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安掃視一圈，指著洗手間的方向對林棗說：“去洗臉。”
林棗在心裏罵他假幹淨，然後乖乖地照做。
等她洗幹淨出來，看見孟淮安坐在沙發上，除了他，客廳再沒有旁人。
林棗慢慢走了過去。
十九歲的小女人，穿著長長的白色禮服，一扭一扭姿態笨拙地走過來，讓孟淮安想到了海邊剛用聲音交換雙腿的小美人魚。
孟淮安點點身邊的沙發：“坐。”
林棗強顏歡笑：“謝謝。”
她與孟淮安隔了一人位坐下，身體陷進沙發，雙腿得到解放，林棗享受地呼了口氣。
孟淮安掃眼她形狀漂亮的小腳，視線重新回到林棗臉上：“多大了？”
林棗瞄眼他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一手搭在膝蓋上的大老板身姿，乖乖回答：“十九。”
孟淮安：“怎麽沒考大學？”
林棗捏手指：“分數太低，考不上。”
孟淮安：“為什麽想拍戲？”
林棗難為情地笑：“我表姐說拍戲賺錢多。”
孟淮安：……
又有電話，孟淮安有些煩躁地抓起手機，去落地窗邊接聽。
林棗如釋重負，趁機揉了揉酸痛的腳。
孟淮安這通電話打了很久，久到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孟淮安放下手機，指著餐桌示意林棗走過去。
兩人麵對麵做好，李姐開始上菜。
是西餐。
林棗不愛吃西餐，但她不敢說，上什麽她就乖乖吃什麽。
“喜歡這裏嗎？”孟淮安忽然開口，等林棗看過來，他指了指這棟房子。
林棗左右看看，非常給麵子地點點頭：“喜歡。”
喜歡什麽啊，又不是她的房子，再說這裏的裝修也不是她欣賞的風格，有種老氣的浮華。
但她不知道，這是韓律隻用一天半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折騰出來的效果，確保裏麵每樣用具都是本市能買到的最好的品質，好到有人入住都不需要除甲醛。
孟淮安意味深長地道：“送你了。”
她能拒絕鑽石項鏈，現在他送別墅，她會不會動搖？
林棗：……
盯著孟淮安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臉，林棗結巴了：“送送送我？”
孟淮安：“送你。”
林棗剛想說不要，忽然記起韓律的提醒。
孟淮安是個不喜歡被人拒絕的男人啊，林棗不想跟他有什麽，但也不敢得罪他。
林棗決定采取迂回戰術。
她先朝孟淮安笑了笑，稍微融化了男人眼中的冰霜，林棗才遺憾地說：“謝謝孟先生美意，隻是我剛剛接了一部戲，接下來三個多月都會跟著劇組其他演員一起住酒店。”
孟淮安麵無表情地為自己倒酒：“什麽戲？”
搶到《水仙》女主演的角色大概是棗這十九年裏遇到的最大喜事了，所以提到這個林棗就忍不住笑，桃花眼亮晶晶地看著孟淮安：“是一部抗戰片，演董卓的孫老師幫我介紹的，今天下午才簽的合同。”
抗戰片……
孟淮安很久沒看過抗戰片了，上次有人在他麵前提抗戰片，好像是老爺子大罵什麽手撕鬼子。
一部會讓一個新人龍套擔當女主演的抗戰片……
孟淮安低頭切牛排：“片酬多少？”
林棗已經無法掩飾聲音裏的笑意了：“不多，才二十五萬，表姐說大明星拍一集都比我多十倍。”
孟淮安默默地吃牛排。
這女人是真的傻，還是她在欲擒故縱，故意透露她現在的角色不好，暗示他幫忙？
拿起酒瓶，孟淮安往林棗的高腳杯中倒酒：“抗戰片沒前途，你真想演戲，我讓人給你找個合適的女一號。”
他說到做到，隻是，如果林棗真的答應，孟淮安再也不會見這個貪婪拜金的女人。
餐桌對麵，林棗被孟淮安的提議嚇到了。
她好不容易才搶到的角色，孟淮安居然讓她推掉？
一著急，林棗頓時忘了孟淮安那些臭毛病：“不用不用，我都跟劇組簽合同了，而且我沒有文憑沒有經驗，能演這個還是鄧導關照我，你千萬別去……”
說到一半，想到自己的演戲之路可能要被孟淮安毀了，林棗突然說不下去了。
她低下頭，視線漸漸模糊。
孟淮安到底想幹什麽？
說他貪圖她的美色，孟淮安也沒有像電視裏演的色鬼那樣見麵就動手動腳，相反，他對她各種嫌棄，嫌棄她吃火鍋，嫌棄她穿的便宜，嫌棄她打噴嚏，現在居然還嫌棄她接的電視劇沒前途，為什麽林棗越想越覺得孟淮安是往她這個底層小人物身上找優越感來了？
“送她回去。”
眼淚吧嗒吧嗒掉，林棗忽然聽見孟淮安說話。
送誰回去？
林棗疑惑地抬起頭。
她眼圈紅紅的，眼裏還掛著淚水，孟淮安越發心煩，起身朝樓梯走去。
沒多久，韓律打手般出現，客氣地請林棗隨他離開。
林棗眨眨眼睛，望著孟淮安已經上了二樓的身影，心花怒放！
終於可以走了！
剛要笑，瞥見孟淮安似乎要轉身，林棗忙低頭，順便抹了把眼淚。
此刻的她，又好像有些可憐。
孟淮安抿唇，沉著臉去了臥室。
他最反感動不動就哭的女人。
第10章
大概是精神放鬆了，跟在韓律身後往外走時，林棗自我感覺腳底的高跟鞋似乎都不再那麽難以掌控，雖然她走得依然很慢。
兩人走到門廳，一輛灰色汽車也停在了小洋樓前。
車門打開，穿黑色西裝的微胖小弟拎著兩個名牌鞋的包裝袋跑過來，恭恭敬敬地遞給韓律：“韓哥，鞋買好了，一雙厚底平跟一雙薄底平跟，都是白色36碼。”
韓律接過兩個包裝袋，和顏悅色的：“辛苦你跑這一趟，快回家吃飯吧。”
微胖小弟神色激動：“不辛苦不辛苦，那韓哥你忙，我先走了，往後有事盡管吩咐我。”
韓律點點頭。
微胖小弟偷偷瞄眼林棗，這才快步上了車，迅速開走了。
目送汽車開遠，林棗才反應過來，吃驚地問韓律：“你們怎麽知道我穿36碼？”
細高跟那麽合適，她還以為是誤打誤撞。
韓律指指自己的眼睛：“任何人，隻要看一眼，我都能看出對方該穿什麽號。”
林棗：……真牛！
門廳前的台階有十二層，想到林棗下樓梯時宛如八十歲老太太的身影，韓律單膝蹲下，從包裝袋裏取出兩個鞋盒，分別揭開盒蓋，確認兩雙鞋都很漂亮足以搭配林棗身上的仙女裙，韓律才仰頭，望著林棗說：“換一雙吧。”
林棗：……
指指樓上，林棗悄聲提醒韓律：“他都趕我走了，這鞋你快退回去吧，還有我身上這些。”
韓律笑：“孟先生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會收回，林小姐大可放心穿戴。”
林棗：“無功不受祿，他或許不在意錢，我拿著心裏不安。”
韓律笑容變淺：“林小姐若不喜歡，可以送人或丟進垃圾桶。”
林棗靈機一動，彎腰問他：“那我送你好不好？”
韓律笑容消失，目光清冷：“第一，不好。第二，請林小姐謹記，我與孟先生都反感囉嗦的男人或女人，第三，你到底換不換鞋，不換請盡快上車，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男人變臉速度太快，林棗激靈一下，仿佛回到了在學校的時候。她的數學成績超級超級不好，偏偏教數學的班主任是個暴脾氣的人，有次班主任將林棗叫到辦公室，異常溫柔地問她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講。
林棗點頭：“有，每節課都很認真地聽。”
班主任笑眯眯的：“那我講解題目時你都聽懂了嗎？”
林棗其實聽得迷迷糊糊的，但她不敢說實話，還是點頭：“聽懂了。”
“聽懂了為什麽這道題我都講過千百遍了你還做錯！”
前一秒還笑眯眯的班主任突然爆發，直接把林棗嚇哭了。
現在的韓律就像極了那個班主任。
林棗條件反射般脫了細高跟，換上離她最近的那雙白色薄底涼鞋。
韓律將她那雙高跟鞋放進包裝袋，一邊拎著兩個袋子站起來，一邊若無其事地走到黑色幻影前，替林棗拉開車門。
林棗乖乖地坐了上去。
韓律駕車離開。
別墅區與龍套小區都在影視基地附近，沒開多久林棗就看到了熟悉的小區建築。
林棗在心裏罵他假幹淨，然後乖乖地照做。
等她洗幹淨出來，看見孟淮安坐在沙發上，除了他，客廳再沒有旁人。
林棗慢慢走了過去。
十九歲的小女人，穿著長長的白色禮服，一扭一扭姿態笨拙地走過來，讓孟淮安想到了海邊剛用聲音交換雙腿的小美人魚。
孟淮安點點身邊的沙發：“坐。”
林棗強顏歡笑：“謝謝。”
她與孟淮安隔了一人位坐下，身體陷進沙發，雙腿得到解放，林棗享受地呼了口氣。
孟淮安掃眼她形狀漂亮的小腳，視線重新回到林棗臉上：“多大了？”
林棗瞄眼他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一手搭在膝蓋上的大老板身姿，乖乖回答：“十九。”
孟淮安：“怎麽沒考大學？”
林棗捏手指：“分數太低，考不上。”
孟淮安：“為什麽想拍戲？”
林棗難為情地笑：“我表姐說拍戲賺錢多。”
孟淮安：……
又有電話，孟淮安有些煩躁地抓起手機，去落地窗邊接聽。
林棗如釋重負，趁機揉了揉酸痛的腳。
孟淮安這通電話打了很久，久到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孟淮安放下手機，指著餐桌示意林棗走過去。
兩人麵對麵做好，李姐開始上菜。
是西餐。
林棗不愛吃西餐，但她不敢說，上什麽她就乖乖吃什麽。
“喜歡這裏嗎？”孟淮安忽然開口，等林棗看過來，他指了指這棟房子。
林棗左右看看，非常給麵子地點點頭：“喜歡。”
喜歡什麽啊，又不是她的房子，再說這裏的裝修也不是她欣賞的風格，有種老氣的浮華。
但她不知道，這是韓律隻用一天半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折騰出來的效果，確保裏麵每樣用具都是本市能買到的最好的品質，好到有人入住都不需要除甲醛。
孟淮安意味深長地道：“送你了。”
她能拒絕鑽石項鏈，現在他送別墅，她會不會動搖？
林棗：……
盯著孟淮安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臉，林棗結巴了：“送送送我？”
孟淮安：“送你。”
林棗剛想說不要，忽然記起韓律的提醒。
孟淮安是個不喜歡被人拒絕的男人啊，林棗不想跟他有什麽，但也不敢得罪他。
林棗決定采取迂回戰術。
她先朝孟淮安笑了笑，稍微融化了男人眼中的冰霜，林棗才遺憾地說：“謝謝孟先生美意，隻是我剛剛接了一部戲，接下來三個多月都會跟著劇組其他演員一起住酒店。”
孟淮安麵無表情地為自己倒酒：“什麽戲？”
搶到《水仙》女主演的角色大概是棗這十九年裏遇到的最大喜事了，所以提到這個林棗就忍不住笑，桃花眼亮晶晶地看著孟淮安：“是一部抗戰片，演董卓的孫老師幫我介紹的，今天下午才簽的合同。”
抗戰片……
孟淮安很久沒看過抗戰片了，上次有人在他麵前提抗戰片，好像是老爺子大罵什麽手撕鬼子。
一部會讓一個新人龍套擔當女主演的抗戰片……
孟淮安低頭切牛排：“片酬多少？”
林棗已經無法掩飾聲音裏的笑意了：“不多，才二十五萬，表姐說大明星拍一集都比我多十倍。”
孟淮安默默地吃牛排。
這女人是真的傻，還是她在欲擒故縱，故意透露她現在的角色不好，暗示他幫忙？
拿起酒瓶，孟淮安往林棗的高腳杯中倒酒：“抗戰片沒前途，你真想演戲，我讓人給你找個合適的女一號。”
他說到做到，隻是，如果林棗真的答應，孟淮安再也不會見這個貪婪拜金的女人。
餐桌對麵，林棗被孟淮安的提議嚇到了。
她好不容易才搶到的角色，孟淮安居然讓她推掉？
一著急，林棗頓時忘了孟淮安那些臭毛病：“不用不用，我都跟劇組簽合同了，而且我沒有文憑沒有經驗，能演這個還是鄧導關照我，你千萬別去……”
說到一半，想到自己的演戲之路可能要被孟淮安毀了，林棗突然說不下去了。
她低下頭，視線漸漸模糊。
孟淮安到底想幹什麽？
說他貪圖她的美色，孟淮安也沒有像電視裏演的色鬼那樣見麵就動手動腳，相反，他對她各種嫌棄，嫌棄她吃火鍋，嫌棄她穿的便宜，嫌棄她打噴嚏，現在居然還嫌棄她接的電視劇沒前途，為什麽林棗越想越覺得孟淮安是往她這個底層小人物身上找優越感來了？
“送她回去。”
眼淚吧嗒吧嗒掉，林棗忽然聽見孟淮安說話。
送誰回去？
林棗疑惑地抬起頭。
她眼圈紅紅的，眼裏還掛著淚水，孟淮安越發心煩，起身朝樓梯走去。
沒多久，韓律打手般出現，客氣地請林棗隨他離開。
林棗眨眨眼睛，望著孟淮安已經上了二樓的身影，心花怒放！
終於可以走了！
剛要笑，瞥見孟淮安似乎要轉身，林棗忙低頭，順便抹了把眼淚。
此刻的她，又好像有些可憐。
孟淮安抿唇，沉著臉去了臥室。
他最反感動不動就哭的女人。
第10章
大概是精神放鬆了，跟在韓律身後往外走時，林棗自我感覺腳底的高跟鞋似乎都不再那麽難以掌控，雖然她走得依然很慢。
兩人走到門廳，一輛灰色汽車也停在了小洋樓前。
車門打開，穿黑色西裝的微胖小弟拎著兩個名牌鞋的包裝袋跑過來，恭恭敬敬地遞給韓律：“韓哥，鞋買好了，一雙厚底平跟一雙薄底平跟，都是白色36碼。”
韓律接過兩個包裝袋，和顏悅色的：“辛苦你跑這一趟，快回家吃飯吧。”
微胖小弟神色激動：“不辛苦不辛苦，那韓哥你忙，我先走了，往後有事盡管吩咐我。”
韓律點點頭。
微胖小弟偷偷瞄眼林棗，這才快步上了車，迅速開走了。
目送汽車開遠，林棗才反應過來，吃驚地問韓律：“你們怎麽知道我穿36碼？”
細高跟那麽合適，她還以為是誤打誤撞。
韓律指指自己的眼睛：“任何人，隻要看一眼，我都能看出對方該穿什麽號。”
林棗：……真牛！
門廳前的台階有十二層，想到林棗下樓梯時宛如八十歲老太太的身影，韓律單膝蹲下，從包裝袋裏取出兩個鞋盒，分別揭開盒蓋，確認兩雙鞋都很漂亮足以搭配林棗身上的仙女裙，韓律才仰頭，望著林棗說：“換一雙吧。”
林棗：……
指指樓上，林棗悄聲提醒韓律：“他都趕我走了，這鞋你快退回去吧，還有我身上這些。”
韓律笑：“孟先生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會收回，林小姐大可放心穿戴。”
林棗：“無功不受祿，他或許不在意錢，我拿著心裏不安。”
韓律笑容變淺：“林小姐若不喜歡，可以送人或丟進垃圾桶。”
林棗靈機一動，彎腰問他：“那我送你好不好？”
韓律笑容消失，目光清冷：“第一，不好。第二，請林小姐謹記，我與孟先生都反感囉嗦的男人或女人，第三，你到底換不換鞋，不換請盡快上車，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男人變臉速度太快，林棗激靈一下，仿佛回到了在學校的時候。她的數學成績超級超級不好，偏偏教數學的班主任是個暴脾氣的人，有次班主任將林棗叫到辦公室，異常溫柔地問她上課有沒有認真聽講。
林棗點頭：“有，每節課都很認真地聽。”
班主任笑眯眯的：“那我講解題目時你都聽懂了嗎？”
林棗其實聽得迷迷糊糊的，但她不敢說實話，還是點頭：“聽懂了。”
“聽懂了為什麽這道題我都講過千百遍了你還做錯！”
前一秒還笑眯眯的班主任突然爆發，直接把林棗嚇哭了。
現在的韓律就像極了那個班主任。
林棗條件反射般脫了細高跟，換上離她最近的那雙白色薄底涼鞋。
韓律將她那雙高跟鞋放進包裝袋，一邊拎著兩個袋子站起來，一邊若無其事地走到黑色幻影前，替林棗拉開車門。
林棗乖乖地坐了上去。
韓律駕車離開。
別墅區與龍套小區都在影視基地附近，沒開多久林棗就看到了熟悉的小區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