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承安輕笑,歎了口氣妥協道:“好男不跟惡女鬥,上次與你動手的事,就當是我的錯了。”


    “你才惡呢!”宋宴初拚命保持冷靜,“你先放開手!”


    藺承安挑眉,往後她身後一眼,“當真,要讓我放開手?”


    “放手!”


    “當真?”


    “你廢話怎麽那麽……”


    宋宴初這話還未說完,藺承安就鬆了手,她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就直直地往後邊的池子倒去。


    連她嘴邊的“磨嘰”一詞,也化成了一聲失控的尖叫——


    兩聲“噗通”。


    作者有話要說:  ps:承安王的漫漫追妻路正式展開啦~


    第7章


    “阿嚏——”


    外頭的天已經黑了下來,宋宴初盤腿坐在炭火旁,緊裹著銀狐毛的披風一個勁的發顫。她發梢上的濕漉還未幹透,時不時就要打個噴嚏。


    倩兒端來一碗薑茶,吹了吹,便喂她喝下,見她烏青的臉色,也笑著寬慰道:“公主,這都快一晚上了,就別氣了。承安王看起來也沒那麽不講道理,好歹,他也跳到水裏將公主救起送回來了不是?”


    宋宴初悶哼了一聲。


    那時候什麽人也沒有,若是他不親自救,還真想背個謀殺未婚妻子的罪名麽!


    大概是屋裏的炭烤的有些過熱了,這會兒從宋宴初的臉到脖子又紅了一圈。


    倩兒輕笑,無奈感慨道:“怎麽七年前崔侍郎從水裏救公主一回,公主至今都念念不忘的;可同樣的事放到承安王身上,倒成了十惡不赦的了。”


    宋宴初撇撇嘴,“我、我……就是厭惡他。”


    她憋在心底許久的一股氣有些壓不住,死死抿著唇,又是止不住的一陣哆嗦。


    就在這時,有人輕叩了叩門扉,像是內務府來的人。


    倩兒忙去開了門,宋宴初就見劉大總管滿麵春風地候在了門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太監。


    那小太監的臉幾乎快埋到胸口了,故而看不大真切。


    倩兒微微吃了一驚,忙道:“劉公公怎麽親自來了,內務府若是有什麽東西要送,隻管讓手下的人來便是,還勞煩你老跑一趟。”


    劉乘是內務府的總管,自他十五年前爬上這把交椅之後,就從沒摔下來過,為人自然是玲瓏八麵又頗有威望的。他知道宋宴初這公主的身份特殊,所以他從來都是將最好的份子打點給初寧宮,卻不親自過來熟絡。


    這大晚上見到他親自來初寧宮,確實是難得。


    宋宴初愣了愣,“公……請。”


    劉乘走了進來,逢迎著衝宋宴初笑了笑,又不耐煩地衝身後那小太監招呼了一聲。小太監應了一聲,遲疑了一會兒,才邁腿走了進來。


    回過頭來,劉乘的嘴上又跟抹了蜜似得:“本不是什麽大事,這麽晚了還要驚擾公主。隻是上次公主與承安王打鬧那會兒,這不長臉的才是最先動的手,奴才當時依著皇後的意思,將那日幫忙起哄鬧事的都關押了起來。哪知今日承安王特意繞到了奴才哪兒,說那日之事都是他的錯,親自吩咐要將這人都還給公主才好。奴才想著也是,畢竟他是初寧宮的人,是公主的人,罰夠了,也應當送給公主回來。”


    宋宴初一愣一愣的。


    這才後知後覺記起,她與藺承安第一次在禦花園見麵便打架,的確是因為她手下的一個小太監,不知是什麽緣故,先與藺承安的一個婢女打了起來。


    藺承安那時估計是看不過一個太監打女人,就在旁推順勢搡了一把。


    宋宴初也不知怎的,腦門一熱,就摻和了進去。


    藺承安不跟女人動手是真的,隻可惜嘴太欠。在那節骨眼上,他還愈發張狂跋扈地要說些胡話,刺激她動手。


    結果鬧到後來,藺承安的幾層衣服都被她個扒幹淨;她也蓬頭垢麵的,在禦花園的泥地裏沾了一身的泥巴。


    現在想想,他當時定是對自己手下留情了,不然以她後來對他的了解,又怎麽可能會真與她糾纏那麽久。


    宋宴初思索著那件事,不覺眉頭舒緩了些,露出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笑意。


    劉公公輕喚了一聲,才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公主若是沒旁的事,奴才先退下了。以後有什麽吩咐,隻管叫人跟內務府的人說,奴才能辦得到的一定替公主半,辦不到的何況上頭還有皇後娘娘呢。”


    宋宴初尷尬地抿了抿嘴角,讓倩兒先送劉公公出去。


    她又望著那小太監,他仍是低著頭一副拘謹的模樣,站在屋子的最旮遝角落裏。


    在初寧宮當差的人,除了倩兒,宋宴初其實都不大熟悉。


    皇後每過一陣子便要以各種由頭,換掉她宮內的一部分人,能長久留下來的並不多。這小太監兩個月前估計也是剛來,敲好輪到那天當值,隨自己去禦花園散心,就不巧攤上了事。


    不過既然是藺承安特意囑咐,又是劉公公親自送回來的份上,這心意宋宴初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


    “你,叫、叫什麽?”


    那太監匆匆抬頭瞥了眼宋宴初,又趕緊低下頭去,冷聲道:“元順。”


    他稚嫩的口氣,分明還有著一絲倔強。


    “那你多、大?”


    “差一月,十七。”


    宋宴初聽到如此簡明扼要的回答,不覺有些舒坦。


    男孩子長得本就比女孩子要慢一些,沒想到這小太監瞧著稚嫩,還比自己要大兩個月。


    過了這好一陣子,元順才抬起了頭,可似乎並未放下戒備。


    這麽一瞧,宋宴初才發覺他長得甚是白淨,眉清目秀,眼角還是細細往上勾的,有幾分尋常女子都沒有的陰柔精致。隻是臉上有兩道傷口甚是突兀,恐怕他的身上也還有不少的傷。不過她想著,進了內務府地牢的人,能活著出來就算不錯的了。


    元順還算幸運的,趕上藺承安大發慈悲的時候。


    像巽妃娘娘,就是進去之後再也沒能出來過,屍曝獄中。


    屋內安靜了一陣子,宋宴初發著呆,想著倩兒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未回來,突然又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方才都喝過薑茶了,也不見頭疼發熱的,不明白怎麽她還一直打噴嚏。


    莫非是小時候跟嬤嬤說的一樣,這是有人在惦記她?


    “阿嚏——!”


    ……


    藺承安一晚上憋了許久,也總算是打了一個噴嚏出來,手中所寫的那個字不由得拖出去長長的一道。


    無奈,隻得再重新寫一份了。


    “二皇子,當真要娶那個結巴公主?”


    清朗跟了他那麽多那麽多年,再不濟都能看出他近日的心思有些與以往不同。


    這裏是嵐國,他身為異國質子的身份特殊,總是要掩蓋一下本性。可至少私下裏,他是從來不愛笑的。


    藺承安又輕笑了笑,“有何不可?”


    清朗是個老實人,不明白藺承安此時所想,也不知該作何表情,“沒什麽。”


    第8章


    宋宴初這一落水,其實壓根沒病幾天。


    她隻是礙著不想出門見人的心思,故意以托病為由,把自個兒悶在初寧宮悶了大半個月。


    直到禦醫來了一次又一次,拖不下去了,後來皇上又親自叫身邊的人來傳喚她,她才不得已換了身幹淨衣裳,準備出門。


    倩兒疑惑道:“也不知皇上這次叫公主去是為了何事?皇上極少過問內宮的事,公主皇子們的私事更是不怎麽上心。”


    宋宴初抿抿嘴,“八成……是她、她的意思。”


    來到了上元殿,宋宴初果然就見著皇後與皇上緊依著坐在一處,夫妻恩愛,堪稱天下之典範。


    除了幾個不認識的大臣之外,宋宴初還一眼看到了藺承安,他也看到了她,衝她咧著一邊的嘴角笑了笑。


    宋宴初冷淡地別過視線,裝作沒看到他,轉眼就注意到宋凝芝與……崔照站在一塊兒。


    宋凝芝微微低著頭,臉上泛著一抹可見的紅暈;崔照看起來與往日並無什麽差別,隻是因為嬌小可人的宋凝芝在她身邊,襯得他寡淡正直的外表之下包藏了一份私心。


    按理說在未正式成婚之前,宋凝芝與崔照是不得相見的,可也不知怎麽兩人就壞了規矩……


    “宴初——”


    皇上捋捋胡子喚了她一聲,宋宴初才收回心,咬唇急忙低下了頭。


    這麽多人都來了,怕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聽說你半個月前不慎落水了,還沾染了風寒,現今可好些了?”


    宋宴初點點頭,“好、好些了。”


    皇後笑了笑,在一旁插話道:“皇上不知道這其中的仔細,宴初落水之時,還是承安王親自跳下水救的她呢。要不是有承安王,宴初還不知要遭多少難。”


    “皇後謬讚了,”藺承安笑了笑,極為自然地過渡道:“那時是緊要關頭,自然隻想著救人。我相信哪怕是崔侍郎在場,也不會放她一人在那的。”


    崔照麵色微微一僵,也尷尬一笑。


    宋宴初並未仔細留意皇後與承安王彼此客套的話,餘光總是止不住地往崔照的身上帶過。


    這時崔照似乎也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宋宴初又忙紅著臉低下頭,緊張得連呼吸都快忘了。


    偏偏這時候藺承安扯了她一把,索性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來。


    宋宴初受了驚嚇,衝他瞪大了眼睛,哪知藺承安一本正經地對她道:“皇後有話,要與我們說。”


    他著意加重了“我們”二字。


    宋宴初撇撇嘴,她素來與這麻煩精說不通幾句話,可沒想到在這麽多人麵前,他也是不要臉麵的。


    她宋宴初的臉皮可是薄得很!


    她忙別扭地掙開了他的手,低著頭本分地站好了。


    皇後與皇上對視了一眼,笑了一笑,說道:“昨日本宮與你父皇剛得到彧國皇上的回信,彧國上下都是滿意這樁婚事的。信中還提到,既然承安王在嵐國的三年質子之期未到,尚且還得待在嵐國,婚期就得由我們先定下。等日後你們去了彧國再補一場更大的,按理說婚事本就應兩頭都操辦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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