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晴一噎,誣賴夏茗沒成,她撇撇嘴,有點不甘心。


    陸老太陰沉地盯著夏茗,布滿了皺紋的老臉,在昏暗的光線裏,恐怖得像要吃人的巫婆。


    在重男輕女的小山村,陸老太生了三個兒子,別提多風光,現在熬到陸家老一輩都入土了,她成了陸家的女主人,在陸家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儼然成了陸家的太皇太後。


    她罰夏茗不能吃晚飯,夏茗卻背著她偷吃炒蛋,無疑挑釁了她的威嚴,就是有罪。


    “誰給你的狗膽,敢半夜偷吃東西?罰你不吃晚飯,你還敢背著我偷吃!”陸老太尖刻地質問。


    夏茗:“……”


    這意思,真要餓死她?


    “反了你,奶奶的話都敢不聽,跟個臭耗子似的,大半夜偷吃!”大娘張秀紅站出來幫腔。


    邊說著,她直接衝過來,要端走裝了炒鳥蛋的碗。


    家裏天天吃素,一個多月沒碰葷腥,嘴巴早就淡出鳥來了。


    聞著炒蛋香味,張秀紅心裏直犯嘀咕:夏茗小賤人什麽時候會做菜了?也不知道小賤人放了什麽東西,炒個鳥蛋能香成這樣,勾得她口水都要流了。


    這等好東西,讓小賤人吃了,豈不是白便宜了她?


    小賤人沒資格吃!


    “偷吃東西也是偷!有好東西偷偷自己藏自己吃,不孝玩意兒,你眼裏還有沒有長輩!”張秀紅嚷嚷著,一邊要端走炒蛋。


    夏茗看穿了張秀紅要把炒蛋據為己有,她冷笑一聲,突然揚起手,把碗給打翻了。


    瓷碗呯的一聲碎了,碗裏的炒蛋掉在地上。


    陸家是泥瓦房,地板是泥地,炒蛋掉在地上,糊了一層灰。


    “賤人,你瘋了?!”張秀紅音調都變了。


    這炒鳥蛋比她聞過的任何肉菜都香,她肉疼的要死,彎腰去撿炒蛋。


    掉地上髒了一層灰而已,洗洗還是能吃的。


    夏茗沒想到張秀紅竟然要撿地上的炒蛋,她扯了扯嘴角,沒等張秀紅撿到炒蛋,突然抬起腳,一腳把炒蛋給踩扁了。


    不給她吃飯,汙蔑她辱罵她,還要吃她的炒蛋?


    沒門!


    “啊——”張秀紅尖叫著,幹瘦尖酸的臉都扭曲了,指著夏茗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小賤人,反了你?偷吃不成,還敢這麽囂張?!”


    “小賤人故意的,一點都不把長輩和奶奶放在眼裏!”陸知晴連忙幫腔。


    “有爹媽生沒爹媽教的東西,想翻了天不成?你媽跟野男人跑了不教你,我今天就替她教訓你這沒大沒小的不孝玩意兒!”張秀紅叉著腰,破口大罵:“賤人,給我跪下!”


    夏茗直挺挺站著,嘴角勾著諷刺的弧度,說:“都什麽年代了,還見人就跪?我隻跪去世的祖先,你活得好好的,就要我跪?”


    第21章 爭執


    “你詛咒我死?”張秀紅氣瘋了,搬出陸老太來壓陣,“不服氣,不跪我是吧?家裏最大的長輩在這裏,我還不信連奶奶都治不了你,還不給奶奶跪下!”


    夏茗眉梢微揚,說:“我說了,我隻跪去世的祖先,你讓我跪奶奶,是嫌奶奶活太久了,咒她死嗎?”


    陸老太臉色難看至極,喝道:“放肆!”


    張秀紅麵色也變了。


    她性情潑辣,早就不服陸老太的一言堂了,但陸老太還沒死,現在還是陸家的掌權人,她縱然心中不服,但明麵上也沒敢忤逆陸老太,否則不會有好果子吃。


    “小賤人,你詛咒奶奶死,還誣賴到我頭上?”張秀連忙撇清關係。


    她指著夏茗額頭上的磕傷,尖叫道:“是不是暈頭過一次,你腦子就不清醒了,敢詛咒奶奶死?這是要造反嗎!”


    “奶奶你看她,偷藏東西,半夜偷吃東西,還敢詛咒媽和奶奶早死!這種不孝女,還留在家裏做什麽?浪費糧食,還給自己氣受!”陸知晴趕緊附和,幫親媽說話。


    她眼神歹毒地盯著夏茗,添油加醋地說:“我看這賤人,說不定心裏早就恨著奶奶了,盼著奶奶早死呢!今天敢詛咒奶奶死,說不定明天就敢做出什麽什麽事情來!她爸敢殺人,她有什麽不敢的?到時候別說奶奶,全家人都得栽在她手裏!”


    “都閉嘴!”陸老太大喝一聲。


    陸知晴縮了縮脖子,有點不服氣,看見陸老太陰沉到了極點的臉色,她就幸災樂禍了,等著看陸老太收拾夏茗。


    陸老太臉色難看至極,陰森森地蹬著夏茗,喝道:“小賤人,沒爸媽教養,越來越放肆了,不服管還敢咒我早死!這個家已經容不下你,滾出去!”


    “滾出去!”陸知晴母女連忙幫腔。


    陸家其他人也醒來了,站在陸老太身後看熱鬧,看夏茗的眼神譴責而冷漠,很明顯都跟陸老太一個陣營,支持趕走夏茗。


    燈光昏暗,照得陸家人一個比一個嘴臉醜惡,看得夏茗心裏直犯惡心。


    這種家庭,不呆也罷。


    目光從每一個陸家人身上掃過,夏茗下定了決心,說:“也好,你們姓陸,我姓夏,本就不是一家人,不必再進一家門。”


    夏茗昂首挺胸,朝門口走去,背影決絕到沒有任何留戀。


    陸家人麵麵相覷,都震驚了。


    以前罵這小賤人,沒少趕她走,可她厚臉皮,攆都攆不走,今天這是怎麽了?


    大晚上的,她能去哪裏?小賤人瘋了?


    陸老太爬滿了皺紋的臉,完全扭曲了。


    她是陸家的太皇太後,拿捏著陸家的每一個人,可今天的夏茗,太反骨太叛逆了,讓她覺得脫離掌控。


    現在就敢這麽囂張,以後還得了?豈不是要爬到她頭上去作威作福!


    陸老太麵色猙獰,鐵了心要給夏茗一個狠狠的教訓,“你個賠錢貨,沒資格姓陸!今天要是敢踏出家門,就再也別回來!下次即使你跪著回來磕頭,也休想讓我再認你這個逆女,你是死是活,和陸家再沒有任何關係!”


    夏茗腳步一頓。


    陸老太以為夏茗遲疑,冷笑不已。


    離家出走就是個幌子,唬誰呢!也不掂量清楚自己自己幾斤幾兩,離了陸家,她根本什麽都不是,誰養她?喝西北風都沒地兒喝去,不到三天準得餓死,哭著跪著回來求饒!


    還想在她麵前拿喬?看吧!一嚇唬她,她就慫了!


    小賤人就是賤骨頭!


    夏茗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臉上,沒有陸老太預想中的慌張,反而很平靜,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這是你說的,從今往後,我與陸家所有人,再沒有任何關係,各不相欠,互不相幹!”夏茗微微一笑,決然轉身,關門而去。


    夏茗的剛烈與決絕,讓陸家人全懵了。


    陸老太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她掌權這麽多年,還沒有哪個人敢這麽忤逆她!


    “賤人!賠錢貨!逆女!走了就別想回來,死在外頭也休想讓我給你收屍!”陸老太氣得跳腳,破口大罵。


    陸知晴扭著腰肢回房間,高興得想要放鞭炮慶祝。


    因為夏茗一走,那個房間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她再也不用跟夏茗同一個屋,同一張床睡覺了。


    張秀紅在一旁,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突然變了,湊到陸老太耳邊小聲嘀咕:“媽,你真要把小賤人趕走?要是她媽夏柔知道她不在家,每個月不給她寄錢回來,可就糟了……”


    陸家三代都是貧農,地裏的收成都喂不飽家裏幾口人的肚子,卻供著一個在京都念大學的大學生陸知曼,錢從哪裏來的?


    供陸知曼念書的錢,除了家裏緊巴巴省出來的,大部分都是夏茗她媽夏柔,每個月寄回來的!


    當年夏柔跑了,卻每個月往陸家寄錢給夏茗,供夏茗生活和念書,這麽多年從沒有斷過,但這些錢沒有一分用在夏茗身上,全都被陸老太扣留了。


    夏茗之前念書都是舅舅替她交的學費,冷得沒衣服穿,沒被子蓋,也都是舅舅接濟的,陸家人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甚至不知道有這筆錢的存在。


    每個月寄的錢,全捏在陸老太手裏,捂得死死的,沒幾個人知道。


    直到陸知曼考上大學,家裏實在湊不出錢供她去京都念大學了,陸老太才掏出了這筆錢,悄悄塞給陸知曼,張秀紅才知道這筆錢的存在。


    陸老太冷笑一聲,毫不擔心地說:“瞎操心什麽?這麽多年夏柔除了寄錢,就沒回來看過小賤人,小賤人是死是活,你以為夏柔關心?死了喂狗,夏柔都不會知道。”


    夏茗的名聲爛到了泥地裏,人人見了都要踩一腳,夏柔也沒回來看過她;


    夏茗去年和陸知曼一起高考卻落榜,之後就沒再念書繼續考大學了,可夏柔還是雷打不動地寄學費和生活費。


    可見,夏柔跟了野男人發達了,根本沒心思管這個女兒的死活,每個月寄點錢打發她而已,沒打算管她的死活。


    夏柔要是真有心關心夏茗,早就把夏茗接走去享福了。


    第22章 決裂


    張秀紅聞言,心頭的顧慮也消除了,點頭說:“還是媽有主見,那賤人這麽多年都沒回來看過夏茗,反正也不會知道夏茗在不在家,夏茗滾出去,家裏還少一張吃飯的嘴,省糧食。”


    張秀紅眼珠子一轉,小聲討好道:“媽,知曼前兩天寄信回來了,信裏說她和老師還有同學的關係,處得很好,讓家裏別太掛念,她很關心您的身體,讓我多照顧著您老人家呢。”


    提到最有出息的長孫女惦記自己,陸老太心裏舒坦了,猙獰的臉色緩和不少。


    張秀紅見狀,露出為難的表情,又說:“知曼信裏還說……說手頭緊張,快吃不上飯了,啃了幾天窩窩頭,頭暈看不下書,上課也提不起精神,媽,你看這……”


    “半個月前不是剛寄了一次錢?怎麽又要錢?”陸老太臉色唰地一下,冷了下來。


    張秀紅心裏窩火,臉上的假笑有點掛不住。


    她早就受夠了要看陸老太臉色的日子,但家裏的錢一貫是陸老太掌控,夏柔寄回來的錢也捏在陸老太手裏,想讓陸知曼順利念完大學,隻能看陸老太的臉色,在設法從陸老太手裏把錢摳出來。


    張秀紅憋著火氣,說:“京都的消費,哪能跟咱們小地方比?幹什麽都要花錢的,咱們雖然比不上有錢人家,但知曼可是村裏唯一考到京都念大學的大學生。”


    “全村人都看著,京都的人也都看著呢,吃穿用度也不能太寒磣,免得鬧了笑話,您老人家臉上也無光,您說是不是?”


    “再說了,知曼和高一鳴在處對象呢,高家是好人家,雖然下放……”


    張秀紅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高家遲早會平反回城的,到時候就是搶手的好人家,知曼和高一鳴要是成了,咱們家也跟著沾光,以後說不定能跟著搬進城裏享福呢。”


    “談對象總是要花錢的,人家管這個叫前期投入,等知曼嫁進了高家,就是好日子要來的時候了,咱們可得把目光放長遠點,該舍得的,要舍得。”張秀紅一個勁地勸說。


    陸老太臉色不太好看,但張秀紅說得很有道理,她勉強認可了,“跟我進我屋裏,我給你錢,寄去給知曼的時候寫信交代她,該花的地方可以花,該省的地方,絕對不能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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