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她昨晚麵對那怪異的男人,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弱得就跟螞蟻似的。回去後她能做什麽?白給薛起添堵嗎?


    讓他分心?


    拖他後腿?


    拉低他輸出值?


    柚子想了好一會,她不想走,可是更不想變成他的拖累。


    她不晃門把手了,安靜了下來,又呆滯了一會,咬了咬唇說,“走,趕緊走。”


    雖然徐方舟早就習慣了柚子不同於一般女孩,但她的果斷還是讓他意外。


    這就是他喜歡的女孩。


    但她喜歡的男人不是他。


    可至少現在是他在她的身邊。


    徐方舟重新啟動車子,繼續駛離城堡,往市區開去。


    今天的展覽地是在第二座城堡,眾賓客聚集在城堡門口,薛起也在。


    他雙手環胸,微微抬頭看著這座古堡,不知道今天的這扇門背後,又有什麽小秘密。


    他看著站在前麵的羅非,高瘦孱弱,跟第一次見他時給人的感覺一樣——普通人。


    但卻令人不舒服。


    “你女朋友呢?”


    旁邊聲音嬌美,不是故意擠出的嗓音,而是天生的好嗓子。


    薛起偏頭,說,“她不舒服,在房裏睡覺。”


    沈艾艾“哦”了一聲,悄悄說,“我是相信她說的話的,這裏不幹淨。”


    薛起好奇問,“那你為什麽不走?”


    “不可以。”沈艾艾說,“我還想看看能不能拉幾個好資源,多難得的機會啊,業界的幾十個大佬都在這,隨便給我一個餅吃都能吃撐我。”


    薛起笑笑,不予評價。


    沈艾艾看出來了,說,“你不要覺得這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又沒做什麽錯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它不會盯上我的,我不怕。”


    薛起想到昨天她頭上的那根飄揚的觸角,就覺得她立了好大一個g。不過現在頭頂沒觸角,但不能說她之後不會再被纏上。


    沈艾艾明顯是個話癆,她又說,“第一天衝你發火不好意思,我那天心情不好。”


    薛起歎道,“心情不好就可以衝人發火,說的還挺理所當然。”


    “我脾氣是不好我知道。”沈艾艾說,“我在改。我們這行壓力大。”


    “哦。”說的那麽認真,還把鍋往行業上推,渾然不覺自己才是最大的原因所在。薛起覺得沈艾艾是真的天真,不是假裝的。


    隻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表裏不一的人要好很多。


    城堡的大門緩緩打開,又是一條漫長的石子路。


    薛起還沒動,剛才還在一旁的沈艾艾已經提起裙子跑到前頭去了,風風火火,行動力極強。


    沈艾艾輕巧地穿過重重賓客,一口氣就到了前麵,跑到羅非旁邊時就停了下來,規矩她還是懂的,不要越界。


    羅非看了她一眼,微笑,“沈艾艾小姐,大明星。”


    被當眾誇成大明星的沈艾艾興奮得臉都紅了,“羅秘書過獎了,我還在努力變成大明星。”


    “會有那一天的,全部人都會知道……你的名字。”


    沈艾艾還在興奮著,羅非笑著,忽然發現旁邊多了個人。


    薛起站在一旁,說,“今天天氣真好。”


    羅非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烏雲密布,陰天。


    沈艾艾也抬頭看了看,“哪裏好?”


    薛起說,“我就是隨便找了個開場白,你不要這麽認真。”


    “……”


    羅非咳嗽起來,說,“薛先生真是幽默。”他又說,“看來薛記者已經走了,昨晚大半夜到處發勸退短信,大早上又到處敲門被罵神經病,真是辛苦了。”


    薛起說,“羅秘書事事關心,更辛苦。”


    羅非低沉沉地笑了笑,充滿了嘲諷和不悅。


    門已經完全打開,站在最前麵的白老板走了進去,賓客陸續跟隨。


    羅非發現薛起在跟著自己,從石子路到正門,就形影不離。


    他不吭聲,薛起也不吭聲。


    在喧鬧的賓客聲中,兩人仿佛成了兩座移動的石墩。


    第二個展覽廳,都是雕塑,而且幾乎都是人形雕塑。


    細看介紹,有創始葡萄園的幾代白家人,有白家人和當地領導的合影,更多的是手持鋤頭剪刀,或拿殺蟲劑水..槍噴霧的園林工匠。


    雕塑材料或用傳統一些的泥、木、石膏,或用一些具有現代感的金屬、玻璃鋼,又或者是比較貴重一些的玉石、瑪瑙,一一展現他們的風采。


    沈艾艾到處看著,發現有個人臉熟,走過去搭訕說,“楊大師。”


    楊三海回頭一瞧,見是沈艾艾,目光溫和起來,“是艾艾啊。”


    沈艾艾說,“上次你幫我畫的畫像,在參展的時候反響很好,還拍出了高價,謝謝你了。”


    “也是艾艾你人美,畫才美。”楊三海又說,“你剛才怎麽跟那個人說話,上次他可是替冷緋說了不少好話。”


    沈艾艾想起來了,昨天那個男人死了後,楊三海說冷緋跟死者有過節,矛頭直指冷緋,後來薛起和柚子出來替冷緋說了話。


    楊三海這個架勢是跟薛起結仇了?


    她說,“就住隔壁,臉有點熟。”


    楊三海說,“你還是少跟他們往來,不然就不可愛了。”


    說完自以為說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笑了起來。


    沈艾艾扯著嘴角也笑了——要不是為了工作老娘才不伺候。她說,“不知道楊大師什麽時候有空,再替我畫一幅?”


    “改天吧。”楊三海說,“我一年就畫幾幅畫,很多人都排隊等著呢。”


    “那您可以改的嘛。”


    兩人邊走邊說,楊三海的視線一直遊走著,根本沒往沈艾艾身上放。


    直到聽見這句話,他才看她,膚白貌美,這次盛裝打扮下,更加漂亮了。


    沈艾艾見他這麽看自己,知道他什麽意思,暗罵一聲色..胚。


    “我考慮考慮。”楊三海暗示完了,不急著釣魚,繼續看那些雕塑。他走著走著,突然猛地停下了腳步,目光定在一群石膏雕塑的園林工人身上。


    沈艾艾見他直勾勾盯著一個“工人”,臉色越來越不對勁,連呼吸都好像急促起來。


    但那個工人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微微笑著,手搭在旁邊同伴的肩頭上,像在跟人開朗地聊著天。


    別說本身雕塑就簡單,就連臉也很普通,看過一眼就忘了。


    但楊三海卻一直盯著那尊雕塑,眼神都挪不開。


    “謝謝每一位到場的人,來參觀我們今天展示的第二個主題——果實。”


    不遠處的羅非已經在講解,沈艾艾看向了那邊。


    羅非說,“我們酒莊已經傳承了四代,這四代裏,不僅有白家的努力,還有白家幾代工人的努力。他們勤懇、認真,照顧著這廣闊的葡萄園,讓這裏掛滿了顆粒飽滿品質上等的葡萄果實。每一顆果實,都是他們辛勤勞作的結果。所以這次的雕塑主角們,是莊園的工人們。而雕塑的主題,就是——果實。”


    一段演講結束,眾人鼓起掌來。


    羅非又說,“那時莊園沒有做太多防護,以至於常有小偷光臨,不但偷走葡萄,還任意剪取、踩踏葡萄藤,導致有些藤苗死去。所以他們的職責不但是照顧好葡萄園,還要防範小偷。畢竟,自己親手栽種出來的果實,不容別人竊取。”


    沈艾艾聽得津津有味,突然發現楊三海不看了,往別的地方走。


    “楊大師你去哪?”


    沈艾艾叫道。


    但楊三海仿佛沒聽見,雙目無神,穿過人群,朝樓梯上走。


    沈艾艾也懶得搭理這個色..胚,又不是什麽大人物,又不能給她什麽好資源,還是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得好。想著,她就朝羅非那走去,聽講去了。


    羅非的講解結束,賓客發出熱烈的掌聲,隨後跟昨天一樣,去觀賞雕塑、交流去了。


    他見薛起還在一旁,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糍粑,黏人。”


    薛起笑了笑,“糍粑比羅非魚好,不帶刺。”


    “魚至少是活的。”羅非看著熱鬧的賓客們,說,“這裏的人有很多種身份,富商、畫家、收藏家、名模、明星,對了,還有記者。但是,他們或許不僅僅是富商、畫家、收藏家……”


    薛起說,“你說話不要這麽囉嗦。”


    “……”羅非說,“他們或許還有別的麵孔。”


    “比如?”


    “砰!”


    外麵一聲巨響,像是天上掉下了一個大西瓜,在地麵上砸了個粉碎。


    賓客紛紛出去瞧看,沈艾艾最愛湊熱鬧,離門口的位置又近,一馬當先跑過去。


    隻見門外石子鋪就的地麵有許多紅色的水,她皺著鼻頭看著,誰打翻了顏料嗎?


    她突然停了下來,就在不遠的地方,躺了一具摔得四肢扭曲的屍體,腦袋碎裂,滿臉的血,麵向著她。


    臉已經破碎得看不出五官,但身上的衣服沈艾艾認識。


    正是剛才跟她交談的楊三海。


    沈艾艾頓時嚇飛了魂,跌坐在地。


    “啊——”


    外麵已經慌亂,古堡裏充斥著驚叫聲,他們全都想起了早上有個女孩來敲門說古堡有鬼怪的事,頓覺毛骨悚然,來不及跟白老板告辭,紛紛往外逃走。


    羅非淡然地看著逃離的客人,不慌,反笑。沒有肉的臉扯著嘴皮臉皮往上揚,詭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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