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很久未聚,笑笑特高興,雙手比劃著和商君衍分享好多事,商君衍認真地托腮,眼睛一直放在她臉上移不開。


    料理師在桌邊玩刀玩火,笑笑吃壽司嘴邊站到蟹籽,商君衍伸手指為她摘掉,“小狗養得怎麽樣了?”然後隨手把蟹籽抹到溫燃臉上。


    溫燃:“……”感覺自己好像個垃圾桶。


    笑笑滿眼喜歡地點頭,“它好乖好聰明,有人敲門我聽不見的時候都會扯我褲子叫我。”


    商君衍點頭,為她摘掉龍井基圍蝦的尾巴放到她碟子裏,“那就好。”


    “哥哥,”笑笑抓商君衍的袖子,“我新認識了一個朋友,也是畫畫的,我們約著過幾天去寫生,坐高鐵再轉火車過去,可以嗎?”


    商君衍呼吸稍停,溫燃看了商君衍一眼,笑著追問:“男生女生?”


    笑笑比劃:“女生,和我一樣大。”


    商君衍鬆了口氣。


    笑笑又問商君衍,“哥哥,我的新朋友很漂亮的,你想不想認識一下?”


    溫燃可憐同情哀憫地看了眼商君衍,輕輕搖頭歎息。


    商君衍真慘,笑笑始終把他當哥哥,也不知道這位哥哥喜歡她很久了,而且萬一他表白,他也隻有被笑笑拒絕和躲著的份兒,太慘了。


    商君衍臉色變得難看,手語動作都透露著不悅,“哥哥不想認識女生,哥哥不喜歡。”


    笑笑感覺商君衍好像不開心了,看向溫燃,溫燃笑盈盈解釋,“哥哥說他不喜歡女生,以後別介紹了。”


    商君衍:“……”


    商君衍懶得和溫燃互相傷害,眉頭微緊地思忖片刻,指向笑笑手機。


    笑笑都不問商君衍要幹什麽,立即雙手遞出去。


    商君衍在她手機上安裝了一個定位軟件,抬頭瞥見溫燃那幸災樂禍的目光,又在溫燃手機上安裝同個定位軟件。


    商君衍囑咐兩個人,“設置裏的隱私定位別關閉,始終開著。”


    溫燃知道商君衍是擔心她們倆的安全,忖量著問,“如果我們沒關定位,是手機沒信號了呢?”


    商君衍沒給她好臉色,“那你就等死吧。”


    “……”


    沈硯和沈冀董事長兩個人的矛盾已經進入北極冰點階段,每次沈硯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沈冀都在裏麵氣得火冒三丈摔東西,衝著已經關上的門喝喊,“溫家那倆女兒沒一個省心的,你給我離她們遠點!還合作?做夢!”


    沈硯臉上表情無波無瀾,走路的背影仿似未聞身後聲音,接過郝樂遞來的文件簽字,不急不忙返回自己辦公室。


    辦公室的沙發上疊著一件大熊貓人偶衣服,郝樂見怪不怪,匯報近來盯梢進展,“沈總,上次燃總在商氏門口遇到的女人叫黎萍,應該是燃總的母親,開了一家小額借貸公司,可能是和溫董離婚後得到的錢開的公司,公司規模不大,但客戶很多,資金充足。”


    沈硯斂眉擰杯,緩緩吹著保溫杯裏的熱氣,眸光隔著水蒸氣朦朧幽深,“有暴力催債和簽虛高借款合同嗎?”


    郝樂搖頭,“暫未發現。”


    “嗯,”沈硯淺喝一口濃茶,“繼續。”


    郝樂繼續匯報,“再有就是,霍東霖和錢戈雅合作開發建設海洋館那個項目,前陣子無緣無故停工了一星期,全麵停工,原因還沒查出來。”


    沈硯小口濃茶含在口中微苦微澀,緩緩流進喉嚨後,斂眉凝眸,緩聲問:“根據你的猜測,是人員流動交接問題,還是資金周轉,或是現場出現問題?”


    郝樂以前不敢隨意猜測,後來發現他猜測錯了沈總也不追究,就大膽猜測說:“霍東霖應該不差錢,項目負責人也沒變,興許是現場出過什麽事故?”


    沈硯擰緊杯蓋,看時間即將和國外開視頻會議,“叫翻譯進來開會。”


    頓了頓,沈硯拿起鋼筆簽字,“你出去繼續刷溫燃朋友圈吧。”


    郝樂想了又想,坦言道:“燃總中午發了個朋友圈,和商總共進午餐。”


    鋼筆壓進紙張,暈出向四周的擴散濃墨,沈硯喉結滾了下,輕“嗯”一聲,“你去忙吧。”


    溫誌成已將西郊的度假別墅交給溫燃,溫燃抽空開車去西郊看房子,站在大門口看整個大院該如何規劃建設,看的心裏有數後,開車準備回去。


    剛啟動車,商君衍和她說的話從心底突然冒出來。


    她心裏藏不住事兒,越懷疑越想試探一下,便在朋友圈發了個定位,說自己的車壞了,有沒有人順道路過給她送點水喝,並且設置僅郝樂可見。


    做完這件事,溫燃揉了揉莫名發熱的耳朵,心說如果沈硯沒派人來的話,那她這就真是被害妄想症了。


    郝樂第一時間刷到溫燃朋友圈,舉著手機衝進辦公室,“沈總,燃總有麻煩了。”


    沈硯會議頓時終止,拿起衣架上的西裝外套向外走,“郝樂,帶箱牛奶和水。”


    郝樂:“收到。”


    溫燃車停在路邊等待時,收到商君衍的轉賬匯款信息,商君衍是她的殘障院一號大投資人,出手大方豪氣,溫燃嘚瑟地發到朋友圈,配文是眯眼笑的顏文字。


    等了半小時,也沒看到有車來,溫燃暗罵自己想太多,被商君衍影響了,手機往旁邊一扔,正要走,抬眼就看到對麵駛來的巴博斯。


    溫燃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別有居心,不懷好意,心懷叵測,這些詞俱都湧現出來,一字一字地對號入座到沈硯身上。


    深呼吸,溫燃微笑下車,倚著車門沒動,靜靜等他。


    巴博斯的車門緩緩打開,下來一位穿著墨色西裝的男人,男人左手牛奶,右手礦泉水,信步走向她,同時眸光溫和地望著她。


    溫燃心裏有如淩亂地堆著刀、堆著箭,讓她沒等沈硯開口,她就一刀一箭地雜亂地刺向他,“沈總,我剛才發的朋友圈,隻設置為郝樂可見。請問沈總您是路過,還是故意來的?”


    沈硯倏然定在原地。


    溫燃微笑,但是皮笑肉不笑,“以沈總的城府,是看中我背後的集團了,還是看中我手中的項目財產?沈總,我在你眼裏是不是特別蠢,這麽輕而易舉地被你耍得團團轉?”


    沈硯輕輕閉眼,而後舉步繼續走向她,遞出手中的水,語氣溫柔,“渴了嗎,先喝兩口。”


    溫燃打開車門,從副駕駛座位上拿出礦泉水晃了晃,自己擰開瓶蓋喝了兩口,挑眉看他。


    沈硯手中的水慢慢垂到身側,緩聲道:“沒有利用你,也沒有耍你。”


    “沒耍嗎?”溫燃站直了腰,瓶蓋也沒擰回去,走到沈硯麵前逼視他,“那麽請問沈總,上次在自助餐廳碰麵,是不是您的郝助理刷到了我的朋友圈,您才去那種人均不過百的餐廳與我偶遇的?”


    沈硯喉嚨輕動,徐徐點頭,“是。”


    溫燃諷刺笑開,“那麽上次在茶館,為什麽您湊巧幫我擋開霍東霖,是不是您派人跟蹤我?”


    沈硯再次看到溫燃眼中的厭惡,眸色一暗,輕聲道:“是。”


    溫燃深深閉上雙眼,努力深呼吸壓住怒火,勸自己千萬別做出把這瓶礦泉水澆到沈硯腦袋上這衝動失去理智的事。


    但她的脾氣實在忍不住,所有被利用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飲料灑到他身上可能是他故意湊上來的,那天疾馳而過的車甚至都可能是沈硯安排,隻為了讓她對他產生歉意和感激。


    所有猜測與憤怒在胸腔裏麵擠壓得讓她失去理智,溫燃睜開充著滔天怒火的雙眼,舉起這瓶礦泉水用力揚向沈硯的臉。


    郝樂急得衝過來,“沈總!”


    沈硯的臉上瞬間全濕,被淋得緊緊閉上眼,水沿著他下巴向下狼狽地滴落。


    郝樂急道:“燃總,你誤會沈總了,不是……”


    沈硯抬手製止,語氣仍平靜,“你回車上。”


    郝樂急得滿臉是汗,想解釋又被沈總逼著不讓解釋,急得直抖腿。


    溫燃懶得再多說一句,轉身離開,但她手腕忽被緊緊抓住。


    沈硯聲音裏壓抑著某種即將爆發的情緒,語速緩慢地解釋,“燃燃,我沒有利用你,之前的項目,我一直在考慮,是我父親不同意,他和我在這件事上有分歧,所以遲遲未定。”


    溫燃冷笑著回頭,“我當初親耳聽見你說要把我們溫氏當墊腳石,現在你一句荒唐解釋,我就信你?”


    沈硯唇角抿得繃緊,再張唇說話時嘴角僵硬,“燃燃,無論我父親怎樣決定,我從未把你們當墊腳石,我現在是誠心想與你們合作。”


    “別叫我燃燃,”溫燃氣得手捏礦泉水瓶發出噪音聲響,一刀一箭的怒聲諷刺,“燃燃兩個字是你叫的嗎,你有什麽資格叫我燃燃?也別說你什麽誠心,你還有什麽心?我想不明白你做的這些又有什麽目的,難道又想演戲給你的青梅看,讓我再做你未婚妻,成全你的青梅的愛情?你少再在我麵前演戲!”


    沈硯胸口仿佛被溫燃的話生生豁開一個口子,壓抑的情緒終於再忍不住,從裏麵爆發出來,“溫燃,我沒有演戲,我……”


    “沈總,”溫燃耳邊回想起沈硯那麽溫柔給許小姐打電話的聲音,眼前閃過他那麽溫柔給許小姐戴項鏈的畫麵,不想再多聽他說一個字,冷漠打斷,“您的為人處世臉已經讓我很惡心了,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見你這張臉,沈總,您能不能,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第33章 追妻火葬場


    夜色如水, 喬子執聽到敲門聲, 半睡半醒地起來開門,意外看到門外站著一人一豬。


    夜風微涼, 沈硯西裝革履,麵色比夜風還涼。


    豬穿著紅肚兜。


    喬子執慢慢清醒睜開眼, 眼角眯出一道突起的疤,看看沈硯, 又看看沈硯腳下穿著紅肚兜的豬,“你半夜十二點帶隻豬八戒來我公寓是要幹什麽,需要我解剖?”


    沈硯牽著小香妃進去,走向冰箱拿喝的, 看到啤酒時目光沒頓, 徑自拿兩瓶酒出來。


    兩個酒瓶的瓶口上下相對, 沈硯利落用力, 瓶口瞬間被撬開,冷氣順著瓶口向外噴出。


    沈硯口渴似的仰頭咕咚咕咚喝酒, 喉結滾動, 嘴邊流出兩滴酒來, 灑脫又頹廢。


    小香妃看到掉下來兩滴東西,伸出舌頭要去舔, 沈硯拽開它, 小香妃沒辦法舔了,發出憤怒豬叫聲。


    喬子執一個整天玩刀的瀟灑法醫,當初和女朋友分手的時候, 都變得特頹廢。阮慕斯是他的空氣,他沒了空氣,呼吸都艱難。他太了解失戀男人的狀態,又拎了兩瓶酒出來陪沈硯喝酒。


    喬子執斷斷續續地了解情況,聽到溫燃往沈硯臉上潑水的時候差點笑出豬叫,然後小香妃坐在沙發上配合地發出一聲豬叫。


    “我說,”喬子執和沈硯幹杯,“溫燃知道你現在對她有意思嗎?”


    沈硯低頭給小香妃喂小饅頭,輕描淡寫說:“不知道。”


    “那就告訴她啊,還等什麽?”


    “她現在仍以為我喜歡許供春,”沈硯淡道,“不能表白,會更煩我。”


    喬子執話停住,手指畫著桌上酒滴想著這事兒,“如果她現在還當作你喜歡許供春,那你現在表白,確實隻會讓她更煩你,渣男一個麽。”


    喬子執這句話沒有任何意義,隻是重複了沈硯的話,給沈硯定義出“他是渣男”四個字,沈硯略顯煩躁,仰頭喝酒。


    “而且就算她知道你不喜歡許供春了,”喬子執若有所思說,“這才多久,有兩個月嗎?你兩個月時間就不再喜歡一起長大的小青梅,轉頭說喜歡她和她深情表白,這時間太短了,溫燃還是會覺得你渣。”


    說著喬子執笑了,“怪不得來找我喝酒,你現在是真慘,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


    豬也想喝酒,用鼻子拱著沈硯的腿,沈硯輕輕撥開它,“喝了就會死,不準喝。”


    豬還要上前喝,沈硯再次撥開它,“沒聽見我說嗎,你乖一點。”


    喬子執簡直覺得此時畫麵驚悚,沈硯孤單到每天在家都和豬說話嗎?


    “要不就死吧,”喬子執看著豬冒出建議,“你平時就是做事太有分寸,紳士風度,進退得體,但感情裏要什麽臉啊?不能要臉。”


    沈硯抬頭看喬子執的臉,喬子執拍臉摔到地上,“對,我的早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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