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本喝的有些上頭,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隻看見腳下出現一道矯健欣長的黑影,黑影還帶著一條長尾。


    見此陸然頓時酒醒了大半。


    “祖……”


    陸然轉身,陸以寒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因舞池擁擠,陸以寒不喜旁人觸碰,那碩大的狼尾卷在自己身上,周身盡是漠然疏離的冷厲。


    陸以寒凝著陸然,輕啟朱唇:“手機。”


    陸然哆嗦著拿出手機,一打開看見有七個陸以寒的未接電話。


    陸然酒徹底醒了。


    “祖,我知道錯了,您找我是有什麽……什麽事嗎?”


    陸以寒通常不會找他,平時一般靠著老懶傳話,很少打電話。


    今天好不容易打一次電話,竟然就是七個未接。


    這就算了,還讓月圓之時從不會出門的老祖宗的親自找來。


    不知道發生什麽大事的陸然當即腳一軟,跪了下去:“嚶嚶嚶……”


    陸以寒道:“號碼。”


    陸然仰頭不明所以:“哈?”


    陸以寒道:“給熙熙,你的。”


    陸然:“哈”


    陸然加了月瀾熙的微信,然後發去了自己的手機號。


    陸以寒心滿意足回去了,他一離開,酒吧重回喧鬧。


    在床上翻身久不能寐的月瀾熙給陸然撥去了電話,她起身盤腿坐在床上。


    “陸然,是我。”


    “叔母。”


    月瀾熙斟酌著道:“也沒有什麽事,我有個朋友是眼科醫生,最近剛好從國外回來。陸以寒不是眼睛不好嗎?我朋友問我具體什麽症狀。我想著這個點陸以寒應該睡了,所以就打電話問問你。”


    以為有什麽大事的陸然鬆口氣道:“小叔的眼睛不礙事,就是偶爾會疼。”


    月瀾熙喃喃:“疼……”


    陸然連忙道:“叔母,我沒有別的意思哈,陸家的醫生都是國內外最頂級的,小叔的眼睛交給他們就好。”


    月瀾熙“嗯”了聲,隨後道:“行吧,從前也沒聽陸以寒提起過。”


    陸然擔心月瀾熙真的去給陸以寒找眼科醫生便道:“沒多長時間,今年六月初才有這種情況的,叔母你放心吧,沒有什麽大礙的。”


    月瀾熙順著陸然的話應付了幾句後就掛了電話。


    今年六月初開始的症狀。


    她是六月十八日重生的。


    所以她靠著陸以寒的眼重生,在機場那天,陸以寒靜止所有她卻沒在行列。


    月瀾熙猜測已經應證了八、九十。陸以寒既然瞞著她自己的身份,看來他並沒有重生,隻是這狼做的一切,要不是她今天看到了這條搜索結果,全世界都不會知道。


    她心裏又酸又難過,心疼這傻狼。


    ***


    江靈請了最厲害的律師給自己打這場官司。


    就她謀殺一事法院定在一月後開庭。


    她現在還沒有去監獄,關在看守所裏。


    陸以樂帶著陸鬱去看了江靈。


    這段時間隻有月嘉欣去看過江靈,江靈以為又是月嘉欣便帶著手銬並不期待地出現在隔音防彈玻璃後。


    看見玻璃後的陸鬱和陸以樂時,江靈眼睛亮了亮。


    她朝陸鬱笑了笑,隨即拿起電話,對著陸鬱指了指。


    陸鬱接起哽咽:“江靈姐姐。”


    江靈其實對陸鬱挺好,以前陸鬱在李家生活時,她也常常陪著陸鬱。


    陸鬱打小成績不好,有時候考試成績不好也是江靈在卷麵上給她簽字,有時開家長會也是江靈去給她開。


    常常給陸鬱買衣服買零食買玩具,還帶著陸鬱到處玩。


    以前陸以樂常對陸鬱說,鬱鬱啊,江靈姐姐多疼你,聽江靈姐姐話。你看姐姐初、高中、大學都是名校畢業,你要以姐姐為榜樣。


    現在榜樣謀殺父親,說不出的嘲諷。


    陸以樂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她拍了拍陸鬱的肩膀道:“媽媽先給姐姐說兩句。”


    於是陸鬱把電話給了陸以樂。


    陸以樂接起對江靈道:“靈靈啊,怎麽這麽糊塗。”


    江靈道:“舅媽,別說了,這事已經發生了再後悔已經沒用了。鬱鬱身體怎麽樣?找到匹配的心髒了嗎?”


    陸以樂歎息道:“也就這樣,鬱鬱早產身體也不好,就算找到了心髒,她也承受不了這種大手術。”


    江靈安慰道:“舅媽別擔心,鬱鬱這麽乖,老天會保佑她長命百歲的。”


    提到“長命百歲”這個字眼,陸以樂微微垂眸,少頃道:“靈靈,鬱鬱最聽你的話,她知道你這件事後不吃飯不吃藥也不願去上學,你好好給她說說,舅媽從來沒求過你,鬱鬱她爸也走了,舅媽隻有鬱鬱了,算是舅媽求你了,你勸勸鬱鬱,讓她乖一點別折騰自己了。”


    江靈勸慰:“舅媽,還用你說嗎?鬱鬱是我妹妹,我……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你把電話給她,我給她說。”


    陸以樂感激不盡:“好,謝謝靈靈。”


    陸鬱抓過陸以樂遞來的電話,整張臉都貼在話筒上。


    江靈微笑:“鬱鬱怎麽不聽話啊?”


    陸鬱悶悶:“我沒有不聽話,我想江靈姐姐。”


    江靈瞟了一眼一旁神色擔憂的陸以樂道:“鬱鬱想不想姐姐出來陪你呀?”


    陸鬱霎時神色一亮道:“想。”


    江靈勾起一個笑意:“很好,那麽鬱鬱,現在姐姐說的你不能和別人提起,就算媽媽也不可以,隻有這樣姐姐才能出來陪你玩。”


    陸鬱點了點頭。


    江靈笑道:“你現在是不是不肯吃藥?從今天回去後繼續保持,什麽藥都不吃。等你媽媽著急求你吃藥的時候,你就告訴你媽媽,你要找李顏姑媽。等見了李顏姑媽的時候,你就讓李顏姑媽去跟姑父求情,讓姑父撤銷對姐姐的控訴,那樣姐姐就能出來陪你啦。聽懂了嗎?”


    陸鬱懵懵懂懂點了點頭。


    江靈又重複了一遍後道:“一定要趕在姐姐開庭前辦好這件事,不然姐姐就出不來了,壞人月瀾熙就會得逞,你想看著壞人笑,姐姐永遠不能陪鬱鬱嗎?”


    陸鬱搖頭。


    江靈輕聲道:“很好,姐姐就靠鬱鬱了,隻有鬱鬱才能救姐姐,鬱鬱是姐姐的——小英雄呢。”


    ……


    探監結束後,江靈看著陸以樂牽起陸鬱的手朝自己投來感激的眼神。


    哈哈,江靈笑。


    陸以樂低頭對陸鬱道:“姐姐跟鬱鬱說什麽啦?”


    陸鬱道:“這是秘密。”


    陸以樂笑道:“你這孩子,既然是秘密那媽媽就不問了,你要好好聽姐姐的話哦,當個乖孩子。”


    陸鬱鄭重點頭。


    ***


    陸鬱早幾天就不肯乖乖吃藥,之前陸以樂多少能讓陸鬱吃一點,但探監後無論陸以樂怎麽說陸鬱都不肯吃藥。


    沒兩天,陸鬱的心髒病就發作了一次。


    陸以樂要嚇瘋了。


    陸氏醫院,陸以樂哭著對陸鬱道:“鬱鬱,算是媽媽求你了,乖乖吃藥好嗎?媽媽已經沒了爸爸,媽媽隻有你了。”


    躺在病床上的陸鬱偏頭看著陸以樂緩緩開口:“媽媽,我想姑媽。”


    陸以樂連忙點頭,她即刻給李顏打電話請她過來。


    李顏到的時候給陸鬱帶了兩盒芭比娃娃,她坐到陸鬱病床前:“鬱鬱想姑媽了?瞧瞧姑媽給你帶了什麽。”


    陸鬱看了眼櫃子上的芭比娃娃:“謝謝姑媽,芭比娃娃都是給鬱鬱的嗎?”


    李顏點頭:“姑媽對不起你熙熙姐姐,所以買了兩盒,一盒給鬱鬱,另一盒鬱鬱就代替熙熙姐姐收下吧。”


    哪知道,陸鬱一聽把床頭櫃上兩盒娃娃都掃落在地:“我都不要了。”


    陸以樂連忙道:“你這孩子……”


    頓了頓朝李顏投去歉意的目光:“李顏,不要放在心上,小孩子。”


    李顏寬慰她:“我怎麽會生鬱鬱的氣。”


    她好脾氣地把娃娃拾起放置一邊。


    陸鬱看著李顏放娃娃的背影道:“姑媽,你能不能給姑父說,讓姑父在江靈姐姐開庭前撤訴,把江靈姐姐從大牢裏放出來。”


    李顏一頓。


    陸以樂也是不可思議:“鬱鬱,你在說什麽?”


    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麽會知道刑事自訴案件在法院宣判前被害人可以提出撤訴?


    這麽一想,陸以樂咬牙,江靈!


    李顏轉身看著陸鬱,臉色不好:“鬱鬱,誰教你這麽說的?”


    陸鬱道:“鬱鬱求求姑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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