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匆匆的低頭掩唇從永寧宮衝了出來,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一心就想著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靜靜。她是看見路就走,頭也不抬,也不管路上會遇到誰,完全沒有了理智,心裏隻有自己的委屈。


    直到她猛地撞上了一個人……


    “啊!”阮若梨的腳步很快,又一個勁兒的低著頭,於是乎這麽一撞就直接讓她整個人都收不住腳步的往後跌倒了去,狼狽不已。


    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到了一道尖厲的嗬斥聲,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大膽!竟敢衝撞了皇上,來人啊,拉下去杖斃!”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潑了下來,迅速的讓阮若梨丟失的理智回籠,可是緊接著就又被嚇得麵色一白,後背霎時間被冷汗浸濕了。


    她慌忙跪了下來,頭緊緊的貼著冰冷的地麵,“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臣女不是有意衝撞了皇上的,請皇上恕罪!”


    皇上,皇上,她竟然撞到了皇上!怎麽辦,怎麽辦,現在要怎麽辦,她會不會就這樣把命丟在了宮裏?阮若梨一下子就慌得六神無主了。冷汗不停的從額頭上流了下來,可是她卻不敢伸手擦一下,渾身都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了起來。


    皇上倒是沒有立即就發怒,而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注意到她身上的服飾,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宮裏橫衝直撞?”


    “臣女、臣女是……臣女家父是阮太傅,臣女今天進宮是、是來探望寧王妃姐姐的……臣女一時、一時……一時莽撞衝撞了皇上,請皇上恕罪,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後、以後臣女一定萬分小心,請皇上給臣女一個機會……”


    “哦,阮太傅?你是阮家小姐?據朕所知阮太傅膝下隻有兩名嫡小姐,寧王妃是其中一位,你想必就是剩下那一個了。”皇上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麽來。


    越是這樣阮若梨的心就越是不安。這個時候卻不敢多做什麽,多說什麽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怒了皇上。這可不是說笑的,惹惱了皇上,她的小命隨時會不保的!


    “回皇上,正是臣女。臣女冒犯衝撞了皇上是臣女的不是,還求皇上給臣女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抬起頭來。”皇上威嚴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阮若梨被衣袖蓋住了的雙手不由得緊緊的扣著冰涼的地麵,蒼白著臉咬著唇緩慢的抬起了頭,視線飛快的從皇上臉上掃過,那雙充滿了威嚴逼壓高不可攀的眼眸讓她的心一顫,忙將視線落在了皇上的衣領上,不敢再亂看一眼。


    皇上神色不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說道:“嗯,有幾分阮愛卿的影子。既然是阮愛卿的女兒,朕就當是給阮愛卿一個麵子吧,這次的事就算了,你起來吧!”


    阮若梨聽到皇上的話整個神經都一鬆,驚喜交加,差點就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了,感覺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臣女多謝皇上不殺之恩。”她深深的磕了一個頭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強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恭敬的低垂著頭站在一旁。


    “你怎麽會在宮裏,還冒冒失失的撞上了朕?”皇上問道。


    阮若梨自然不敢說她剛才已經說過了進宮的目的了,既然他問,那她就好好回答。


    隻是正要張嘴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眸色不由得飛快的閃了閃,低著聲音說道:“回皇上,臣女是奉了爹爹的命進宮來探望姐姐和姐夫的。隻是臣女甚少進宮,有些緊張拘束,在永寧宮裏犯了些小錯,被姐姐訓斥了一頓,臣女一時覺得委屈,便生氣跑了出來。不想就闖禍了。”


    皇上似乎笑了笑,“哦?你闖什麽禍了讓寧王妃訓斥了你一頓。”


    阮若梨委委屈屈的說道:“就是臣女擔心姐夫,想要去看看。可是姐姐那個時候正在和賀家表姐說話,沒空陪臣女去,所以臣女就自個兒去看了姐夫。沒想到姐姐就因此而大發雷霆,狠狠地訓斥了臣女一頓。”


    皇上眼裏閃過了一抹淡淡的異樣光芒,麵上卻一板,沉聲道:“那真是寧王妃過於緊張,小題大做了。”


    聽到皇上這麽說,阮若梨頓時就有種自己被認同了的感覺。


    看吧,連皇上都這樣說了,證明剛才她的確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是阮伽南的錯!是她故意找她麻煩,想要羞辱她!


    被皇上這麽一說,阮若梨霎時間便忘記了眼前這個人是掌握了整個鳳歧國人生殺大權的皇上,心裏的緊張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甚至忘乎所以的抬頭目光盈盈的望向了皇上,眼裏還似乎閃爍著淚花,一臉感動的樣子。


    “有皇上這句話臣女心裏就好受多了,臣女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才惹得姐姐生氣訓斥臣女呢。其實臣女就是擔心姐夫,所以想去看看,並非有意冒犯。”


    “嗯,你有心了,寧王昏迷了這麽長時間,別說是你了,就是朕也是擔心不已啊!隻是朕一直忙著朝廷之事,沒有什麽空閑的時間去看寧王。你跟朕說說剛才你去看寧王時的情況吧。”皇上態度還是平易近人的道。


    阮若梨似乎有些受寵若驚,連忙點頭道:“隻要皇上不嫌棄臣女嘴笨拙就好。”


    於是阮若梨便將剛才在永寧宮的事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當然了,她沒有傻到會把自己對鳳明陽做過的事說出來,她隻是說了自己獨自一個人到處逛的時候不小心就逛到了寢室,闖了進去。至於皇上到底信不信就隻有皇上自己知道了。


    聽著阮若梨的話皇上眼裏飛快的閃過了一絲淡淡的疑惑,不著痕跡的問了不少問題,但是阮若梨卻絲毫沒有察覺出來,一一回答了。


    “你有心了,至於寧王妃,她的性子朕也有所耳聞,是個頑劣的人,寧王又一向寵著她,有時候連朕都說不得呢。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皇上像個普通長輩一樣開導道。


    阮若梨很是感動,“多謝皇上開導,臣女受益良多。”


    “行了,既然無事,那你便出宮吧!”皇上說完還吩咐了身邊的人將她送到宮門這才轉身的大步離開了。


    阮若梨看著皇上離開的背影,心情很是複雜。


    她還以為自己今天死定了,沒想到皇上竟然不怪罪自己,反而和自己說了這麽多的話。這樣的皇上若不是穿著龍袍還真的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長輩了。看來皇上也不是那麽的可怕,起碼皇上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阮華禹和祭酒說話耽誤了不少時間,分開之後匆匆想要趕去永寧宮卻被告知說梨兒已經離開出宮了,讓他愣了一下,直覺的就懷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不然的話梨兒怎麽會不等自己?他又想到梨兒和伽南之間的關係越發的緊張,這麽一想他頓時就擔心起來了,也沒有來得及多問什麽就轉身也出宮去了。


    丹砂則是回到了永寧宮,將自己方才看到的事對阮伽南低聲說了一遍。


    阮伽南聽了不由得挑了挑眉,“你沒看走眼?阮若梨撞到了皇上,皇上沒有責怪阮若梨還和她說了好一會兒話?”


    丹砂點了點頭,“小姐,奴婢很確定,奴婢原本就要追上二小姐了,隻是遠遠看到前方有一隊人停了下來,奴婢就懷疑是皇上了,所以就停了下來。果然就是皇上,奴婢也不敢上前去,就躲到了一旁。”


    阮伽南摸著下巴思索了起來。


    她可不認為這個皇上是個善茬,被一個臣子之女衝撞了不但沒有怪罪反而和對方聊上了?皇上何時這麽平易近人了?


    思索了一會兒她很快就有了想法,然後不由得笑了起來。對著丹砂擺了擺手道:“行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管她。”


    阮若梨這會兒估計還樂滋滋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覺得皇上是個好人吧?嘖嘖,她倒是要看看皇上接下來會怎麽做。


    阮若梨回到阮府之後倒是沒有把衝撞了皇上的事說出來,反倒是告起了阮伽南的狀,添油加醋的將阮伽南做的事說了一遍,從她嘴裏說出來全變成阮伽南的不是了。賀氏聽了心裏對阮伽南的恨意更深了,同時也更加的堅定了心裏的那個想法。


    她的女兒一定要成為人上人才行,絕對不能被阮伽南壓著!她打敗了白朗月,她的女兒也一定要贏了阮伽南,將她踩入泥潭裏!


    阮常康還拿捏不準寧王到底是真昏迷還是假昏迷的時候宮裏就傳來了消息,昏迷多日的的寧王終於醒了,自然是神醫救醒的了。據說是神醫不忍寧王妃再憂慮傷心下去,所以才想了法子用了另外一種草藥代替了之前被九殿下用掉的草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救醒了寧王。


    宮裏歡騰一片。


    永寧宮裏,大家都喜氣洋洋,笑顏逐開。阮伽南更是喜極而泣的樣子,戲真的很足了!


    “哎呀,王爺,你可總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有多擔心,這宮裏宮外出了那麽多的事,都是我一個弱女子扛起來的。”阮伽南拿著帕子假裝擦拭著眼睛,低頭哽咽的說著。


    鳳明陽剛醒過來,一副虛弱的樣子靠在床上,看到她這樣子,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臉上卻歉疚的說道:“是本王的不是了,讓王妃受累了。”


    阮伽南:“我不累,隻要王爺以後好好的就行。”


    “……”在一旁候著的丹青和丹砂一陣無語。


    小姐啊,你不累,那你剛才還喊什麽苦啊!


    阮伽南暗暗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她樂意喊不行嗎?


    這邊鳳明陽才醒過來沒多久,那邊永寧宮就來了探望的人,來的人自然就是幾個皇子了。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一同走了進來。


    隻是這三人見到他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跳過了稱呼的問題。


    “你可算是醒過來了,我們這段時間都擔心得不行。特別是弟妹,既要擔心你,又要操勞寧王府的事,還要——”四皇子說著差點就說漏嘴了,急忙轉了話鋒,“你現在醒了,可要好好感謝一下弟妹才行了。”


    鳳明陽柔柔的笑了笑,目光溫柔的落在了阮伽南身上,“是啊,辛苦她了。以後我定會好好對她的。”


    說著他眸光一轉,沒有看到某個身影,似乎有些奇怪,問道:“怎麽不見八哥?”


    大家一靜,麵色有些怪異了起來。


    鳳明陽敏感的察覺到了,他眉頭一皺,“怎麽了你們這是?難道是八哥出什麽事了?”


    四皇子麵容有些僵硬的嗬嗬笑了兩聲,不說話。他的視線落在五皇子,六皇子身上,兩人同時避開了他的視線。


    “阿南,到底出什麽事了?”鳳明陽聲音一沉。


    阮伽南歎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又有人進來稟報了,“王爺,王妃,九殿下在外麵求見,九殿下說要過來請罪,求王爺原諒。”


    鳳明陽聽到這話一愣,遲遲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阮伽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事情有些複雜,還是我來告訴你吧,隻是你聽了一定要冷靜,千萬別激動。”


    她緩緩的將最近發生的事對他說了一遍,鳳明陽一聽,臉上神色變幻不停,眼裏滿是震驚,最後麵色一白,竟然張嘴吐出了一口血。


    “八弟!”


    “王爺!”


    好了,寧王剛醒過來又被柔妃偷龍轉鳳的事刺激得吐血再次昏迷了。消息傳了出去,大家議論紛紛,都說寧王這身子經曆這麽些折磨,以後怕是真的要廢了。


    皇後聽聞這件事立刻就從長春宮裏趕了過來,韓湘子也趕過來,隻是麵色很是難看。皇上很快也趕了過來。


    “神醫,寧王現在情況怎麽樣?”皇上關切的問道。


    韓湘子麵色凝重,表情有些不好看,但還是說道:“寧王身上潛伏了那麽多年的毒本來就還沒有清幹淨,後來又中了新的毒,還耽誤了解毒的時間。好不容易才醒過來卻又受到了刺激,再次吐血,若是再這樣下去,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神醫,那你趕緊救他啊!”皇後著急的說道。


    韓湘子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想救他,可是條件不允許!我早就說過了,解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需要去收集解毒需要用到的東西。你們也知道了他身上的毒來自西唐的,解毒要用到的東西也都在西唐。我需要去西唐收集,可是現在我卻被困在宮裏為清妃安胎,離清妃生產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寧王現在的情況我已經不敢保證可以撐到那個時候了!”


    “所以請皇上和皇後盡快做出決定,到底是要我繼續為清妃安胎還是讓我去收集解毒需要的東西為寧王解毒,二者隻能擇其一!”他重重的說著。


    皇後麵色一白,大受打擊的連連倒退了兩步,愣怔的望著他遲遲不說話。


    一會兒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直接撲到了皇上跟前,跪在了地上,眼眶裏隱忍著傷心欲絕的淚水,“皇上,您就讓神醫去找解毒的東西回來給明陽解毒吧!不然明陽就要沒命了!因為柔妃的緣故臣妾這麽多年都沒有盡過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好不容易才真相大白,臣妾不希望白發人送黑發人,連個和明陽做母子的機會都沒有啊,皇上!”


    “宮裏多的是太醫,禦醫,清妃現在的情況也無大礙了,若是擔心便讓神醫叮囑太醫便是,現在是明陽的情況更加緊急啊!皇上,臣妾從來沒有求過您什麽,現在臣妾就求您答應了吧,讓神醫出宮去……”皇後哀求道。


    皇上眉頭一皺,將皇後扶了起來,輕斥道:“皇後,你說什麽呢,朕心裏也同樣擔心。朕不會眼睜睜看著明陽出事的。”


    現在身份換了回來,自然就不能叫小九了。


    皇後眼睛一亮,“那皇上這是同意了?”


    皇上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猶豫。


    皇後心裏一沉,眼底幾乎控製不住的流露出了怨恨,可到底還是控製住了,“皇上臣妾知道您舍不得清妃,但是、但是現在明陽等不了啊!但凡還能等,臣妾也不至於這麽不講道理啊!”


    皇上卻沒有回應皇後的話,而是看著韓湘子問道:“神醫,寧王的情況真的如此嚴重了嗎?”


    韓湘子似乎冷笑了一聲,“若是皇上不信,大可試試,不過到時候千萬不要說是我不會治,毀了我的名聲就好。”


    皇上麵色一沉,冷冷的看著韓湘子,對他的態度似乎十分的不滿。韓湘子對此不痛不癢,視而不見,淡定得很,一點都不怕自己會因此而被治罪。


    皇上垂眸深思了起來,皇後一臉著急,卻不敢出聲催促,隻得焦急的等待著,雙手緊張的絞纏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才終於抬眸說道:“既然神醫都這樣說了,那便按照神醫說的來吧!”


    皇後麵色一鬆,眼裏隱忍了多時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她忙側頭擦拭了一下,哽咽的說道:“臣妾多謝皇上。”


    皇上歎了一口氣,“皇後,明陽也是朕的兒子啊!”


    “自然了,臣妾知道皇上心裏也是惦記著明陽的。”


    韓湘子麵色不變,“既然皇上這麽說了,那我就開始準備了。清妃那裏怕是要皇上親自去說一聲了,不然我擔心清妃情緒一個激動會動了胎氣。”


    皇上點了點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出宮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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