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樂一走,芊眠就開始抱怨,“我總覺得樂姑娘是故意弄髒姑娘的新衣裳的。”


    季泠隻要轉轉腦袋就明白為什麽了,大概是被那套珍珠頭麵給刺激了。她輕輕地歎息一聲,季樂什麽都好,可確實也太要強了。季泠朝芊眠搖搖頭,“無妨的,反正我穿什麽都一樣。”新衣裳、舊衣裳都可以,反正她每回出門都是坐在角落裏的。


    不多時季樂便回來了,拿了套嶄新的鵝黃色襦裙給季泠。


    芊眠抖開來看了看,“呀,這是今年新出的料子,雲羅。”她原道季樂故意弄髒季泠的衣裳,去找靜珍不過是做做樣子,沒想到她卻拿了件更好的衣裳回來。


    季樂道:“這是淑珍去靜姐姐那兒拿的,你也知道我哪兒有那樣大的麵子。不過靜姐姐做的衣裳太多,她自己也穿不過來,隨手拿了一件,沒想到還是雲羅的。”


    季泠道:“多謝樂姐姐了。”


    季樂連連擺手,“不用謝,不用謝,本就是我的錯。妹妹穿這身雲羅的,肯定好看。”


    季樂走後,芊眠將這套鵝黃雲羅裙仔細地收拾了下,“這倒是因禍得福了,這雲羅卻比先才那套好些。”


    季泠搖了搖頭,“把去年那套櫻花粉的裙子拿出來吧。”


    季泠其實並不喜歡粉色,總覺得那顏色太鮮嫩,太有春日之景了,讓她望而卻步。所以打從去年做了後就很少穿,至多不過穿了兩回。那顏色也是季樂挑剩下的,她皮膚有些黑,穿粉色更顯黑,所以才沒挑。


    “可是那裙子早就短了呀。”芊眠道。


    “後來不是又接了一段煙紫色的襴邊麽?反正別人也不大看得出來。”季泠道。她做衣裙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著將來要接一段,因此故意留有餘地的。不清楚內情的是看不出乃是短衣裳改的。


    “姑娘怎麽不穿樂姑娘拿來的這套啊?”芊眠問。


    季泠道:“我怕靜姐姐誤會,以為我想出風頭,特地在最後的時候把準備的衣裳弄髒了。這雲羅又是今年新出的料子。”


    “姑娘總是怎麽謹慎。”芊眠埋怨道。


    “也不是謹慎,隻是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季泠道。


    次日到出門時,季樂見季泠換的出門衣裳竟然不是那套鵝黃色的,臉色立即一變,和旁邊的淑珍對視一眼,走到季泠身邊,“咦,泠妹妹,你怎麽穿的不是昨晚我給你的那套啊?你可是還怪我呢?”說著話季樂的眼眶就紅了。


    “沒有沒有,我帶著呢,在衣包裏。”季泠道。


    大家姑娘出門做客,都是要穿一套備一套的,怕飲宴中萬一弄髒了衣服,才有換的,否則那就難堪了。


    可是對季樂和淑珍而言,季泠將那鵝黃色的衣服放在衣包裏就沒用了,等到了章家,季泠看見章懿就會知道不能穿了。那時候季樂可就沒辦法收場了,包括淑珍也有瓜葛。因為季樂也是個心眼兒多的,昨夜可是慫恿淑珍去找靜珍拿的衣裳。


    第三十八章


    淑珍走過來道:“泠姐姐莫不是嫌棄那衣裳是靜姐姐穿過的麽?可那衣裳靜姐姐一次都沒穿過呢。”


    季泠低頭道:“不是, 雲羅太貴重了,我怕穿出去弄髒了, 不知怎麽還給靜姐姐。”


    反正不管淑珍和季樂說什麽, 季泠都沒改主意, 她二人心裏咬牙切齒, 卻也沒有其他法子。總不能現在再弄髒一次季泠的衣服吧, 那就太故意了。


    今日她二人可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沒算計到季泠, 卻會打草驚蛇。


    到了章家,出來迎接楚家幾位姑娘的章懿正穿著鵝黃色的襦裙, 也是雲羅料的,這就由不得季泠不產生疑問了。


    季泠狐疑地看向季樂,她也是知道京城裏姑娘出門做客的一些不成文的習俗的,不能和主人家撞色就是其一。而章家和楚家是姻親, 章懿穿什麽衣裳, 楚府的姑娘不可能不知道。


    為何季樂昨晚會弄髒自己的裙子,帶回來的又為何那麽巧就是鵝黃色雲羅?季泠簡直不敢往下想,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是哪裏得罪了季樂,會讓她這般算計自己。


    季樂卻暗道,虧得她留了一手, 此刻見季泠看過來, 便也做出一副吃驚的模樣,低呼“天哪。”


    “沒想到章懿姐姐穿的竟然也是鵝黃雲羅。昨兒夜裏我去找靜姐姐借衣裳, 正遇著淑珍,她知道我在靜姐姐麵前一向沒什麽臉麵,就說她去幫我借,卻沒想到……”季樂這算是摘清自己,卻也不算冤枉淑珍。“也不知道,淑珍到底知不知道章懿姐姐今日穿什麽,若是知道的話,天哪,真不敢想。”


    可惜季泠雖然素日溫婉忍讓,但一顆心卻是玲瓏心肝。光憑季樂昨夜弄髒她的衣裙就能窺之一二。


    但是心裏明白是一回事兒,季泠卻不能和季樂撕破麵皮,如果鬧到老太太跟前,這件事牽扯到季樂就罷了,問題是還牽扯到了靜珍、淑珍,那就不一樣了。親疏立顯。


    這也是季樂的聰明之處,哪怕事情敗露了,也篤定了季泠在這件事上,隻能自己忍氣吞聲。


    等到了章家的園子裏,姑娘們一群一群各自玩去時,季樂忍不住抱怨淑珍道:“這下可怎麽辦?泠妹妹心裏肯定懷疑咱們呢。”其實何止是懷疑,就差完全撕破臉了。


    這件事如果真辦成了,季泠哪怕恨她們,季樂也想得過,可如今沒辦成,就成了損人不利己,誰都沒落得好。


    淑珍道:“行了,你怕啥呀?就算季泠心裏知道又能怎樣?難道還能嚷嚷出去?她還得顧忌著三姐姐呢。再說了,就算她以後不同你好了,你又能有什麽損失?反正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


    季樂望了望季泠所在的方向,她正和婉珍在一處,跟在靜珍身側,她二人都是一般的木訥性子,正好成堆。聽靜珍跟人寒暄,季泠自己卻默默的不說話。哪怕生得美又如何?卻是個悶葫蘆。這樣的人的確也沒什麽幫助,可有可無的。


    卻說小姑娘不喜歡季泠這樣悶不著聲,卻又美得叫人自慚形穢的無趣之人,但借此相看媳婦的幾位夫人卻是一抬眼就看見了季泠。


    說實話,季泠的確打眼,就那高挑身段,已經是鶴立雞群,加之生得又實在好,衣服穿在她身上,那是人襯衣裳,而不是衣裳襯托人。


    “鸞娘,那姑娘是你家的什麽親戚啊,怎麽看著有些眼生?”說話的是章夫人的親戚何夫人,她相公在戶部做個小小的主事,別看官階低,但實則富得流油。


    章夫人道:“也不是什麽正經親戚,就是養在老太太跟前兒的遠得沒邊兒的親戚。”


    “哦。”原本何夫人還挺看好季泠的,想著她這容貌上佳,文文靜靜的十分討喜,她家兒子見了隻怕也會喜歡,家裏有這麽個媳婦約束著,就不會成日裏往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去了。可是聽章氏這麽一說,就又覺得季泠的出身太低了。


    何氏還是想娶個高門大戶的姑娘,也提升提升門楣,她們家不缺銀子,缺的是圈子。今日若非是章家的賞花宴,何氏因為有親戚關係,這才進來的,否則她是拿不到這種帖子的。


    不過何氏打了退堂鼓,旁邊的辛夫人卻又朝章夫人打聽了一下季泠的事兒。她公公是大理寺卿,這樣的門第倒是不用再找個高門兒媳婦,她就是看中季泠的容貌了。跟何氏一樣,她也指望家裏能有個美人兒媳婦,能拘著小兒子別老是往外跑。她那小兒子跟何家的兒子一般不成器,卻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否則也不至於能看上季泠這般的出身。


    辛夫人感興趣地問道:“是打小就養在你家老太太跟前的麽?”


    “大概八、九歲的時候到老太太跟前的吧。”章夫人已經記不太清了。


    “那也不錯,你家老太太跟前養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辛夫人道,“鸞娘,你將那孩子招來我仔細瞧瞧可好?”


    辛夫人能看上季泠,章氏自然也高興,楚家出的姑娘,嫁得好大家都高興,她道:“你這是要說給誰呢?”


    辛夫人道:“就是我那小兒子呀。”


    章氏當然知道辛夫人的小兒子,平日裏鬥雞走狗之流,青樓粉肆裏的常客,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過分時還偷偷拿了家裏的古董字畫去當賣,聽說為此被他爹還曾打斷過一條腿,可好了之後,又故態重萌,照樣頑劣,家中大人都拿他無法。


    辛夫人大約也知道自己小兒子有些拿不出手,“哎,我真是為誌哥兒操碎了心,這不是看著你家阿泠生得貌美麽?若是娶回去,指不定誌哥兒能收收心。”


    章氏可沒辛夫人那麽樂觀,季泠嘴笨,未必能討得邱誌的歡心,即使美貌,那也不過一時新鮮,根本比不得外頭的那些狐媚子。


    這一點章夫人可是有切身體會的。要說美貌,她年輕時也不輸季泠多少,嫁給二老爺楚祈,還算是年少有為的男子,可才新婚頭一年呢,楚祈就被那狐媚丫頭給勾了去。章夫人心裏的狐媚子也就是三公子楚宥的姨娘曾氏。


    饒是章氏如此有心計有手段有家世有美貌的人都拘不住還算正常的二老爺楚祈,季泠又焉能管得住貪花好色的辛夫人的小兒子邱誌。


    雖然章氏知道老太天肯定不會同意這樁親事,不過既然辛夫人當麵提了出來,她也不好拒絕,隻能叫身邊的丫頭去將季泠喚了過來。


    那些個小姑娘各個都是人精,一聽說章夫人找季泠,又見她身邊坐的是辛夫人,就多少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都抿著嘴看著季泠笑。


    季泠不明所以,被笑得好生心慌。她很少參加這些宴會,若非今日是章家的宴會,為著章夫人的關係她不好不來,其他的她都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不知裝了多少回病。如是這般,她對京城裏的人、事知道得十分有限。


    淑珍和季樂參加這些宴會比較多,也聽過邱家的事兒。淑珍捂嘴笑道:“辛夫人怕是看上季泠了,哎,若是季泠真能嫁過去,那可算是高攀了,以後便是大理寺卿家的孫媳婦了。”


    季樂多少聽過一點兒邱誌的傳聞。上回在唐家的宴會上,他見唐家一位表姑娘美貌,還做出過唐突之事,虧得辛夫人用手段壓了下去,否則那可是大醜聞一樁。


    季泠走到章夫人跟前,朝章氏和辛氏行了禮。


    辛氏仔細打量了季泠一番,真是越看越滿意,姿勢儀態沒有一處可挑剔的,比尋常的大家閨秀都要來得優雅端莊,可見老太太教養她的確是用了心的。


    季泠的美勝在靈動飄逸,五官也不是那等圓潤富貴的美,若是稍微輕浮點兒,就會壓不住這樣的美貌而流俗,但在她身上卻完全看不出俗意,縹緲處好似那射姑仙子下凡塵,叫人是越看越美。


    “阿泠,這位是大理寺卿家的辛夫人。”章氏對季泠介紹道。


    季泠上前對著辛夫人又行了一禮。


    “好孩子。”辛夫人熱情地將季泠拉到跟前,“生得真水靈,你家老太太可真會養人,今年多大了呀?”辛夫人托起季泠的手,拿到眼前仔細打量。


    這京城裏的貴婦人相看兒媳時,除了麵相,頭一個要相看的就是手。有些暴發戶以為養姑娘吃好了、穿好了,看幾本就算養成了,卻不知道真正的大家裏養女兒得費多少心思。


    而一雙手最能顯示費的功夫。


    季泠的這一雙手可著實叫辛夫人開了眼界,愛不釋手。便是她自己的女兒,也沒養出這樣一雙好手來。


    手如柔夷,指似玉蔥。手指纖細修長得一萬個人裏也挑不出一雙,而更好的是,掌心卻有肉頭並不薄弱,這是有福的手相。


    那手上的肌膚雪白晶瑩得竟絲毫不弱於臉上的雪膚,摸上去又嫩又滑,好似嬰孩般細膩。便是那骨節處,也一般的雪白玉潤,不見絲毫暗沉。指甲本身就細長又飽滿,透出潤潤的粉色,仿佛才從水裏浸泡出來一般,儼然桃花瓣。


    隻看這雙手,辛夫人心裏就暗自下了決心,這姑娘她一定要給自己的小兒子娶到手。因為她明白,季泠能養出這樣完美的一雙手來,絕對是楚府老太太的心頭好。這樣看來出身也就不重要了,隻要老太太喜歡她就行。


    可惜聰明卻被聰明誤,雖然老太太對季泠的教養也十分用心,但季泠這雙手真得多虧了王廚娘養護。


    季泠道:“回夫人,十四了。”她雖然說話少,但別人問她話,總是要答的。


    第三十九章


    辛夫人聽了, 雖說覺得季泠年紀小了些,恐怕在管束男人這件事上弱了些, 但季泠底子好, 再有人從旁指點一下的話, 也不是什麽難事。這旁人指的自然就是辛夫人自己了。唯一不好的就是, 年紀太小不利生養。可世間哪兒有十全十美的事呢?


    辛夫人也不能總拉著季泠看, 那樣就太明顯了, 這親事成不成, 她還得回去跟家裏的長輩商量商量,所以問過幾句話, 就將自己手上戴的翡翠鐲子取了下來,“第一回 見你就喜歡,也沒什麽見麵禮,這鐲子送你吧。”


    長輩賜是不能辭的, 季泠接過鐲子, 又謝了辛夫人一禮。


    待季泠回到姑娘堆裏,連靜珍都看了她一眼, 雖然靜珍一直不怎麽和季樂以及季泠往來,但畢竟住在一個府裏,怎麽也有些情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顯然是想說辛夫人家的事兒, 隻是這兒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才一張嘴, 靜珍就被章懿給叫住了。


    “靜珍,黃姐姐找咱們聯詩對對兒呢。”章懿道。


    聽章懿這麽一說,園子裏的姑娘便都開始往園中的碧雲長廊去。章家的碧雲長廊沿池而建,頭上連著一個船型坊,十分別致精雅,在京城裏也是知名的景致。做客的姑娘家多,長廊上三三兩兩地站著卻絲毫不見擁擠,還能隔岸賞花。


    而章懿嘴裏的黃姐姐季泠見了時,才知道原來是宮裏正得寵的黃淑妃那個黃家的女兒。這黃家卻不是外戚出身,祖上曾有十三人中過進士,最高的官居宰府,如今雖然在朝為官的最高不過四品,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黃淑妃在宮裏最得寵,膝下更是育有三皇子和五皇子兩名皇子。


    而當今皇後無子,三皇子則養在了皇後膝下,很可能就是未來的太子,是以黃家怎能不水漲船高?而黃鳴音乃是黃家一眾嫡女中最出色的,本身就才貌雙全,如何能不受一眾姑娘追捧?


    隻是黃鳴音這樣的出身,這樣的才華,性子就難免驕矜了些,季泠聽老太太私下議論過,給楚寔相看媳婦時,也考慮過黃鳴音,但想著她那性子最後還是沒提。蘇夫人倒是有些想法,可老太太不點頭,她也不能說什麽。


    待靜珍一到,章懿和黃鳴音就開始組織聯詩,不過能被她們親口叫進船坊的人也沒多少,至少季泠、季樂就不在內,甚至淑珍也沒那榮幸。


    船坊裏攏共也不超過十位姑娘,那裏頭的人自成一個圈子,都算得上是京城閨秀圈裏家世、品貌裏品貌最佳之輩,周遭的姑娘對她們無不羨慕。


    季樂歎道:“泠妹妹,咱們這輩子怕都沒資格進去呢。”她自問才華、美貌都不輸給進入船坊的任何一個人,隻可惜不會投胎。


    淑珍則衝船坊撇了撇嘴,拉著婉珍往季泠、季樂這邊走來,人才剛到跟前就看著季泠手腕上的玉鐲道:“這翡翠鐲的水色可真好,是辛夫人送的吧?”


    季泠隻恨袖子短了點兒,沒能遮住,隻好點了點頭。


    淑珍笑道:“辛夫人可難得這般大方,沒想到對泠姐姐卻是青眼有加,她公公可是大理寺卿,九卿之一呢。”


    季泠沒說話。


    淑珍怕季泠不懂她的意思,又畫蛇添足地道:“聽說辛夫人最近在替她的小兒子相看,平素聽人說她最疼的就是小兒子了,今日單拉著姐姐說話,莫不是……”說著淑珍就開始捂嘴笑。


    婉珍也是聽過邱誌的一些事情的,不懂為何淑珍一直在季泠跟前說辛家的事兒,還一個勁兒地提大理寺卿,像是在引誘季泠往辛家的親事上靠呢。


    眼下人多,婉珍也不好跟季泠說什麽,隻想著等會兒回了府,晚上一定要跟她提一提邱誌的品性。


    婉珍能聽出來的事兒,季樂自然也聽出來了。淑珍顯然是想讓季泠自己往火坑裏跳,季樂才恍然,淑珍似乎很不喜歡季泠,甚至已經到了恨的地步。不然大家都是一家姐妹,哪怕沒多少血緣,但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何能把季泠往火坑裏推。


    再想想淑珍攛掇自己讓季泠穿鵝黃衣裳的事兒,不由出了身冷汗。她和季泠從小一起在嘉樂堂長大,季泠總是處處讓著她,若非近日因給老太太念經的事情,還有楚寔“假死”的事情鬧得有些不愉快,季樂也未必會聽淑珍的攛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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