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凱瞪著他,正當成焰心中暗悔唐突時,高大的青年猛地在駕駛座上跳起來,臉色微微張紅,激動地差點撞上了車頂。


    “那行,我就叨擾了。”他迫不及待,有點語無倫次,“餓死了,我飯量超大,你家白飯管夠嗎?不過,方、方便嗎?”


    成焰低聲道:“方便的,我媽和我妹,一直都和我嘮叨,特別謝謝你呢。上次在法庭,你那麽一拳,特解氣。”


    不僅僅是這樣,當時那轟動一拳,把媒體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小清的新聞就顯得不那麽起眼了。


    林烈凱忽然緊張地扭下後視鏡,左看右看,伸出手,攏了攏頭發:“我出來也沒換正經點的衣服,這樣行嗎?會不會風格太隨意了,也沒打理發型。”


    皮夾克鉚釘什麽的,實在太不正式和莊重了,去見人家的家人什麽的,還空著手,也沒帶上門的禮物!


    成焰端詳了他一下,慢慢地,臉上笑意禁不住地蕩漾開來:“我看可以,超帥。”


    ……


    一年一度的元旦,要到了。


    到處張燈結彩,即將迎來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寒冷的戶外開始下了初雪,卻擋不住年輕人迎接跨年夜的熱情。


    晚上,市裏最繁華的餐飲一條街上,各家商戶門口都掛著大紅燈籠,清一色紅彤彤的,上麵大多寫著“喜迎元旦”、“豐財聚寶”之類的吉祥話。


    美食街靠裏的“山海食府”,一進去就是古色古香的裝潢,大廳裏有歌舞表演,各個貴賓包廂裏,也都早早地上滿了座。


    “聚雅軒”裏,幾個大男生已經落了座,圍在熱氣騰騰的火鍋麵前,滾燙的沸湯剛剛燒開,雙色的鴛鴦鍋底上漂著各種湯底料,濃香撲鼻。


    “啊啊啊啊,終於又能吃到辣鍋了!”薛初白眼巴巴地盯著滾湯,又站起身,開門往走廊上看了看,“怎麽還不來啊,要不我們先開吃,一邊吃一邊等吧?”


    亞亦倫坐在他身邊,剛剛從一個綜藝現場趕來,穿著一身閃瞎人的亮片舞台裝,張嘴就呸他:“滾!瞧你那點出息,小成不來,誰也不準動筷子。”


    潘羽剛進屋不久,脫了羽絨服,一身連帽衫,襯著健康的小麥膚色,格外青春。


    他挑著眉,看著薛初白:“小白這是多久沒開葷了?不會最近一次火鍋還是我們在電視台那次吧?”


    薛初白沮喪地哀嚎了一嗓子:“被你說中了。天天住在公司,想出去偷個腥,都要公司報批去哪兒,幾點回來,我快饞瘋啦!”


    他忽然伸出手,把整整兩大盤雪花肥牛擺在自己麵前:“是兄弟的,今晚都別和我搶,我要全下在紅鍋裏!”


    他身邊的蘇笑瞪著他:“哥你好意思嗎,我要吃白鍋,全下紅鍋了,我吃啥?”


    薛初白“嘖嘖”一聲:“你這個嗜辣成狂的,什麽時候清心寡欲了?”


    蘇笑鬱悶地把臉往他麵前湊:“你看你看,臉上多少個青春痘了都,我經紀人說了,再吃油膩的就沒法登台了!”


    他參加《聲色偶像》的時候,是極少見的背後沒公司的素人,可是剛以前十名出道,也立刻被一家娛樂公司火速挖人,簽了合約。


    對麵的潘羽湊過臉來,鄭重地看了看:“還真是,你這粉底刷得這麽老厚,可費粉底液啊。”


    蘇笑氣得踢他:“能說點好聽的嗎!還以為誰都跟你cp一樣,皮膚好得吹彈得破啊?”


    潘羽哈哈大笑,也不忸怩:“那是,我家小焰的皮膚不打粉底,也比你打了十層還白點。”


    一片少年的笑鬧聲中,隻聽見一聲清亮的聲音帶著笑意,在門口響起來:“誰在背後說我呢?”


    幾個少年齊刷刷扭頭,同時高興地跳了起來:“小成!”


    “小焰,你來啦!”


    成焰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羽絨服,是少見的鮮亮,他戴著一隻大口罩,進了門才敢摘下,脫了外衣,露出裏麵淺銀灰色的高領羊絨衫來。


    那毛衣領子比一般的都高,尋常人脖子不夠長的,穿著就又紮人又臃腫,可是成焰卻脖頸修長、線條優美,不僅沒有顯得累贅,反倒還有一截脖頸依舊露在外麵。


    整個人在屋子裏這麽一站,芝蘭玉樹般,門口就好像驀然亮了一塊。


    “是啊,外麵堵車,抱歉抱歉,來晚了。”


    潘羽高興地撲上去,狠狠抱住了他:“想死你啦,我們有三個月沒見了!”


    成焰知道他在美國待久了,習慣這種親熱勁兒,也沒躲開,任憑他使勁抱了一下,隻是眉目含笑,看著他。


    潘羽抱完了,又狐疑地伸手比了比自己和他的個子:“我怎麽覺得你又長高了?還在躥個兒嗎?”


    成焰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好像是又長高了點兒。”


    原先那具身體長期營養不良,走路都有點含胸低頭,現在就算並沒多富裕,起碼衣食溫飽不成問題,眼見著,這小半年就又躥高了兩公分,再加上姿態挺拔,看上去,簡直就比海選時要足足高了好幾公分。


    蘇笑羨慕地上下打量:“這麽爽的嗎!我也和你差不多,早就停止長高了,氣死啦——哎你不是穿了隱形增高鞋吧?”


    忽然地,薛初白就笑了起來:“哈哈哈,鞋!哎我說小成啊,我和亦倫一直都好奇想問你呢,那一次——就那天深夜,你搶了亦倫的限量老爹鞋,到底送給誰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屋子裏暖烘烘的熱氣熏的,成焰的臉似乎有點兒紅,他垂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不都還亦倫哥十雙了,怎麽還惦記著啊?”


    蘇笑和潘羽都不知道這個典故,好奇地就要追問,成焰心裏慌亂,趕緊做出吞咽口水的樣子:“怎麽都不開吃的,七點了,是不是還在等童彤啊?”


    亞亦倫一揮手,豪邁地道:“開吃開吃!他還在國外呢,回不來了。”


    蘇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成焰的臉:“真的嫉妒死了,長個子就說明還在青春期,激素還使勁分泌呢,可皮膚怎麽就這麽好,一點也不長痘呢?”


    薛初白悲憤萬分:“那是,比我們公司女團那幾個妹子的皮膚都好呢!”


    成焰手裏拿著食材盤子呢,躲不過蘇笑的爪子,心裏啼笑皆非:自己都幾十歲的人了,可是在這群少年眼裏,卻是實打實的十八歲,最小最可憐的那一個。


    就連最娃娃臉的蘇笑,每次也仗著大了那麽一歲,就各種自稱哥哥,各種捏臉揉搓的。


    他僵硬著身子,任由蘇笑在他臉上亂揉,手裏不停,幫著大家把各種肉類分開,下到了紅鍋和白鍋裏。


    “你啊,也少吃點,公司回去不是每天要稱你們體重?”他斜了薛初白一眼,隨手把最早下鍋的薄切羊肉撈了些出來,挨個分給大家,輪到薛初白時,就手裏克扣,少給了些。


    在一起雖然沒多久,他已經看出來了,薛初白真的屬於那種易胖體質,吃一點都容易長在臉上,上鏡就顯得圓嘟嘟的,經紀人天天嚴防死守,也是沒辦法的事。


    既然選擇了這一行,控製飲食、保持體形,也是對職業的尊重,更是自製力的表現。


    薛初白一挺胸脯:“我從中午就開始絕食了,現在前胸貼後背的,就為了晚上這一頓呢!”


    幾個男生都差點笑噴了:這就叫絕食了?


    “我瞧你晚上這一頓,能把你們公司的體重稱紅燈爆掉。”蘇笑往他心口捅刀子。


    薛初白的公司有套特恐怖的體重控製,各類身高的男生都規定了體重最大峰值,每天早上全體上智能體重計,一旦過線,紅燈立刻叫得淒厲,用薛初白的話形容,就是“夜貓子鬼叫的,像是醫院重症室裏要死人了”。


    “滾滾滾!”薛初白狼吞虎咽地吃著涮羊肉,幾筷子就沒了,眼睛四處偷瞄了一下,看見成焰正在給別人分肉,伸出筷子,就把他碗裏的羊肉給偷了過來。


    成焰一低頭,正看見他的行徑,猛地把筷子一伸壓住了,也不說話,隻瞪著黑亮亮的眼睛看他。


    “嚶!……”薛初白做出悲痛的表情,“小焰你反正怎麽吃都不胖的,你回去慢慢自己吃,這個給我吧!”


    成焰瞪著他,眼神慢慢終於變軟,笑著搖搖頭,鬆開了筷子。


    亞亦倫在邊上看不過去,伸手在薛初白頭上敲了一筷子:“你也好意思,沒臉沒皮的!比人家小焰還大呢,眼巴巴地搶人的肉吃。”


    薛初白被他敲得頭一縮,氣急敗壞地叫起來:“啊呸,還不是你摳門,說好了請我們客的,才點這點肉!”


    他和亞亦倫要好,說話就毫無顧忌。


    亞亦倫急了:“滾滾滾,知道這家店人均消費多少嗎?這牛肉說是日本神戶的,這羊肉說是每天從甘肅現殺,專門空運過來的,這菌菇說是什麽幾千米山上采的。你嘴裏的每一片肉,都比你身上一斤肉還貴呢!”


    潘羽不理他們口頭打鬧,撈起鍋裏一勺子肥牛,細心地送到成焰碗裏:“你自己多吃點啊,別總給他們涮。”


    小成就是太會照顧別人了,大家吃得眉飛色舞,就差沒打起來,可是成焰絕大多數時候,都在涮菜分肉,自己顧不上動幾口。


    成焰含笑看了他一眼,心裏暖暖的:“我吃著呢。”


    蘇笑夾了片五花肉,蘸著麵前的油碟:“說真的,要不是亦倫哥請客,我也舍不得來這兒吃。人均三千八,你說要是日料也就算了,火鍋這麽貴合適嗎?”


    亞亦倫嘿嘿地笑:“這不是好久沒聚了麽。而且我又剛剛拿到片酬,就狠狠心了唄。”


    幾個少年都剛剛出道沒半年,雖然各自發展都不錯,可就算是接片子、參加綜藝,往往也沒那麽快結算報酬,看著名聲顯赫、花團錦簇,可真說是一朝暴富的,也沒幾個。


    特別是出席場合多的時候,有服裝品牌讚助也就罷了,沒有的話,為了出鏡有麵子,私服還得自備一些,花銷也是不少。


    相比起來,亞亦倫倒是最掙錢的一個。


    他從《聲色偶像》拿了季軍後,立刻就簽了一部大製作的玄幻劇,美強慘的男二號角色不出意外的話,鐵定吸粉,公司重視他,給他談下來的片酬也相當優厚。


    這次劇作殺青了,錢也拿到了手,群裏幾個小夥伴紛紛嚎叫著隻發紅包不行,亞亦倫從小家境好,人也豪爽,看看大家都在本地,就立刻約了出來聚一聚。


    “嗯嗯,我上次接的品牌代言酬勞也快到了,下次我請!”潘羽接過話來。


    薛初白也不甘落後:“我我我,我經紀人說啦,我現在是男團隊長,勞心勞力的,要給我漲年薪。馬上年底就到了,到時候請大家去‘川蜀河畔’,敞開吃!”


    亞亦倫大怒:“啊好不要臉!那家人均消費有三百不?”


    潘羽看了看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成焰,終於小聲道:“你怎麽樣?”


    成焰抬頭看了看他,知道他在問什麽,隻是笑了笑,眸子晶瑩清澈,毫無頹意:“我好得很啊。”


    他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在座的小夥伴們都聽得一清二楚,一時間,席間靜了下來。


    忽然地,門就被推開了。


    一個男生身著鮮紅色的羽絨服,戴著黑色薄款大口罩和鴨舌帽,整個巴掌臉被遮擋得幾乎隻剩下眼睛。


    他站在門口,清亮的聲音帶著冷淡:“好什麽好?全天下都知道你們那個銀星的德行,吸血都快把你吸幹了吧?”


    幾個小夥伴都齊齊轉過身,看著門口。


    來人慢悠悠地摘下了口罩,把身邊的旅行行李箱往屋子角落一放,揚起眉,淡淡看著大家:“幹什麽,什麽表情?不歡迎我啊。”


    亞亦倫傻嗬嗬地張大嘴:“童彤?你怎麽來了……不是還在大溪地休假,順便拍寫真集嗎?”


    在他們的私密微信群裏,他早幾天就吆喝著請客,定時間定地點的,問到童彤時,對方隻扔了一句:“行程不定,不知道能不能去。”


    童彤平時也不喜歡應酬聚會,大家知道他在國外,原本就沒算他的份,沒想到,飯都吃了一半,人卻帶著旅行箱出現了。


    這是剛下飛機,就風塵仆仆地趕來了嗎?


    童彤一掃桌麵,小臉立刻拉了下來,肉眼可見地黑了。


    “嗬嗬,我的位子都沒留啊?”


    亞亦倫尷尬無比:“哈哈哈哈……以為你不來了。”


    童彤冷著臉:“我不來,怕你哪天接受記者采訪回憶兄弟情,說隻有我不到,到時候又是‘童彤亞亦倫嫌隙已久,彼此形同陌路’呢。”


    成焰笑吟吟拉開自己的椅子,從旁邊挪了一把閑置的,放在身邊:“快點坐下,飛機上的東西不合胃口吧,吃點墊一下肚子。”


    童彤也不客氣,坐下來低頭就開吃,飛機上的東西的確不行,雖然是頭等艙,可依舊不和他挑剔的嘴巴,饑餓當前,平時矜持優雅的動作也快了些,隻是依舊很小心地不碰一口辣鍋。


    “大溪地好玩不?”蘇笑羨慕地問,“我看到你微博發的照片啦,超級漂亮。”


    童彤撇撇嘴:“好玩什麽啊,說是休假,工作室見縫插針地跟著,拍照出寫真集,煩死了。”


    他接過成焰遞過來的幾片鮮菌,怨氣橫生地抱怨:“在沙灘上躺著呢,攝像機就懟到臉上了,‘來來,童童看著這邊,笑一下,再去換套私服吧’——哪有休假啊,就是變著法子工作好嗎?”


    蘇笑哼唧:“知足吧,好歹去旅遊勝地工作,我還沒出過國呢!”


    童彤淡淡道:“有什麽好玩的,也就是海水清澈點,遊客素質高點。還沒有哥斯達黎加的普拉亞格蘭德海灘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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