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了!”青蒿低聲嗬斥,“我去何處,也輪不到你來嚼舌根。”


    珍珠氣呼呼的躺下,背對著青蒿睡下。


    晨曦微露,姝姝起床,兩個丫鬟進屋伺候,姝姝並未問青蒿昨兒夜裏的事情。


    青蒿也悄悄鬆了口氣,平日姑娘甚少責罵她們的。


    看來是不會問起昨兒夜裏的事情,果真是個軟懦的性子。


    倒是青蒿出去倒水時,姝姝問了珍珠一句,“青蒿昨兒何時歸的?”


    珍珠氣呼呼道:“半個時辰呢。”她也沒跟三姑娘說昨兒夜裏跟青蒿拌嘴的事兒。


    姝姝嗯了聲,倒也沒多說。


    用早膳時,還是珍珠跟青蒿伺候著,等到用完早膳,兩個丫鬟才可回到住處休息,輪到另外幾名丫鬟伺候。


    今日宋金良休沐,也在家中用膳,宋鈺延也坐在四輪椅上來正院吃的。


    二房隻有宋鈺謹去國子監,其餘三名子女都在。


    用過早膳,奴仆過來撤下食案,丫鬟端著帕子過來,姝姝擦手淨麵後才軟聲跟崔氏說話,“母親,我想把珍珠玲瓏提拔到一等丫鬟,領一等丫鬟的俸祿可成?”


    宋凝君心裏咯噔一聲,麵上不顯,隻溫聲勸道:“妹妹,府中主子身邊的丫鬟都是有定數的,像是我們這一輩的,身邊隻能有兩名大丫鬟,四名二等丫鬟……”


    崔氏把手中淨手的帕子丟在銅盆中,看了臉色青白的青蒿一眼,笑著問姝姝,“怎麽突然這般想的?”


    姝姝撒嬌,“就是覺得她們還沒珍珠玲瓏伺候的舒服,昨兒夜裏女兒夜裏口渴,喊了聲,就珍珠過來。”


    青蒿白著臉道:“奴,奴婢是昨兒夜裏有些冒肚,見姑娘睡的熟,這才去恭房的,又怕辱了主子耳根,這才未通報給三姑娘……”


    宋凝君掐著手,心中大氣都不敢喘。


    姝姝哼道:“又不是一次兩次的,總是夜裏需要你時你就偷奸耍滑的。”


    崔氏板著臉,宋金良也沉了臉。


    崔氏轉頭問珍珠,“昨兒夜裏青蒿去了恭房多久?”


    “回夫人的話,青蒿姐姐昨兒夜裏離開小半個時辰。”珍珠不會主動說人壞話,但主子發問,她就沒必要替青蒿瞞著,她是三姑娘的奴才,隻為三姑娘著想。


    “小半個時辰……”崔氏冷笑了聲,“姝姝院子隔壁就是恭房,倒是不知道你冒個肚還能半個時辰,要不我請個郎中來幫你瞧瞧,到底是冒肚還是別的緣由!”


    崔氏氣的有些狠,照顧女兒們的丫鬟品行一定要端正。


    青蒿說是夜裏冒肚去恭房,但哪有去恭房半個時辰的!


    糊弄誰呢!


    何況還是半夜消失不見的。


    青蒿已經十五的年紀,誰知她這半夜跑去見誰,若是府中小廝或者侍衛甚的。


    簡直是糟心透了。


    女兒身邊不能由這樣的丫鬟照顧。


    青蒿半夜出沁華院的事情也要調查清楚,誰知她到底去幹甚了,萬一出了齷蹉事情,簡直是辱了姝姝的名聲。


    青蒿噗通一聲跪下,半天沒敢吭聲。


    她甚至連宋凝君都不敢看,她原本是宋凝君身邊的二等丫鬟,當初三姑娘回府,二姑娘跟夫人說,讓她們去三姑娘身邊做一等丫鬟,夫人見二姑娘說她們勤快本分就允了。


    她們二人去三姑娘院子時,二姑娘對她們說,“你們過去後要伺候我妹妹,她在鄉下養病長大,平日裏比較鬆散,但畢是國公府的姑娘,規矩甚的都要慢慢教導,遂她有甚事情,你們都要過來同我說一聲,若有不好的習慣,我也好早日幫著妹妹改正,以免出門時鬧出笑話。”


    不僅如此,二姑娘每月還會給她們不少賞錢。


    兩人想著,二姑娘也是關心三姑娘,何況隻是把三姑娘的日常說給二姑娘聽,沒幹過壞事兒。至多就是二姑娘曾說有枚羊脂白玉瓶樣式的小玉雕掉在二姑娘房中,讓她們幫著翻找下。


    她們就抱著這樣的心態,一直把三姑娘的事情告訴二姑娘。


    宋金良輕拍崔氏的背,幫她順氣後才說道:“讓人查查吧。”


    且不說青蒿到底半夜三更是去作甚,光是當值時這樣離開半個時辰都是大錯。


    “奴,奴婢……”青蒿說不出話來,抖如篩糠。


    宋凝君也心跳如鼓,她該怎麽辦?


    她以為姝姝是個軟弱的性子,以為青蒿的事情不會被發現。


    以為就算青蒿有些怠慢,姝姝也不會多說甚的,可她怎麽突然就要換掉青蒿?


    是發現了什麽嗎?


    若是讓父親調查,肯定能查到是她總把青蒿喊過去的。


    倒不如自己承認了!


    宋凝君一咬牙,噗通一聲跪在崔氏身旁,俯在崔氏雙膝上哭道:“母親,都是君兒不好,是君兒昨天夜裏喊青蒿過去的,我是想問問妹妹最近發生的事兒,我總是擔心妹妹,又覺得妹妹這段日子與我離了心,我,我這才喊青蒿來問問的。”


    她仰頭望著崔氏,哭的梨花帶雨,清秀小臉上滿是淚痕。


    崔氏冷眼望著她,“你說你是擔心姝姝,所以才半夜三更喊青蒿過去問話?你可知你這行為是甚?我還記得青蒿青竹還是你給姝姝的,你這行為放在外人眼中就是在姝姝院中安插,你的眼線!這是任何人都忌諱的事情,原先我想著你對父母孝順,對兄弟姐妹有愛恭敬,遂才信了你的話,讓她們過去服侍姝姝的。”


    想到姝姝曾經說的,宋凝君教唆她,讓姝姝莫要把陳家夫妻犯下的惡行告知他們。


    這個丫頭,根本就是看著姝姝性子軟,故意誆騙姝姝!擔心讓宋家人知曉姝姝以前吃的苦頭,心疼姝姝,怨恨她。


    這個丫頭,知曉自個不是國公府親生子,到底是有了心眼。


    原先那次的事兒,崔氏以為宋凝君不是故意為之。


    現在看來,隻怕就是故意誆騙姝姝的。


    崔氏心口跟刀剮一般。


    她養了十三年的女兒,就算不是親生的,感情也是實打實的,以為聰明孝順的女兒,開始心眼多了起來!


    甚至為了留在國公府,為了國公府的寵愛,完全無視她親生女兒以前吃下的苦頭。


    隻想著怎麽把陳家人虐待姝姝的事兒欺瞞過去。


    宋金良也忍不住皺眉。


    崔氏喊道:“周嬤嬤,你進來下。”


    周嬤嬤是崔氏身邊的嬤嬤,負責院子裏外大大小小的事兒。


    周嬤嬤頭發已經有些花白,麵容慈祥。


    崔氏道:“周嬤嬤,幫我查查,昨兒夜裏青蒿離開沁華院到底去往何處!”


    或許青蒿是去了宋凝君的院落,萬一有更齷蹉的事兒,豈不是糟蹋姝姝的名聲。


    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青蒿三更去宋凝君院子的事情不可能瞞的太狠。


    畢竟府中三更還有侍衛走動巡邏,有些奴仆睡的也晚,總能瞧見一二。


    宋凝君還撲在崔氏腿上哭泣。


    姝姝表情淡淡的。


    她才回府三個月,就算知曉宋凝君很多事情也沒法立刻打擊報複。


    她在府中,就算宋家人是她的家人。


    可是才相處三個月啊,這感情還有對她的憐惜,太容易消散。


    她甚至比宋凝君還要小心謹慎,半點錯都不能出。


    丁點人脈心腹都無,她如何跟宋凝君鬥?


    她會慢慢在府中站穩,會培養她的親信心腹,才有資本報上輩子的仇恨。


    她那麽恨宋凝君,豈會真的饒過她。


    以她現在的能力,她隻能讓宋家人一點點見識到宋凝君的真麵目。


    何況宋凝君在府中最大的臂膀不是母親和爹爹,而是老國公爺跟老國公夫人。


    周嬤嬤辦事兒非常利索,不過小半個時辰就把事情問的一清二楚的。


    她先是把二房昨兒當值的奴才們跟侍衛們都叫來。


    這樣一問,很快就有兩人是說看見青蒿過去君翠院。


    對比下時辰,的確是青蒿離開沁華院那會兒。


    君翠院就是宋凝君的院子。


    看來青蒿的確是過去宋凝君那邊了。


    崔氏臉色難看。


    她道:“周嬤嬤,去把青竹一塊叫來。”


    周嬤嬤應聲是,很快就把外間吃飯,準備換值的青竹喊了過來。


    崔氏道:“你們兩人原先是君翠院的,但我今日才知,你們一直惦記著以前的主子,就算過去沁華院伺候也總是往君翠院那邊跑,既如此,你們兩人就去外院的漿洗房吧,主子們的院子裏是容不下你們這樣的。”


    青蒿青竹臉色大變。


    外院,那是最外頭的院子,幹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兒。


    還是伺候府中下人的活計,根本連主子麵兒都見不著一麵的。


    外院漿洗房,那是洗府中奴才們衣物的地兒。


    累死累活,還被人看不起。


    兩人怎麽都沒料到,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兩人噗通跪下求饒,見崔氏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於是開始求宋凝君,“二姑娘,求求您幫奴婢們說說好話,當初是您說隻是關心三姑娘,奴婢們這才幫您遞話兒的,求求您幫奴婢們求求情吧……”


    她們以為二姑娘也是府中真正的主子,國公府疼愛的姑娘,哪裏知曉,她不過是個魚目混珠的假千金!


    畢竟,宋凝君不是國公府姑娘的事兒也不是所有下人們都能知曉的。


    “還不趕緊拉下去!”


    周嬤嬤急忙喊奴仆上來把兩個丫鬟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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