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肅常年不在家,那剛娶的妾室若不靠譜可如何是好?孫雪對他倆兒那般好,不若讓誌文和宛知搬去大房孫雪那處住,倒是個頂好的點子,母親也能少操些心。”


    趙梔笑吟吟的說著此事,眸色坦然,說罷,她伸出手來,幫宣詩雲拍了一拍膝上落下柳絮,望了一眼窗外,見柳絮那處紛飛,便站起了身來,將雕花荷窗給關了上去。


    宣詩雲雙眸微垂,眸色平淡無波,卻是意味深長,她拄著拐杖站起了身:“丫頭這意思,是嫌母親給的月俸有些少呢,母親年齡大了,有些事記不大清楚了,那日給你送月俸,的確是送的少了,來,這是補你的月俸,約九百兩銀子,且拿著花。”


    她說罷,便將桌上沉甸甸的盒子拿了起來,放在了趙梔的懷中,唇角難得勾起了一抹淺笑來。


    出身雖低,倒不是個傻的,還知曉少發了她月俸的事,若她性子弱,不敢來要,她便也不給了。


    趙梔朝紫雲使了個眼色,紫雲忙恭敬的將盒子接了過來,候在了一旁。


    “多謝母親。”


    趙梔淺淺一笑,不卑不亢。


    “按理來說,藺府正妻回門,需得十二抬大轎抬著,上百個仆從侍候著,夫君陪著,說話舉止穩當,才不落人話柄,轎子仆從風泠都已經給你備好了,隻差一人陪你回去了,梔兒,你看,要誰陪你回去,才是合適的?”


    宣詩雲淺淺一笑,朝趙梔凝視著,眸色有些利。


    聽聞孔明幼年時,常常陪著他的孩子,便是這趙家的大女兒,以前的事,不知孔明能記得幾分。


    不說以前,如今孔明雖神誌不清,但待她也同旁人不同,不知她待孔明……是否也是那般不同,若是這般,她可得想想法子,將他們隔開了。


    藺府絕不容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發生。


    趙梔不知宣詩雲為何會突然這般看她,心中不解,卻也沒去多想。


    她垂眸思索了會兒,道:“四爺同我不和,二房的……我不久前又扇了她一巴掌,現今不定如何記恨我呢,三爺身子弱,常年坐著輪椅,回門顛簸,容易累了他,孩兒想來想去,還是大房的爺陪著一同去較好。”


    “經武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他身為繼子,陪繼母回一趟門,也是使得的。”


    宣詩雲聽趙梔這般說,心中總歸是鬆了口氣,望向趙梔的目光,也輕鬆的多了。


    看來,的確是她年齡大了,多想了些。


    “那,我這邊去大房一趟,去尋尋經武?”


    “你不必去了,明日要回門,先回去歇著吧,一會兒母親讓鍾雲去一趟便是。”


    趙梔點了點頭:“那就多謝母親了。”


    “無事,你嫁到了藺府,便是我的孩兒了,為你操些心,也是應當的。”


    宣詩雲說罷,淺淺一笑,將趙梔的衣袖捋了起來,瞧了一眼她的手臂,點了點頭:“這紅點消了不少了,看來是塗過藥膏了,要定時定點的塗,可不能覺得好的差不多了,便不塗了,定要好透徹才成,行了,快些回去歇著吧。”


    趙梔點了點頭,便帶著紫雲一道離開了這裏。


    “夫人,奴婢覺得老祖宗今日說的話有些怪,她為何要讓你選一同回門的人?按理來說,這些老祖宗一人便能決定了。”


    紫雲微微蹙眉,將懷中的小盒子又抱緊了些。


    “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誰都在想些什麽,不過瞧母親的神色,我倒是沒回答錯呢。”


    趙梔說罷,便將柱子上纏著的白布拽了下來,揉成了一團,丟在了地上:“白事已經過了,如今藺府都是喜事,怎的還有幾塊白布纏著?”


    “許是哪些個下人偷懶了,如今這藺府的大權,都在大房和二房夫人的手中掌著,夫人可得快些將大權奪回來,好好懲治懲治那些個不長眼的下人。”


    “走一步算一步吧,往後之事,誰說的定。”


    很快,趙梔便到了院中,推開了房門,要進去歇上一歇,她剛剛推開門,便發現房內一片的昏暗,所有窗戶也都被蓋上了黑布,伸手不見五指。


    趙梔皺眉,好奇的朝裏頭走了幾步,紫雲還未來得及進來,房門便被“砰!”的一聲緊緊關上了,趙梔在這裏頭黑咕隆咚的什麽都看不見,回頭要去推門,便發現房門已經被鎖上了。


    紫雲站在房外一臉的急切,朝著路遠瞪了過去:“你這人!竟連夫人都敢推,這房裏頭摸瞎子一樣,到底要做什麽?若是嚇壞了夫人,看你如何交代!”


    路遠白淨的小臉上,出現了一抹古怪的笑。


    “我們家爺有事情要同你們夫人說。”


    “哪有鎖上門說的!快些開開!不然我可叫人去了!”


    紫雲跺了跺腳,橫了路遠一眼,便跑去喚人了。


    路遠望著紫雲的背影,歎了口氣。


    爺今日命人將房內的飯菜撤了,收拾了個幹淨,又在窗上遮了塊黑布,拿著一個黑袋子,同他囑咐一番便進去了,他也不知道三爺要做個什麽。


    趙梔生平最怕黑,一個人被關在這裏,嚇的小手都是冰涼的,她縮在角落裏,顫著牙朝四周望著:“有人嗎?這房內有人嗎?”


    莫不是她得罪了什麽人,那人要將她關在這裏餓死?那紫雲呢?紫雲在外頭,會不會有危險?


    就在這時,房內突然出現了一陣腳步聲,嚇的趙梔驚呼一聲,猛地蹲下了身子,眼眶泛起了紅,抱住了頭:“嗚嗚嗚,別殺我,別殺我……你讓我做何事,我便做何事……”


    藺孔明坐在輪椅上,歪著頭,一臉古怪的朝她瞧著,砸吧砸吧嘴,一臉的壞笑:“趙梔,你怎麽能慫成這樣啊?”


    趙梔聽見藺孔明的聲音,鬆了口氣,心稍安了一些,雙眸紅的小兔子一般,緩緩抬起了頭:“三……三爺……”


    “喏!不過想送你些有趣的物件罷了,瞧將你嚇的,跟爺欺負了你一般。”


    藺孔明說罷,便將手中的打開袋子打開,許多散著綠光的螢火蟲便從黑袋子內飛了出來,很快飛滿了整間房子,許多隻螢火蟲繞著趙梔飛了起來,還有一隻調皮的停留在了她發簪上。


    藺孔明歪頭,唇角噙著抹溫柔的笑,眼睛內映著螢火蟲,似含了這世間萬千的星辰,若璀璨大海,將人心魂吸引其中,趙梔瞧著他那雙眼睛,不覺瞧的呆了。


    “趙梔——”


    藺孔明見趙梔呆愣愣的,突的喊了一聲她的大名。


    趙梔如夢驚醒,猛地站起了身:“三爺我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


    藺孔明見她那呆愣愣的模樣,忍不住大笑出了聲。


    有趣有趣,這女人呆頭鵝一樣,當真是有趣!讓他忍不住想逗哭她!


    第22章 趙梔,爺對你有點興趣


    趙梔見藺孔明笑的這般開心,便知道他是在戲弄自己,剛剛因為滿屋子的螢火蟲,對他萌發的一點好感,瞬間便煙消雲散了。


    趙梔一雙大眼睛中含著兩泡淚,在雙眸中打轉,鼻尖一酸,那兩泡淚便滾落到了臉頰上。


    “藺孔明,你不是好人!”


    趙梔說罷,便轉過頭去,揮著小粉拳,小嘴一扁,猛地敲打起了房門。


    “讓我出去!路遠,快讓我出去!快些讓我出去!”


    藺孔明歪著腦袋,轉著椅輪,唇角噙著腹黑的笑意,走到了趙梔的旁邊:“路遠,若是你給她開了門,莫怪爺將你丟進蛇窟喂蛇去——”


    路遠聽了藺孔明的話,麵色白了一白,後退了一步,打消了給趙梔開門的念頭。


    爺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他以前可是專門在窟洞內養了上萬條蛇!那些蛇現今八成還活著,幾年前他親眼看見爺將人扔進去過,不消片刻,那人便被蛇啃咬成了白骨。


    沒想到爺神誌不清了,竟還能記得蛇窟的事!


    趙梔見敲門無果,轉眸瞪了藺孔明一眼:“三爺,你究竟要做什麽?若是你隻想給我看這螢火蟲的話,我如今看過了,我可以離開了嗎?明日我要回門,現今還有許多事要忙!”


    藺孔明的輪椅停在了那兒,單手托腮,上上下下打量著趙梔,笑眯眯的道:“小丫頭,跟誰一同回門呀——”


    “跟大房的爺一同回門。”


    “哦,明日我跟你回去。”


    藺孔明鄭重其事的道。


    “不成!我都已經跟母親說過了,要大爺跟我一同回去的!若是你一同去了,母親定要數落我言而無信。”


    “趙梔,你不聽我的話是吧?”


    藺孔明似笑非笑的朝她望著,眸底的笑意卻不達眼底,帶著一絲冷冽。


    “我!我為何要聽你的話!你是我什麽人,我要聽你的話?”


    趙梔剛剛說罷,藺孔明便麵色微沉,緩緩的站起了身,他那修長的腿往前邁了一步,活動了幾下,見腿還算聽話,便緩步的朝著趙梔走了過去,威壓極強,令趙梔有些喘不過氣來。


    “趙梔,你有種再說一遍?”


    藺孔明身上穿了一身紅衣,墨發高束,戴了玉冠,姿身若修竹,公子世無雙。


    “藺孔明!你果然是能走路的!路遠!路遠!唔……”


    趙梔還未說完,藺孔明便將趙梔逼到了角落位置,眸色陰沉,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趙梔被逼在角落位置,嘴巴被藺孔明捂著,身子還被他的一隻手環在了腰間,隻能瞪大了一雙眼睛,一臉無措的朝他望著,恍若一隻可憐巴巴的小兔幾,簡直要將人的心萌化。


    藺孔明緩緩低頭,一雙點漆般的眸大海般深沉,讓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麽,這一刻,趙梔竟覺得他有些陌生,有些不認得他了,就像是……君臨天下的上位者一般。


    藺孔明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挑起了趙梔的下巴,幽暗的眸同她對視,薄唇輕啟,一字一句的道:“回門必須我去,不然你會後悔,趙梔,聽到了沒有?


    還有我能走路的這件事,若是你說了出去,整個藺府,連帶著你們趙家,整個皇城,都要橫屍遍野。”


    他說罷,右手輕輕的描摹著趙梔如畫般的眉眼,微眯起了雙眸,雙眸中似有漩渦一般,將人的心魂席卷其中,此生此世,再掙脫不開。


    趙梔望著他的眉眼,似是被奪了心魂,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待會兒你去老太婆那一趟,將回門的事情同她說一說,可是聽清了?”


    “我……我聽清了……”


    藺孔明見她那般視死如歸的模樣,雙眸中突然升起了一抹亮光來,猛地捏了一下趙梔的下巴,疼的她小臉一白,小下巴都泛了紅。


    “再說一遍,聽清楚了什麽?”


    藺孔明又恢複了平日裏那般惡劣的模樣,趙梔甚至都懷疑剛剛看到的藺孔明是幻象。


    “我……我待會兒去尋母親,說讓三爺陪我回門,另不能將三爺能走路這件事告訴旁人,就連路遠也不告訴……”


    “梔兒好乖哦,來,三爺抱抱你。”


    藺孔明環住趙梔的腰,便將她橫抱在了懷裏,在原地轉了幾圈,趙梔嚇的雙手猛地抱住了他的脖頸,神色不悅。


    “藺孔明!你……你快些放開我!我是你繼母,你這般抱我,於……於禮不符……”


    趙梔說到一半,見藺孔明又對她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宛如大灰狼一般,嚇的當即嚇的不敢吭聲了。


    下一秒,藺孔明便微微蹙眉,‘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趙梔雙腿恰巧環住了他那精瘦的腰。


    趙梔小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猛地站起了身,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四周的螢火蟲愈發的亮了,繞著藺孔明轉來轉去,顯得他猶如夜色中攝人魂魄的妖孽精靈一般,不似這世間之物。


    藺孔明一隻修長的腿蜷縮,一隻長腿伸直,胳膊肘在伸長的那條腿上放著,托著腮幫子,意味濃厚的朝趙梔望著,砸吧砸吧嘴:“小姑娘家家的,還未經過人事,瞧瞧那般害羞的模樣,就跟爺剛剛強了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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