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豐還真不是瞎說,他和原始符文直接接觸的時間雖不長,但在那不長的時間裏,他以符文破解之法,著實領悟了不少奧妙,甚至掌握了些許法則。


    中洲道城的原始符文是酒之道,領悟部分法則的葉豐,若說對酒的了解天下第二,這天下膽敢自稱第一的,定然不過萬人。


    ——祖地萬億生靈,好酒者不計其數,懂酒者不知凡幾,修煉酒之道的修行者怕也數以萬計,能列入前一萬,也是很不錯了。


    想要天下第一第二,除非天下很小,否則真不容易。


    不過普通的釀酒小作坊可滿足不了他們的需要,而上等的釀酒作坊,或者隸屬某些宗門,或者隸屬某些家族,想借也難。


    幸好還有玉初在呢,真人借用釀酒作坊,就像首富借錢,但凡放點風聲出去,那放貸的必然如嗅到了屎味的蒼蠅野狗,不招自來。


    普通人可不會有這樣的待遇,不信去借一圈,朋友親戚至少沒一半。


    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合用的釀酒作坊,那是隸屬一個家族的,他們釀的酒在中洲道城,也能位列前十。


    眼見真人來借用作坊,那家族早已退居二線的老祖親自出麵,若非玉初不喜,那老家夥怕是要率全族跪迎。


    葉豐感覺不好意思,便送了那個家族一本功法。


    功法是他以前抄錄好的,他甚至連名字都沒看,隨手送出,卻不料這無心之舉,竟締造了一個名震中州道城的千年家族。


    娘婿二人獨占作坊,葉豐做主,玉初輔助,他們花了十天,終於釀造出了中洲道城最美的美酒。


    兩人不客氣的分了美酒,然後才去找了其他人——葉豐一個人去找的。


    大醉一場後,娘婿兩人便就此分別。


    以往葉豐從不擔心玉初,但這次不同。


    見識過不死元魔的強大,與那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元魔正麵“交鋒”,令葉豐明白,真境非但不是無敵,反倒有著更大的危險。


    他一再叮囑玉初:“娘,親娘,你千萬記住,那種殺不死的元魔是真的殺不死!今後你若遇到千萬不要與它們硬剛,活著才最重要!”


    玉初笑道:“我經曆過上次元戰,自然省的,不用為我擔心,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好好保護子初,她若出事,我打死你。”


    “這不是玩笑,算了,前路渺茫,天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隻願你我將來還能再見。”


    葉豐歎息兩聲,心中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麵對天下大勢,不管是為了別人還是為了自己,他都想做點什麽,但無論他做什麽,似乎都不能改變他所能看到的未來。


    這種無力感,就仿佛凡人明知必死,卻沒有任何辦法……


    玉初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是一直很灑脫嗎?那種事情,你想得再多也是無用,該來的遲早會來,我等修行,為的便是那一天,我等所能做的也無非盡人事而已,至於結果如何,成亦天命,敗亦天命,若天命要亡這祖地,我等便與這祖地共存亡也就是了。”


    葉豐歎息一聲道:“也隻能如此,我活的年頭還是太少,不像你這個老妖怪看的那麽透。”


    話音剛落,葉豐已然飛了起來——毫無疑問,是被玉初踹的。


    “敢罵老娘是老妖怪,你小子真的是活夠了。”


    踹飛葉豐之後,玉初便轉過身,霎時變化為那高高在上的仙子,腳踩金蓮走上空中,葉豐則沒有起來,他手按著臉,平躺在地上。


    沒有任何告別的話語。


    玉初麵前的空間裂開,她飛入空間裂縫,消失。


    而葉豐則平躺在地上,久久都沒有起身。


    他有不好的預感,覺得這次與玉初分開,將來必定很難再見。


    即使再見,怕也物是人非,再難有今時今日的嬉笑胡鬧。


    葉豐躺了一刻鍾才爬起來,回去中洲道城,找了六公主等人,眾人見隻有他回來,便知道玉初已經離開,再看葉豐情緒不高,便也沒有多問。


    “走吧,去北域。”葉豐隻淡淡的說了一句。


    冉墨五女神魂與妖魂相合,妲歌神魂肉身都被元魔汙染,白狼素素和風拂曉都非人族,她們無法使用人族道城的傳送祭壇,隻能飛著過去。


    這也是玉初強行留下吳姬的原因。


    吳姬放出飛舟,直奔北域方向而去。


    “哇,好快!比以前快多了!真好,真好啊!”


    吳姬的飛舟經過玉初的祭煉,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在空中全速飛行當真如流星一般,霎時間便把中洲道城遠遠甩在了身後。


    葉豐惆悵了沒多久,就仿佛忘掉了與玉初分別的愁緒,他很開心的招呼女孩們喝酒,喝他親自釀的酒。


    女孩們在葉豐的要求下,都沒有煉化酒力,她們很快就醉得東倒西歪。


    葉豐酒量大,而且很無恥的悄悄煉化了酒力,待所有女孩都醉倒,他便獨自來到船頭坐著,望著天空和大地,一口一口的飲酒。


    就在這裏,六公主也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笑道:“你可真賊,把我們全都灌醉了,自己卻偷偷的煉化了酒力。”


    葉豐白她一眼,笑道:“你不是比我還要賊?”


    六公主飄然飛起,與葉豐並排坐下,不客氣的從葉豐手中搶過葫蘆,不嫌棄的喝了兩口。


    還有什麽好嫌棄的,更沒羞沒臊的事情也都幹了……


    “馬上就要回到家鄉了,可有什麽感想?”六公主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沒什麽感觸,家鄉也已經沒什麽人了。”葉豐歎息一聲。


    六公主卻是一呆,苦笑道:“我也是。”


    葉豐看著那張絕美的麵龐,伸出手臂將他攬在懷中:“待處理了天魁的事情,你有什麽打算?要留在天魁做女帝嗎?”


    六公主身體一僵,卻沒有推開葉豐,反而還往他身上靠了靠。


    葉豐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與六公主談他們倆的事兒,現在看來,也沒有談的必要了,就像這樣,不刻意的相處,忘卻一切與他倆無關之事,似乎挺好。


    “不,我要繼續修煉。我走錯了太多路,修為簡直是寶體之恥,如今我已經走上正確的道路,我要超凡入聖,我要返璞歸真。我想成為你嶽母那樣的大修行者。”


    葉豐點頭道:“你天賦很好,一定會成為玉初那樣的大修行者。”


    六公主輕輕把腦袋靠在葉豐肩膀上,道:“但我心性有缺。”


    葉豐頓了一頓,立刻就明白了六公主的意思:“你是指子初?”


    “當年我與她各為其主,但我對她還是有幾分敬佩的,這件事,是我對不起她,等我們找到她,是隱瞞?還是,還是告訴她?”


    “我覺得還是告訴的好,這種事情,隱瞞的時間越長,便越讓人恨。”


    六公主苦笑兩聲:“交給你了,你若要說,便要好好的說,千萬要她不要記恨我。”


    葉豐搖搖頭:“不,你去跟她說,我不能說。”


    六公主驟然想到葉豐和子初的事,道:“你還是不打算見她?”


    “時機尚未成熟。到時候,我會在天魁皇都外城為你壓陣,你可帶領其他人入皇都,奪回你家的皇權,待塵埃落定,我便離開。”


    聽葉豐的語氣,分明有著不帶其他人走的意思。


    “你要一個人走?”她不禁脫口而出的問道。


    “是啊,也不是。妲歌比較特殊,我必須得帶著她。吳姬的飛舟是不可或缺的工具,我也要帶著她,其他人,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他們。”


    六公主忙問:“為什麽?”


    葉豐籲了口氣,喝了口酒,道:“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比較重要,也比較特別,人多反而不好。”


    “隻是因為這個?”


    葉豐搖頭:“我和道林一戰後,已經藏不住了,天道宮、雷神殿大概都不會放過我,還有景雲道城,李家……我的對頭其實不少,隻是之前我名聲不顯,他們找不到我,現在可不同了。”


    “你怕連累我們,你以為我們害怕連累?”


    “不,我不是害怕連累你們,而是怕你們連累我。”


    “我們?連累你?”


    “你們是我的牽掛,也是我的牢籠,隻要你們在我身邊,我便很難沒有任何顧忌的大戰,更沒有辦法灑脫的逃走。”


    “但你要帶上吳姬,難道吳姬就可以?”


    “吳姬是玉初的人,你以為玉初隻幫她祭煉了飛舟?除非有人敢找玉初的麻煩,否則不會有人敢動吳姬。”


    六公主歎息道:“為何玉初真人不如此對你?”


    “把小貓關在籠子裏,是保護。把猛虎關在籠子裏,是摧殘。”


    六公主呆了片刻,這才笑道:“真不要臉,還自稱猛虎。”


    葉豐也笑道:“偶爾自誇一下嘛。”


    “你真的想好了嗎?”


    “其實,還沒有離開無道之地的時候,我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這不是我的一時興起,是我的深思熟慮。你,可以理解嗎?”


    六公主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妻子。”


    “那是自然,她可是你的姐姐啊。”


    “唉,想本宮堂堂公主,又是玄武寶體,卻是家破人亡,淪落到為人妾室的地步,當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葉豐緊了緊摟著他的手臂,道:“弄人的從來不是造化,是人。子初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其實你們這麽多女子,也可以組建一個宗門呢。”


    “倒是個不錯的建議,待我處理好天魁事務,或可組建宗門。”六公主握住他的手,輕聲問道:“若於天魁分別,當於何時再見?”


    葉豐沉默了許久,連著喝了三口酒,這才說道:“元魔入侵之日,便是我等團圓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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