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禹沉默,喉結動了下,緊摟著她,“我陪你出去,我們去住酒店。”


    “不要,我不要跟你一起,程言禹,你明白嗎,我不想跟你一起!”溫漾手臂狠狠地推著他,試圖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仰頭,四目相對,她咬著唇,“你不把那些聊天記錄刪掉,不是因為你還在懷念嗎?”


    程言禹愣怔,眼眸閃爍,溢出了痛苦。


    看他沉默,溫漾拚命掙紮,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劃出了大大的血痕,程言禹不敢放手,怕他一放手,她真的就走了。


    溫漾哭著道:“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現在要出去,我要出去。”


    她急於想要逃離這裏,她想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陪你。”


    “我說了不要!”溫漾狠狠地吼著。


    她眼眸全是淚水,帶著恨意,程言禹對上她眼眸,心狠狠一顫,他緊握著她手臂,“我給你訂個酒店,我送你過去,你在那裏先休息,我不過去。”


    溫漾抿著唇,揪著他的力道鬆了些。


    程言禹回身,給她拿衣服,他也換了衣服,順便拿行李箱,給她裝衣服等等,溫漾眼睛很腫,戴上口罩跟平光眼鏡。


    程言禹拉著行李箱去拉她的手,溫漾躲開,拿著自己的手機。


    兩個人沉默地下了樓。


    程言禹在coco附近的五星級酒店訂了一個套房,送她進去,溫漾回身就關了門。程言禹被擋在了門外,他頭發淩亂,發絲遮眉,清雋的下巴有一圈青紮,他拿著手機給溫漾發信息,讓她好好休息,給他個機會。


    溫漾自然沒回。


    程言禹下樓,在大堂拿起手機給餘晴打電話。


    餘晴剛畫完圖準備睡覺,看到是程言禹的電話沒什麽好氣,接起來喂了聲,語氣很衝。


    程言禹嗓音很嘶啞,“餘晴這麽晚打擾你,不好意思。”


    “你還知道晚啊。”餘晴以前對程言禹不會這麽說話,但自從那天溫漾說後,她已經把程言禹視為了敵人。


    程言禹垂眸,“我剛把溫漾送到銀海酒店,2803房,你明天有空嗎?來陪陪她。”


    餘晴睡眠不足,下意識地想反問你把她送酒店幹嘛,下一秒腦子卻一個清醒,接著大罵了一句,草泥馬——


    程言禹擰了下眉,但沒有因為餘晴的罵聲而回應什麽。


    餘晴罵完後,咬著牙,說道:“知道了。”


    啪一聲,掛斷了電話。


    -


    溫漾在酒店房間沙發坐著,身後是落地紗窗,她坐在昏暗中抱著膝蓋,似乎漸漸找回了些冷靜。餘晴的電話就在這時衝進來,手機震動,溫漾看一眼接了起來,她接了沉默。餘晴在那邊本想張嘴,下一秒卻也跟著沉默。


    彼此之間沉默好一會兒,餘晴小心地開口,“是確定了嗎?”


    溫漾點了頭,後發現餘晴看不到,她才開口,“嗯。”


    餘晴兩眼一黑,“是手機裏發現的?”


    “嗯。”


    餘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最想罵的隻有程言禹,她問道:“到哪個階段。”


    “都有。”


    餘晴牙根都要咬碎了。


    “他瘋了吧,他有病吧,程言禹是什麽大傻逼,大渣男,我去他媽的——”


    溫漾淚水無聲地流出。


    餘晴罵完聽到她那邊抽泣的聲音,心疼得不行,“我去陪你,我現在就換衣服。”


    溫漾沒吭聲。


    她知道是程言禹跟餘晴說的,餘晴才會知道她此時在酒店裏。十幾分鍾後,餘晴拎著一瓶熱牛奶進來,還背了電腦跟圖紙以及一些換洗衣服,她開了熱牛奶遞給溫漾,上了沙發抱住了溫漾,溫漾還在流淚,她握著牛奶,靠著餘晴。


    跟餘晴說,她在那部手機裏看到的所有。


    越說身子越發抖,餘晴立即抱住她道:“別說了,我都能想象得到,這個女的不是省油的燈,她在一步步地引誘程言禹,把這種事情當做樂趣,送什麽醒酒湯,她那分明是為了找樂子!”


    溫漾眼眸含淚,看向餘晴。


    餘晴擦擦她的淚水,“難道不是嗎?程言禹是喝了酒,是精神出軌了,可送上門的人是她!現在還有什麽醒酒湯,買個藥片嚼嚼就行了,那麽溫情,還專門煮醒酒湯,那都是借口。”


    溫漾咬著唇。


    餘晴又繼續擦她淚水,“但是程言禹上鉤了,他心動了。”


    這才致命。


    溫漾淚水狂流,餘晴抿唇,“她還知道你的存在,說明,她根本不在乎這些。”


    溫漾咬著唇低聲道:“程言禹很喜歡她。”


    “他對她言聽計從。”


    “這就是她可怕之處,說不定,她嫁給傅行舟就是這麽來的。”餘晴撇了撇嘴,都說上流圈子玩得花,她算是見識到了。


    溫漾腦袋亂糟糟。


    哭得太狠,肌肉酸疼,難耐,白皙的皮膚都泛了一層紅色,膚色卻蒼白得很,餘晴看她這樣,心疼得厲害,起身給她拿了熱毛巾敷臉,哄她喝下牛奶,又吃了點布洛芬止住臉部肌肉的疼痛。


    餘晴看著她輕聲問道:“你有什麽打算?我看他似乎有意悔過。”


    溫漾用毛巾掩著臉。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餘晴心一抽一抽的,坐下來攬住她肩膀,“那就先分開一段時間吧,觀察觀察。”


    餘晴不是溫漾,溫漾是親眼看到那些信息的,她在放下手機的那一刻,還看到了程言禹對黎蔓說了句,“要是早些認識你就好了。”


    黎蔓回複他:“早點睡。”


    程言禹這話什麽意思呢。


    他是想更早認識黎蔓對嗎,回到兩個人都未婚的時候對嗎。溫漾抑製不住地去想,很神奇,在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後,她竟還是能從程言禹那裏感覺到他的愛,哪怕他的愛已經稀碎了,可她卻還能感受到,多麽諷刺啊。


    這一夜注定無眠,睜眼到天亮。


    餘晴陪著溫漾睡,餘晴困倦算是睡了有兩三個小時,溫漾是一刻都沒睡,餘晴倒是想繼續陪她,可她這邊正趕著徐絮那邊的單子,一早劉虞就來了電話催促,餘晴隻得快速洗漱出門,程言禹在酒店訂了早餐讓人送上來。


    餘晴拿給溫漾,其實她很清楚溫漾的迷茫以及痛苦,程言禹一直都很好,好到身邊的人都羨慕溫漾,溫漾割舍不下也很正常。


    她是非黑即白的人,如果男朋友老公有一丁點出軌的痕跡,別說他多好,她一定把人甩得遠遠的。


    可如今麵對溫漾跟程言禹的事情。


    餘晴卻不敢開這個口,一切還是要溫漾自己去做決定,畢竟那是他們的五年,一路走來大家都在看著的五年。


    餘晴叮囑溫漾有什麽事情記得給她打電話,然後就不放心地出了門。


    套房裏剩下溫漾一個人,房間窗簾沒開,昏暗一片,溫漾就在黑暗中如同嚼蠟地吃著早餐,又在黑暗中坐著發呆。


    手機調了靜音,信息一閃一閃。


    程言禹發來的。


    餘晴發來的。


    餘晴多了解溫漾,忙碌中抽空給她發了信息,咆哮著。


    餘晴:別為了一個男人傷害自己,溫漾,你走出去,外麵陽光很好,真的很好,所有東西都發著光。


    溫漾看著這條微信,她扭頭看了眼窗簾,奶油帶灰的兩層窗簾透了些光落在地麵上,像是急於鑽進房間裏,溫漾都能想象外麵那抹陽光是什麽樣的。她收回視線,靜坐了一會兒,起身進房間換了一條裙子,戴上口罩。


    她下了樓。


    一出電梯就看到外麵陽光燦爛,她經常去的購物中心此時沐浴在陽光下,路上人們行走匆匆,卻都光鮮亮麗。


    溫漾在大堂站了會兒,聞到了咖啡的清香。


    今年以來因為要備孕,所以她很久不碰咖啡了,她走過去推門進去,晨早的咖啡廳很多人,櫃台前站了不少,座位也都坐了不少。


    每個人都在忙。


    溫漾在三角區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這兒隻有她一個人,安靜,偏暗,她拿手機掃了碼,點了一杯拿鐵。


    這家店的拿鐵比她以往喝得要香一些,她捧著杯子安靜發呆。咖啡店的門鈴在這時又響起,一個女人穿著一襲杏色裙,踩著高跟鞋,牽著一隻雪白的德牧走進來,她身側還有一名穿著無袖掛脖長裙的女人,兩個人笑著聊著天。


    帶進來的還有一陣香味。


    這陣子香味裏有溫漾曾經聞到過的,很獨特的一款香水味,溫漾刷地抬眼,首先入目的是那隻高大的白色牧羊犬。


    溫漾心髒一個緊縮,眼睛沒有錯開,看到牽著這隻牧羊犬的那個女人背影,她正與那名穿著黑色無袖掛脖長裙的女人在櫃台點單。


    點完後。


    她們兩人一狗往高腳椅這邊走來,落座在落地窗旁,麵朝著外麵,側臉溫漾看清楚了,是她。溫漾身子微微發抖,緊握著杯子。


    黑色掛脖的那名女人喝一口咖啡,看向黎蔓,“周六展覽會就要開了,你們公司要展示的產品都安排好了?”


    黎蔓側著身子,塗著漂亮指甲的手拍拍狗狗的頭,聲音蜿蜒好聽,“安排好了,你呢?”


    秦沐聳肩,“還在定,我們公司最近事情多,鳳棠總找我麻煩。”


    黎蔓一笑,她眼角宛如狐狸眼,“不告你抄襲就不錯了。”


    “誰抄襲了,我都是自己親手畫的好嗎。”秦沐推黎蔓一下,黎蔓嫣然一笑,秦沐指著下巴看她逗弄狗狗,調侃道:“我看你們的展覽現場做得很獨特,是一言活動策劃公司做的吧。”


    黎蔓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秦沐笑得狡黠,“一言策劃公司不止工作做得好,他們老板也很帥呢,少有的帥哥,看身材就知道不錯。”


    黎蔓笑而不語,並不接秦沐的話,秦沐眨眨眼,喝著咖啡,也伸手去摸那隻牧羊犬,說道:“我看那個老板對你真好,撐傘時自己肩膀都淋濕了,黎蔓,你可是有夫之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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