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領事堂後,灼華踏著千層雲梯上的白雪回到了澗泉峰。


    還在領事堂的沐婉與謝嶺南、薑淑三人也拿到了這次的任務卷軸。


    宗門這次為了讓他們成功潛入極海雪原,想辦法為他們掩蓋人修身份。


    每人攜帶一枚獸香丸,此丸由妖怪的金丹煉製而成,攜帶在身可掩蓋身上的人修氣息。


    妖修的金丹可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由此便足見宗門對於這次行動下了血本。


    這些金丹說不定便是從宗門內庫中拿出來的,當初的三組大戰中,妖修金丹多半也是不缺的。


    灼華也得到了一枚,灼華聞了聞身上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這枚丹藥是兔妖的內丹所煉,成仙的也是兔妖的氣息。


    這東西不僅能遮蓋氣息,服下去以後還能短時間內改變幾人在妖族眼中的外形,讓幾人變得與金丹期妖族無疑。


    灼華深知自己其實用不上這些,但總歸要帶在身上。


    她自己被藍息鈴遮蓋的樹妖氣息總歸是不能放出來的。


    第二天一早灼華便從自己的桃林小院將在甘草房裏沉睡的無極撈起來。


    收拾好一切。


    看了眼雪中靜謐的桃林小院,以法術將院子外的冰雪清掃而去,將小院的禁製布下,便從桃花林間穿行而過。


    來到澗泉峰頂打算與榆桑真君辭行,順帶與龍虎一同去領事堂。


    灼華上了山,見到了師父。


    隻是意外的是師傅身旁多了一位身穿水墨長衣的青年。


    青年長身玉立,一頭長發以一白布條鬆垮地係住。


    見了她來。


    那外衫為黑,裏衣為白的青年男子轉過身來。


    他一張臉生的格外無瑕,眉眼醇和俊逸,由於頭發鬆垮,額前留了許多碎發,乍一看不失為一位頹廢美感的青年。


    妖修化形不易,若能化形也多是極好看的。


    灼華自己還是借著藍息鈴一直維持著十幾歲的小身板和樣貌,這樣不僅節省妖力,還能讓人放鬆警惕性,所以灼華自己就從來沒有恢複過原貌。


    妖怪其實是不喜歡總是化身成人的。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恢複最初化形的外貌,多半有許多人是認不出來的,就算是師傅保不準也認不出。


    還被灼華夾在懷裏的無極,見了那男子便抬頭朝著男子所在的方向伸了伸手,叫了一聲。


    灼華方才一見青年身上那純白與純黑的衣衫,便下意識驚到,這莫不是龍虎吧?


    見無極這般。


    她有些確定了。


    它這一化作人形,灼華就有些不適應了,同為妖怪,自己還拿龍虎當過代步坐騎。


    其實它應該也不喜歡的。


    以後還是自己跑吧。


    當下便有些不自在了,以後還是別讓他知道自己是妖怪了。


    一會兒再拿根翠玉天竹給它當做補償。


    雖說如此灼華見著這位身穿黑白長衫的美男子,還是不禁問了一句:“師父,這是龍虎嗎?”


    “是我。”龍虎的聲線與當初同灼華說話的聲線一樣。


    此時於灼華說完話,還不忘打了個哈欠。


    可見,雖說是化了形,懶惰嗜睡的性子還是原來執夷獸的樣子。


    灼華看了看夾在胳膊間的無極,心想無極啥時候也能到化形的地步。


    到時會不會也同龍虎一樣的性子,貪吃嗜睡又不喜歡化作人形,說不定所有執夷獸都是如此。


    灼華將無極放回了青蓮戒中,鄭重地向榆桑拱手拜別:“師父,那弟子便和龍虎一起走了,師傅保重身體。


    弟子桃林小院外那片桃花樹下有弟子釀的靈酒,師傅無聊時記得喝。”


    榆桑在竹椅上揮了揮手:“曉得了,去吧。”


    到了領事堂差不多到了辰時。


    幾人乘坐飛舟由天祁山向西行。


    寒冬的冰雪幾乎覆蓋了他們經過的每一座不知名的山脈。


    山巔上白雪皚皚,銀光耀目。


    靈舟腳下略過層層山巒,隻見層冰積雪,猶滿澗穀,真乃春風所不度也。


    山風不時卷起雪沫子向天上飛,陽光下一片片冰晶亮潔如新。


    呼嘯的寒風也被飛舟的禁製阻隔在外,因此並不十分酷冷。


    但灼華依舊能感受到唇齒間空氣的冷冽。越向西走,寒風便愈是幹冷。


    回頭一見龍虎如雕像一般立在船頭,身邊是宗門派來護送的兩位金丹長老。


    二人隻能將幾人送到極海雪原最外圍,便要回返。


    船艙裏一人撥開厚厚的門簾朝外探身:“灼華師妹一直站在外麵不冷嗎,不如進來歇息吧。”


    此人正是沐婉。


    沐婉此時已換了一件湖綠色的長裙,一張清婉柔和的小臉被純白的毛領子托起,看著很是端婉秀麗。


    不過她這看似好心的舉動卻未必沒存了私心。


    灼華感受到船艙裏眾人向她投來的目光,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不了,不必管我,我在外邊待會再進去。”


    灼華想都不想便拒絕了。


    這次的隊伍中有應長庚、風妙儀、謝嶺南、沐婉、薑淑、穆湛還有另外兩名它宗弟子。


    一共九名核心弟子。


    灼華想到這次核心弟子人選,心中起了淡淡的疑惑。


    謝嶺南冰靈根修劍,去極海雪原這樣的極端環境反倒不受壓製,她的冰靈根還會令她實力更進一步。


    應長庚、風妙儀實力強勁,還是大比的頭三名,掌門的親傳弟子,被選進去很正常。


    但沐婉為何也在這裏?


    記得宗門大比中,她雖進了前十名,但排名靠後。


    難道因為她是丹峰攬月真君的弟子,擅長煉製丹藥可以完成隊伍的補給才會被特意安排入隊伍中?


    無論是與不是,灼華自己也用不到她。


    剛剛若是進去船艙裏,便免不了與他們幾人打照麵,以灼華在他們之間的人氣來看,左右都是烏煙瘴氣。


    灼華雖然不怕,但也不喜歡人族之間那若有若無般爭鬥排擠的氛圍。


    總歸還是待在外頭清靜些。


    飛舟之外的世界被盛大的雪景覆蓋,寒冬中的山河水月足以令人忘憂。


    這可比人修那些彎彎繞繞好玩多了。


    灼華拿出之前買的地圖。


    對著地圖看他們的飛舟如今到了什麽位置。


    不消一會,望著遠處連綿的雪山。


    灼華便看出來,他們如今是到太白山脈的東邊地帶,等越過太白山,再越過天山,他們便可以到達妖族所在的極海雪原了。


    灼華見龍虎在兩位金丹長老身旁如雕像般站立著。


    便知他百無聊賴。


    如今隻是撐著人形在死撐,隻見他整個人就差恢複原形,然後縮成一團往地上一躺。


    灼華將龍虎拉到一邊,掏出了一根翠玉的竹子遞到他眼前。


    龍虎那俊秀的眉毛瞬間飛起,一雙手立馬接過去啃了起來。


    見他雖說仍是人形,卻牙尖嘴利,吃起東西來仍是麵無表情。


    慢悠悠的,一雙眼睛中隻有翠玉的竹杆,再也裝不下別的。


    灼華見它這個樣子,覺得龍虎跟著師傅修至元嬰期了卻還是不大通人性呢。


    他是妖,喜歡做妖,不願做人也實屬正常。


    隻是這樣遲早被狡猾的人修騙,希望它以後還是不要單獨離開師父的好,免得被人騙了去。


    師父都沒有伴了。


    這時從船艙裏出來兩個人,是謝嶺南與應長庚兩人。


    “師妹外麵冷,我們得省些力氣,養足精神才好潛入妖族。你帶著那位化形妖獸前輩一起進船艙裏休息吧。”


    “師妹,大家都在裏麵呢,你也進來休息吧。”


    謝嶺南與應長庚一合計還是應當讓灼華進去休息,那位化形妖獸前輩也在外麵待著不肯進來。


    到妖族領地之前他們幾個總得互相了解一下才好。


    灼華見龍虎一直待在那兩位金丹長老身邊杵著也是無用,便拉著他進了船艙。


    一進船艙,船艙內的空間很大,屋內燒著悠遠的檀香,爐上煮著熱茶。


    幾個少年人都或站或立圍在幾張茶桌上。


    其中一個二十幾歲的黑皮小子身邊跟著一隻築基後期的雪狼。


    這便是垂名洞的獸修弟子了吧。


    風妙儀此時坐在應長庚身邊,似是知道她要進來,把頭撇在一邊,也不找她茬了。


    背著身子對她,默不作聲。


    就算灼華進了門也不願回頭多看一眼,做出一副全然無視的姿態。


    而站在風妙儀茶桌旁邊側站著的穆湛此時見到灼華也是多有好奇。


    灼華對這些渾不在意。


    那位五陣門的弟子與獸修黑皮小子見了灼華也都一臉的探究之色。


    他們聽應長庚他們提起過灼華。


    知道對方是天祁宗一位榆桑真君的弟子。這次帶隊的元嬰期化形妖獸便是這位榆桑真君的契獸。


    因著帶隊的化形妖修的關係,灼華在他們當中確實是有些特殊的。


    但眾人對灼華的實力不明,所以也多有探究之心。


    灼華進門後,便隨意挑了個地方坐下,示意龍虎也坐在她旁邊。


    龍虎一心隻顧著吃竹子,任灼華拖拽。


    幾人見到龍虎十分聽灼華的話便也一時相顧無言。


    先是應長庚挑起話頭:“灼華師妹,我們大家這麽多人都是第一次組隊,相互了解不多,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相互介紹一下吧。”


    雖然這麽說,但其實應長庚幾人已經與他派的另外三明弟子相互了解過了。


    “這麽久了,還不知你身旁的這位妖修前輩怎麽稱呼。”


    見龍虎不做聲,專心啃竹。


    便直接回答道:“他叫龍虎,是我師傅榆桑真君的契獸,如今元嬰初期修為。


    我名灼華,是榆桑真君座下親傳弟子,修為築基後期。”


    由灼華之後依次下去便是那個獸修小子,他爽朗的笑了笑幹脆道:


    “我是垂名洞的獸修弟子,名叫傅邱,如今築基後期,我的契獸是一隻同為築基後期的雪狼。”


    接下去便是薑淑:“我是大明澤的樂修弟子,名薑淑,如今築基後期,擅撫琴。”


    然後是穆湛:“我是天祁宗弟子,名穆湛,金丹初期,劍修。”


    沐婉此時坐在一張茶桌上烹茶,也說起一句:“天祁宗弟子,沐婉,築基後期,擅煉丹藥。”


    那位身穿五陣門法袍的男弟子看起來二十多歲,人也高高瘦瘦:“五陣門弟子,劉蟬,築基後期,擅陣法。”


    背過身去的風妙儀也轉過身來:“天祁宗弟子,風妙儀,築基後期,擅火係術法。”


    接下來應長庚與謝嶺南也紛紛介紹了自己。


    其實眾人最好奇的還是灼華身邊的龍虎。


    那黑皮的獸修小子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敢問這位龍虎前輩真是執夷獸嗎,就是那個中古時期流傳至今的稀有獸種,我隻在書上看過。”


    說完還不好意思地偏了下頭,但一雙求知的眼睛還是亮晶晶地看著灼華身邊的龍虎。


    垂明洞的獸修弟子禁不住好奇心有此一問。


    不過垂明洞多以禦獸修行,所修禦獸術法與妖獸相輔相成,門內所有弟子幾乎都會在入門不久領養自己的契獸。


    從小一起修煉,相互陪伴,便如劍修的劍,陣法師的陣盤一樣寶貝。


    不過元嬰期的契獸實在難得,妖獸進入元嬰期後化作人形,便於人修無異,有人修的思想和智慧,絕不會輕易給人奴役。


    隻有從小養到大,不停供養,一起進階的妖獸才能夠成大器。二者都需要十分久遠的時間。


    再者說來妖獸隨主人外出曆練,充當一部分戰力,也是十分容易夭折的。


    想來這個獸修弟子見天祁宗這樣劍修為主的門派竟然有一隻化形契獸,因此才十分眼熱,禁不住好奇心想要見識一番。


    見那傅邱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焯華無奈回道:“你說的沒錯。”


    此時沐婉也出了聲:“聽說龍虎前輩的修為已經到了元嬰期,我們竟然從未在宗門中聽過。”


    灼華氣定神閑:“它與我師父一直待在山上,不喜外出。因此平時才不大見到。”


    “太厲害了!我聽說執夷獸削鐵如泥,力大無窮,愛吃竹子,原來真有如此稀獸,我竟然在天祁宗見到了。”


    傅邱一雙丹鳳眼更亮了。


    聽他如此感歎,正在吃竹子的龍虎抽空瞥了一眼那聒噪的人修少年。


    “這次進入妖族境內,關於息壤的消息,經掌門多方探聽,息壤所在的地方是極海雪原北部的不凍冰河一帶。”


    “息壤並非稀奇物,隻是極為難取,生於萬年冰雪之下,不凍冰河一帶有一處秘境,息壤便在那裏。”


    “我們身在妖族,行事必須低調,妖族除了元嬰期與飛禽妖族不會禦空飛行。這次我們隻怕是要跋涉許久才能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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