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孩子重要,自己的妹妹也重要啊,總不能為了救人把性命搭進去。


    杜清眠笑了笑:“姐姐放心,雕蟲小技而已。”


    說完給了她一張符,讓她戴在身上,把剛才沾染的煞氣驅除。


    很快天台上就隻剩下杜清眠一人,天色漸漸黑下來,已經黃昏時分,符篆的金光在黯淡的天光裏反而更顯輝煌,在天台上像是隆起了一個大金罩子。


    被戚行匆匆請來的陽平道長詫異的問:“這是哪位高人在上麵,如此高深的修為,簡直前所未見!”


    此時天台上又有了些變化,在符篆的作用下,第六層樓提前出現,燈火通明的異象讓爛尾樓外麵的人都變了臉色。


    陽平道長看出上麵的高人不需要他了,見一群厲鬼發現異常後紛紛從窗戶裏逃竄,有些直接在金光的作用下灰飛煙滅,有的厲害些,從樓裏逃了出來。


    陽平道長看出這些厲鬼的道行,大吃一驚道:“這些東西殘害了多少人命啊!”


    言畢來不及細想,有些鬼已經衝到了他們這邊,想趁機再撈兩條人命。陽平道長吃力地應付著,有個扛著浴缸的女鬼剛抓住了戚行,想把他扔進浴缸裏的時候,一道符篆疾射而至,登時讓女鬼灰飛煙滅。


    浴缸哐當摔在地上,血水伴著殘肢流到地麵上,同時還有兩個男孩的屍體和魂魄。


    女鬼一死,血水對他們魂魄的黏著就失去了作用。


    兩個中陰身懵懂地站在原地,傻傻呆呆,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


    在樓上高人的幫助下,陽平道長很快就清理掉了逃竄的厲鬼,家長們驚魂未定,看到戚樂成和張博都沒了鼻息之後,紛紛都哭了起來。


    還有些在懷著僥幸找自己孩子的屍體,期待能出現奇跡。


    片刻後樓頂的金光消失了,陽平道長期待地看著樓梯口,卻隻看到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女從裏麵出來。


    陽平道長瞪大了眼,這就是那位高人?


    第38章


    陽平道長往後張望了幾眼,沒再看見其他人出來, 目光就定在了杜清眠身上。


    他攔在杜清眠身前作了個揖, 指著爛尾樓樓頂問:“小道友,樓頂那符陣是你擺下的?”


    “是我。”杜清眠點了點頭。


    陽平道長登時就激動起來, 連忙問她:“小友師出何脈?貧道今年八十歲有餘, 卻還沒見過如此高深的陣法, 能教出您這樣的棟梁之才,想必令師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這老頭身上隱隱有白色的祥瑞之氣,想必平時好事兒沒少做。杜清眠對他倒也不排斥:“我師父是牧野,他確實是個挺厲害的人。”


    陽平道長一直在青冥觀裏深居簡出,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聞言疑惑地問:“牧野是哪個門派的前輩?”


    杜清眠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大約是無門無派。”


    “那就是散修了, 真不容易。”陽平道長了悟地點點頭:“我在天衍也認識幾個朋友,可從沒見識過這般手段。貧道乃青冥觀陽平道人,在此結個善緣, 小友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盡管去青冥觀尋我。”


    杜清眠應下。


    那群家長見他們說完, 終於坐不住了, 紛紛哭喊著讓她救救自家兒子。


    杜清眠看了看滿地血跡和殘屍,挪開目光道:“他們的魂魄已經離體,你們節哀吧。”


    聽完她的話,家長們的哭鬧聲愈發大了,戚行眼眶紅著眼眶抱著戚樂成的屍體過來詢問:“您再看看我兒子吧,我看他還好著呢, 怎麽就沒了呢?”


    杜清眠看到戚樂成和另一個男生的中陰身站在浴缸旁邊呆呆愣愣,收回目光道:“發生這樣的事,說到底是他們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這樣到了地府也討不了好處。我沒辦法救他,但可以幫他超度,讓他下去少受些苦。”


    上次山村中一群遊客意外喪命,因為陽壽沒到,又事出意外,杜清眠便協助靈偵局的人把他們救了回來。又因為是在外麵旅遊,醒了之後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死過一次,不會暴露出什麽信息。


    可這群少年不一樣,他們純粹自己找死,命裏該有此一劫,要是誰都能輕易複生,這個世道別想安寧了。


    特別是這樣一群不靠譜的家長。


    杜清眠有理由懷疑,如果她真的讓這群男孩兒起死回生,一則以他們的性子很有可能把這件事曝光出去炫耀,二則要是下次他們再把自己作死,這群家長還會找上門來。


    靈偵局和天衍勢力通天,但出任務時遵循的第一準則就是機密性,平時抓鬼救人尚可,做的過了,會擾亂世間的秩序。


    她說完就等著家長回複,那些家長哭得撕心裂肺,王浩媽媽撲過來死命抓住了她的衣角道:“大師,隻要能把他救回來,哪怕把我這條命送出去我也認了!就求您開個恩吧!”


    她幾乎要把杜清眠衣服扯掉,杜清眠皺了皺眉,不著痕跡把她手上的力道卸掉:“我理解你的心情,可生死有命,要是人人都能重新活過來,還要生死輪回幹什麽?”


    “要是諸位覺得有人能把你們兒子救回來,超度這事兒我就不做了,你們盡可以另尋高人。”


    戚行求救般地看向陽平道人,見他也為難地搖了搖頭,就知道這事兒確實像杜清眠說的那樣不好辦。他之前請陽平道人幫過幾次忙,見識過他的本領,對他很信服。


    無奈之下他咬咬牙,第一個同意了杜清眠的建議。


    有了第一個同意的,後麵的也好辦了。


    杜清眠將幾個亡魂超度了,看天色幾乎幾乎已經黑下來,叮囑杜清嘉把自己的酬勞代收,便坐上李秋月的車回去。


    戚行正處於悲痛之中,杜清嘉暫時沒跟他提分手的事,也壓下了要告訴他自己身份的想法,隻不過心態已經變了。戚行抱著兒子的屍體放到車裏,杜清嘉幫他打開車門,就像對待一個最普通的朋友。


    -


    李秋月剛才在旁邊有圍觀到發生的事,還差點被一隻厲鬼傷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不過更令她震驚的是杜清眠——杜清嘉這個弱不禁風的妹妹竟然是個大師,還讓陽平道長在她麵前都低下了頭?


    李秋月打趣起她:“姐這條命可是你救下來的,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還是個大師啊?”


    “秋月姐客氣了,你送我過來也是無妄之災,救你是應該的。平時照顧我姐姐你已經花費了很多精力,這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李秋月噗嗤一聲笑出來:“小丫頭片子不用跟我客氣,說話這麽老道,真讓人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十六歲。”


    說笑完她提起一件事:“以前我覺得這種東西都是騙人的,可今天這一遭過去,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說起來我老家也有件挺玄乎的事兒。”


    離杜家還有半個小時車程,杜清眠捧場的問了句:“什麽事?”


    “我老家窮,村子裏沒幾個有錢人,有把力氣的會出去打個工掙錢,留下一些老人就在家裏種地過活。可前幾年,有個叫劉成剛的男人忽然發了家。其實突然發財這種事沒什麽好奇怪的,可怪就怪在他發財之後,家裏的老婆孩子陸續暴斃了,原本瞧著都是健健康康的人呢。”


    “我很久沒回去了,這事兒本來我不知道,可他不知道從哪兒要到了我的聯係方式,讓我幫他請個大師遷墳,說是家裏風水不好,想改改運道。”


    說起老家的時候,李秋月的臉色有點奇怪,像是很不喜歡那個地方。


    她父母早亡,早年命苦,跟著叔嬸家的孩子一起長大,連個正經的高中都沒讀完,直到成年後運勢才漸漸好起來。


    “其實我不想回老家,高中沒畢業的時候我出來打工,後來做了點小生意賺了點錢,動起了讀書的心思,就是沒有門路。幸好後來遇到你姐,幫我不少。”說到這裏她反而有些生氣,“我讀書後還有些積攢,就沒怎麽虧待自己,過年回村子的時候我嬸子跟我說話陰陽怪氣,有幾個長舌婦還說我在外麵被包養,去他大爺的!”


    “那之後我就沒回去過,也沒跟任何一個人保持聯係,也不知道這人怎麽找上我的。”


    她聳了聳肩:“我都拒絕過兩回了,他還是一直找我幫忙,上次送來一顆幾十萬的大鑽石,嚇死我了。”


    說完她忽然問杜清眠:“既然你這麽厲害,要不要接下這單子,姓劉的人傻錢多啊,好賺!”


    “好啊。”


    事情定下,李秋月送她到了杜家,便驅車離開。


    杜清眠回到臥室,定點坐進了棺材裏,卻沒閉上眼。


    自從發現了自己的異常之後,她就有意無意戒掉了晚上睡覺的習慣,想要努力使自己能夠控製住那股力量。


    成效很顯著,她的修為也因此提升不少,但每逢夜裏陰氣最重的時刻,她都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和頭腦。莫名奇妙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勸她去殺人,勸她從棺材裏出去,跟入了魔障一樣。


    今晚也是如此。


    頭腦裏全都是負麵情緒,陰暗又可怖。杜清眠臉色冷冷地坐在棺材裏修煉著,整個人像是完全換了個靈魂。


    白特跟了她一段時間,對她晚上會變臉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它打了個哈欠,小心翼翼縮在離她最遠的牆角邊,避免一不小心惹怒她。


    但在看到杜清眠試圖從棺材裏出去的時候,它一下子警醒了,倏忽直起身子,怕杜清眠忽然暴走。不過還好,最後她又臉色陰鬱坐回去,黑黝黝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有些不甘心。


    她閉上眼睛修煉,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狂躁的力量,好幾次都讓白特嚇破了膽子,直到太陽升起,第一縷光線透過窗子進了屋,它才鬆了口氣。


    杜清眠睜開眼,似乎又是平時那個溫和話不多的主人。


    別墅裏的人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天亮後,李秋月來杜家接她,杜清眠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上了她的車,聽她講要先去見那個劉成剛。


    劉成剛在酒店包間裏等著她們。


    他這些年雖然錢賺了不少,但那些錢大都是靠運氣賺的,路子也沒長多少。這次他想找一個大師,又怕自己找來的不靠譜,剛好偶然間在網上看到李秋月,想到曾經還是一個村的,就找上了她。


    彭思嘉的經紀人啊,路子肯定夠寬……聽說那些女明星都愛養小鬼什麽的,這次找她說不定剛好能幫上忙呢。


    劉成剛焦灼的等待著,沒一會兒包間門被推開了,李秋月打頭進來,還替身後的人開了門。


    看到進門的杜清眠後,劉成剛登時愣住了,這女娃娃看著比他閨女還小呢。杜清眠進來後,他又往後看了看,沒發現其他人過來,李秋月還把門給關上了。


    她熟稔地跟劉成剛介紹:“這位是杜大師,別看她年齡小,本事大著呢……劉叔你這是什麽眼神兒,別不信啊。”


    李秋月拉開椅子坐下,聳了聳肩道:“這可是我能找來最好的大師了,保證不是坑蒙拐騙的江湖騙子。要是您不樂意,我就真管不了了。”


    劉成剛坐在桌邊,還是有些遲疑。


    他穿了一身熨帖的西裝,手上不倫不類的帶了兩個金戒指,臉上的皺紋還能看出些早年的風霜。


    杜清眠從他臉上掃過,抿了口茶潤嗓,開口道:“劉先生,你雙眉相交侵入印堂,是注定一生奔波的貧賤之相,兩耳輕薄,也注定你一生辛苦。可說起來就是窮點累點,別的沒什麽大問題,家裏本該是和睦的。”


    劉成剛被她沉穩的氣質平撫,瞪著眼聽她說。雖然這話有點不好聽,但是跟他前半輩子的經曆確實相符。


    “但是……”杜清眠皺眉打量著他,“你天庭間無故生出雜亂的頭紋,是克妻亡子的征兆。”


    雖然這些情況之前已經跟李秋月說過了,但杜清眠說得這麽坦蕩自如,不由讓劉成剛多了幾分相信。


    “是這麽個情況。”他搓著手道:“我老婆孩子前兩年都莫名其妙去世了,現在隻剩下個上高中的閨女,可她前幾天在學校也險些出了事故,所以我想著,是不是家裏的墳出了問題……”


    “一下子就想到了墳?”


    一般人家裏出事兒也就是覺得自己倒黴,再不濟迷信點找風水先生也會問問具體緣由,可劉成剛什麽都不問,找李秋月時說的是遷墳,現在跟她說的還是墳,不由不讓她懷疑。


    劉成剛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杜清眠淡淡道:“劉先生,你這命相是被人改了的,雖然發了一時的財,要是再晚點,一家子的命可都要全搭進去了,也包括你。”


    劉成剛一驚,隨即灌了口茶,苦笑道:“大師厲害,我懷疑家墳出問題,確實事出有因。”


    “頭幾年我母親去世那會兒,本該把她葬到我父親旁邊,但那時候村裏來了個道士。他說我們村有一塊風水寶地,要是我能把長輩葬到那兒,肯定能發大財。他挺健談的,看著也像個高人,高人都說那塊地風水好了,我就聽他的話把母親葬到了那裏,後幾年果然發了不少財。”


    “前兩年,我老婆和兒子開車去城裏的時候,不小心出車禍去世了,我本來以為是意外,直到我女兒前段時間也進了醫院,我才懷疑是不是那塊墳出了問題。畢竟現在想想也挺邪乎的,畢竟那道士一分都沒要我,卻給了我通天的富貴,就算行善積德,也沒這麽大方的……”


    李秋月聽得一愣一愣的,問:“那就是那道士坑了你?”


    劉成剛臉色不好看,說到底他也沒明白是不是那道士的緣故,畢竟到手的錢是實打實的,讓他家人去世有什麽用呢?


    口說無憑,杜清眠準備先去他說的墳地看看,到時候判斷是否劉母的墳塚出了問題。


    劉成剛早就準備好,見她提出來,連忙請她上車,李秋月好奇之下也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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