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提前尋去,指不定被人當做險惡用心。


    姝姝逛完書香閣,自然不會碰見宋凝君,她一大早就去同福客棧蹲點了。


    姝姝又去集市逛了圈,買了不少小玩意,還領著珍珠玲瓏去醉仙居用過午膳。


    醉仙居的吃食名不虛傳,不比國公府的差。


    吃過醉仙居的午膳,姝姝道:“我還想去北邊的集市逛逛。”


    同福客棧就在那邊。


    珍珠小聲嘀咕,“姑娘,那邊都是貧民居住的地方,龍蛇混雜的,不太安全。”


    “那邊不是有個點心鋪子嗎?”姝姝找理由,“我聽聞是非常出名的,還從未吃過,買些回去嚐嚐吧。”


    同福客棧旁邊的確有個很出名的點心鋪子,不少大戶人家也會遣奴仆過去買點心。


    珍珠也知曉,便不多說,她以為姑娘是真的想吃點心。


    何況帶著侍衛,京城治安也不錯,沒甚太擔心的。


    於是上了馬車朝著同福那邊過去。


    半個時辰就趕了過去,姝姝讓馬車停在外頭,她跟珍珠帶著兩名侍衛過去。


    同福客棧跟那點心鋪子都在同福胡同,客棧也是以這胡同命名的。


    這地兒三教九流的人物比較多,加之附近居住的人也很多。


    這會兒胡同裏人聲沸鼎,都是叫賣聲。


    姝姝時間點掐的比較準,她讓珍珠過去排隊買點心,自個兒附近逛了逛,還特意避開宋凝君蹲的那條巷子,但她距離同福客棧非常近。


    沒一會兒就瞧見同福客棧有人聚攏過去。


    姝姝裝作感興趣的道:“那邊出了何事?我們也過去瞧瞧。”


    兩名侍衛隻是負責保護姝姝安全,當然不會攔著主子過去湊熱鬧。


    姝姝跟著人群過去同福客棧門口,見到清雋的少年郎站在台階下。


    店小二把一堆破爛的行李從客棧裏頭扔出來,丟在少年腳邊,辱罵道:““沒銀兩你還想繼續賴在這兒不走,什麽樣的人老子沒瞧見過,管你是要幹什麽的,趕緊拿著你的破爛滾蛋,繼續賴在這兒老子就喊人揍你的。”


    少年郎狼狽萬分,抿著唇倔強的站在原地不肯離開。


    “我還有書在你們客棧裏。”少年郎的聲音清清冷冷的。


    店小二罵道:“你有好幾日的住宿錢都沒交,還想把東西全部拿走,想得美,趕緊給我滾……”


    店小二說著朝少年郎過去,似想打人。


    “你想作甚!”嬌俏玉嫩的少女朝前一步,攔在少年郎身前。


    宋凝君領著春桃已經在同福客棧右側的巷子盯了兩日,每日吃過早膳就來。


    丫鬟們問起,她隻說是過來尋人的,但不清楚住在何處。


    春桃便不再多問,陪著自家姑娘繼續等人。


    這日宋凝君午膳也僅是讓春桃隨意買了兩個肉餅回來對付下。


    她又等了一個時辰,終於見到同福客棧門前喧鬧起來。


    見到那少年郎走出來……


    和夢境中的情景一模一樣,等到店小二把東西扔在少年郎腳邊。


    宋凝君從馬車上下去,整理下衣襟,施施然朝著同福客棧走過去,她走的慢,甚至聽到少年郎清冷的說話聲,說書還在客棧裏頭。


    接著是店小二的辱罵聲,此刻宋凝君差不多已行至同福客棧門口。


    她隻需要再上前兩三步就能攔住那想要打人的店小二。


    可是不等她走過去,便聽見一個嬌軟的嗬斥聲,“你想作甚!”


    有那麽一刻,宋凝君以為自己是幻聽。


    她呼吸急促了些,朝著少年郎看過去,係著胭脂色鑲兔毛鬥篷的玉雪少女攔在少年郎麵前。


    宋凝君再熟悉不過,那是宋凝姝,她名義上的三妹。


    宋凝君腦子空蕩蕩,臉色慘白的站在原地。


    她沒有繼續上前,現在還上去作甚!


    難道要擠開宋凝姝,告訴那少年郎,她已經蹲了兩天,就為今日給他解圍?


    宋凝君怒急攻心,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


    自打宋凝姝回來,她就不太好過,先是那枚玉雕被宋凝姝弄丟,安插的丫鬟也被拔出,還被崔氏罰跪生病,前兩日又丟那麽大的臉麵,眼下竟又被她搶走這麽一個機緣。


    她回來作甚!孫氏當初就該打死她!


    宋凝君閉眼,死死的掐著掌心,她覺得額頭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疼。


    “姑娘,您沒事吧。”春桃見主子身子發顫,擔憂問道。


    宋凝君唇色慘白,臉色也慘白,她苦笑一聲,“無事,許是額頭的傷還未好,現在不太舒服,我們回府去吧。”


    她現在過去已經無任何意義的,難道要被宋凝姝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還有,為何宋凝姝今日會出現在這裏?


    春桃憂心道:“姑娘就該好好在府中養病的,什麽人竟勞煩姑娘出來尋她。”


    宋凝君強顏歡笑,心都在滴血。


    春桃扶著自家姑娘回到馬車上,對車夫道:“回府。”


    馬車漸漸駛離巷子,路過同福客棧時,宋凝君挑開簾子看了眼,宋凝姝還護在少年郎麵前,少年郎低頭望著她。


    …………


    姝姝其實已經注意到宋凝君走過去,自然是先她一步攔在狀元郎麵前,大聲嗬斥店小二。


    店小二瞧見姝姝,眼都直了,不敢造次,結結巴巴道:“見過貴人。”


    能帶著侍衛出門,如此嬌美的姑娘,自然不是這邊出生的,怕是哪位府上的千金。


    姝姝嬌聲道:“你還想打人不成。”


    店小二委屈道:“貴人有所不知,是這小子住了五六日不給銀錢,咱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哪能如此拖欠,自然要趕他走人,他還想把書帶走,總要留點東西抵這幾日欠下的費用。”


    姝姝皺眉,取下荷包,從荷包裏掏出一塊碎銀遞給店小二。


    “還不趕緊把人家的東西都送過來。”


    店小二接過銀子,喜滋滋的應了聲,麻溜的跑回客棧裏,把扣押下的東西還給少年郎。


    “散了,都散了吧。”店小二把人群都揮散開。


    姝姝回頭,這才發現站的離這少年郎有些近,她不好意思的後退兩步,軟聲道:“你沒事吧?”


    少年搖搖頭,“無事,多謝姑娘相助。”


    少年低頭望著姝姝粉嫩無暇的嬌顏。


    方才她離著他有些近,能夠聞見少女身上好聞的氣息,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像是草木的清淡香氣。


    少年俊朗的麵容還是很平靜,他緩緩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日後宴棠必定會登門拜謝。”


    姝姝記得這個狀元郎叫秦宴棠。


    姝姝過來幫他本就是不願讓他日後成為宋凝君的助力,根本不需要他感激。


    第24章


    姝姝不願承他的情, 她過來幫助他隻是她的私心,想斷掉宋凝君的助力。


    實際上, 對於秦宴棠的身世, 她是了解的。


    秦宴棠是京郊附近鎮上縣老爺的嫡長子。


    按理說,縣老爺也是七品官員, 不至於家中嫡長子來京趕考住在這樣的地兒。


    身邊還連個伺候的小廝都無, 看著實在寒酸。


    那是因秦家現如今是秦老爺的妾室掌家,秦宴棠生母已過世, 秦老爺太寵愛妾室,主母鬱鬱寡歡而亡。在妾室手底下討生活, 自然是不容易的。


    何況這妾室也給秦老爺育有一對子女, 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 這話真不假。


    縣老爺待原配生的一雙兒女自然很是怠慢,不甚關心。


    秦宴棠生母過世時他才四五歲,好幾次差點出意外身亡, 是他長姐一直護著他。


    誰知等長姐十四歲,竟被那妾室隨便找了戶農家許配出去。


    秦宴棠這些年偷偷認字讀書, 他聰慧早熟,韜光養晦,隻為考取功名, 為母報仇,為長姐討回公道。


    他也是個能忍的,這些年秦家都不知他才華出眾。


    那妾室更是經常打壓他,這次秦宴棠來參加秋闈, 也是長姐幫他湊的盤纏,秦老爺都不知兒子已經來到京城,還要參加秋闈,不過秦宴棠離開這些日子,那邊怕是瞞不住。


    至於待在同福客棧,盤纏丟棄也是意外。


    如果這次秦宴棠沒能參加秋闈,他科考的事情瞞不住,回到家中還不定會被那妾室怎麽羞辱。


    實際上,那妾室前些日子還想給秦宴棠定親。


    姑娘還是個與人暗度陳倉懷了野種的。


    秦宴棠直接收拾行李,拿著長姐給的盤纏來到京城。


    倘若盤纏丟失,這次無人幫他,他回去定會被迫娶那醃臢貨。


    以後就算還可科舉,但有這樣的女子纏身,他就算功名加身,也會被人恥笑。


    所以宋凝君上輩子幫他這次忙,讓他可以順利科舉,避免以後太多太多的麻煩。


    秦宴棠這才會在以後幫助宋凝君許多,甚至在十幾年後成為大虞朝的重臣後,還幫著她說過許多話。


    姝姝想起這些,悄悄握緊拳頭,這輩子宋凝君沒有幫助秦宴棠,而是被她搶占這個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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