍稍安心。


    她不知道兩個孩子之間發生了什麽。這一年多,陸時語幾乎沒怎麽到家裏去。而且在電話裏她一催兒子什麽時候結婚,魏郯就顧左右而言他,有時甚至直接以工作忙為借口掛斷電話。


    天天忙忙忙,國家領導人都沒他忙!


    絕對有問題。


    “小語啊,你最近和敏行聯係沒有,他都兩個禮拜沒給家裏打電話了。”


    陸時語動作一頓,搖頭,含糊著說:“沒有。”


    “小語啊,你別怪阿姨多嘴,你……和敏行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陸時語低著頭,摩挲著不鏽鋼碗邊沿,聲音很輕,“蕙姨,我們沒有分手,隻是需要時間各自冷靜一下,考慮清楚。”


    俞景蕙一聽就急了,但是她也知道這些年小姑娘不容易,她強壓著心裏的諸多疑問,埋怨兒子,“你說這孩子幹什麽不好,非要當飛行員。跑到那荒山野嶺的地方,一呆就是好幾年,什麽都顧不上。我都想讓他調個工作,或者幹脆轉業。反正他學曆不差,品性也好,無論幹什麽肯定都能幹得好。”


    “這幾年,你們倆這樣分著,我都替你委屈。”


    “等他今年休假回來,我說他啊。”


    “哎,前幾年都是四、五月份就能回來了,今年不知道什麽原因到了九月,人還沒回來。”


    陸時語沒有出聲。


    一時間,辦公室裏寂靜無聲,微顯尷尬。


    這時,俞景蕙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但這個區號很熟悉,她立刻按了接聽鍵。


    陸時語起身去接水。


    身後傳來俞景蕙陡然拔高,驚慌失措的聲音,“你說魏郯怎麽了?”


    陸時語心口重重一跳,隨著清脆的一聲響,玻璃杯砸在地磚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


    飛機上,魏爸爸安慰俞景蕙,“你哭什麽哭,不是說人沒什麽大事嗎?你這樣子,一會兒兒子見了你該多難受。”


    “我,我忍不住。”俞景蕙擦著紅紅的眼眶道,“昨天半夜刮風,把好好放在窗台上的飛機模型都刮到地上碎了。我當時心裏就有不好的預感,你還說我自己嚇自己。別人在我這個年齡,孫子都抱上了,可我每天還得為他的生命安全而擔心,嗚嗚……”


    魏爸爸長長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隻能安撫地拍拍妻子的肩膀。


    隔著條過道,陸時語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感情真的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說割舍就能割舍的。聽到他出事的消息,陸時語沒有一秒的猶豫,和俞景蕙夫婦一起趕往機場。


    溫暖明亮的陽光照進艙內,大朵大朵的白雲就在身邊,她卻沒有絲毫的心情去好好欣賞這片金光閃閃的藍天。


    她打開手機,從相冊裏調出一張照片。


    這是魏郯軍官證上的免冠照。


    照片裏的他穿著挺括的深藍灰色軍裝,肩章、領花、胸標、資曆章、空軍徽章一一俱全。英俊帥氣的臉龐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稚嫩,顯得越發冷厲堅毅,卻也生氣蓬勃。


    陸時語將手機扣在胸口,心裏千萬遍地祈禱,希望魏郯沒事。


    一行三人從機場出來,直接上了試飛大隊派來接他們的車,趕往集團軍空軍醫院。


    開車的是個年輕輕輕的小士官,一上車俞景蕙就焦急地向他詢問魏郯的情況。


    小士官斬釘截鐵地安慰他們:“叔叔阿姨,你們別著急,他真的沒有缺胳膊斷腿,飛機最後成功迫降了。其他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一會兒你們見了我們隊長和政委就知道了。”


    醫院對於陸時語來說再熟悉不過了,所有人也都保證地說他沒事,可是當推開虛掩的病房門,看到魏郯蓋著雪白的被子,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時,刹那間,她的眼淚就奪眶而出。


    俞景蕙也是一樣,捂著嘴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病房裏的田政委和大隊長立即站起身,迎了過來。


    魏爸爸眼圈也紅了,焦急地問道:“我兒子到底怎麽樣了?”


    陸時語站在床邊,一瞬不瞬地默默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魏郯,心裏慢慢湧出一陣難以自抑的思念。


    她不由自主地俯身下去,輕輕握住了他靜靜放在身側的一隻手。


    手掌溫暖而幹燥,覆著一層薄繭。


    熟悉的令人顫栗。


    一滴接著一滴,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串串往下掉,很快將白色床單洇濕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給寶貝們推薦一哈基友的新文《男主今天買到限量款了嗎》


    作者:微胖界的小巨星,不一樣的都市文,敲好看!


    【文案一】:偷渡來多倫多的阿呆遇到了一個慣性失眠的冷漠富二代。


    噓,別得罪他,他是個脾氣不好的大魔王 xd


    【文案二】:阿呆以為周遡是一個富到流油的二代,在外留學,家庭內部爭奪財產缺愛然後失眠……


    隻是沒想到——


    也有可能是因為沒有買到off white、supreme和yeezy:p


    【文案三】:歐內斯特·海明威曾經寫過這樣一句話:


    “世界是美好的,且值得為她奮鬥”,


    我同意後半句話。


    ——以上出自電影七宗罪。


    木訥膽怯卻很努力生存的開背推油妹x暴躁失眠經營潮牌買手店的偏執病嬌富二代


    可惜,我遡哥坐擁千萬限量潮牌,依舊是個失眠boy


    閱讀指南:


    1. 1v1,雙向救贖。


    2.女處男不處,潔黨慎入。


    3.邏輯廢,別較真。


    第97章 撒嬌九十七點


    魏郯是十來天後出的院。魏爸爸和俞景蕙提前兩天就已經回了帝都。


    九月三日那天,是魏郯人生第一次遭遇戰機失控特情。在駕駛杆失控的情況下,他當機立斷切掉飛機的電源係統和計算機的總電門,全部關掉之後,他手裏的駕駛杆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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