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沈宴禮,“你知道宋音去哪裏了嗎?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看到。”


    沈宴禮搖搖頭,“嘿”了一聲,“也是巧了,她剛才也和我問你了呢。不過周笙笙這會兒也不在,應該是她們倆個結伴出去說話了吧。”


    他倒了杯酒遞過去,“你放心,肯定沒什麽事,她們女生就是上個衛生間都要手牽手,互相陪著。”


    然而又等了一會兒,一個女生看著手機對他們道:“我收到笙笙消息了,她說音音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她帶她先離開,讓咱們繼續玩。”


    江修遠聞言,立刻出去撥了個電話,回答他的是公式化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他又給周笙笙打過去,倒是沒關機,但也是一直沒人接聽。


    雖然主角走了,但生日趴還在繼續。


    江修遠沒留在那兒了,直接開車去了宋音家門口,但按了十幾遍門鈴,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


    周笙笙喝了些酒,不多,但也沒辦法開車,她就帶著宋音直接在會所門口叫了輛車。


    “師傅,你放首歌聽聽吧,就放那種聲音越響亮越好的。”


    她說完,給包廂裏一個朋友發了個消息。


    “好嘞!”司機滿口答應,手往小音箱的按鈕上一按,車廂裏頓時回蕩著《回家的誘惑》響亮又激昂的節奏。


    周笙笙把宋音往自己懷裏一摟,手拍著她的後背,聲音是難得的溫柔,“音音你哭吧,沒事的,沒人聽得見,哭出來心裏就好受了。”


    宋音埋在她的肩頭,不管不顧地哭了出來。


    歌聲掩蓋了她的哭聲,周笙笙感到肩膀那兒不斷傳來涼意,心裏也跟著很難受。


    車開到了別墅區。


    “給,師傅你不用找了。”


    周笙笙從包裏抽出三張紅色的鈔票,然後牽著宋音的手進門。


    她弟周博宇穿著個短褲頭,正好下樓來接水。


    看見她們倆,他手往自己上身光著的地方一抱,“姐,你不是幫音音姐去過生日了嗎?怎麽帶著她回家來了?”


    說完,他看到宋音紅紅的眼眶,遲疑著又問,“音音姐,你怎麽哭了啊?”


    周笙笙照慣例又是凶巴巴的語氣,“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別瞎摻和。”


    周博宇一副無語的表情,“姐,我大學都畢業了,哪是小孩子了,再說了,你就大我一歲半好不好?”


    周笙笙沒搭理他,和宋音一起進了房間。


    她拿了一條自己的睡裙出來,“音音給你換上,我們倆個好久都沒睡在一張床上聊天了。”


    “你就把今天晚上當作是我們的閨蜜之夜,你有什麽不開心都可以和我說的。”


    “笙笙,你真好,真的謝謝你。”


    宋音坐在床上,仰起臉看她,眼睫還是濕漉漉的,嗓子因為剛才哭久了聽上去有些啞。


    “咱們是多好的關係啊,你和我說什麽謝謝啊!”


    周笙笙拉了窗簾,她們並排親密地躺在床上。


    像極了高中讀書那會兒的場景,倆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睡在一塊兒,彼此分享自己的心事和秘密。


    黑暗裏,宋音慢慢開了口,聲音有些艱澀,“我之前一直沒和你說我和江修遠分手的原因,其實是……”


    她停頓了下,“笙笙你還記得讀高三那年,我從樓上摔下來那事吧?”


    周笙笙重重地點了下頭。


    現在說到這個,她還有點心有餘悸,“怎麽可能忘!你當時在醫院昏迷了好幾天,一直不醒,我真是擔心得要命!”


    “我醒過來的那一晚,江修遠守在床邊,他說以後會永遠好好地照顧我。但是後來、後來……”


    “我就聽到他和江叔叔江阿姨說,他和我在一起,是為了對我負責,是因為心裏對我愧疚。”


    “可是你知道的,我喜歡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心裏有些酸脹之意,連聲音也變得輕了。


    “我不想因為愧疚或者自責這樣的情緒栓住他,宋靜姝說,要不是因為那件事,她會和江修遠談戀愛的,因為在此之前,江修遠喜歡的一直是她。”


    周笙笙想了想,皺著眉提出質疑,“那個宋靜姝,哪一點有你好啊?性格又假又愛裝,江修遠怎麽會看上她!音音你該不會是被她的謊話騙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大,“音音,你不能光聽信她的一麵之詞啊!你看電視劇裏那種惡毒女配就是這樣,各種挑撥離間。”


    宋音抿了抿唇,“我不是光聽她說,我也看到了。”


    “她前些年給我看了一封情書,是江修遠的字跡,我認得的。而且我剛才過去找他,就是想把事情問清楚,結果……”


    “結果就在外麵,看到他和宋靜姝待在一起,他們倆還、還……親了。”


    “我去!”周笙笙立刻坐起來,使勁地一拍床,“他們這也做得太過分,太惡心了吧!”


    “沒關係,音音,你還有我。”


    她用力地把宋音抱住,“你放心,我永遠都是你這邊的,等我們頭發白了,牙齒掉光了,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嗯嗯,一定!”宋音也回抱住她,露出這麽長時間以來的第一個笑,真心實意地說,“幸好……我一直都有你這個好朋友啊。”


    -


    江修遠很早地到了醫院,去了《醫術》拍攝場地,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宋音的身影。


    等了許久,林導捧著個養生的搪瓷茶杯出現了。


    他掀開蓋子,吹了吹,慢悠悠地喝著枸杞菊花茶。


    江修遠立刻走過去,開口問,“林導,今天早上宋音有戲份嗎,怎麽還沒有過來?”


    林導把他當作女一號的朋友,也沒特意瞞著,“拍攝順序臨時有變,她一大早就和咱們二組的副導演去陵縣拍戲去了,估計得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吧。”


    江修遠皺著眉,沒有說話了。


    這一天他都很沉默,一遍一遍地撥同一個電話號碼,十次有九次都沒有撥通。


    最後一次,電話終於通了。


    宋音昨晚手機是關機的,今天早上才開。


    一開,就蹦出了十幾個未接電話,她不知道回過去之後說什麽,就索性放著沒管了。


    這會兒到了山區,她的手機是由助理婷婷保管著的。


    拍攝一結束,婷婷就慌忙跑過來,把手機遞給她,“音音姐,你手機響了好多次了,可能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吧。”


    宋音接過時,手裏的手機還在響,這次,她猶豫糾結了幾秒鍾,最後還是滑下了接通鍵。


    “喂。”她開了口,聲音有點啞。


    江修遠第一句話,問不是為什麽昨晚手機一直關機,也不是為什麽一聲不響就走了,而是說——


    “昨晚周笙笙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怎麽樣了?”


    “沒什麽的,早好了。”


    宋音走到人少的地方,輕咬了下唇,“就、就……要是沒什麽事,就先掛了吧,我休息時間結束了,馬上要拍戲了。”


    “好,你在外麵多保重,山裏冷,多穿點,別凍感冒了。”他叮囑道。


    “我知道的,再見。”


    快到晚上了,日暮西斜,山裏溫度確實降了很多。


    宋音穿得少,也感覺到冷,臉上一陣涼意,她伸手,小心地擦了擦眼角的水漬。


    掛斷電話,江修遠立刻換了一個人撥過去,這次是沈宴禮,“喂,我需要你幫我個忙,你和周笙笙不是很熟嗎,我想請你幫我把她約出來,我們一起吃個飯。”


    他感受得到,小姑娘的態度像是一杯水,本來快要煮沸了,卻突然冷了下來。


    所以,不能像從前那樣從長計議了,要快點調查清楚才行。


    -


    周笙笙約不出來。


    她一聽到江修遠的名字,就同仇敵愾,很有姐妹義氣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之前,她還凶巴巴地威脅,“沈宴禮你再和我提他,我連你一起拉黑了啊!”


    沈宴禮沒有辦法,無奈道:“這真的不是我不幫這個忙,而是這女人抽起風來完全不念我們平時的兄弟之情啊。不過你到底是怎麽得罪她了啊?”


    江修遠垂了垂眸,將手裏的酒杯和他一碰,“一點私事。”


    見他不欲多說,沈宴禮也沒追根究底,反倒安慰起來,“沒事,她就是個火~藥性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你等兩天,等她自己把火氣消了就好。”


    江修遠沒有耐心,一刻鍾也等不了。


    和沈宴禮喝了幾杯之後,他就去了周笙笙工作的地方。


    她大學學的服裝設計,現在自己經營著一家工作室。


    “您好,先生您請問有預約嗎?”前台小姐露出標準的微笑,禮貌客氣地問道。


    “沒有。”江修遠說完,又道,“但我和你們老板認識很多年了,你能幫我通報一聲嗎?就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這其實是不太合規矩的,隻不過前台小姐看著這張帥得不行的臉,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答應了。


    “行,先生,您稍等一分鍾。”


    她拿起電話撥了過去,按照江修遠的話說完,十秒之內,對方就掛了。


    “不好意思。我們老板說了,現在很忙,誰也不見。”


    前台小姐露出抱歉的表情,尷尬地轉述著原話,“我們老板說,特別……特別是對您。”


    江修遠:“…………”


    忙了一個多小時,周笙笙設計完一個樣稿,保存好,關機,拎包走了出去。


    “我忙完了,你們也可以提前下班啦。”


    她對著前台的幾位員工道,臉上的笑容在看到一位不速之客之後立馬消失殆盡,眉皺了皺,“你怎麽還沒有走啊?”


    江修遠起身,朝她走了過去,“有幾句話,我想找你問問。”


    周笙笙一臉不樂意,下意識就要拒絕,“我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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