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李清一忍不住笑場了。她本來極力避免睫毛膏被吻掉,可楊勁樂在其中,她覺得自己像一根鮮嫩的玉米棒,成年狗熊甩著又濕又肥的大舌頭,幾個來回就把自己吃光了。


    她笑起來楊勁也停下來,也想笑,又忍住:“怎麽了?你不肯洗,我隻能幫你到這兒。”


    李清一趁其不備,抽出胳膊翻身,把他壓住還是想笑,捂住他的嘴說:“小心中毒。”


    說著反守為攻,又去吻他的耳垂。楊勁抵住她:“你這都跟誰學的?”眼神迷亂,問話也沒什麽威懾力。


    李清一的短裙早被推了上去,她把腿向前頂了頂,楊勁反彈一般弓起身體。這才是該有的反應,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是怎麽回事。


    楊勁還殘存一絲理智:“真沒話說?”


    “呆會再說。”


    “等等,我有話說!”他身體繃得太緊,聲帶也是一樣。


    李清一靈活地翻身下床,踏過地上隨意丟下的雜物——姑且視作雜物吧,一巴掌拍滅所有的燈,又睜眼瞎一般,踩著雜物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來:“你也呆會再說。”


    黑暗裏,楊勁觸到大片肌膚,也分不清是身體的哪個部位,倒是熱得發燙,又嫩又有彈性,像三歲的小鹿。


    二人重新滾到一起,便回歸動物本性,再也沒有語言交流。


    隻在某個通關升級的環節,楊勁突然“啊”了一聲,喘著氣說:“那個……”


    “在這兒。”剛才幾番壓抑的尖叫,讓她的聲音顯得極度乏力。


    手心裏被塞進一個小小的方型塑料包裝,楊勁心裏罵了一句娘,甩手扔到黑暗裏。


    理論上,下一道工序之前,起碼要有幾秒或十幾秒的停頓,對李清一來說,這一小段時間痛苦而珍貴,但對方沒有停頓,熟練得像自如切換五檔的老司機。


    第112章


    ※※※※※※※


    床頭電話鈴響, 在這個靜水流深的夜裏, 無異於晴天霹靂。


    二人頭頸相抵,裹在鬆軟的棉被裏, 像兩隻互相依偎取暖的小雞。


    楊勁掙紮伸出一隻手臂, 接了電話:“對……是我……讓他上來吧。”


    放下電話,把懷裏的人連同被子狠狠揉按幾下,想重新回到夢裏。


    李清一卻日漸清醒:“幾點了?”眼前的黑是純正的黑,視覺基本喪失作用,觸覺和嗅覺卻異常敏銳, 她蜷在某人懷裏, 有點太不像話了。


    沒人答話, 身體的虛空和乏力萬分真切,如果有10000個李清一, 9999個會選擇繼續昏睡, 偏偏她是那根獨苗兒。


    她輕輕蛻進被子,從另一側鑽出來,在黑暗裏摸索自己的貼身衣物……


    不太好找——是太不好找。沒等她光著身子找到一件可蔽體的衣物, 門鈴響了。


    楊勁悶在被子裏說:“去開門。”


    “我……”


    “衛生間有浴袍。”


    門鈴持續響, 李清一赤腳下床……


    待李清一身著浴袍、手提外賣包裝袋,站在床頭時,楊勁才開燈起床。


    室內大亮, 李清一方才苦苦搜尋的內褲,正掛在楊勁膝蓋上。一床香豔旖旎,不堪入目。


    李清一放下吃的, 從楊勁膝上摘下內褲,迅速穿上:“我該走了。”


    楊勁還處在醒來的過程中,他吸了吸鼻子,不屑地看她一眼:“吃了飯再走?”


    “不吃了。”李清一別過身去。不知他叫了什麽,包裝很占空間,送餐的人好像穿了餐廳的統一服裝,不是普通的外賣騎士。


    “你敢走試試。”她今晚作的妖,他都看在眼裏。念在過程和結果都滿意,就不深究她的動機。


    現在要是走了,那就一切歸零,一次次歸零,她跟自己較勁也就罷了,他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想到這裏,語氣又緩和下來:“不是有話要說嗎。”見李清一遲疑,又走過去,把外賣包裝一一打開,把她按到椅子上:“每回事後,不是吃方便麵就是餓肚子,嚴重拉低生活質量。”


    牛排、羅宋湯、法式芝士焗蝸牛……浮誇地擺了一桌子,兩人著裝怪異,大快朵頤。


    不得不承認,口舌之欲一旦得到滿足,心理上的別扭會緩解不少。


    楊勁能感覺到,李清一吃下東西後,不會強硬地執意要走。夜深人靜,天寒地凍,身體交.合後的虛空,恰好被腸胃中的食物填補,此時要走,那得有多大仇?


    話說回來,這倆人又有多大仇呢?


    “吃飽了嗎?”


    “嗯。你呢?”


    楊勁半裸坐在桌子另一側:“……還行吧。”


    李清一皺眉,什麽叫還行吧?你點了這麽多:“那就繼續吃啊。”


    她看桌上食物,楊勁抬眼看她,被看得久了,她才與他對視,無奈又羞怯地低頭扶額。


    李清一動手整理桌子,楊勁說:“放那吧。”


    李清一沒管他,把吃剩下的東西裝進袋子,係好,放在門口,回來重新坐好。


    她像是打好了腹稿:“我爸這次,又多虧了你。”


    楊勁早料到她要說這個,“嗯”了一聲,沒否認,也沒客套。


    “流年不利,剛出醫院,又進法院。回去我得找瞎子給看看。”呂縣有個幾十年擺地攤算褂的瞎子,在當地頗有名氣。


    “不用找別人,我給你看。”


    李清一白他一眼。


    楊勁動了真格的,伸出手來:“男左女右,右手給我。”


    李清一把手掌遞過去,心想飽暖思□□,倒看看這個江湖騙子還能胡謅八扯些什麽。


    楊勁真的盯著她的掌紋看了半晌:“小姐貴庚?確實有一劫數,搞不好親人離散,孤獨終老。搞好了……”


    李清一不想聽他誑,猛地抽手,楊勁死死攥住其四指:“搞好了,四世同堂、五福臨門、六,六六大順……”


    李清一邊掙邊想笑,楊勁猛地低頭,在她掌心印上一吻:“我先給你的劫數封印,呆會輸你一些陽氣,保你近日無虞……”


    掌心瞬間溫熱,又瞬間冰涼。李清一掙不過,起身用另一隻手推他。


    這樣正好,兩隻手都被楊勁死死抓住,把她架在當空:“這隻是治標的方法,我還有治本的方法,不知小姐你想要不想要。”


    “想要你個頭!”


    楊勁死死攥住她兩隻手腕,往懷裏帶,李清一不屈不撓,改變戰術狠狠一推,楊勁後背撞到牆上,卻把李清一一隻手腕繞過她頭頂,讓端端正正坐進自己懷裏。


    “治本的方法,就還是要衝喜。衝喜,懂嗎?回去問問你爸,家裏有沒有成年待嫁的閨女,最好胸大點的,送到老衲這裏來……”


    “啊!啊!啊!”李清一叫著想擺脫,又笑得沒力氣,剛好楊勁也編不下去,也笑著埋進她的頭發裏,呼出的熱氣把她的頭發都烘熱了。


    “楊勁,手疼,手疼。”李清一原本坐得不實,楊勁用腿別著卸去她腳上的力,氣氛一度流於曖昧,李清一輕聲喚他,他揉了揉她的手腕,緩緩把手移到相鄰的某處:“……是不是變大了點?比你剛進屋的時候?”


    李清一腦子淤滯,一時找不出有力的話反駁。


    楊勁又說:“這個頻率肯定不行,一年一次。往後要多做,來日方長。”


    李清一放棄了反駁,楊勁也一時無話,兩人對話裏的內容有了各自的理解,氣氛終於切回正軌。


    李清一理了理衣服,起身坐到對麵床上:“你請那位律師,我在網上查了,是實打實的專家,還是電視台法製欄目顧問,這個人情,我們要怎麽還?”


    楊勁依舊不想聊正事兒:“還我還是還他啊?”


    李清一的意思當然是還律師人情,可被他這麽一問,又不好照實說:“還你,當然也要還的。律師費多少啊?這錢得我來出。”


    楊勁覺得李清一有特殊的技能,就是在氣氛最融洽的時刻,卯足了勁兒煞風景。


    “所以剛才露著大腿來,是還我的人情?現在是要還我的錢?然後呢?穿衣服走人是嗎?”


    李清一想說一碼歸一碼,可楊勁沒給她反駁的機會。


    “我就不明白了,在你眼裏,誰誰都是好人,跟你打個球、陪你喝頓酒,你就完全不設防,都被人賣了……怎麽到了我這兒,實打實的對你好,你就老想著拿錢打發,啊?”他指著自己額頭:“你看清楚回答我,我這兒寫著算計倆字兒嗎?”


    李清一鼓了鼓腮幫子,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次她確實理虧。“那你想幹嗎?”


    “好嘛,你終於肯談了,我想幹嗎?我再說一遍,我老大不小了,想正經談個戀愛,彼此體諒、互相信任那種……”他有點說不下去。


    “怎麽談?”


    “什麽怎麽談?”楊勁氣得口不擇言:“白天用嘴談,晚上用身體談。倆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就這樣,咱們不是談得挺好的嗎?”


    李清一坐正:“我問你,你跟……”她一時想不起名字,腦中浮現一個著旗袍的略豐腴的姑娘。“你跟你前女友,為什麽分手?”


    “你說誰?”這話問的,楊勁想抽自己嘴巴。


    李清一沒說話,等他自己把短路的線接回來。


    瞬間通電的楊勁,有著男人本能的詭計多端:“那個啊,不是都跟你說過了嗎。”


    “你跟我說,因為她在j市工作,你們才沒有在一起。”


    楊勁不知她槍裏裝的什麽子彈,隻好囫圇點頭,鼓勵她再說下去。


    “後來,聽說她要離婚,你跟我說,你要去j市找她。”


    楊勁:“離婚可能是真的,她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出於禮貌和……我也不能不聽。至於我去j市找她,原因我都跟你解釋過了啊,你不能……”


    “好,我想說的也不是這個。那回到第一個原因。前女友留在j市,導致你們分手。現在我在北京,情況一樣。”


    楊勁眼前一亮,稍加掩飾:“好,你繼續說。”


    “還有很多……”


    “還有什麽?說來聽聽。”


    “還有,父母那輩信奉門當戶對,你爸一定不想你找個布衣百姓,我爸也不想讓我高攀。”


    “還有嗎?”


    “沒有了。”這番話,李清一也是經過一番醞釀,這姑娘心眼實,她考慮得實實在在,也表述得真真切切。


    楊勁起身,走到她麵前:“所以你今晚來,是打定主意睡完了就跑的?”


    楊勁眨眨眼睛,像在組織語言:“我這麽跟你說吧,第二個問題,我爸雖然在從政方麵有些理念、抱負,可麵對家庭和親情,他也是凡俗肉身,一個人終其一生,要獲得事業與家庭的雙重成功是很難的。我爸這人,在家庭方麵沒什麽發言權,他現在也退休了,知天命、懂進退,不會強迫我娶市長女兒,再說,我已經試過了,市長也看不上我這樣的;再說你爸……你爸的問題,你自己解決。”


    李清一搶白道:“我為什麽要解決?第一個問題就沒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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