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樣爭搶他的校方,現在卻嫌棄他了,厲無來心裏很難受。


    而且非但校方不喜歡他,連同窗也不喜歡他。


    沒人陪他玩,沒人陪他說話。


    坐在他附近的那個小子,身邊卻總有那麽多目光伴隨他,不過——也沒人陪他玩。


    跟他一樣。


    明明那麽奪目。


    “沒人和我玩,你陪我玩好不好啊?”


    厲無來甚至總看見那狐狸在和水坑裏的狐狸對手指。


    他覺得可笑。


    狐狸擺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忽然抬頭,跟他的視線對上。


    厲無來冷著嗓子說,“看什麽看。”


    狐狸看了他半天,說,“要不我們一起玩?”


    厲無來渾身一震,下意識竟然是想罵他。他深深喘了一口氣,見那狐狸過來,他往後退,驚恐,“滾開。”


    “我們一起玩啊。”


    “滾!”厲無來轉身就跑,趔趔趄趄,好幾次差點摔倒。他躲到牆角背後,心都要跳出來了。


    有人要跟他玩,是對方主動的。


    那是戰神和九尾狐的獨子,光芒萬丈的神二代。


    他緩緩探頭,想看看他還在不在。


    一看,剛好對上一張白淨的肉臉蛋,身後毛茸茸的尾巴搖啊搖,還衝他笑,“我們一起玩啊。”


    “……”


    翌日,九天學院炸開了一個消息,狐狸和蛇妖成了好朋友,風起甚至要求和厲無來成為同桌。


    一個是神之矚目的神二代,一個是蛇窩裏爬出來的陰險蛇妖,卻莫名成了朋友。


    這個組合太奇怪了。


    可他們的組合也實在是很強。


    強到在三界學院少年組裏所向披靡,無人可擋。隻要是他們參加的比賽項目,別的學院都自動離場,因為連第一回合都不用比,他們就已經強到預定了少年組冠軍。


    九天學院很開心,厲無來也很開心,雖然依舊沒人願意和他玩,但至少風起願意。


    可突然有一天,風起告假了。


    誰都不知道原因,隻說他生病了。


    厲無來又變成了一個人。


    他等啊等,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風起來學院。


    於是他打算去找他。


    要問九尾狐的家在哪裏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困難的是他從來沒跟人打過交道,尤其是同窗。


    他支支吾吾問同窗,沒想到對方很爽快地告訴他了。


    厲無來有些意外。


    原來……跟人打交道也不難。


    他到了風起家裏,在門口徘徊半天,才鼓起勇氣問守門的護衛。


    護衛說,“少爺病重,不見客。”


    厲無來說,“我……我……我就進去看一眼。”


    護衛沒有答應。


    他就在門口蹲著,蹲了十天,都沒有看見他。


    最後厲無來走了,臨走前硬生生拔了自己的一片鱗片遞給他,說,“熬水喝,一般病都能好。”


    護衛看著他血淋淋的臉,頓了頓,“我給你拿藥。”


    “不用,它很快會自己好起來。”


    厲無來回校了,繼續等風起回來。


    那段時間又剩下他一個人了,沒有朋友,沒有人跟他說話,他也學會了對著小水坑說話,和“他”對手指。


    過了好幾年,風起回來了。


    傳說中的神之子歸來讓整個學院都轟動了。


    他在那天拚死擠到前麵,一把抓住他的手,“狐狸你回來了。”


    他唯一的朋友回來了!


    以後他不用再對著水坑說話了。


    狐狸看著他,眼裏沒有喜悅,想了想,問,“你是誰?”


    厲無來愣了。


    旁邊的人哄堂大笑。


    多可笑的蛇妖啊。


    自作多情的蛇妖啊。


    神二代怎麽會真的和你做朋友呢。


    厲無來杵在原地,一直愣神,直到嘲諷的人都走了,直到風起也走了。


    他摸摸臉,那拔掉鱗片的地方,疼了很多年,是真的疼。


    過了幾天,風起又變得活潑起來,跟同窗們說說笑笑。


    他後來不坐在他旁邊了,離得遠遠的。


    風起笑得越是開心,他就越恨他。


    試煉場上,他要爭第一;少年組裏,他要爭第一。


    隻要是風起要做的事,他都會去。


    可他總是比不過他,大病歸來的風起,似乎比以前更加厲害了。


    從學院出來,他還是處處跟他作對。


    風起問過他,為什麽你總要跟我作對,好玩嗎?


    好玩啊。厲無來想,他討厭他偽善的樣子,狐狸最狡猾,比蛇還要狡猾不是嗎?


    既然一開始不想跟他做朋友,為什麽要假意親近他。


    讓他誤以為他們是朋友。


    可實際上什麽都不是。


    他想知道欺騙別人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會很快樂,於是他去親近小金人,那最講義氣的小家夥。


    在取得它們的信任後,立刻將它們拋棄。


    可看著它們集體跳海時,他發現這並不快樂。


    那為什麽那狐狸要欺騙他。


    不明白,不明白……


    “咳——”柚子猛地一個冷戰,從時光隧道裏跌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摔得屁股都要開花了。


    她痛得直掉眼淚——一來是真疼,二來是因為厲無來。


    窺伺了厲無來內心的柚子因感同身受,淚流不止。


    高校眾人見她哭得滿臉淚花,有眼力價的已經抱了紙巾盒衝了上去,唰唰抽了四五張紙遞給她。沒搶到紙巾的趕緊強力譴責高校一號:


    “你瞧瞧你們的老古董破機器,把柚子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你們好意思嗎,拿這種破機器出來。”


    “我一早就說了他們不靠譜。”


    “柚子不哭回頭讓你試試我們的,包你滿意,這破學校就不要考慮了麽麽噠。”


    柚子邊擦眼淚邊說,“不怪他們,不是他們的錯,是我……”是我家臭蜻蜓瞎跑!


    炮灰一號沮喪說,“柚子小姐人真好,這都不怪我們,可確實是我們的錯,真的很抱歉,讓您有了不愉快的體驗。”


    “真的沒事。”


    炮灰一號已經在蹲牆角,被其他五大高校聯手吐槽了。


    高校n號一會說,“以柚子小姐現在的精神狀態來看,已經沒有精力進行第二次旅行,明天午飯後我們再過來,請您做好旅行準備。”


    剛被時光機顛得胃翻滾,極其不舒服的柚子忍著惡心說,“好的。”


    高校的人一走,薛起就出來了,“我去給你倒熱水。”


    柚子:“……”大直男!


    不過喝了杯熱水後柚子舒服多了,她長長籲出一口氣,抓了他的手就說,“找到生死簿了嗎?”


    “沒有,生死簿是很重要的東西,老閻也從不透露把它們藏在哪裏,閻王殿太大,還需要多找幾次。”薛起抹去她額上冷汗,問,“剛才你碰見的是厲無來?”


    “對。”柚子忙說,“我還碰見了我家小祖宗,李盛言,才十歲那麽大,還是個小豆丁。”


    薛起意外道,“那厲無來呢?”


    “也碰見小祖宗了,厲無來比你還早遇見他19年。”


    薛起頓了頓,柚子又說,“而且那貪吃鬼還去窺伺厲無來的心,把肚子都吸圓了。”


    蜻蜓往她手上飛,飛得搖搖欲墜,落在她掌心時還打了個飽嗝。


    柚子說,“奇怪的是它好像沒淨化厲無來的心,隻是吃了很多陰暗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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