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裏四個女人的話語中,葉豐得知了不少信息。


    首先就是她們的身份:四女是天罡皇都最大青樓百花園的四朵金花。


    其次是今天她們被城外的富戶包了,可中途接到青樓傳訊,說今晚有人包下整個百花樓,招待高中的士子,點名四朵金花舞蹈助興。


    包下百花樓的人身份極高,城外富戶不敢強留,這才把四朵金花放回。


    再有便是包下青樓之人的名字,叫做浪少爺。


    葉豐立刻就想到了阿浪。


    原本已混進城裏,正要偷偷“下車”的他立刻又抓緊了,想多聽一點關於阿浪的消息。


    結果說來說去,四朵金花說的或者是慶幸,慶幸浪少爺包場,不然今晚就得陪糟老頭子。或者是希望,希望今晚會被浪少爺選中。


    然後便是被浪少爺點中後晚上怎麽伺候他,那些花招隻聽得葉豐瞠目結舌,內心波濤滾滾。


    他最大的感覺就六個字:臥槽,還能這樣?


    後悔啊,知道晚了!


    馬車在平坦幹淨的大路上行駛了很久方才停下,葉豐聽到了很多人吵吵嚷嚷,也看到了很多來去匆匆的腳,且從大小和鞋子來看,大多都是女子。


    到青樓了?


    葉豐心中暗道,靜等周圍匆忙的腳消失,一直等到馬匹都被拉走,他才找到離開的機會。


    這回可不能再犯傻了,葉豐腳下用力,身體瞬間脫離車下,如離弦之箭般向後方滑去。


    他早已確定這個方向隱蔽且無人,一定不會……


    “哎呦臥槽!”葉豐忍不住大喊一聲。


    他選中的地方確實隱蔽,也確實無人,不過倒掛車下不習慣,不小心計算錯了距離。


    一頭撞石牆上,差點沒給他撞死。


    喊叫的聲音自然也引來了馬夫和車夫的注意,他們急匆匆跑來,葉豐當然早已經跑了,他正躲馬房上方抱著頭一通按揉呢。


    頭上起了個包,所幸沒人看到,不然這人可就丟大發了。


    葉豐縱身躍起,想在房頂上遊走查看。


    他的想法沒有問題,他的輕功也沒有問題,問題是今晚的百花園太熱鬧。


    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半邊天都被照得紅彤彤的,他想借著黑暗在屋頂遊走沒問題,不過但凡一個眼神好點的稍微抬個頭,一定能看到他。


    “怎麽就那麽難啊!”


    葉豐躺在房頂不敢亂動,隻能哭喪著臉看著紅彤彤的夜空。


    “早知那麽難,我不如留天魁跟魁哥和子初享福呢,沒事我跑這兒玩什麽潛入啊?闖蕩江湖可真不容易啊!”


    正感慨時,忽聽下方熱鬧消失,居然安靜下來,緊接著便聽到一個有點陌生、有點熟悉的聲音


    “各位天罡才子,今晚詩會,我特地請來一位重要客人,他是天罡神朝最年輕的宗師武者,也是寫出《塞上十三曲》的天罡才子,那麽我們這位文武雙全的客人是誰呢?”


    下方立刻就響起山呼海嘯:“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葉豐猛然翻身,如壁虎般爬到房屋的邊緣,看到了庭院正中的舞台。


    站在台上的少年手拿折扇,笑容燦爛,俊秀非凡,正是久違的阿浪。


    而他旁邊站著的,則是四皇子,那個冷漠又高高在上的四皇子。


    可現在四皇子卻是滿麵春風,他環顧四周抱拳,竟然彬彬有禮。


    阿浪在台上,高聲道:“各位請看。”


    十二個壯漢走上高台,每個壯漢的手中都拿著一個托盤,每個托盤裏都擺滿了黃金。


    “這就是今晚詩會的彩頭!”


    十二個壯漢把黃金展示了之後,又有四個美女走上來,正是馬車裏的四朵金花,她們手中也都有托盤,而托盤中放著的是文房四寶。


    “今夜詩會的彩頭,不僅有真金白銀,還有文房四寶,至於能夠得到什麽樣的彩頭,就要看各位能寫出何等精彩的詩句了。百花園的姑娘,個個都是才華橫溢,最喜詩詞,各位若能以詩詞博取芳心,今晚得到的彩頭,可就不僅僅隻有真金白銀、文房四寶了。我就不多說了,下麵有請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也與各方文人雅士打完了招呼,聞言謙虛的笑道:“在各位真正的才子麵前,我不敢自稱才子。能寫出那幾首邊塞詩,也不過是在邊塞看得多了,有感而發。我相信,各位不管是誰,若是與我這般身處邊塞,也都能寫出更好的詩詞。當然了,與邊塞相比,我們天罡朝內更需要你們,你們可不要為了超過我的詩就偷偷跑到邊塞去啊。”


    葉豐看著侃侃而談的四皇子,感覺難以置信。


    “是我當年眼睛竄稀了,還是今天四皇子吃錯藥了?這還是當年那個冷漠又高傲的四皇子嗎?不過話說回來,皇子來這地方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不過放榜後才子青樓聚會,是皇都多年的傳統。


    而且這樣的聚會不止一次,參與的皇家子弟,也不止四皇子一人。


    很少有人知道,這還是天罡神皇定下來的傳統。


    天罡之所以比天魁更強大,原因是多方麵的,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天罡的地方官品行更好。


    而之所以能選出品行好的地方官,這個傳統可謂居功至偉。


    青樓,金碧輝煌,揮金如土,美女如雲,堪稱酒池肉林。


    他們把將要當官的士子拉到這樣的地方,觀察他們麵對財富和美女時候的反應,聽他們酒後的言語。


    數次詩會後,貪財好色之徒隻能到清水衙門做個沒有實權的官。


    至於酒後胡說八道的,這輩子也別想接觸朝堂核心了。


    隻有那些心誌堅定、品行又好的士子,才能真正成為手握實權的地方官。


    所以四皇子來這裏,也是帶著任務來的,恰恰說明了他在天罡神朝深受皇室的重視。


    這個時間是文人雅士的時間,四皇子在這裏,他們會拘束,不能很好發揮才能、盡情展現自己本性。


    所以四皇子很懂事的借故離開了。


    葉豐立刻脫掉皮甲和刀放屋頂上,並悄然後退。


    他不敢輕易靠近四皇子,不僅因為四皇子本身是宗師武者,更是因為他在這個地方察覺到了不少強大的氣息。


    至少有二十個,最低都是先天五品的武者。


    隻要一個不小心,他必定會被發現,那就麻煩了。


    葉豐在一個清淨的院子,打昏了一個青樓小廝,換了他的衣服,並將他塞進了陰暗的柴房。


    穿著小廝的衣服,拿著小廝的托盤,葉豐低著頭,借人群掩護,盡量避開那些高手,費了不少時間才進入百花園的主樓。


    四皇子和阿浪的房間外,站著一個抱長劍的人。


    葉豐感到那人強大,不敢靠近,隻能在距離很遠的地方鑽進一個房間。


    從後窗跳出去,迅速移動,攀至阿浪和四皇子隔壁的房間。


    也許是之前倒黴過了,洋相都出完了,這次竟異常順利,順利的連葉豐自己都不敢相信。


    頓時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葉豐極力隱藏自身氣息,將耳朵貼在了牆壁上,頓時就聽到了四皇子疑惑的聲音。


    “葉豐?”


    這倆字可是嚇了葉豐一跳,還以為被發現了呢。


    緊接著他便聽到了阿浪頗為驚訝聲音:“殿下還記得那個邊軍?”


    “是你提的次數太多了。”


    “確實可惜,若我當時在拒魁關,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出關,葉豐是多好的棋子啊!又單純,又正義,武道天賦也不錯。若非那件事,我必能讓他成為殿下最忠誠的死士。”


    葉豐聽到這裏,心裏有些難受。


    不管怎麽說,他是真拿阿浪當朋友,哪怕這兩年他覺得阿浪動機不純也沒有否定友誼,可現在,聽到這幾句話……


    死心了,徹底死心了。


    四皇子冷聲道:“都已經死了,還說那些做什麽?這個葉豐如何?”


    葉豐心說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死了。同時也好奇,怎麽又來一個葉豐?


    阿浪道:“這個葉豐,我調查過,他是冒了邊軍葉豐的名字。”


    葉豐心頭一震:冒了邊軍葉豐的名字?


    邊軍葉豐就是他。


    冒了他名字的是誰?是張天元的兒子張正,畢竟在邊軍,他花名冊上的名字,就叫張正。


    “看來人倒黴得很了,一定會轉運的,一來就找到了阿浪和張正,運氣當真不錯,這便是所謂的否極泰來吧?”葉豐心中暗道。


    這時又聽阿浪繼續說道:“他本名叫張正,是軍戶,天罡律法,軍戶之家隻能從軍,不可官考。其父張天元偶遇全村被屠滅的葉豐,便將其引入邊軍,頂替張正之名,張正也由此頂替葉豐身份,脫離了軍籍。”


    四皇子寒聲道:“這種事情,豈能容忍?”


    “這種事情很多,各方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軍戶留下這樣的漏洞也是給他們一線希望,有了這一線脫籍的希望,他們也能更安心,再說不管他們怎麽做,於大局也無礙,我們隨時可以把更多百姓轉為軍戶。”


    “算了,這種小事,本皇子也懶得管,不過這個葉豐,不,張正如何?”


    “學富五車,有治國安邦之才,若加以重用,可為股肱之臣。”


    葉豐聽了也十分高興,心中暗暗說道:張哥,你兒子讀書很厲害,以後要當大官了,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四皇子道:“品行如何?”


    阿浪道:“看似木訥,形如書呆,但胸中有丘壑,品行純良。因為他用葉豐這個名字,所以,我調查的比較多,所有認識他的人沒有一個能說出他任何毛病的。”


    四皇子道:“一個沒有毛病的人?此子非大善,便是大惡。”


    葉豐越聽越歡喜,恨不得立刻去找張正,看看張哥的兒子究竟是怎樣優秀的家夥。


    然而這個時候,阿浪和四皇子的談話被敲門聲打斷。


    “殿下,浪少爺,出事了,有刺客混入了百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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