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梔一臉苦悶的扁了扁小嘴,幹脆站起了身,將漁具丟到了一邊,站在了小溪上的雕花拱橋上,一手扶著橋護欄,一邊朝前傾了傾身,要去夠小溪裏頭生著的荷花。


    趙梔胳膊有些短,便墊了墊腳,胳膊又朝前伸了一些。


    路遠釣了好一會兒,都沒釣上魚,幹脆也不釣了,他在四周一望,無意中朝趙梔望了過去,忙著急的站起了身。


    “夫人!您做什麽?快些下來!”


    藺孔明一邊將釣來的魚放在了木桶裏,一邊用魚竿子敲了敲路遠的腦袋,麵色懶倦:“閉嘴!吵著爺的魚了!”


    就在這時,藺宛知左手中拿著一根糖葫蘆,右手被一個丫鬟牽著,正巧路過了瀟湘院,他睜大了一雙眼睛,手中的糖葫蘆猛地掉到了地上,著急大喊出了聲:“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他剛剛喊罷,藺孔明雙眸微凝,周身冷冽,頃刻便躍入了水中,不見了蹤影,隻有幾個水泡從水中冒了出來。


    路遠一張臉嚇的發青,忙朝前跑了幾步,就要跳進去救人,沒過多久,藺孔明已經抱著趙梔浮出了水麵。


    他渾身濕透,一張俊美無匹的臉頰微微泛白,眸色陰鷙的朝路遠望了一眼:“來幫忙!”


    路遠忙跳了進去,幫著藺孔明一起將趙梔抬了出來。


    趙梔雙眸緊閉,眉頭緊鎖,一張小臉慘白無比,頭發上還掛著幾根枯草。


    那丫鬟見這邊沒什麽事,忙鬆了口氣,抱著快嚇哭了的藺宛知離開了這裏,一臉的後怕。


    藺孔明上岸之後,便立即趴在了趙梔的身上,聽了聽她的心跳聲,薄唇便對準了她的唇,雙手按壓著趙梔的胸膛,往她口中吹起了氣。


    腿瘸雖是裝的,神誌不清雖也是裝的,但藺孔明的腿,的確碰不得冷水,這是從小落下的毛病,一碰冷水,雙腿便會疼上好幾日,那種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得了的。


    約半柱香時間後,趙梔猛地吐出了一大口水,咳嗽了好幾聲,總算恢複了知覺。


    她的瞳孔逐漸對焦,朝著麵前的藺孔明望了過去。


    “三……三爺……”


    “趙梔,怎麽就沒把你給淹死呢?”


    藺孔明微微歪頭朝趙梔望著,神色慵懶,慢悠悠的道。


    趙梔一臉的認真:“命大,又有三爺在,跳進水中救我,我定然是死不了的!”


    她一雙大眼睛閃閃發亮,不知在想些什麽。


    “路遠,把她給爺扛回去,再去請個大夫回來,免得死我這瀟湘院裏了。”


    藺孔明伸手遮住了她那雙發亮的眼睛。


    他討厭旁人這般感激的看著他,特別是趙梔!


    趙梔沒有同他計較,而是乖巧的爬了起來,將路遠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蓋在了藺孔明身上,咳了幾聲,又嫣然一笑道:“多謝三爺。”


    第44章 趙梔,你正好養我一輩子


    “你能消停點,便是對我最大的感激了。”


    藺孔明砸吧砸吧嘴,一股混不在意的模樣。


    路遠將藺孔明扶了起來,將他扶到了輪椅上,隨後便推著藺孔明朝院內走了過去。


    趙梔吐了吐舌頭,耷拉著小腦袋,跟在了藺孔明的身後,喃喃著道:“我隻是想摘幾朵新鮮的荷花,給三爺做荷花羹吃而已……”


    即使她的聲音很輕,藺孔明還是聽了個仔細。


    他一邊垂眸彈著膝蓋上的冰水,唇角邊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


    咦,竟是為了給他做荷花羹,這丫頭也不算那麽沒良心嘛。


    男人吊兒郎當的歪著頭,朝著趙梔望了一眼,笑的傾城。


    他那一張臉本就長得禍國殃民,妖冶萬分,這一笑間,竟讓趙梔的心髒滯了一下,她忙低下了頭,步子極快的朝前走了過去,感覺身上酥酥麻麻的,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一種……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怕得了風寒了,得快些回去換身幹衣裳,三爺也快些回去吧,得了風寒得一連吃許多天苦藥呢。”


    趙梔說罷,步子又快了一邊,轉眼不見了蹤影。


    藺孔明朝著她離開的方向望著,一臉的揶揄:“路遠,你瞧這小玩意兒是不是喜歡上爺了?”


    路遠邊推著輪椅朝前走著,邊歎了口氣,糾正道:“爺,夫人她不是小玩意兒,而且……而且屬下也沒感覺到她喜歡上您了呀。”


    路遠說罷,撓了撓頭,俊美的一張臉頰上帶著些傻笑:“萬一……萬一夫人喜歡的是我呢……”


    他話剛落下,藺孔明便一腳朝他襠下踢了過去,疼的路遠麵色一白,忙捂著某處蹲了下來,一張白淨的臉皺成了一團:“爺,屬下不敢是開個玩笑,您這也太狠了吧!”


    “再管不住那張嘴,小心著我將你拎到東啟那兒當太監。”


    藺孔明笑的一臉痞子相,雙手推著椅輪,心情頗好的哼著小曲,朝著院子內走了過去。


    路遠抬起了頭,一臉的委屈:“屬下從小就跟著您,您可不能害了屬下一輩子……”


    好在那處還沒廢,不然以後得斷子絕孫了,路家可是一脈單傳啊。


    他說罷,便站起了身,朝著藺孔明追了過去。


    今日落水的事,隻有一個丫鬟看到了,那丫鬟也不是個閑話多的,沒到處說,倒是沒幾人知道,路遠請大夫來的時候,家裏人還都以為是誰得了普通的傷風感冒。


    大夫給趙梔診斷了一番,給她開了些治傷風的藥,又去瞧了瞧藺孔明的腿,留下了幾味藥,收了些錢,便提著藥箱子離開了。


    他留下的藥中藥味極濃,藺孔明覺得難聞,影響他的身心健康,便蹙著眉頭,要讓路遠將藥扔了。


    這邊趙梔剛換了身幹淨的淺藍色齊腰裙,吃了些丫頭剛煎好的藥,稍好了些,便帶著藺宛知一起,朝藺孔明住著的地方走了過去。


    藺宛知是剛來趙梔院中不久的,他年齡尚幼,又十分乖順,心地善良,見趙梔落了水,等丫鬟將他領到四爺院內的時候,他便將王小娘子還活著的時候,給他備的治傷風感冒之類的藥偷偷藏在懷裏,抱著來尋了趙梔。


    天知道,當小小的藺宛知走到趙梔麵前,一臉認真的將他懷中的藥一包一包拿出來,朝趙梔遞過去,說給奶奶吃,給奶奶治病的時候,趙梔心中有多感動。


    雖然他喚趙梔奶奶的時候,趙梔心中有些不適應。


    趙梔給他道了謝,讓紫雲將藥收了起來,便將軟糯糯的小少爺抱在了懷中,聞著他身上的奶香味,笑著問了他許多問題,比如他幾月生,今年幾歲了,他都一一乖巧的應了。


    趙梔帶著藺宛知到了藺孔明的院內之後,藺宛知便鬆開了趙梔的手,朝左邊跑了幾步,從藺孔明的園子裏摘了一朵梔子花,邁著小短腿走到了趙梔麵前,仰起了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給奶奶花!”


    小家夥年齡小,母親去世了,林詩經常凶他,藺茂肅又嚐常不在家,他每次見到趙梔的時候,趙梔都喜歡對著他溫柔的笑,他便極喜歡同趙梔親近。


    趙梔半蹲下身,將花接了過來,別在了頭上,淺淺笑了笑:“多謝宛知,日後你若是得了空,便來瀟湘院內尋我玩,不過……宛知還是莫要喚我奶奶了。”


    “那我喚你什麽?”


    藺宛知微微歪著頭,白嫩的小臉上帶著不解,簡直要將人的心給萌化了。


    “你不如喚我姨姨?”


    趙梔眸色一亮,輕笑了一聲,將小家夥摟在了懷中,聞著他身上的奶香味,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若是她也能有個孩子便好了……


    可惜……她剛嫁過來,夫君便去世了。


    趙梔的眸中帶著一抹寂寥失落,唇角扯著一抹苦笑。


    “趙梔,你站在外頭不進來,磨磨唧唧什麽呢?”


    藺孔明那慵懶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


    趙梔忙應了一聲,抱著藺宛知一同推開了房門,進了房。


    幾日後,藺家紅綢高掛,鞭炮齊鳴,入目所見,一地的紅,紅的觸動了趙梔的眼,驚動了她那一顆原已經平淡了許多的心。


    林夜南嫁進來了,嫁了大房的嫡子藺風為正妻,她下花轎的時候,趙梔在一旁坐著,是藺府親手將她抱下來的,藺風還當眾吻了林夜南的額頭,欣喜的抱著她一連轉了好幾個圈,風輕吹,衣袂飄飄,兩人衣袍相纏,秀發相結,可見日後日子的紅火和甜蜜。


    想必過不了多久,藺家便會又添人丁了。


    可惜,她永遠也體會不到……她甚至……甚至連她丈夫的麵都沒有見到過。


    趙梔按照泠鳶的指點,沒有絲毫差錯的履行完她的職責後,便站起了身,離開了宴席,讓泠鳶先回房裏了。


    藺孔明原正在那坐著吃酒,見趙梔離開了,微微挑了挑眉,將酒杯放了下來,便轉著椅輪,跟在了趙梔的身後。


    趙梔走到了前幾日落水的小溪邊,將衣袍掖住,慢慢蹲下了身子,雙手托腮,眸色有些寂寥,朝著小溪內的荷花望了過去,微風一拂,吹的她身上的披帛飄然若仙。


    就在這時,藺孔明悄無聲息的到了趙梔之後,伸出兩隻修長的手指,夾住趙梔的發帶,唇角噙著笑意,輕輕拽了拽。


    趙梔轉過頭,不悅的望了藺孔明一眼:“你要做什麽?”


    “今日藺府大喜的日子,母親看起來,似乎……不開心?”


    藺孔明俊眉微挑,好笑的朝趙梔望著。


    “我沒有!”


    趙梔剛剛說完,藺孔明便拽著她的衣袖,將她朝自己拽了過去,趙梔一時不察,便猛地跌在了藺孔明懷裏。


    她一張小臉紅了個通透,心髒砰砰跳動的厲害,未等她站起身來,藺孔明便雙手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在了懷中,懶洋洋的道:“你若是心裏不舒服,我懷抱便借你趴一會兒,我是真沒想到你嫁過來之後,那老東西死。”


    藺孔明這句說的是實話。


    他隻是想整整趙梔,並未想到藺輕鴻會死,讓她成了寡婦。


    趙梔悶悶的在他懷中趴著,沒有吭聲,也沒有掙紮。


    “我覺得,你這輩子就這樣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藺孔明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徹底將趙梔給激怒了。


    “混蛋!要不是你,我現在還未出閣呢!”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藺孔明忙舉起了雙手,十分欠扁。


    趙梔沒打他,也沒再罵他,胳膊扒拉著他的腰,臉頰靠在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冷幽幽的香味,竟莫名感覺有些安心。


    她喃喃的道:“我命不好……”


    “你的確命不好,抱夠了沒?不讓你抱了,你生的太醜了……”


    “藺孔明,你能不能閉上一會兒嘴?”


    趙梔雙眸泛紅,幾乎快要被他弄哭了。


    藺孔明乖乖閉上了嘴,神色逐漸變得呆滯,微微歪著頭,唇角噙著古怪的笑,進入了假死狀態。


    趙梔知道,這個男人又開始犯病了,若是他什麽時候能夠不犯病就好了,有他在自己身邊陪著,貌似……貌似還挺不錯的……


    等等!她剛剛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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