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洲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如何操作是個很大的問題。


    靳一浼的意思是,交給梁珽處理。


    可是梁珽已經負責的太多,而且周青洲並不想把他牽扯到店鋪的爭鬥當中去,萬一她失敗了,梁珽還能全身而退。


    靳一浼也無法再勸,現在的周青洲有了很多自己的主意,並且堅決果斷,靳一浼如今的工作,和在荀先生身邊時一樣,更多的是傳達。


    周先生還說過周青洲盡得先生真傳,越來越有先生的影子。


    周青洲聽後一笑,她哪裏比得上呢,不過是在他身邊久了,某些時候思維方式受到影響而已,她還是從前那個周青洲,隻不過是長大了,必須要獨自麵對而已。


    經過一番討論,周青洲主意是將煉獄火核的研究交給孫誌賢。


    孫誌賢喜不自勝,他從前的工作和靳一浼差不多,可是來晚一步隻能打打下手,到處遊走充當社會主義的一塊磚。


    如今有了新的板塊讓他負責,才讓他又有了大展拳腳的興奮感:“周小姐交給我就可以完全放心,我一個人頂十個,而且必定守口如瓶,不會泄露半分。”


    周青洲忙碌又疲憊,根本無暇考慮誰的忠誠度,隻不過她在心裏無條件相信荀先生用過的人,所以對孫誌賢也是全心的信賴。


    周青洲說:“您們過去都是我的前輩,現在雖然名義上我是法人是老大,但是我都是你們扶持幫助著才能坐在這裏,和我就不要說場麵話了,不然老師出來以後我怎麽對他交代呢。”


    提到荀先生,她是百無禁忌的相信著他會出來。


    可是其餘幾個人則沒有那麽樂觀。


    那不是一筆小數目,也不是一個小罪名,荀先生一人背扛著多人的罪過,擔起來時雲淡風輕,想要摘出去卻難如登天。


    更可況,那麽多的罰款,他們怎麽去償還啊。


    因此眾人都沒有接話,隻是敷衍著過去了。


    這件事交給了孫誌賢,他還是高興的,馬上就開始著手組織可信的人員調派。


    梁珽還為此找了一次周青洲:“這是怎麽的,你還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又是和誰簽了什麽研究?”


    周青洲不希望他牽扯進去,便簡單的說:“是老師以前研究過的一個方向,孫先生說無聊,便想撿起來繼續下去。”


    梁珽不是多事之人,聞言也不好再打聽,隻是問她:“荀先生還不肯叫你?”


    周青洲點了點頭,卻不甚在意:“還是老樣子。”


    她看起來淡然的很,梁珽隻得走了,不知道該說她強大還是別的好。


    時間轉眼過去兩個月。


    天氣轉暖了荀天佑的身體卻每況愈下了起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周青洲很想見他一麵卻也知道不方便,她主動聯係了荀老爺子,問他近況,結果當然被罵了一頓。


    周青洲也不在意:“天佑哥身體不好,眼看著熬不過您的,您不考慮讓老師出來幫幫您麽?據我所知最近不太樂觀吧。”


    商人最看中的幾樣東西,都被荀先生毀的幹幹淨淨了,位麵上麵的生意也不好做,周青洲做的順風順水,老爺子卻舉步維艱,所以說,老爺子如今真的不太舒服呢。


    老爺子隻是冷笑:“你倒是長情,他那樣的廢物也值得你念念不忘,難道你還指望能把他放出來麽?”


    周青洲說:“我知道您的想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現在即使沒人理您了也能抱著一屋子的鈔票等死,可是您也不甘心吧,我現在有一個建議給您,我手上有大量您想要的某樣東西,要不要談一談?”


    姥爺沉默了半天:“你想怎麽談?”


    周青洲笑著說:“我想見見天佑先生,畢竟他還是老師的哥哥,盡管太冷血的程度與您有一拚,可是我仍然想親自和他談談。”


    做老爺子以為周青洲不過是嫉妒他對天佑與行佐是兩個態度,想要羞辱荀天佑一番而已,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馬上打電話通知荀天佑準備見客。


    荀天佑癱在搖椅上苦笑:“我也想去,可是怎麽去呢?若是爺爺定要我去那麽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荀老爺子苦於無法:“你說。”


    荀天佑說:“我想見見津澤,他就在國內我知道。”


    津澤是他的兒子,算命的師父批他的八字命中缺水,所以取名兩字帶水。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荀老爺子沒有猶豫:“你身體不好,我不想你把病氣過給他才抱走的,既然你想他了,我就讓人抱回去就是了,還和爺爺談什麽條件呢,讓人笑掉了大牙。”


    荀天佑隻顧著開心,恭順的說:“我是個沒用的男人,這輩子有爺爺已經很幸運,可是作為父親不能撫養津澤,也是我最遺憾的一件事。”


    荀老爺子叫他不要多想,會找人重新給他看看身體,一定能看著津澤長大的。


    周青洲再見荀天佑,仍舊是半山別墅裏,他身旁放著一個安逸的搖籃,白胖的兩歲大的男孩躺在裏頭睡著。


    他側著身子僵硬的看護著,姿勢搞笑情勢可憐。


    周青洲輕輕走過去:“長的有幾分像你。”


    荀天佑說:“謝謝你,我以為死之前都看不到他了呢,其實他長的像行佐,隻不過行佐小時候帥的黑又瘦一點,沒有這小子……算了,誰的命也不算好。”


    周青洲:“……最近身體,是怎麽回事?”


    荀天佑搖了搖頭:“爺爺大概是覺得我多餘了,那藥入口棉甜回味卻苦,我活不太久了。”


    大概沒有哪個病人是像他一樣每天都揣測著死亡時間的了。


    周青洲說:“你別這樣悲觀,不吃他的藥不就行了。”


    荀天佑苦笑:“那不就撕破臉皮了,爺爺之所以留著我,無非是覺得我傻乎乎的,一心一意的的相信他,如果他發現我不吃藥,就會疑心我的忠誠,我死沒關係,隻怕他會對這孩子做什麽。”


    周青洲隻有沉默。


    荀天佑說:“我已經夠失敗了,不能保護弟弟,不能養育兒子,難道還要連累這孩子為我吃苦。”


    周青洲說:“你偷偷的不吃,把藥倒掉了裝作病態……”


    “每天都有人給我把脈的。”荀天佑顯然有經驗:“一天不吃也能瞧得出來,否則我也不會是今天的樣子了。”


    周青洲難過至極:“老師非常看重您,我隻見過他一次,可是他總是和靳先生說起您,讓您保重身體。”


    荀天佑笑著說:“你讓他別難過了,我命該如此,難為你還能讓我見這孩子一麵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周青洲還是難過。


    荀天佑看著孩子,忽然說:“你抱抱他吧。”


    小小的孩子正睡的熟,如果抱起來勢必會醒。


    周青洲知道他這樣說一定有他的道理,傾身將孩子抱了起來,她沒有過經驗,姿勢很是笨拙生澀,調整了幾次還是不舒服,孩子撅著嘴巴醒了過來卻沒哭,陌生的看著周青洲,有點委屈。


    周青洲很怕他哭,嘴裏忍不住輕哄:“好孩子,好乖……”


    荀天佑羨慕的看著,然後說:“你一定也是個好母親,我可以把他交給你嗎?”


    周青洲動作一僵:“什麽?”


    他的話已經是托孤般的語氣了。


    兩個大人說什麽小孩子聽不懂,愛困的又閉上眼睛睡了。


    荀天佑說:“比起爺爺或者其他人,我更願意相信行佐看重的女人,所以我請求你,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一定要照顧這個孩子,把他從爺爺的手中奪過來,我請求你別教他做乖孩子,讓他自由自在的長大,不做正事也沒關係,一生都都不要為了仇恨和痛苦而煩惱,讓他肆意妄為的活著,不觸及法律底線就好。”


    周青洲沒辦法答應:“不行,你是他的父親,就要做到你的責任。”


    荀天佑苦笑:“我哪裏有資格,你是不知道我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果下雨了我都不能給他打傘,所以你答應我吧,就當做是我的自私,我知道你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會讓爺爺同意我的請求,可是我真的隻能信任你。”


    周青洲仍然堅持:“你自己生的自己養,我不會給你養孩子的,老師也不會答應的。”


    荀天佑便有些絕望:“我求求你了。”


    周青洲狠著心腸不答應:“唯獨這件事我永遠不會答應,你要親自把他養大,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你不是膽小鬼!你也保護了老師不是嗎?你也是老師的英雄,為了老師你可以把自己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那麽作為父親,你也要堅強!”


    荀天佑捂著臉哭了出來:“可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即使身體很疼每天都很痛苦也很想活下去,可是真的不行了,周青洲求求你,保護我的孩子吧……”


    周青洲亦流下淚來,她單手粗暴的扯開荀天佑捂著臉的手臂,然後強硬的把孩子塞進他的懷裏:“即使你很痛苦也要努力活著,你生下來的孩子就要自己養大!即使你是個廢人!也並不能影響你會成為一個好的父親。”


    周青洲臨走的時候對他說:“我不會讓老爺子傷害老師的親人的。”


    荀天佑抱著孩子哭的很慘。


    荀老爺子問外頭的老管家:“說了什麽?怎麽把天佑欺負成這樣?”


    老管家歎著氣:“周小姐情緒很激動,扯著天佑少爺的手臂吵,說天佑少爺是廢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後給孩子打傘都沒力氣,罵的太難聽了。”


    荀老爺子也歎氣:“這個女人小小年紀心思怎麽這麽惡毒,天佑可是行佐的親哥哥,她就這麽說?”


    老管家也是憤憤不平:“可不是嗎?說的太難聽了,好像是要把對您的怨氣都撒到天佑少爺身上了似的。”


    第82章


    老管家演的一手好戲,把老爺子忽悠的真信了。


    老爺子本來就拿周青洲沒什麽辦法,現在看她瞧不上荀天佑,反而有點玩味了。


    周青洲答應賣給老爺子一批火核,見過荀天佑之後就讓靳一浼去談。


    老爺子難得紆尊降貴,親自見客,和靳一浼討論價格和後續的合作問題。


    誰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浮躁的很,就認準了一個道理:“周小姐的意思是,合作可以談,但是她要親自和天佑先生談,如果貴方有誠意的話,就請讓天佑先生出麵好了。”


    老爺子麵皮一跳:“天佑身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那種情況……”


    靳一浼皮笑肉不笑:“周小姐明確的說了就是想讓天佑先生出麵,畢竟她曾在荀先生手下做事,她一向對荀先生多有崇拜,所以認為他的哥哥也應該能力出眾。”


    這話聽在老爺子耳朵裏,感覺就變了。


    怎麽聽都覺得是周青洲氣不過他對荀行佐不好,而對荀天佑愛護有加的嫉妒似的。


    荀老爺子麵上還要裝作不舍,猶豫了許久才答應讓荀天佑出麵。


    而荀天佑那邊,身體實在不好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隻有一個請求,希望能把津澤留在身邊照顧一段時間。


    荀老爺子也答應的爽快。


    後續合作,是周青洲與荀天佑麵談的。


    周青洲抱著小小的孩子,坐在荀天佑的對麵說:“我隻能想出這個辦法來了,希望你理解。”


    隻有老爺子覺得荀天佑有用,才會多留他一段時間。


    荀天佑笑著說:“感謝你還為我著想。”


    周青洲說:“這有什麽,老師如今最惦記的人,肯定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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