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還是女?”


    “男。”


    柚子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的大伯父,畢竟村裏最有嫌疑想要她消失的人,就隻有那兩個伯父了。但不能空口鑒凶,柚子把祖宗的牌位拿了起來,左邊抱奶奶,右邊抱祖宗,說,“拜托老祖宗跟我去認認凶手。”


    “你把我喊老了。”


    柚子立即改口,“祖宗。”走的時候她又多看了這千年祖宗一眼,年紀不過二十五六吧,雖然在宋朝三十都已是半老,這年紀都能有個打醬油的娃了,但現在看來很年輕。


    豐神俊朗,年華正好,卻早早離世,想著,覺得挺可惜。


    “祖宗,你叫什麽?”


    “單字起。”


    “哦……”


    薛家人丁向來單薄,族譜也是薄薄一本。


    柚子回想自己這一脈,好像並沒有叫薛起的。那應該是旁支了,但薛家到了她爺爺那一輩隻剩他一個,旁的都沒了,所以……薛起沒有直係後代。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事,隻是這祖宗,好像一點也不關心這些,甚至有些自在逍遙的模樣。


    也是,都離世千年的人了,還惦記有沒有後代做什麽,家裏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


    大半夜走在村裏,除了對自己叫的狗多了點,沒有其他什麽問題。


    但總被狗狂吠,也是件心驚膽戰的事。


    更何況柚子還挺怕狗。


    她硬著頭皮往大伯父家走,心裏罵了他一百遍住得這麽遠。


    路再遠,也隻是一個村子,柚子總算是走到了大伯父的家。


    大伯家蓋了四層樓,外麵一個大院子,二樓燈火亮著,細聽的話還能聽見人聲。


    柚子人到牆外,將兩塊牌位放好,正打算爬牆,就聽見裏麵一陣犬吠。


    鄉下人家大多會養狗養貓,狗看家,貓捉鼠,幾乎是每家的標配。柚子一聽就慫了,鬆手要從牆上跳回,腳沒落地,就被人攔腰一抱,輕飄飄地飛了起來,狗都驚呆了。


    柚子頓覺驚嚇,鬼她是見多了,但被鬼抱著飛還是頭一回。


    以前隻要對上視線的鬼怪,要麽七十二變嚇唬她,要麽衝上來伏首跪地抱大腿求幫忙,從來沒鬼會帶她飛。


    柚子對這祖宗的好感度瞬間拔高了一百個點。


    正想著,忽然發現麵前已經是一堵牆,實打實的水泥牆。柚子驚叫起來,薛起卻沒停,刹那穿過,進了屋裏。


    然後柚子發現她的大伯父和大伯娘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而她已經衝到了兩人麵前。


    柚子:“……”


    尷尬……


    薛大眉頭鎖了個川字,罵道,“你要去找她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柚子心狠,就算她知道放火的人不是你,也不會跟大夥說明白的,你偏不信,非要去被她羞·辱。”


    大伯娘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還不是為了你,你對柚子怎麽樣村裏人都知道。”


    “我是對她不好,可還不至於恨她到那種地步。”


    嗯?看不見?柚子在他們跟前晃了晃手,兩人毫無反應,果然是看不見。


    正看著,薛起不知從哪挪了兩張小板凳過來,給她遞了一張,“坐坐坐,聽他們說話。”


    柚子看他,你很自來熟啊祖宗。


    大伯娘遲疑,“那火……真不是你放的?”


    薛大一愣,罵道,“瘋婆子,那火放的可是衝著殺人去的!我連雞都不敢殺,還殺人!”


    “……我大伯竟然不敢殺雞。”柚子嘀咕,“真想把這件事告訴全村人。”


    大伯娘說,“可別人都這麽認為。”


    “他們怎麽不說是老二幹的?”


    “村裏人都知道老二兩口子都是跟我們混的,是我們的小跟班,誰能往他們頭上想啊。就算真是他們放的火,別人也以為是我們指使的……”她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麽,“你說,會不會真是老二他們幹的?”


    薛大也猶豫了起來,說,“不至於吧……老二膽小。”


    大伯娘嘀咕,“誰知道呢……柚子要真死了,這宅子就能拆,拆了就有補償款,說不定老爺子藏的寶貝也能找出來,那宅子七拐八拐的,有寶貝也難找。”


    薛大這次不否定了,但也心存疑慮,一時不好判定這種猜測是真是假。


    柚子聽到這,站起了身,一瞧旁邊坐在小板凳上的祖宗,竟然聽得津津有味。


    祖宗你這麽愛聽八卦的嗎?


    “走了,祖宗,去我二伯那。”


    “啊?不聽了?”


    “我大伯是那個燒宅子的人嗎?”


    “不是。”


    “那還不走。”柚子走了兩步又折回,笑盈盈,“要不祖宗你送我去,明天我給你多燒兩炷香。”


    “不要香火,要元寶。”


    “明天就給你燒。”柚子問,“你們收了元寶一般做什麽,鬼也要買東西?”


    薛起說,“笨,搓麻將呀。”


    “……”現代的鬼都這麽緊隨時代潮流的了?


    二伯家依舊養了狗。


    但他們似乎很怕薛起,被薛起看一眼它們就老實了,柚子總算不用練習膽量了。


    二伯家也蓋了樓,這會的燈也亮著,但兩口子說話的聲音明顯沒有薛大兩口子大,也沒有他們那樣毛躁。


    柚子穿牆進去,直接指了她二伯的臉,問,“是他?”


    薛起一看,搖頭,“也不是。”


    柚子頓時意外,“也不是?”她墊腳看他的眼,“祖宗你們地府有沒有眼科?”


    薛起挑了挑眉眼,“我眼睛好著。”


    “那為什麽不是大伯也不是二伯,這村裏還有誰想要我的命?”柚子又覺得頭皮發麻,誰要害她?或者說,難道老宅失火真的隻是個意外?


    不,祖宗說了是個男人縱火。


    難道是祖宗在騙人?


    柚子有些摸不清頭緒,不知道誰是那個鬼。


    見的鬼多了,看誰都像鬼。


    “大哥大嫂真是心狠手辣。”薛二突然開口,語氣陰沉,“聽說剛出事,大嫂就去衛生站找柚子了,說她沒縱火。嗬,不是她是誰。”


    二伯娘皺了皺眉,說,“不好說。”


    “怎麽不好說?”


    二伯娘說,“大嫂這人嘴巴毒,但膽子還沒大到那種地步。”


    “那還能是誰。”薛二忽然看她,“該不會是……你吧?”


    “瞎說什麽。”


    “當年你跟我說,你知道老爺子把東西藏哪了,讓我去挖來著,我還笑話你,沒同意。”


    二伯娘說,“你也知道是‘當年’,當年我沒去挖,現在還挖什麽,村裏謠言多,聽多了心癢,我又沒真瞧見。”


    薛二想了想點頭,“也對。算了,睡覺吧,明天一早大嫂準來找我們。”


    燈火一關,房裏就靜悄悄了。


    柚子沒有再逗留,讓薛起帶自己出去。


    放火的不是大伯他們,那會是誰?


    誰要害她,燒死她對那個人有什麽好處?


    柚子不明白,如果真是大伯二伯他們,她反而不會覺得害怕,隻是惡心。但現在她害怕了,因為她不知道那個縱火的人,是不是還在人前對她笑,背後卻藏著一把刀。


    一人一鬼走在村道上,這時黎明已至,天空泛白,朝陽將很快升起。


    柚子抱著兩塊牌位走著,低頭看見逐漸明亮的地麵,緩緩抬頭看向遠處。


    薛起離她大概十來米遠,走的不快。


    此時晨曦拂照,大地一片璀璨,光芒籠罩著整個村落,那頎長的白色身影也被朝陽浸染。


    柚子忽然有些恍惚。


    這個身影她見過。


    “祖宗……”


    薛起回頭,“什麽?”


    轉過來的臉白皙幹淨,俊秀無雙,如古雕刻畫。


    柚子真的見過。


    “從大火裏抱我出來的人,是不是你?”


    當時烈火炎炎,濃煙滾滾,胡亂抱起一堆牌位的她轉身就見火蛇撲臉,瞬間把她熏倒在地。


    熱,熱得她幾乎失去全部意識。


    她甚至還想,是不是可以去跟奶奶作伴了。


    意識模糊間,有人從火中走來,白衣縹緲,近身如夏日清泉,伸手將她緊緊擁住。


    柚子隱約聽他說了兩個字,但她沒有聽清楚。


    薛起看著她,沒有掩飾,點頭說,“是。”一會又說,“你可真沉,胖姑娘。”


    “……???”


    你才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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