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黃女士被嚇得快破了旦,回到家就發起了燒,光說胡話。她先生隻知道她去收房租了,以為吹了風得的普通型感冒,給買了幾盒藥給喂了幾粒。這都過了一天了,人還是呆呆的,如此才發覺不對勁。下午將人送去了醫院,左查右查,身體體征都很正常。


    主治醫生隻能說:“您夫人精神上受到刺激,抓幾服藥,回去靜養。切忌胡思亂想,注意休息。”


    黃女士的先生一想收個房租能受什麽刺激,莫不是回來的路上撞邪了?


    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先把人帶回去好生照料著,看能不能從黃女士嘴裏問出些信息來。


    李晴和孫文濤的店鋪開張了,一次拉了兩百斤的貨,程香把店鋪交給恭闌,帶著花籃前去到場祝賀。


    占了地理位置的優勢,又有綠色菜打頭陣,價格實惠,醫院裏的家屬來得比較多。且占了不少的一部分是叫外賣打包的。鋪子裏麵看著沒多少人,實則收益並不差。中午,孫文濤還補了一次貨。


    “程姐你來了,進來坐啊想要吃什麽?“


    “我看看,給我來個養胃係列的,這兩個。我吃完,再打包一份。”


    “好!趙姐,這桌的記我賬上。”


    李晴忙得像個陀螺,在店裏的各個都招待到了,程香瞧了幾圈,發現來的有一部分是李晴那邊的熟人,手裏還有拿送禮紅包的。


    “這味道不錯,才6塊錢!”一位老爺子跟一位老太太坐對桌,程香仔細一瞧還有點眼熟。


    “架不住天天吃,那也貴啊!自己買菜做才幾個錢,這個得多少,都夠在家吃一天的了。”


    老太太卻是吃得不入胃,算了一筆經濟賬給老頭聽。“我們兩個在這點,一頓扯平均25要吧?不說早餐,一天下來就要50塊,我在家吃哪要這些錢。”


    "那是你沒算煤氣費水電費,你自己動手人工不要時間的?我說你啊,咱們這麽大年紀了,又不缺這點用,過得一天是一天,怎麽就不知道享清福哦!錢抱著還能帶走哦!”


    程香聽得笑了,挪過去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他們旁邊。


    “介意我和你們拚個桌嗎?”


    老爺子抬頭,眼睛瞧著看了好半天,好像有點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大爺,買了那個籃子後悔了沒?”


    老人恍然,伸著手指嘴巴張開,“哦……原來是你啊!不賣菜跑來吃菜了?”


    “偶爾也要換換花花錢呀!”


    兩人均是大笑,程香這才跟老人解釋這家菜跟她的淵源。


    “不錯不錯,我就說怎麽味道有點像。老太婆,我來跟你說……”


    “不要你說,我聽出來了,她就是你以前經常提的那賣菜的丫頭。”銀發滿頭的老太太打斷他。“丫頭啊,你怎麽菜市場不擺攤了?”


    “我店子開到後街上去了。那裏如今也有別個在做,我表姐去了市裏。”


    老太太很和藹,說話也是直來直往,眼神有神,看著身子骨還算硬朗。


    “哦,發展好。你這丫頭有想法,虧得你做健康菜,市場裏看吃香才開始走俏,連帶著我們住在縣城裏的都受益了。你這是做好事啊!”


    程香受寵若驚,老太太也太看得起了。


    “混口飯吃,沒想得那麽意義深遠。”程香謙虛著。


    “她啊,是做老師的,看到好孩子就喜歡誇幾句。”


    老爺子樂嗬嗬的解釋。程香心說,難怪聽著有壓力感。


    老人是位退休的文化藝術人,以前就愛跑一些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錄入工作,現在老了,也在為祖國的偉大複興事業發揮餘熱,召集縣裏的老人組織愛心教育活動,給一些需要幫助的家庭送去關懷慰問。


    “你上次那籃子的編製手法,我瞧著不常見,就拿去找人問了問,他們也沒有相關文獻記載。我還正要找你問問,這籃子是你家人編的?”


    程香又給問激動了,隨手買來的竹籃子,還能給自個帶來這麽大的隱患,真是背時了。


    壓著躁動感扯謊:“不是啊,我就是看好看,隨意買的。要不是大爺你硬要買,我現在還留著一對兒呢!”


    “那你在哪裏買的?”


    程香抓了抓頭,尷尬道:“這我不記得了,好像是一次外地旅遊碰上的。位置我想不清了,時間有點久。”


    “你仔細想想,想起來了跟我說。我給你留個電話號碼,這可是大事,要是是我們不知道的老手藝,要國家保護起來的。還能給那些老藝術人獎勵,把這些手藝給傳下去。”


    “好好好,我想起來了一定告訴你。”


    難不成她還要為這個專門去學下篾匠活?不要啊,她連自己的一畝三分田都沒有耕耘出來。位麵係統大神那麽多的東西,學得完嗎?


    老太太老爺子都很健談,幾個人聊著,聊到最後發現,居然住得離楚旭的別墅很近。老太太跟老爺子是最近才湊在一起過活的,都是家中子女不怎麽在家的人,兩人住一起互相照應有個伴兒。也不叫兒女們擔心。


    “你說的那個楚校長,我知道。我們以前還共過事!”老爺子眼睛發亮,“沒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孫媳婦,我們這緣分也是扯不開的。那老小子以前給組織推薦到城裏教重點高中,他不去,非要留在窮鄉僻壤裏。說是要帶點出息的娃,給家鄉的父老鄉親種出個好結果。你們那學校,本來要拆了並到別處去的,那老小子硬著一口氣奪了個指標過來去。拿些破轉頭破瓦的,拆了公社的舊房子給搭的。偏偏那破地方,送去一中的學生每一屆都是個頂個的出息。”


    老爺子眼神裏全是佩服,好像那事還在眼裏。


    “重點生,清華北大的教出了有三四個吧,一本二本的那些都數不完。就那片草窩窩地裏,帶出了那些人,當年不是你爺爺堅持,怎麽會有今天。”


    程香蒙著嘴,眼淚在眼眶裏麵轉。可就是這樣的楚爺爺,卻沒能等來孫子的好消息,抱憾而終。


    楚旭當時的心情,可想也知是痛徹心扉的。


    老爺子看到她的兩泡淚,笑著道:“就給感動了,你爺爺住窩棚挨批鬥的時候,受的委屈才更多呢!”


    擦了把淚,程香不說話。她感覺像個罪人,可當年她又什麽都不知道。


    “你爺爺是個偉人。”老太太也聲音哽塞。“在我們那個年代,做啥都不容易。他的理想是高潔的,值得我們所有人欽佩學習。”


    程香吃完飯,回去的路上邊走邊掉淚,說不上來是為楚旭還是為楚爺爺,也或者是那年錯過的自己。


    遺憾,真叫人失控。


    [忙完了嗎?]


    楚旭:[你在,我隨時都是忙完的。]


    後麵跟著發來親親抱抱的圖片。


    程香瞬著尤帶淚珠的睫毛,笑的心疼。


    [剛剛遇到一位有意思的大爺,聊了很久。聽說了許多他們那時候的故事。]


    [嗯。然後呢?]


    [……楚旭,爺爺去世的時候你後悔過嗎?]程香把這行字打出來又刪掉。換成了,[還好我們不是生活在那個年代,但沒有那個年代就沒有當今的我們。似乎應該懷著感恩的心去評論那段曆史。]


    [曆史銘記,歲月新生。如果同你一起,什麽年代不能闖一闖。]


    程香震動著,眼神遲遲收不回來,心髒搗鼓如遠古的聲音回響。


    他待她竟是這樣好!


    手心溫熱,控製不住的想要聽聽他的聲音,把電話打過去,也不管時候對不對,合不合適。就想對他撒撒嬌,嘴上酸啦吧唧的膩歪膩歪。


    他是她這輩子,做得最聰明的選擇。


    黃女士吃了藥,清醒過來,對著她的丈夫瑟瑟發抖的喊著害怕。


    “你是不是碰到邪氣了?”黃女士的老公坐到床邊,拍著她的身子,放低聲音詢問。


    “有鬼!有鬼!你讓他們走!”黃女士睜眼閉眼都甩不頑固霸占在腦海裏的恐怖靈嬰。


    “哪裏有鬼?別怕,這是在自己家。”


    黃女依舊戰戰兢兢。“那裏,租房裏。一個孩子,她是鬼!”


    租房?難不成是她今天收租的自家房子裏。


    “哪一戶,你告訴我,我去報警,看是誰裝神弄鬼。”


    黃女士牙齒磨著牙齒說不清楚,跟久凍後撈出來的人似的。


    她丈夫擔心,問出了點頭緒,翻包把房租繳費清單查了查,又是推測詢問帶比劃,通過黃女士的反應找到租戶是程香的那間。


    第145章


    程香看到薑凱和上次來過的女警員何小燕,奇怪什麽風把他們給吹來了。


    “你好,我們接到報警,說你這邊有人在弄邪教組織。請接受我們的調查。”


    這理由強大的讓程香哭笑不得。她組織都還沒建呢,哪來的邪教,忍不住有眼角的餘光問薑凱,你們做警察的是不是閑得慌。


    “進來吧,我不知道是什麽人報的警,但這樣的虛假情報我是不是可以反告汙蔑誹謗啊?”


    何小燕麵無表情,公事公辦的走進屋檢查。


    “你可以走法律程序進行維權。”薑凱在後麵給了程香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戴了手套準備取證。


    “臥室門能不能開一下?”何小燕擰了擰鎖沒擰開,奇怪她大白天的為什麽要鎖門,對程香這異常的行為表示出懷疑。


    薑凱也咯噔一下,眼神看程香。“你家有貴重物品啊?”


    “我給你拿鑰匙。”程香很自然的說:“哪裏呢,看到這隻貓了沒?我要不鎖門它會自己開鎖,有回趁著我不注意跳到床上拉屎撒尿,臭得我幾天都不想進這間屋。”


    房門是她前幾天給花澆水後習慣性鎖住的,曉得小秋跟黑貓開鎖毫無阻攔後,鎖門這種事隻能鎖她自己,她就打算不用了。隻是順手,一下子沒改掉。


    “這麽邪性的貓?”何小燕有些不信,貓能開鎖成精了吧!


    程香笑了笑,讓他們進去查,沒證據他們也不能拿她怎麽樣。現場讓黑貓表演開門鎖才更奇怪呢。


    “嗬,好大一條泥鰍啊!”薑凱看到浴室桶子裏的活物,有些稀罕。怎麽隻有一條?盡管夠大的,殺來吃怕是不夠塞牙縫。


    “我就是看著大,才買下來養著的。”


    小秋在水裏吐泡泡,翻著泥鰍眼吐槽,[今天的主人又開始奇怪了。]


    “不吃的話趕緊放生吧,這麽養小心養死。”心說,嫂子你這興趣愛好夠特別的,別人養魚,你養泥鰍!


    何小燕查完了,沒發現什麽特別的,臨走的時候對程香說:“你一個人住?你男朋友呢?”


    薑凱沒想到何小燕會問別人的隱私,咳嗽了一下,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擾民。


    程香也頓了頓,奇怪薑凱這家夥搞什麽,他和楚旭認識幹嘛要藏著掖著。


    “我們結婚了,這裏去年租的還沒到租期,他人出差,我也不經常過來住了。”


    “一個人住要小心安全。”


    何小燕叮囑了一句。


    原來是為她的安全著想,這妹子麵冷心熱啊,差點錯怪了。


    黃女士那邊得知警察沒查出什麽,還怪他們謊報虛假消息,要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黃女士的先生讓他們看自己沒嚇得精神失常的妻子,將妻子口中斷斷續續的話整理後說給他們聽。


    “肯定是她弄了什麽障眼法,你們再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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